【本书下载于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1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求围观求踩踏求撒花求收藏   欢唱虫KTV的包间里翻滚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某个女人已经嘶嗓子喊了大半宿,终于爆发出在坐每一位的心声:      “老娘毕业了,毕业了!!哈哈,以后特么的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逃课,再也不用每周日晚上特地跑回来点名,再也不用晚一分钟进宿舍就挨看门大妈的白眼。小呀嘛小二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      柯艺光着脚丫子站在沙发上披头散发女鬼一般,凄苦地嚎着我的成名作,不甘心我的御用金曲这么被此邋遢女糟蹋,甩开鞋子上去跟她抢话桶。“哎,都特么毕业了,还上个脑袋学堂!”      柯艺皱着张醉醺醺的鬼脸,表情很不服气:“咋滴?小二郎,就你能上学堂,别人不行啊,你是嫉妒我们的自由之身,嫉妒,森森滴嫉妒!”      死丫头准是傲娇病复发,熟知我的痛点,不代表你就可以不分场合不分地点随时随地乱戳。      “嫉妒鬼嫉妒,你有什么可让我嫉妒的,我现在也自由身啊。”我说的挺自在,其实我的心脏像一块沁了脏水的旧抹布被拧成麻花状,血一滴一滴在向外流淌着。      我不过是个正正经经老实巴交莘莘学子中的一员,招谁惹谁了,不就考个破研,妄想借由此举,从此踏出二流学校陈旧的圈子,走上一条无比灿烂光辉的康庄大道吗。      谁曾想我大半年付出的汗水和血水,就在考前一夜无眠的情况下付之一炬,然后连灰带沫渣都不剩地付诸东流了。我心心念念无比崇尚的高等研究所没去成,反而被考研路上其他兄弟姐妹无情踹飞。      我抱紧我那可怜的分数一路滚倒三流院校。一想到要在三流学校的三流专业度过三年的研究生生涯,这学堂上了不如不上,别人都是挤破脑袋往高处走,我偏偏随波逐流向低处泛滥成灾,想着这茬,我继续捶胸顿足,放弃有时真的比紧紧把握更难。      “靠,谁能比我惨!”      我不顾形象嘶声力竭,包间里其他几个女人非常淡定地用食指堵上耳朵,第一次听到自己跑调的河东狮吼掺杂尖锐刺耳的共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也震惊激动了半响。      我比柯艺矮,蹦跶蹦跶,才把嘴凑到话筒边,据我目测,我和柯艺的嘴唇此刻相差不到一厘米,险些酿成女女之吻的大灾,我们其实真是纯洁的密友关系,打死也结不成蕾丝边。何况,小时候我的初吻被邻居家的小狗夺走后,一直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小心翼翼地保留着,可千万不能再稀里糊涂给同性。      想起蕾丝这事有点怪我,因为我以前总爱在大庭广众之下抱她、靠她,才被人误会我俩之间存在同性之爱,可谁让柯艺个子高而且浑身都是软哒哒的肉肉呢,抱起来像抱个大玩具似的,软和舒服。      好吧,我承认我小时候从没玩过绒毛玩具,童年留下点小遗憾,所以每次见到这种胖嘟嘟的人我都喜欢粘着人家,括弧男性除外。      还是身边的洪紫心思细腻,看我和柯艺有发疯较劲的倾向,扶了扶啤酒瓶底一般薄厚的高度近视眼镜,把她手里的话筒战战兢兢递给我说:“小二郎,你别灰心,大不了明天,不是,明年再考一次,我相信你。”      我感恩戴德接过洪紫的话筒,感激地回视她眼里闪烁的坚定:“谢谢。”至于她说的再考一次,我连想都没想过。      话说,一听洪紫的名字,就知道她的爸妈是多想让孩子出人头地,大红大紫啊,不过,现实中事与愿违的事不计其数,洪紫是一比我还沉默寡言、不爱出风头的双鱼座,双鱼座的人都有一优点:温柔,对谁都温柔如水,还特会安慰人。      当初我上网查完分把自己圈在被窝里不敢哭出声的时候,是她第一个掀开我的被子问我怎么了,得知我惨烈地被炸成为炮灰,她掏肠挖肚地用国内外各种名人名家的光辉事迹安慰我鼓励我。      多好的孩子,心地善良,娴静温婉,只可惜是高度近视,水汪汪的心灵之窗离开酒瓶底子楞是连眼前的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看来造物者是公平的,给你高挑的身材,就让你有宽阔的骨架覆上足够多的肉,给你良好安定的学习生活环境,就让你失去欢乐无忧的童年,给你讨人喜欢的性格,就让你的外表比别人多几分瑕疵。      我想着这些,歌声的强度弱下来,速度也跟不上拍,柯艺本来和我对嚎的很痛快,结果被我搞的乱了节奏。      “哎,小二郎,你没事吧。我们最后一次唱完这首歌,以后就再也不唱了。把你的委屈不爽通通喊出来。”柯艺摇晃着坐下来垂头劝我,我才知道她挑我唱这首歌是在想方设法安慰我。      不想再扫姐妹们的兴,我站直身体,提提精神准备再吼一遍,洪紫贴心地按下重播,我和柯艺在众室友的叫好声中又鬼哭狼嚎起来。      发泄完了,我心情舒畅一些,但好像还有什么东西萦绕心头,久久不散。      和柯艺还有两个室友坐在包间最里面的吧台给洪紫唱的“勇气”打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门口窜进来数只雄性生物,昏暗的灯光下我终于辨出几张熟悉的脸,原来是隔壁班的同学也来唱K,这不奇怪,欢唱虫是本市除了钱柜之外最适合学生消费的KTV,而且离我们学校不远,又赶上毕业季,天时地利人和,想不碰见熟人都难。      有了雄性荷尔蒙的注入,寝室的家伙们玩的更high,酒过三巡,所有人情绪表现各异。      毕业了么,除了不舍,还有一丝面对未知环境的胆怯,女生们有哭的,有笑的,有倒头睡觉的,有和男生谈天说地的,有独自捧着话筒自吟自唱的,还有头靠在吧台上继续喝酒的,像这里的酒水不要钱似的,那个人就是我。      我不知是遗传我爸妈谁的神奇基因,酒量暂时还没找到上限,趁着今晚测试一下也好,可是身旁拉我拼酒反倒成陪酒的这位,啧啧,真是太差劲了。      我秉承着诚挚求知的心态,一瓶复一瓶在酒精中努力寻找传说中的麻木和遗忘。      唉,老天,我不禁要骂你抠门,就连一个小小的愿望你都不给人家圆,如此折腾一流十三招,不但脑袋没丝毫反应,我的肾倒不乐意了,它对自己突然加大的工作量显然有点吃不消,紧急通知我的脑垂体分泌激素,命令我去赶快上厕所排排水利利尿。      夹着腿从吧台里面的凳子蹦下来,路过柯艺的时候她迷迷糊糊拽着我说也要去厕所,奈何她走路已经画出一串串8字,而且她的身材完全可以将我整个装进去,要扶一个烂醉如泥还比自己重的人去洗手间真是个体力活。      荧幕上又现出“勇气”的mv,我歪脖一瞧是洪紫正坐在点歌台上,看样子是准备再唱一遍,我习惯性狐疑,她打算做什么事情这么需要勇气?      我刚这么想着,洪紫就放下麦克风踢踢踏踏跑过来了,扶着柯艺的肩膀,把柯艺的重量分到她身上一部分。“我帮你呀,小二郎。”      我点点头欣然答应,实际上,洪紫是个太好相处,太体己贴心,太在乎别人感受的女生,反而有时会给我造成莫名的压力,生怕自己做错一点就伤害她似的。      和洪紫掺扶柯艺路过锃光瓦亮的大堂拐进洗手间所在的走廊,我不明白,这地方本来就够大的了,为什么四处的墙壁上还镶嵌金灿灿的反光玻璃镜。难道真是为营造出个金碧辉煌的效果来?      我是个地道的路痴,分不清东南西北,外加“金壁”晃得我满眼冒金花,如果没有洪紫的帮忙,指不定我还要拖着柯艺在外面转悠多长时间才能找到洗手间。      这泡尿总算顺利解决,从心灵到身体都舒坦极了。但是,在敲过好几次柯艺隔间被反锁的门板,她仍不出声不回应后,神经线复又像上了箭的弓弦似的绷紧。      我冲出洗手间向大堂跑去找洪紫,左顾右盼没见到她的踪影,我又纳闷又着急,正想冲去前台找人解救柯艺,眼角斜瞟,见洪紫的身影被一个男人追着进了对面一侧的洗手间,我看到服务处小姐的表情从和我不相上下的焦急逐渐变为嫌恶,因为在我慌乱地马上撞到服务台的前一刻刹闸,晃了她们一下,迅速转向,往对面跑去。      那男人给我的第一直觉是很危险,虽然穿戴整齐没对洪紫做什么不良举动,但看见朋友被人骚扰我也不能袖手旁观,男人的衣角擦着洗手间的门而进,我侦察兵一样紧随其后。      里面有动静,鬼鬼祟祟探出双眼睛,只见男人暴躁地直接闯进女卫生间,然后传来一声高频尖叫,确实是洪紫的,她在寝室看到蟑螂时也会发出同样柔弱凄凉的叫声。      胆战心惊靠在洗手间门外,不停噎口水,有几个路过的男人用看神经病的眼神不停瞄向我,心中抱怨,如果我长得足够美这时应该有人来搭讪才对。      回神,面对此情此景,我是报警,还是找保安,还是回头找同学帮忙,还是直接闯进去,好么,四个选项刚好凑成一道选择题。      左右权衡、大脑用答考研试卷时的速度飞一般运转,在考研学生里流传这样一个懵选择题的诀窍:太短的不能选,太长的陷阱多,实在摸不到头脑的就选C或D,凭直觉选的往往是正确选项,这叫做手感。      我头脑一热凭直觉选直接冲进去英雄救美,多一个人怎么也能吓吓那流氓。      卯足劲冲进因为被踹歪而半敞开的女洗手间门,却没见到洪紫的人影,有点害怕,手边也没武器,看了看由于近日精神懒散萎靡无意中留长的指甲,用拇指指肚感受一下它们的尖锐程度,默默暗许:      就靠你们了。      挥舞着利器试探做几个挠人的动作,我大胆向里面走去,包房的喧嚣多少会影响人在卫生间里的听觉,无法判断恶男在哪间隔间对洪紫正在做什么,刚要大喊洪紫的名字之前,吸气镇定的一瞬间,我听见隐隐约约有男女交叠忽轻忽重的喘息夹杂当当当的碰撞从最里面的隔间传来。      脚步已不受控制,直到我斜着身子从条门缝看见一段雪白的小腿挂在男人精壮的手臂上微微颤抖摇摆。      我倒抽一口卫生间特有的令人做呕的气息憋住,差点憋出肺气肿。      洪紫伴着撞击的喏喏呻*吟和求饶声,似欢乐似享受,没有半点痛苦,我没那个爱好继续探头看整张画面,到此为止,即使在这方面我再愚蠢再白痴,也都明白了。      无可避免惊诧得连连退后,一不小心回头撞上了两块质地柔软温热的东西,不,是人,是女人的两座大山,浓烈刺鼻的香水味毫不留情长驱直入侵袭我的鼻腔。      我发誓,我尽力在忍,努力在藏,关键时刻,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我曾经看过的调查,说人在憋喷嚏时产生的巨大冲击力,足以将两颗眼球从眼眶里挤压冲爆出来,我还不想变成花满楼,所以非常不礼貌地张嘴闭眼,释放压力,打了个无敌响的喷嚏,只是我没来得及转头,口水鼻水直接喷在面前的山峰上。      “啊——”女人惊声尖叫,脸揪成纸团状,两只黑洞洞的眼睛死瞪着,简直要把我先震聋再杀掉,“你这人……你往哪打喷嚏呢?没长眼睛啊,恶不恶心?”      我连忙卑躬屈膝低声道歉,下意识伸手摸向那里帮她擦几下,哪知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女人满脸惊愕啪地一手拍开我,还十分恐惧地缩着肩膀后退几步,端出一副‘我是美女别猥*亵我’的架势,大喝威胁:“啊——你这死变态,袭胸啊!还偷看人上厕所,恶心死,我有朋友在这儿,信不信我找人揍残你!”      换做我惊愕了,我的衣着打扮表情举止哪里像个变态啊。      举止?我恍然,可能确实有点像……      此时,最里面隔间的人的似乎很不满意争吵声打扰了少儿不宜动作的进行,慢慢拉开门。      出来的,正是那个……男人。    ☆、2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文。。情节不打算大变。。我修改无力啊。。 心急的妹纸看真相番外吧。。我泪!!!! 走廊上的鬼影和大堂里的言行举止不一样,有木有?!详情请见番外或者第十四章——谢谢你。。 靠留言活着的作者要shi了!!!   门缝里有紫色的雪纺布料一闪而过,我清楚记得那是洪紫今晚穿的裙子,视线再从已现身男人的西裤移到腰际,他正调整掖进裤子里的衬衫,动作完毕,手搭在皮带扣上定住,似乎在等待什么。      我慢慢抬起眼皮正撞上那抹直视过来悚人阴鸷的眼神,见了鬼魅真身般,我惊骇得退出几大步,与我的反应形成巨大反差的是,那爆*乳女郎却着实像被此人惊艳了。      “呀,这不是柏……”      没听完她娇滴滴的感慨,我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撒腿就开溜,可惜,没等我施展开,刚出洗手间,路痴本性刹那显露,完全忘记应该向左拐还是右拐,正好有个穿金马甲的服务生过来,我掩着脸偷偷摸摸向他来的方向跑去。      我怕爆*乳女真找人逮我打残我,虽然我的工作到现在也没个着落,但还不至于需要靠一张伤残证换来的低保费养活自己。      她所谓认识的人会不会就是洪紫的……男朋友?上下铺四年,我居然不知道洪紫有男人,何其悲哀啊!更想不到乖巧害羞纯真的她居然那么……开放。      想当初我们八个脑袋凑在一间床铺看□的时候,捂眼睛次数最多的就是洪紫和我,看着没完没了的调*情也不进入正题最不耐烦的就是柯艺。      唉,纯洁的青春、纯洁的思想、纯洁的身体,怎么就留不住呢!      我一边YY刚才那男人和洪紫XXOO的画面,一边回头盼看是否有人追来,还好没人,我长吁短叹放慢脚步松口气,走着走着,发现身边路过的尽是一扇扇黑漆漆却又紧闭的门。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自问自答:该死的,你是不是又在KTV里迷路了?答案肯定。      绕了会儿还是没找见大堂,有种直觉冲上头顶,我好像正在往和大堂相反的方向走,掉头怕撞见洪紫和她男人尴尬,向深处又觉得阴森诡异,手机没带出来,柯艺还在卫生间里生死未卜……      我抓狂地乱挠头发,恰时,低头瞄见大理石地面上我那朦胧的身影逐渐被一团黑色湮没,脊梁骨凉嗖嗖的,好像有人拿着块冰冲我吹风,悲了个催的,不会见鬼了吧。      “有什么要帮忙的吗?”男鬼的声音竟然格外礼貌,难道要捉我回去做“鬼新娘”?      我低着头一动不敢动,影子飘到眼前,我疑惑了,鬼没影子啊,哦,可能是酒精和惊惧一同作祟,让我有点疑神疑鬼。      “有——有。”表情找到救世主似的抬头用星星眼看向救世主,“请问1714号包间怎么走,或者……”      我呆若木鸡,对救世主的感激迅速转变成对撒旦的恐惧。      么的,不就是见鬼了吗,洪紫男人,为了骂人方便,我霎时想到一个代号可能最适合他:鬼影。      那家伙此时此刻正用同样的星星眼假惺惺饱含同情对我说:“这个,我可能帮不了你,不过,我可以带你去找个服务生问问。”      要带我走?我可不想死!      真真正正见鬼一般,我惊愕得一边蹭着小碎步后退,一边摆手语无伦次:“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偷窥狂。”洪紫不在他身边,保命为上策,我对鬼影谄笑套近乎,竭力讨好,“我认识你女朋友……我住她上铺……她床上发现蟑螂尸体的时候总和我一起睡,盖一张被哦。”      鬼影歪了一下脖子,不可思议似的嘴里支吾:“我女朋友?”      “呵,是,是。”      我的智商是不是负的啊,竟然彻底把自己的真是身份暴露于明晃晃的日光灯之下,撞破他俩在卫生间爱爱可不是件值得炫耀的事,以后我要拿哪张脸面对洪紫?!      头晕脑胀,我又脚底抹油,头也不回选择溜之大吉。      听见鬼影在后面叫魂,不能再犯傻,埋头跑没搭理他。      当我再抬起头时,映入眼帘的金碧辉煌激动得我眼泪汪汪,现在大堂在我眼中就是天堂,服务处的姐姐全是天使,不能一兴奋就忘了朋友,我得去救卫生间里的柯艺。      再次冲到服务处,我对着天使姐姐堆起满脸甜笑,希望她不要计较刚才我急刹车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错误选择,可天使姐姐却正对着另一个人甜笑,不理我。      我不满地一撇头,看看让我沦为空气的人是何许人也。      “啊——”我尖声惊叫,接连踉跄差点倒地,完了,完了,死定了。鬼影会凌波微步还是会陆上漂,眨眼间,怎么就比我还快先一脚到达大堂,还是……只有我看得见此人?!      不对不对,天使姐姐的眼睛盯着鬼影发呆,直流口水,根本无视我的存在,充分说明鬼影才是真实存在的啊。      鬼影发现了恐囧交加的我,转过脸似笑非笑挑着眉,一副抓贼现形的愤慨和得意,挥手过来。      “我找到她了。”      “我,我,我怎么了,我真什么都没干!你别冤枉我!”连喊带辩解,我闪身躲开他的索命勾魂爪。      鬼影脸上浮出妖冶的笑,像极了东方不败,我的头开始刺痛,眼前仿佛有无数只绣花针纷纷飞过来,扎进身体里,本能让我顿时脚下生风,像过街老鼠似的再次逃窜。      这一晚上我犹如被厉鬼缠身,只能在通往地狱的路途中寻找生的出口,厉鬼的功力果然不可小觑,转眼就把我牢牢缠住。      民间传说中的厉鬼都是美艳动人且擅长勾魂摄魄,这只也不例外。      “哎——别跑啊,你知道我要冤枉什么你就跑啊?”鬼影嘻嘻媚笑着用一只爪子抓我的肩膀挡住我的生路,手指还在我逃命时不小心露在宽领T-恤外的内*衣肩带上摩挲了几下。      以为他会想暴揍我,没想到他竟然轻薄我,这让一向乖乖只读圣贤书的我无法承受,竟然有哭鼻子的冲动。      “我都告诉你了,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我……哇——”竟然真能哭出来,还泪如雨下了。      鬼影应该没想到我会用这招,看到周围越聚越多的观众,显然面子上挂不住有些手忙脚乱。      “哎哎哎,你这无赖——”朝我挤眉弄眼,低声说,“先别哭了行不行,别人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      我可怜巴巴看着他,心里却比表情恶毒上万倍,可以媲美灰姑娘她后妈。      鬼影没有就此作罢,反其道而行之,硬扯着我走出他人交头接耳的包围圈。      我尽力放射出无辜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众人却铁石心肠熟视无睹纷纷退避三舍。      又要抱怨,如果我长得美,此情此景,应该被一位大无畏的英雄救出鬼爪才对。      终于围观者中出现正义之士,还是个熟人,隔壁班的学生会长,祁霖,虽然已卸任一年多,但仍然有指点江山的将之风范。      “放开她!”祁霖怒吼着侧身从众人中走出,长臂一扬,将我从鬼影手里拉出来。      鬼影阴森森看我一眼,对着祁霖玩味地笑道:“哈,你敢命令我?”      找到靠山我迅速躲到祁霖高大的背后,其实和他并不熟悉,但是我们学院是小院,一共四个班,彼此不相识的几率甚低。      祁霖安抚性拍拍我抓住他胳膊的手,也笑,气势不弱,那笑声像山谷里的回音隆隆嗡嗡回荡在耳边,盖过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      “呵,这么嚣张,如果真有能耐还会大庭广众欺负一个女生?她是我同学,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解决,你用暴力对待,情况只怕变得更恶劣。”      唉,混过学生会的人总喜欢文绉绉拿架子,这一套拿到社会上和鬼影这样的人说教不知道有没有用。还有事情要是被闹大,洪紫以后的名声岂不狼藉了?      鬼影揪了揪他那表面看起来很昂贵的衬衫领子,似乎对祁霖的话啼笑皆非,冷眼直穿躲在靠山背后的我这只胆小鬼:“好,别说我以大欺小、以强欺弱,你先问问她敢不敢坐下来谈。”      我打一激灵缩回脑袋,复又仰望祁霖。      祁霖声音温柔:“没关系,有我在。”      你在也没用啊,全盘托出我是洗脱罪名了,但这事要是传出去,洪紫的乖乖女形象也完美地栽在我手上。      鬼影嘴角拉扯起得逞的笑纹,乐颠地飘到我面前。“不敢了吧。”      祁霖以鸡妈妈护小鸡的警惕姿态将我拦在他的保护圈之内,让我好生感动。      感动之余,非常没种地低头。      “不过算了,我又不是喜欢计较的人。”鬼影整理完领子又整理袖子,仿佛他这种大人物跟我们这种小人物谈话,只是他漫不经心整理衣衫时顺道赏给我们的面子。      我呸,不计较会阴魂不散地逮我?      观众席里传来惊叫,很快被两个人高马大的黑衣大哥扒开,我以为又有什么正义之士看不惯,答案却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俩人径直站在鬼影身后,和鬼影耳语。      鬼影听后脸色紧张几分,之后四川变脸似的换成满面淫*光,嘲弄我说:“偷窥小妞,我相信我们还有机会再见的,这次不敢,下次再聊。”      语毕,鬼影和他的牛头马面扬长而去。    ☆、3   恍恍惚惚、迷迷糊糊我跟着祁靠山穿越观众席,此起彼伏没看成好戏的遗憾感喟声将我俩送回1714包间。      看鬼影的架势不像阴曹地府里普通的小鬼,许是真正一方霸主的人物才能把嚣张跋扈的气焰喷洒得那般淋漓尽致,祁霖对此保持缄默,也没追问我偷窥事宜,心悸过后,我无比庆幸之。      包间里依旧热闹非凡,我紧随祁霖进去,迎面争先恐后扑来俩至亲熟悉的面孔,洪紫和柯艺。      我深深质疑自己刚才是不是醉酒后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或者无意间闯入外星人搞的异度空间之类的玩意儿,因为我在这俩人脸上根本找不出丝毫异样。      洪紫还是那个温柔乖巧的洪紫,和卫生间里架在鬼影身上激情四溢的豪放女判若两人,柯艺还是完好无损、四肢健全的柯艺,好像从没发生过被困进卫生间的危险一幕。      柯艺拍拍祁霖的肩膀,眉飞色舞话里有话:“嘿,还是祁主席宝刀未老,一出手就给咱小二郎挖出来了,哈哈,下次谁再敢趁上厕所的时候玩失踪,就让祁主席上——”      这词儿用的,连我这自认内耳朵和思想均不敏感的白目都误会成另层意思,何况周围那些血脉贲张、每天有精力无处排解的年轻单身汉。      哄笑声淹没了我尚未平息的惊恐,缓过神来,狠狠拧一把柯艺腰上的肥肉,用“想死啊?”的眼神提醒她:再不闭嘴,死神来到。      柯艺瘪着厚嘴唇,不明所以委屈地低头看我。我清醒了,原来是她一直酒后不清醒乱说胡话。      强大而魔人的八卦力量终于把一向镇定温雅的祁霖逼到炸毛。      “都已经毕业了,有猫腻也不用你们操心!”      饶是我真会掐指算命,把十根手指头通通都掰断,也木想到祁霖憋了半天蹦出这么一句话。      越描越黑可不是明辨是非的祁主席你现在该做的啊。      柯艺利用她身材的优势,把我从一团和我同样讶异吃惊不知道如何接话的人群中解救出来。      可她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嘴一张,就让我对她拔刀相助的感激之情顿消无影。      “咦,小二郎,祁主席这算不算在向你表白心迹?”      “表白你个头!”我虽然不善言辞,但至少知道立刻否认才是上策,我不想临毕业还不明不白地染上个桃色绯闻。      气氛有瞬间的尴尬和凝滞,祁霖坐在角落,表情在晦暗的灯光里明灭不定,我在认真地反思刚才的语气是不是太过绝情,段了祁霖铺好的台阶,好歹人家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我应该封口默认?      不知哪位仁兄跳出来开腔救的场,总之,我在心里把他全家都感谢了一遍,没错,是诚心诚意真正的感谢。      回到寝室姐妹的包围圈,我揪住柯艺厉声审问:“我在卫生间敲你门为什么不开?害的我还以为你死里面了!要不是为了找人给你弄出来,我也不用……。”      我低头偷偷瞟一眼身边表情纯洁得不能再纯洁的洪紫,难以启齿,话锋一转:“不用被那些男生当笑柄。”      “啊?”柯艺抓了抓她那为了纪念大学毕业新烫的鸟窝,“我没听到你敲门啊,我出来的时候你和洪紫都找不见人影,就自己先回来了。”      柯艺的眼睛复而睁的乒乓球大。“你在卫生间敲我门来着?我说梦里怎么雷声不断,春雨淅沥的呢。”      听罢,姐妹们跟我一起绝倒,敢情这厮一边撒尿一边在马桶上睡着了,还把尿声和我的敲门声当春雨和响雷?!唉,柯艺啊,别说,你还挺有文艺范。      大家正笑的前仰后合,柯艺醉蒙蒙揽过洪紫的胳膊对我语重心长:“唉,谁都知道你是路痴,欢唱虫咱第一次来,我和洪紫刚才真担心你被不明不白地拐带喽,以后没人领你走,可千万别乱跑,坏人多,嗝,着呢!”      我和洪紫一起用手扇扇柯艺打酒嗝散发出的呕心气味。      “说到这儿还得感谢祁主席啊。”柯艺毫无预警站起来对另外一边的男生团体大叫。“谢谢你啊,祁主席,小二郎不懂事你别介意,我替她谢谢你!欸,酒呢?敬主席一杯去!”      柯艺的力道在女生里几乎无人能及,众姐妹劝其未果,便由着她拎两罐啤酒找祁霖对吹。      洪紫坐进柯艺的位置,和我堪堪相邻,我忽然感到浑身不自在,从没想过有一天18*禁影片的女主角就坐在我身边。      洪紫抱歉地咬唇缩肩膀对我解释:“不好意思啊,小二郎,我在大堂等你俩的时候遇见个以前的老同学,就跟他多聊几句,害的你自己为了柯艺的事干着急,真对不起。”      “哦。没什么……呵呵。”我连忙敷衍着摇头傻笑,深切体会到明知真相还要装聋作哑的痛苦。      从前我就对洪紫小心翼翼,这会儿更是如履薄冰,如果她有朝一日知道正是我打断了她和鬼影的芙蓉帐暖,还不得已对我亲口撒了谎,该如何是好啊?   *****      翌日清晨,一屋子的人从KTV玩通宵回来睡的死沉死沉,我的眼底却如火如荼熊熊燃烧。      学生时代最后一天的疯狂接近尾声,新生活即将扬帆启程,下午,不出意外,我老妈就会乘着她单位那标志性极强的110警车来接我回家。      我整装待发坐在床上静思未来。      柯艺住我对床,此刻正头发蓬乱、四仰八叉的睡相全无,她的父母都是生意人,家底自来优渥,家族公司早晚交由她和她弟弟打理,所以,尽管柯艺每天东混西混,吃喝玩乐,但一直不愁生计问题。      我羡慕嫉妒恨地叹了口气。      下铺的洪紫好像被我吵到,轻轻翻一□。      我立刻屏住呼吸不让洪紫察觉我醒着,经历过昨晚的离奇际遇,我想即便有一天我把大学里的所有同学全部遗忘,恐怕也抹不掉洪紫的痕迹。      在我埋头复习,对昼夜交替不再顾忌的那段时间,洪紫已去过若干企业实习,积攒下不少的工作经验,现如今,她的工作也尘埃落定。试想如果她和鬼影将来有长远发展,那她家人给予她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期望便指日可待。      暂不说她俩一个未来少东座馆、一个将来少妇阔太,对比其他室友我也一无是处,只能被主宰我二十几年命运的强悍老妈领回家。      事实证明,黯然伤神地等大家都清醒件孤单的事。      下午,大伙收拾行囊准备各奔东西,挥泪送别的煽情场面通常情绪不到位很难上演,但是,依依不舍倒是有的。      只可惜,我在我妈的巨大光环包围中渺小得只剩个影子。      我兴致勃勃原打算给她们挨个儿送个拥抱或者贴面吻什么的,没想到这群白眼狼屈服在我妈的威严之下,阿姨长阿姨短的叫着,直接把我塞进警车里,然后在宿舍门口的阶梯前,上下整整齐齐站成两排向我摇手送别。      我像个被警察拘捕的在逃杀人犯,眼巴巴看着同谋们将我送进监狱。      坐在归途的警车上,我的心情和春天里的蜘蛛网一般复杂。      我妈单位的司机胡叔,比我妈对我都和气。      他女儿小我三岁,叫胡叶,现在在省行政学院念大一,每次我妈训斥我没出息、不争气的时候,都左个叶叶右个叶叶拿他女儿和我做比较。      “瞳瞳这就毕业了,自己有什么打算没有啊。”      我支支吾吾蜷在后座摆弄玩具熊爪子。“暂时……”我雷达般的触角感应到从后视镜里另个方向射来的一道寒光,急忙改口,“可能打算考公务员。”      “唉,当初你要像叶叶一样报考行政学院多好,毕业直接穿警服当公务员,或者像你王叔家的丹丹报考警官学院,出来就管分配,也是铁打不动的公务员,那咱以后出来进去的就都是同行了。”      胡叔的遗憾态度让我感受到他是真心为我的前途担忧不已,但他总在我妈面前提这茬,不免让我有些反感。      我故技重施,跟着装模做样低头唉声叹气,深切表示,我对当年年少的一时粗心大意、不为前途设想的确有悔意。      其实,那些捷径谁不明晓,她们在校期间,上面统一组织考试,当然比我这平民百姓的身份考上公务员的几率高的多,可我不属于这个圈子里的事实明摆着已经四年,一个奥林匹克都轰轰烈烈地度过了,为什么还总拿出来干嚼!      这些话我妈也许在她单位听过不下百变,所以免疫力超强,只看着我那长毛玩具熊的爪子,声音冷冷转移话题:“多大岁数了还搂着那破玩意儿不放,玩物丧志!”      我心里虽有怨气,但借我十个胆也不敢当面和她造次,不情愿地把玩具熊推得能离我多远有多远。      我可不甘心因为一只熊就证明我没有志气。      胡叔摇头笑劝总喜欢夸大玩具熊作用的我妈:“女孩儿都是这样,我家叶叶的这种布玩偶堆的满床都是,都能开动物联欢大会了,她妈一收拾房间要给她扔,她就不乐意,说那都是同学送的生日礼物,纪念价值大大滴,一件也不让动。”      胡叔自己嘎嘎笑着,讲的轻松加愉快,我的内心却五味杂陈,母女连心,我想,我妈听后心里的滋味应该不会比我好受。      从小到大,我没有一件纯娱乐性的玩具,印象里我只玩过积木和写字板,还有用来做单词练习的益智拼图,呃,我都不知道那算不算玩具。      至于个中原因,我妈讲起此事的道理将近二十年来永远是那四个字:玩物丧志。      就连同学送我的生日礼物也被我妈霸道地剥夺留在我身边的权利。      有一次,我还没来得及抱着同桌送给我的布偶娃娃玩一宿,就被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手做人情送给我的小表妹。      我当时极度郁闷及纳闷,她不准许我玩物丧志,难道忍心让小表妹玩物丧志?      我妈这回没有逮着我的玩具熊话题不放,而是若有所思望向窗外的风景,看样子她是少有的内疚了。我不禁感慨,这张亲情牌打的实在是妙啊,胡叔。    作者有话要说:唔。。。算是小过渡章吧,过来过来都收藏我包养我嘛!!人家空虚,人家寂寞,呜呜。。。 今天是九一八事变纪念日,呃,愿大家珍惜现在美好幸福安定的生活。。。意识消沉的通通振作起来!! 俺打滚求收藏和撒花。。。。 ☆、4   米虫的生存目标有两个:吃,歇会儿再吃。      结局亦有两个:撑死,被撑死。      我足足当了两个月的米虫,深谙其中不为人之的痛苦,家庭聚会上,我企图用躲在小房间玩游戏的途径掩盖我内心的失落,可众亲戚怎么能视家族中唯一一只无业游民而不见,对我的前途甚是忧心忡忡,殚精竭虑,仿佛我的后半生最多和小游戏里的僵尸一样,不断啃噬着我爸妈的脑子。      跟着爸妈从家庭聚会上回到小窝,我被众人的言语收拾得遍体鳞伤,皮开肉绽,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所有人大吼一声:“我TMD再也不玩植物大战僵尸了!!如果非要在这份承诺上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家中二老虽不是名利场上的佼佼者,但也算各自小范围圈中的高级别精英,有我这样令人失望的女儿,他们含沙射影地称其为:不幸。      漫漫长夜,无心睡眠。      躺在妈妈在我小时候期待我成为一个身材挺拔的国之栋梁,而量身定做的硬板床上,犹如躺在海洋里的一块浮舟,漫无目的地随波荡漾,这里没有滩涂让我停靠,没海岛让我休憩,更木没塔给我指明方向。      漂着漂着,短信提示音成功将眼前的场景转换,满天繁星变幻成单调的天花板,孤独茫然的夜深人静里,平素再悦耳的音乐也平添了一抹悲怆。      两个月来,我和柯艺的关系可以用藕断丝连、剪不断理还乱来形容。      她在父母的关照下过着集团大小姐的生活,我在父母的嫌弃下熬着下等人的日子,为了避免嫉妒心野草似的疯长,我选择逃群避世。      不过,我低估了柯艺,她的神经大条到难以想象的地步,正所谓,神经有多粗,勇气就有多大。      我不登企鹅,不上人人,不刷微博,不开手机,依旧难逃她的夺命追魂令。      *********      自从我出关,打开沉睡的手机,和正常人一样置身在电磁波构成的巨大网络发出“我存在”的信号,柯艺几乎每个午夜都要和我畅谈她的光辉业绩才能消停,而我在每个梦萦时分都要忍着狂嚣的冲动,听她啰嗦完才得安然入睡。      今天的话题是什么呢?公司里的帅哥被她调戏?公司里的帅哥对她表白?公司里的帅哥求她蹂躏?      看着手机屏幕上她惯用的自言自语式开场白,我默默揣测柯艺今晚即将抛出的主题。      『你睡了吗?肯定没睡,乖乖陪我说会儿话!;-) 』      我把手机调成癫痫发作的模式,然后回:      『错,我已经睡了,还梦见我正在给你发短信,所以没空和你玩儿』      五分钟过后,我看眼手机上的时间,嗯,如果是往天,它这会儿早旧病复发震动得不轻了,今天这么安静,我倒有些不习惯。      梦里,周公坐在石凳旁边正向我招手,邀我和他一起下棋,怎料我摩拳擦掌一个子都没出手呢,就被该死的手机震动拽回来。      唉,不是不发作,而是今天迟点发作。      “呜呜,小二郎,你说实话,我是不是很胖?!”柯艺劈头盖脸问我这个答案界限不明确的问题,让我疑团满腹。      “唔……哪个不识相的龟孙说你胖了?”我猜她可能是受了她家公司里竹竿们的刺激才找我哭诉。      “一帅哥,一和我相亲的花心大少!呸,亏我还发自肺腑地觉得他帅来着,你猜他怎么说我的?”      柯艺的声道拐起羞愤交加弧度,就是我不想猜,她也会说下去。      “怎么说的?”我配合。      “他说……”我仿佛听见了柯艺咬破嘴唇时,血管破碎的声音,“他给我介绍一家美容整形医院,要我抽完脂再回来和他谈情说爱。呜呜,他以为他谁呀,我凭什么为个嫌我胖的人挨针管,你知道不,我听说他以前的女朋友个个都是人造的货!”      “唔,当真有这样不识货的傻子?!原装正品不要,非追求二次加工,这种只看外表的男人咱不要也罢,乖,别哭了啊。”      本来听到柯艺去相亲这茬,我还打算嗤笑她一番,但是现在她相亲受挫遭遇渣男,身为姐妹,肉体上无法给予抚慰,唯有拿出并不擅长的哄人本领,在精神上劝劝她。      “呜呜,他还嫌弃我胖,我还怕他有花柳病呢。对了,你说,我要不要以牙还牙给他介绍一专治性病的医院,讽刺他一下?”说着,柯艺的哭腔迅速被满腔的愤怒替代,“我绝不能这么善罢甘休,这不是我风格!”      我战战兢兢问:“风格?你有啥风格?”      “恩怨分明,有恩必答,有仇必报……总之,不能让他嘲笑完我就拍拍屁*股走人,我要让他尝尝欺负我柯艺的恶果。嘿嘿。欸?”      柯艺莫名的兴奋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知道他以前有个女朋友是他公司旗下的一名模特。”      “塑胶的?”我一本正经地打岔。      “什么塑胶的,小二郎,我是认真在想教训渣男的办法。那个模特……”柯艺突然恍然大悟似的高声道,“欸,别说,跟塑胶模特还真有共同点……都是假的嘛!”      我忍着大笑钻进被窝。      等我俩嘻嘻哈哈乐够了,柯艺沉默几秒,接着神秘诡异的声音敲打起我的鼓膜:“我有个杀手锏。我握有那个模特真面目的证据,只要一放上网,众人一揭穿,你说渣男会怎么想?”   *****      两天后,我脑残到被柯艺忽悠去骗我妈,除了“自寻死路”再没有更恰当的词来形容我的行为。      我妈是何等人也?区派出所的副所长,以前还干过长达七年的女刑警,我这点不抵芝麻粒大的小伎俩在她正义如火的目光炙烤下,不到三分钟便露出马脚。      “最后问你一遍,老实回答!明天找柯艺去你们学校礼堂真是听公务员讲座?哪个培训班?说出来名字我听听。”      这是我妈最擅长的审问方式,只用一句话,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四大要素就能概括得清清楚楚,而且词锋犀利、直切要点,将语速极快、语气强硬、语声宏亮的盘问技巧运用得炉火纯青、出神入化,堪比庖丁兄弟现场解牛。      心虚、气虚、体虚如我,不免浑身抖三抖,做乌龟状缩起脖子。      “说谎也不先打个草稿,什么时候了还总想着玩,玩物丧志,你让再跟你重复多少遍?!”      我真恨不得自己背上驮个壳,像蜗牛、乌龟那样,要不……甲鱼也行,好歹危险的时候有个避难所。      其实,我妈那明察秋毫的双眼这次还真没看清我的小动作,说谎之前我确实认认真真打了一张草稿,只不过临场发挥失误,真相还是被她老人家洞察并且拆穿了。      我低着头站在我妈面前,怯生生抬起眼皮,仿佛能看见她的头顶高高悬挂起一条用金漆写着“明镜高悬”的巨幅牌匾,不可置信再眨一次眼,匾额赫然变成鲜红刺眼的八个宋体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倒抽一口凉气,觉悟到,这辈子我已经彻底丧失了睁眼编瞎话的能力。      我嬉皮笑脸咧开嘴实话实说,我妈听后眉头却深深皱起,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逼得我多想跳进熔炉里把自己炼成钢啊。      没等我想不开做傻事,刚刷完碗的我爸适时把我从炼钢炉边上捞回来。      “算了,算了,瞳瞳待在家里的时间也不短了,让她出去和同学玩玩也好。”      无意识地,我把脚步挪向救星身边。      “那个,别回来的太晚就行。”我爸一边把满手的洗碗水向围裙上蹭蹭,一边表面严肃地补充道。      “我在手机上设个闹钟,保证准时回来!”我似模似样立正敬礼,心里却在敲锣打鼓庆祝。      我妈来回梭巡正在欢天喜地的爷俩,脸上划过一抹无奈摇摇头,变魔术一般随手向茶几上抛了两张长条卡片。      我睃一眼我爸,他回我一个“见好就收,少生事端”的眼神。      “这是听课证。”见我一脸讶异和惊疑,她娓娓解释道,“给你报完名了,直接拿着这证去听课,两科全程花了我好几千块钱。省考还有一个多月,既然给你报了班,你就在里面好好学,争取一次就考上,别再让我们失望。”      手里攥着红艳艳听课证,我追忆起去年这个时候度过的刻骨时光,眼前浮现出考研辅导班里人山人海的考生们围绕着坐在正中央一具会说话的僵尸(讲师)摇摇欲睡,我的血液顿时凝固了。    作者有话要说:别说乃没玩过植物大战僵尸啊。。。。修了小细节。。。表霸王我,你们都是好孩子。。。 这是半更噻。。。我的男主,你快出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5   我为我木有爽柯艺的约感到十分骄傲,一手搂着刚从公务员辅导班领会来的一沓讲义,一手举电话听彩铃,站在装修精致典雅却气势恢宏的女子会所门口等她现身。      今天是周末,天气晴好,阳光明媚,女人街上热闹非凡,街如其名,出没在这条街上的基本囊括了本市所有女性类型。      我一边等柯艺接电话,一边鬼祟地回身向柯艺指定的这家全名为“柔颜女子美容养生会馆”玻璃窗内望了望,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象牙白色超长沙发,上面七扭八歪坐着三两个神情貌似很无聊的男士。      女子专门光顾的地方,第一眼看见的净是男人,真不可思议。不过,就像柯艺说的,这些等候伴侣的男士们所身处的社会地位,才最能表现女人傍小开的能力。      我正观察作战地形,衡量敌方平均实力时,一位经包装打理后的绝色美女沿楼梯袅袅婷婷迈下来,沙发上其中一帅哥优雅起身,迎上去,俩人耳语几句就朝门口走来,前台服务人员机械地微笑躬身送别。      我一惊,赶紧再把电话贴近耳边伪装路人。      柯艺从八卦牌友中打探到,渣男每周都会陪浑身造假、只剩名字是真的那位模特到这家会馆做身体皮肤护理。      她计划好,先利用她是假模特真面目知情人这一点给渣男来个下马威,如若效果不佳,再上网把假模特的旧照公布,接下来就悠哉地隔岸观火,等待尽职尽责的狗仔队挖掘出新生代嫩模——方歆和其传媒公司的老板——渣男奸*情四射的新闻就可以了。      而我在整个计划里的角色并不重要,推波助澜的目击证人、给柯艺壮声势的帮腔者……总之,任何一个路人都可以胜任,这会儿等柯艺等得和那些男人一样无聊,我就客串一下私家侦探。      璧人没注意到我,我接着自鸣得意、昂首挺胸装作公务繁忙打电话。      柯艺的声音终于如号角般洪亮地吹起。      “小二郎!你到了?!”      胸中怨气蒸腾,臂弯里夹着的讲义险些滑掉。      “废话!你不是告诉我到那个、那个、”名字实在太拗口没记住,我退后几步抬头看着全称,声音抑扬顿挫念给她听,“柔颜、女子、美容养生、会馆——的时候给你打电话吗?这破名字累死我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滚滚而来?”      柯艺停顿了一会儿,我肯定,她必是将手机拉开离耳朵一臂远的位置,等我咆哮完才敢说话。      “呃,小二郎~~~”      不好,柯艺一黏糊糊撒娇保准有意外发生,果不其然。      “我这边有个朋友约我打高尔夫来着,你等等,我马上就回去了啊。”      声音陡然走低,偶有闷闷的回声,可能是她捂着话筒偷偷讲的,话语间却透出掩饰不住的兴奋。      “哎,这次的相亲对象是真正钻石级别滴王老五,我势在必得,不能让对方扫兴,所以啊,你乖乖地先在那里做个面部水疗呀汗蒸什么的等等我。据可靠情报方歆和渣男会在三点半左右出现,到时候我们再把他俩一举歼灭。”      “我自己等?”复又向高贵典雅的大厅望一眼,噎口唾沫,我还从没来过这种消费大把人民币,纯粹为了买服务的地方,“不太好吧,要不,我另找个地方等你?”      “哎,别呀,预约了都,你就在里面等着我,乖~~~”      “柯艺,该你了!”一个男声撞进听筒,柯艺脆声应。“来嘞。”      她迅速交待了句“有什么情况及时报告,不要自作主张!”急匆匆挂掉电话。      我低声埋怨一句柯艺,然后捧紧怀里的讲义魂不附体推开门,过于高档的装潢提醒我千万不要左顾右盼,表现得跟没见过世面似的。我埋头直奔前台,报上柯艺的大名。      前台一位漂亮MM领我上电梯到三楼的一间按摩室,温柔妥帖地微笑说请您稍等后,闪身离开。      屋内灯光昏黄,弥散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金灿灿的图腾布满四壁,正中央摆放两张按摩床,门对面有供休息用的两把雕花木椅和小茶几,与大厅里的现代豪奢不同,按摩室里的布置老派轻松很多。   有人敲门,我立刻支起酸痛的老腰,话说,要不是冲着免费全身按摩和我那该死的看好戏的心态发作,我确实不情愿陪柯艺对渣男实施损人不利己的报复行为。      开门后,MM既遗憾又抱歉地说让我再等等按摩师傅,并推荐我先做个汗蒸。      MM的黑眼睛扑闪扑闪,目光乞怜,唉,我像那么不懂变通的人吗,反正等柯艺是等,等按摩师也是等,既然这样,就一起等好了,我点头答应。      换上浴巾,包好头发,我坐在汗蒸室里闭目养神差不多一个小时打算出来休息过后,我回到按摩室打开手机检查柯艺的动静。      前两条短信息是柯艺嘴里钻石王老五的各项优越条件,大概见我没回,她后面没有了下文。      室内很静,手机荧幕黑掉的瞬间,身后传来一串轻柔的脚步声,我想大概是按摩师到了,转身一看,手臂连着脖子的鸡皮疙瘩霎时肃穆起立,本能反应下,我揪紧了胸前的浴巾。   (续更)   我第一次对一个人的性别感到迷茫,说是男人,为神马眼线浓郁,唇红面白,说是女人,为神马胸前一马平川,没半点突出。就连我这样的身材,仔细看还是有弧度可寻的。      “您好,我是您的按摩师,叫我烨子就行,请您上*床吧,我现在来为您服务。”      声音出口以后,我的大脑立马清醒,将性别对号入座,但脚下却离他让我上的按摩床越来越远,离门口越来越近,攥着布料的手也越来越用力。      柯艺,你是想男人想疯了吗,钦点大名竟然招个男师傅做全身按摩,这不是主动增加性骚扰的犯罪几率吗。      “你,你确定你就是我的按摩师?那个,我是柯小姐的朋友,你没走错房间?”      烨子师傅笑的媚如桃花,“哗”一下扯开白色浴袍,我“嗷”一声用手捂住双眼,惊惧中有几分害羞地口不择言:“耍流*氓啊!”      烨子师傅大笑,声音更加妩媚慢慢向我飘近。“哈哈,小姐,你睁眼看看我有没有耍流*氓。”      “你别走过来了!我要,我要投诉你!” 明明是女子会馆怎么会有男按摩师?!      “小姐。”      “你管谁叫‘小姐’呢,我不是!换人换人,我不要你按摩。”      我是正经人,也是纯洁的孩纸,实在接受不了被光溜溜的陌生男人随便在身上乱摸乱按。      烨子师傅好像有点慌了,没听我劝,阴柔的声音继续靠近。      “是这样的,顾客,你先睁眼看一下,我安安分分并没有侵犯您的意思,您不能冤枉我啊。我是柯小姐提前预约的按摩师,如果您推了预约,可能暂时没有空闲的按摩师为您按摩了。”      我放下一只手,再次抓紧胸前的浴巾并往上抬了抬,除了大学时上游泳课,我还没在男人面前坦胸露背过,被我妈常年灌输大量犯罪分子在社会上活动的案例,我选择适时服软。      “唔……那我不按了还不行吗?你先出去吧,出去吧。”      烨子师傅仿佛为自己因性别遭受歧视哀叹了一声,低低向我嘟囔句:“我真不是果体按摩师,我很专业的。”      我挤出点笑意,再次猛烈摇头,专业不专业现在是其次,关键是危险不危险。      感觉到身后的门被拉开,我连忙躲向一边让他出去,等关门声落下,我的紧张才得以平缓,睁开双眼,警惕地把房间的门锁好,一屁*股坐回木椅子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神经绷的太紧又做过汗蒸,烨子师傅走后我竟然困了,迷迷糊糊给柯艺发条短信,让她快点过来,否则我就宣布撤出她的计划。      鼻息之间被一种特殊的味道充斥,我靠着椅背歪头看眼茶几,原来烨子师傅在我没回来之前已经点好香薰,准备给我按摩。      我的头越渐沉重起来,昏睡之前,终于想起这是神马味道了——有促进睡眠功能的薰衣草,考研失眠那会儿我喝过一段时间的薰衣草茶,不过,没啥作用。想必烨子师傅用的这精油肯定是超浓缩型的,要不然,我怎么这么困……      怎样醒的?我居然是被稀薄的空气憋醒的,浓烟代替记忆中最后停留的薰衣草香,我试图张嘴大口呼吸氧气,却发现平时最简单的生理活动变成一件极奢侈的事,灰尘呛进喉咙,仿若有一双手牢牢掐住脖子,阻止我喘气,与此同时,眼睛也辣得睁不开,大脑接受到极其危险的讯号——火灾,难道是失火了?!      诸项相符,我意识到现在身处的险境远比遭受性骚扰严重得多,四肢不再听使唤,卯出吃奶的劲,我挺了下腰从椅子上站起,没走两步,啪嗒,身体重重摔倒在地板上,膝盖和肘部传来巨大的疼痛毁灭我一厢情愿的假设——如果是梦境未免也太真实了吧。      肺中抽搐,眼前一片黑暗,口鼻被辛辣包裹,呼吸接不上来,手臂还抻直向前够着,我突然想到按摩室的门已被自己反锁。      我顿悟。这回,我是必死无疑了。      爸,妈,对不起,女儿不孝,先走一步,我不是故意在这人世的小半辈子没出息,而是我八字太弱,骨重太轻,天生命薄,时运不济,如今魂魄提早归西,切勿过度思念,来生如若有缘,再做你们心目中的完美女儿。      默默和父母告完别,我抱怨起我死的实在比窦娥还冤。      贪小便宜陪了性命,救星上门被我撵走,生之出口亲手堵死,窗外雪花飞舞了吗?      呃,我肯定会死的吧。      再次是怎样醒的?      剧烈收缩的肺叶里得到了一缕清洌的空气,心脏在大力按压下仿佛慢慢恢复跳动的机能,紧接着又一口空气通过唇上覆盖的两瓣温热度进来,不知过去多久,这个动作仍在周而复始地重复,胸口被压得微微发疼,却是极舒服的,因为我重新获得了生存的氧气,意识同时也在恢复。      耳边是个男人伴随胸前被挤压的节奏所发出的沉重喘息,脖子下垫了块异物,皮肤表面有点凉,还湿湿的,好像身体被水浸过一样。      接着,听力范围扩大,纷繁的嘈杂回荡进耳蜗,警笛声,消防车声,救护车声,人群议论声,甚至是水声……      一阵咳嗽震动着浑浊混沌的脑仁,我猛烈地喘息,胸前伏动不止,终于不再需要外界帮我呼吸。   疲惫地支开眼皮那一刻,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大摇大摆闯进我正如那烈火般燃烧刺痛的眼底。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文 花花。。奴家等乃们撒花等的好辛苦。。。 ☆、6   那张脸不是因为有多英俊有多帅呆才残留在记忆中,而是当时的惊惧和尴尬印象太过深刻。      有那么一瞬我怀疑自己已被黑白无常拉到地府,否则濒死之时鬼影怎么会出现?      更离奇的是,他还……救了我,用……嘴对嘴的人工呼吸来着。      我比豆腐渣还软弱而凌乱的生命,竟然被人拢吧拢吧再次捏起来。      午后刺眼的阳光砸在他身后,于周身围成一圈蛋黄色的光晕,此时,我脑中不合时宜地冒出个古怪的想法:也许他是天使,没有来得及带我上天堂的天使。      天使也和我一样浑身湿漉,衬衫呈透明状紧贴胸前,随呼吸一起一落,领口处笔直性感的锁骨若隐若现,额前的发梢悬挂几滴水珠,欲坠未坠,晶莹中折射出道道耀眼。      他向我侧偏了一下头,试探似地压低,我的视野慢慢被这张副让我莫名心悸的面孔完全占据,一滴水珠落在胸前赤*裸的皮肤,仿佛墨汁滴进宣纸一般沁进心坎,蔓延化开,飘飘洒洒勾勒成一张水墨画。      他的唇线微颤,像在安慰身心俱在暗火灼灼的我:“放心,没事了。”      “我没死?”我只是想得到确认,不过,对于一个刚刚观光过鬼门关的人,试图说话显然是在白白耗费阳气,因为我发出的音频实在低于正常人的听力范围。      鬼影却释然地笑了,摇摇头,水珠接二连三又掉落几滴,惹得我胸前痒痒,我那复苏不到一分钟的心脏竟然像小船漂在湖中一般轻漾起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春心荡漾”?      “穆瞳——穆瞳——请问你看没看到一个女孩,嘤嘤,她,她,她个子这么高,皮肤白白的,头发这么长,眼睛水灵灵的,呜呜,有没有看见啊——”      听见柯艺仓惶无错哭喊着求助,我试图起身寻声源找去,鬼影抬头望望,按住我的手臂。      “你先不要动,她是你朋友?”      我急忙点头,脑袋却沉重得如同栓了一只大铁球,霍地,眼前又炸开一团芒白,世界之声也紧随销尽,迷蒙中,我仿佛被一群搬运工一样的人按压、搬抬、拉托,扣上给我无限生机的氧气罩,然后身子被绑带固定,轻轻推高。      感官稍稍恢复,柯艺刺耳的叫声就开始折磨鼓膜,我奋力张开被胶水粘合似的上下眼皮,抬起后颈,进入视线里的却是一个五官精致到假人模样的高挑女人慌张拉着湿哒哒的鬼影离开。      再往后……救护车的后门咔嚓一声被关闭,柯艺依旧伏在我身边哭喊着我的大名,这么个撕心裂肺的喊法,我想,现场所有人都应该认识我了吧,包括他……      被反复折腾的期间里,我确认自己意识清醒,但就是无能为力、爱莫能助直到一切都安静下来,听见若有似无的几声叹息萦绕耳边,好似疲惫至极,抢救我的人累,其实我更累,所以糊里糊涂我又睡过去。      梦里,火光冲天,烟尘笼罩,烧断的梁柱轰然塌陷,如若一条火蛇缠绕住我,炙烤每寸皮肉,突然,伴随按摩室门板被踹开的巨大破裂声,一个人影闯进来,目光精准搜寻到命在旦夕的将死之人,他穿越重重险阻终于来到身边,一只腿半跪,动作训练有素托起我的肩膀,摸索颈间的脉搏,然后用手里湿润的手帕按住我的口鼻,我浑身一轻,歪进恩人怀里在火海之中漂荡……      **************      “醒了,醒了……”仍然是柯艺的声音,但听起来比那会儿暗哑几分,“吓死我了呀,小二郎……”      糟糕,连绰号都插翅难逃。      我突然觉得羞噪非常,醒来第一件事不是担心自己的伤势,而是假想着鬼影此刻若还在身边的话……听到我的绰号会怎么笑我。      不过,假想始终归于想象类,睁眼之后我下意识巡视一番,床边只有面容憔悴的父母和激动成泪人的柯艺。      “我被烧焦了吗?怎么不觉得疼,还是……截肢了?”      在家复习公务员考试的期间内,每天早晚关注新闻是必修功课,不论时政还是社会,多多少少都有所涉猎,能身体完整无缺从火灾现场被救出来的伤者——实属不多。      而且我现在全身麻木,毫无知觉。      我一向辛劳勤恳的大脑一苏醒便开始飞速旋转:如果我面目全非或者不幸成为残疾人,那这辈子我想出人头地恐怕是天方夜谭了;如果伤势过于严重,医药费花销太高,以我无业游民的身份,没有医保,没有报销,顶多将来领个社保,那今后的生活中,我日渐年迈爸妈还要为二十几岁正值大好光阴的女儿奔波劳碌……让我情何以堪啊……      这样一来,还不如死在里面算了,免得做拖油瓶。      泪光盈盈的三个人听完这话,扑哧大笑起来,灿烂、炫目如东方刚升起的朝阳,代表着——新的希望。      柯艺原本涕泗交零的,现在却捂着嘴皱着眉头,一副哭笑不得的鬼样子,甚是滑稽。      她一撒手就把鼻水,口水,眼泪通通喷出来当回魂见面礼送给我。      “我说,你要是焦了的话,还能在这儿跟我们说话吗?放心吧,你的四肢健全得很,出院之后肯定比兔子跑得还快。”      说完,她又趴我床边凄嚎:“唔,对不起,小二郎,都怪我你才差点出事,呜呜……你要是死了,嗯,我,我也不活了!”      我抖了抖仿佛千金沉重的身体,努力开口。“别,我可不想下辈子都摆脱不了你。”      “不行,我得陪你啊。”      “这俩孩子胡说什么呢!”我爸出声教训,他站在床尾,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我,眼底也是红通通的,回忆起来,自打娘胎我第一次看见英姿飒爽的我爸这样颓废不堪。      “我妈呢?”      眼眶酸酸,我不自觉地像只待哺的小狼崽抻着脖子四下寻找严厉的狼妈妈,不禁担心,接下来我会被禁足几个月?      “你妈找大夫去了,一会儿就回来。”我爸默默抽了下鼻子,表情担忧走向门口,朝门外面观望。      没多久,我妈和几位大夫涌进病房,拿着各种报告温柔命令我一会儿张嘴,一会儿瞪眼,一会儿发声,最后大夫总结出:伤势已没有大碍,气管和口腔经过清理功能恢复正常,其他各项生理指标都达到标准,为了安全起见,还需要再留院观察两天。      看到爸妈为我长舒口气,我也跟着松了口气。至少,我四肢都在,各个器官运转如一,大脑转的还算灵活,还是有光明的前途可以供我迈进、开拓滴。      后来我知道,原来我醒的时候已昏昏沉沉在医院里睡过一天。从火场出来的抢救途中我被送进过一次高压氧舱,仍没有清醒,把我爸妈吓得立马给我转院,通过所有渠道找来各科名医会诊后才有我现在这条命。   *********   第二天中午,柯艺神清气爽来病房探望,我趁着爸妈出去吃饭,偷偷问柯艺:“我妈……怪你没有?对你吼没有?”      柯艺瘪着嘴不可置信摇头晃脑。      “没有啊,阿姨光顾着给你联系医院里的大夫给你检查来着,根本没时间在乎别的。”      “真的?奇怪呀。”我更不可置信地嘟囔。      柯艺拿了一堆水果自顾自吃的津津有味,嘴里叽里咕噜。      “其实我觉得阿姨根本没你说的那么恐怖,刚开始赶到医院的时候貌似很镇定,后来在急诊室外着急得和你爸爸抱一起一直大哭。我羡慕死了,要是出事的是我,我爸妈会不会也像那样拥抱在一起为我担心呢。”      柯艺的眼里竟然真的闪现出艳羡的光芒。我不紧心生同情,柯艺的家境虽好,但家中成员却不和睦,光是我和她认识的这四年里,她家里就鸡飞狗跳闹出过不少事。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抵是这样吧。      医生吩咐,我暂时只能吃流食,所以我赌定她当着我的面剜西瓜肉是存心想馋死我。      “呸呸。”我作势吐几口唾沫,“没见过像你这样自寻死路的衰人。地球不适合你,赶快回火星吧。”      柯艺丝毫没被我的举动和恶言影响食欲,从果篮中挑出一颗芒果,动作娴熟地给它剥光皮,张开血盆大口继续啃。      “嘿,我就是说说。我怕到时候如果没有一个像救你一样的英雄从天而降来救我,那我这美人可不就活活烧死了吗。”      柯艺别有深意的笑让我安安分分工作的心筋猛地一抽,血液逆流,微微的灼烧感爬上双颊。      “你看见了?”我抱着某种期待小声问。      “看见啥?”      “救我的那个人啊。”我恨不得钻进被窝把自己的脸蒙起来,但困在按摩室里被烟尘噎得窒息的痛苦令我心有余悸,不敢轻易体会噩梦重现的滋味。      “没有,我是在原来那间医院等你急救的时候,听从美容院里逃出来的人说的。对,就是我预约的那个按摩师傅!”      我从病床上噌一下直起腰板,缩紧瞳孔瞄准柯艺,目光化作一把把小穆飞刀狠狠朝她抛去。      “哎呀呀,我知道是我错了,找男按摩师之前没跟你打声招呼,我想给你个惊喜嘛。”      我陷入身后宣软的靠枕中,撇完飞刀扔白眼。“惊喜?惊吓吧。”      “他是会馆里最有趣的泰式按摩师傅,而且跟我最合得来,对我死心塌地滴。哎,我之前刺探方歆军情时,他给过我不少情报呢。”      “那你好歹知会我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若不是因为烨子师傅是个男人,我就不会推掉预约,不推掉预约我就不会反锁房门睡着连失火都没察觉到,更不用遭现在这些罪。      当然,也不用遇到鬼影……      柯艺嘴角上翘,唇边粘着一片黄腻的芒果肉,像足一只偷腥忘擦嘴的贼猫朝我挤眉弄眼:“我这不忘记你吃素了嘛,嘿嘿,对荤腥毫无招架之力啊。”      我嫌恶地瘪瘪嘴,综合几个关键词引出一串遐想——泰式按摩师→唇红齿白、媚眼如丝→性别模糊→呃,人妖……我豁然开朗,缩回来苏水味道浓重的薄被里,无声默认,要比口味轻重,我的确甘拜下风。      她唆了嗦复舔了舔芒果核,看我像看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似的。“哎,瞧你那样!算来算去,烨子也是你半个救命恩人,你实在不应该歧视人家。”      “啊?”      脑袋有点发懵,啥时又多出个恩人,对于重返红尘我虽然心存感激,但我毕竟不是白蛇,报恩不是终身使命啊。      柯艺终于搞定一个芒果,眼神意犹未尽踅摸果篮里其他水果,我不能容忍她不考虑我这个病患的口水及情绪问题,旁若无人吃独食,把幸存的水果通通夺过来塞进被子下捂严实,苍蝇蚊子什么也飞不进来。      “说完再吃!”      柯艺不服气地擦净嘴,喝口水。我向窗外一望,烈日当空微微西斜,嗯,午时刚过一半,刚好是评书播放密集的时辰。      柯艺清清嗓,投入声情并茂、手舞足蹈评书中。      我镇定地看她夸张的表演,不排除柯艺有放大事实添油加醋的倾向,要真是那样,现在她的观众肯定是一具焦尸。      “烨子师傅正和几位同事check会馆的人是否都已安全,忽然,他心中大动,想起还有你这样一个拒绝他的客人存在,烨子上前询问前台你是否离开,前台模糊说,‘似乎没有’,烨子大胆推断,你有可能还被困在楼上。当时七楼的火势迅猛,毒烟怕早已蔓延到你所在的三楼,外加高层的人群正不断向下转移,逆着人潮难再返回,众人惊慌失措,关键时刻,一名英勇帅气的将士挺身而出——”      柯艺融入剧情中正放光的眼神微微松懈,看眼我,画外音般提示,“呃,也就是你大恩人。”      我会意,点点头,总算熬到重点了。      柯艺正过脸色,继续:“将士闻言,连忙追问你的下落,烨子报上按摩室的门牌号后,将士连续几个箭步冲进隔壁店里,出来时浑身被水浸湿,烨子想,他那时必是秉承分秒必争的坚定信念,所以,二话没说,将士用手帕掩住口鼻,手持半壶水直奔烈火熊熊、危机四伏的火场……”      柯艺用一口长气和一连串貌似模仿鬼影的动作将故事推向高*潮,最后胳膊一伸,摆出个仙人指路的造型定在那里。      我记起刚苏醒时所看到的景象,终于明白鬼影和我一身湿漉的原因,恐怕他的那半壶水是都淋在我身上了。      还等着下文,她却迟迟没反应,我莫名其妙问:“然,然后呢?”      柯艺敬业地保持造型,更莫名其妙似的撇头看我一眼:“啊,然后?没有然后了啊。”恢复常态,做到我病床边,“烨子说,后来救护车消防车什么的来了,他们就一起上车来医院做例行检查,没再看见将士和你。你说,如果将士是你的大恩人,那烨子算不算你的二恩人啊……”      我失望地叹气,心神恍惚对手中攥着的薄被施以酷刑,耳朵不知不觉屏蔽柯艺以下巴拉的内容。      咬咬唇,那上面残留的柔软和湿润将我又一次带回弥留之际眼中停留的景致。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心寻找并渴望小皮鞭抽打我。。。素真心滴啊。。。。 ☆、7   柯艺陪我在医院后面的空地转悠一圈,便准备收拾东西打道回府,经历过死里逃生,每一口呼吸的新鲜空气我都分外珍惜。      在我妈安排下,这两天我住的是陆军总院昂贵的公寓式单人病房,因为和普通病房分开,所以周围环境清幽,四下寂静安逸。      和柯艺聊天聊的我肺活量激增,快到单人病房区门口,我俩还在没完没了地斗嘴。拐过医生值班室,我的病房门前闪过一抹白褂身影,但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直接导致我的鼠胆忽地颤悠起来,难道郑大夫巡过房?      大事不妙,郑大夫若见我偷溜出去,肯定尽职尽责向我妈打小报告。      三言两语嘱咐柯艺走为上策,我收起和她斗嘴时的生龙活虎,掏出一副弱不禁风的姿势和表情,以博得我妈垂怜。      提心吊胆扫视一圈,居然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奇了怪了,我爸妈肠胃顶好的,怎么吃个午饭拖了两个多小时。      我爬进被窝,背朝窗口侧身躺下,打算一边数绵羊,一边和周公预约棋局,脸压进枕头,映入眼帘的床头柜上一部座机静静俯卧在那里,我看着看着,手像被施了魔咒似的伸过去。      其实要找到鬼影一点都不难,只要打电话给洪紫,让她带男朋友出来透透气即可,最难的是怎么开口提她的男朋友。      洪紫从未透露过鬼影一星半点的信息,她肯定会问我是怎样知道的。难道我真实话实说是毕业唱K之行无意间撞见他俩在卫生间里情不自禁嘿咻?!      NONONO,万万不可!      我扣在话筒上的手倏忽抽回,仿佛章鱼的触手碰到蟹钳子,带着股不知名的隐痛和矛盾缩回来,抓耳挠腮。      不管怎样,鬼影舍命救过我,想必也认出我的身份,置若罔闻太不近人情,我虽不像柯艺那般“恩怨分明”,但“知恩图报”这项品质还不缺。      章鱼的触手实在欠夹,还想再试试,又靠近蟹子。      叮铃铃——      蟹子发出强烈拒绝的嚎叫,吓得我七魂跑掉六魄。      我提起话筒,抛却关于两个动物互相试探的假设比喻。      “喂?”      “瞳瞳?”唉,原来是我爸。      “爸,你俩吃的满汉全席啊,咋还不回来?”      “你这丫头!明天你不是要出院了吗。我和你妈请关照过你的医生吃顿饭,可能还得一会儿再回去,你别乱跑啊,小心受风着凉。”      我乖乖应答。“哦。知道。”      “行了,到时间休息睡觉了。撂吧。”      “那个……别忘了……”      赶在我爸没挂断电话前,刚要习惯性偷偷提醒他,给我从饭局要盘锅包肉带回来,才想起我现在正处于禁食期。      柯艺说我吃素,事实上,我确实是个素食主义者,不过那也是因为受我妈管制,其实我很爱吃肉!括弧,香喷喷的真正的肉,不是那个“肉”。      我张口结舌,脑筋一转。“爸,你们请的人里有郑大夫吗?”      我爸回答很干脆。“有啊。”      挂断电话,我拖着下巴支在枕头上左思右想纳闷:郑大夫还在和我爸妈吃饭,那进我病房的白大褂是谁?有何目的?      口有点渴,和柯艺说话太费唾沫,下床走到床头柜旁的饮水机,接杯热水,噗噗噗,用人工风吹凉,余光扫过柜子,杯里滚烫的热水差点全洒到手背上。      我捂着被开水崩到的手“嘶嘶”地凄嚎几声,眼睛却离不开那沓订成册的白纸,柯艺送的水果篮恰好挡住刚才我躺着时的视线,竟没发现这从天而降的东西。      大火那天落在美容会馆的讲义为何会出现在我的病房?      就算它没有葬身火海,也应该灰土暴尘吧,怎会这样干净完整!      瑟抖抖地翻开讲义第一页,我还记得,讲义一发到手,我就在扉页龙飞凤舞签上大名,以免和其他辅导班里的学生弄混。      庆幸地松口气,没发现“穆瞳”的字样,也就证明此物原非我所属。      那,是谁放在这里的呢?除了我爸妈和柯艺似乎没有人知道我要上公务员考试辅导班。况且这一区的病房巡查严密,对探视人探视时间都有严格限制,普通人根本进不来。      我怀抱讲义,拽件小外套随意披上身,趿拉着拖鞋跑出去,眼前不停回放白大褂从病房门口出来的影子,是那个医生?可他又是受谁的委托交给我的?      直到第二天下午出院,我偷偷摸摸在医院里认认真真逛荡好几圈,也没找到身材、身高、发型与其相似的医生。      回到家,愈发觉得这事太诡异了,我考虑要不要跟我妈说说。      别看我妈虽然顶着又是先进党员、又是模范警察的头衔,迷信起来不比那些社区里整天神神叨叨的老大妈强多少。      我今天才出院,她明天就要带我去庙里拜菩萨还愿,说是没有菩萨保佑我可能逃不过这一劫。要不,顺便也让她给我找个大师驱驱邪什么的?      一个星期后,公务员辅导班开班,我意外地在教室里发现两个许久不见的熟人,一个是我高中时候的同桌江遇凉,另一个是大学时的学生会长祈霖,第二天又来块至熟无比的年糕——柯艺。      好一个同学聚会啊!      课间时候我们几个聚在一起闲聊,才发现原来大家都有工作在做,只有我在厚颜无耻地做啃老族,当我在一旁自卑自怜时,柯艺已经拿课桌当讲桌,拿笔袋当惊堂木,开始绘声绘色地给众人讲起我在美容会馆遭遇火灾的惊险故事。      柯艺坐我身旁口若悬河,我则独自在思考,若是省考申论题目出这个,我可以现身说法来谈谈对我省消防安全问题的看法。      我真怀疑柯艺来上公务员课的目标不是考中公务员,而是明目张胆干扰我生活。还好我有真金不坏之身。      另一旁的江遇凉对此事的态度很淡定,双臂抱胸,眼睛瞪着远方放空。      我挥挥手。“在想什么呢?”      “在想你。”      我一颤。高中的时候,这家伙就和我妈一样,脑子里装着大量邪恶信息。      “呃,荣幸荣幸。可是……想我什么啊?”      “想你是不是从现场带了脏东西回来。有股味。”江遇凉声音阴测测的,惹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现场的脏东西?没有啊。”我知道她暗示什么,撇头看眼来路不明的讲义,讲义的事至今是个谜,我没告诉任何人,翻开后面没学到的地方使劲闻,哪里有火灾现场的烧焦味啊,反而有股……医院的来苏水味混进油墨香,抬抬眉毛,小心翼翼把讲义端到她面前,给她鉴定,“我真正的那本可能已经烧掉了,这个,是后来再印的,不信你闻闻。”      江遇凉面无表情探过鼻子,嗅嗅,茶色眼镜后的双眼转了转,突然把讲义推一边,鼻子好似猎犬一样抖动,在我的脸和脖子周围使劲搜寻,最后定在头发上,严肃问:“穆瞳,你几天没洗头了?”      我捏了一绺鬓角闻闻,巡视周围人一圈,低声说:“咳咳,四天。”      “什么?四天没洗头?!为什么不洗?大夏天的,你想熏死谁是怎么的,你以前不这样脏的啊!”      江遇凉的高声责备引起前后排几个男生的强势围观,好像看见个女乞丐似的皱眉瘪嘴。      原来她指的味道是这个,还以为……      我痛心疾首,捶胸顿足,我怎么忘记江遇凉有洁癖,四天不洗头应该坐在离她至少八丈远才不会污了她的鼻子。      “我出院不久,医生说不能着凉,所以我妈暂时不让我洗,你小点声行不行,今晚拼老命我也要把头发洗了,OK?别吵吵了。”      我身边这都是什么怪胎啊,能被这群火星人压迫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江遇凉推下眼镜,盯着我看,仿佛我才是火星人:“你还是什么都听阿姨的呢?穆瞳,不是我说你,二十几岁的人了,一点主见and自主权都没有?孝顺女儿不是这么当的。”      “我妈也是为我好。”抠着讲义边角,我拿出电视剧里演父母角色的演员最常说的台词搪塞。      如果柯艺是我的最佳损友,那江遇凉则是我不折不扣的诤友,拥有一个诤友的好处是:如果她发现你的缺点和错误,不会遮前掩后、欲言又止,而是一针见血直白地戳出来,好帮助你正视自己的问题。当然,不好的地方就是:真相往往是血淋淋的,有时残忍得让人无法接受。      我在父母的庇佑下无风无雨地过了二十几年,却鲜少有机会决定自己的人生轨迹。唯一做过的一次——填报高考志愿,也被事实证明错得离谱。      也许见我陷入沉思,江遇凉幽幽说:“你也不用这样沮丧,我只不过提醒你一下,温室的花朵。”豪情万丈地拍下我的肩,“放心,以后只要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提出来,能帮的我一定帮。”      听罢,我陷入更无边的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码字码的混乱了。。。表霸王我!!你们怎么忍心啊忍心!! ☆、8   经历一个多月的苦战,省考谢幕,很遗憾,申论题目我没练习到,行测也答的一塌糊涂,整整两个小时,我似乎除了涂卡还是涂卡,等涂完最后一道横,能预感到命运的拐点就要来了,可惜,是继续向下的拐点。      等候成绩期间,我每天诚惶诚恐躲在家里不愿出门,柯艺乐呵地找过几次,都被我直接拒绝。      可能她知道,对她来说,考公务员是玩票,可对我来说意义却重大。所以,她在电话里毅然决然决定:这段时间不再打扰我,让我静静思考下人生的意义绝不只在于一场考试。      我正诧异的几秒钟,柯艺第一次没等我说byebye先挂断电话。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再次光荣落榜,沦为家族谈论和叹气的焦点,只不过老天喜于弄人,我以0.3分之差,被这既天涯又咫尺的距离,隔离在那道红色分数线的下面。      我那如小强般顽抗、似野草般坚毅的内心,不再顽抗也不再坚毅,而是矫情地迷茫起来,连续几天食欲不振,精神颓靡。      突然想到一个人,某年某月某天,她说过会帮我的,而我现在急需一个供倾诉的对象。      听完我噼里啪啦地哭诉和抱怨,江遇凉一边换衣服一边冷言道:“你知不知道,我也落榜了。”      我识相闭嘴,过了半响又狡辩:“你和我不一样,你有工作,我还没找到。”      “又不是什么多体面的工作,吃青春饭,干不长久。要不然,我也不会想着考公务员。” 江遇凉从容地在我面前脱得只剩内衣裤。      “要不,我先回避下?”我从她的客人专用沙发中起身。      “回避?不用回避。在公司,我们职员经常这样换衣服,你老实坐着吧,别乱走把我房间弄脏。”      “哦。”      江遇凉换好衣服,泡杯花茶,递给我。“其实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差0.3分说明你还有潜力,离面试不远了,国家又不是只允许你考一次,下次还有机会。考公务员这种事,就像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蹴而就的人毕竟少数,与其和0.3分较劲不如先找个工作先做做,总比在家胡思乱想好。”      “我妈正在给我找。”      我低头看着水面上的干菊花一点点绽开,仿佛盛放第二次生命,几粒决明子服帖地躺在杯底,恰做点缀,山楂片表面嘟嘟嘟冒出一串气泡,几乎悬浮在中央,从杯体外看,好似一幅美樽展现眼前。      江遇凉真是个懂生活的女人啊。      “别怪我说话难听。”江遇凉给自己泡杯玫瑰花茶,靠在我旁边的桌子上,轻啄一口,“你就一辈子都不打算离开阿姨温暖的怀抱了?其实出来独立绝对可以帮助你身心急速成熟。”      我妈那哪是温暖的怀抱?明明是长满刺的仙人掌,不过,说来也怪,这次落榜,他俩失望失落的反应不及我的十分之一,训斥责骂也没有考研那阵子来得猛烈和长久。我猜,可能是和我两个多月前的死里逃生有关。      “我也想。可是我还没有能力离开他们。”      “找份工作养自己不就行了。”      “找工作,哪那么轻松?”我搓着手里的杯。      “哪那么难?就看你这泡在蜜罐里的娃想不想找,肯不肯付出艰辛。”江遇凉坐到梳妆台前抠眼珠,摘下两片隐形眼镜,带回茶色全框眼镜,一下子,凌厉的眼神被掩没几分,补回来的却是更多几分的呆滞。      我煞有其事吓唬她。“我的专业有够冷,满人才市场都找不到对口的职位,我妈四处帮我打听单位都费劲,更不用说我自己了。”      江遇凉忽略我夸大其词的恫吓,弯嘴角一笑。“有个工作,你肯定能做。”她从梳妆镜前的凳子上起身,把我拽起来像抽陀螺似的转几个圈,验货般点点头,“条件还行,化化妆,换换穿衣风格,弄个发型应该没问题。”      短短三天,我被江遇凉改造成一个让我妈连连倒抽冷气的人。      她应该忍我忍了很久没大发雷霆,看到我这样,把指节扣得卡巴卡巴直响,怒气冲冲仿若要一拳砸碎我。      我爸从书房出来,见这一剑拔弩张的态势,竟选择袖手旁观、无动于衷。      “你打扮成这副德行,要去哪,干什么,和谁,说!”      我低头老实交代:“我明天想去面试。售楼员。”      我妈一愣,放下拳头,脸上的愤怒震惊转瞬被迷惑不解所代替:“就是售楼小姐?你……我不正在给你找工作吗,面什么售楼小姐试?”      “我想自己找份工作,自力更生,不想总依靠你们。”      如果不是江遇凉直接向提出我心智不成熟,没有主见,做什么都依靠父母,心理承受能力和社会适应能力明显低于大众平均水平,我想,借我个巨型熊胆也不敢顶风作案。      二老接下来又是一愣。      我爸终于动了动,牵着我,引我进门。      “可不是所有孩子都能从小到大享受父母的庇羿。不知道有多少人托我俩的关系给他们孩子找工作,这现成的机会你不要?”他问。      我要!但,可能是我规矩太久了,我更想要一次释放自己的机会。      “我就是想去试试看,看我是不是真的长大了,离开你们的羽翼,我是不是能单独飞了。”长大,心灵上的长大,而不单是身体。      我妈走过来:“你是不是嫌我们绑你绑的太紧?”      门厅里鸦雀无声。      我畏缩点头,辩解:“我知道你们可以给我安排到比售楼员更好更轻松的工作,但我……”      “我看你是尝惯了甜头,不知道苦是什么滋味,当你真干上售楼小姐的时候就知道我给你找的工作有多好!”      我妈语罢拂袖而去,接着只听“啪”地一声,门被重重摔上。   *********      面试很顺利,可能是因为有江遇凉的引荐,到头来我是没靠爸妈,但还是靠了朋友,妈妈自从那天扔给我几句威胁性的警示箴言,就再没搭理过我,后来我爸说她已经给我联系了个单位实习,虽然不是我本专业,但可以提供大量的空余时间,便于我继续复习国考。      我对自己现在做的感到很迷茫,是对是错,还是会一错再错?!      在岗培训一个星期左右后,我站在一排美女们的最末尾一个,接受销售部经理临检新员工的素质质素。      我对领导一向报以敬畏态度,着实不擅谄媚,所以在同批员工都争相与领导混个脸熟时,我总躲在角落默默观摩讨好上司这件事中所蕴含的技巧。      经理姓冯,是个貌似三十出头,实则年龄成谜,五官精巧、妆容精致、气场强大的女士,身着笔挺的深蓝色制服从前至后地巡视过来。      平时趾高气昂的冯经理在见到一班黑衣人马走进大厅时,变得卑躬屈膝,脸上荡开一朵阳光明媚的太阳花,碎步迎上前去。      我比身边的付琳琳高1-2cm,可她今天也不知踩了几寸的高跟鞋,竟然反超我1-2cm,直接导致我站在新人队伍中的最末尾,更造成我第一个承接上司抛过来的目光。      整个销售部,包括分部经理,地区代表,还有我这样的基层销售员通通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站成三排等待上级检阅。      几位领导轮番发言,共计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内容被翻来覆去地讲,其实主旨就一句话:在三天后要到来的房展会上,“越城”要大放异彩。      我发现,听领导讲话,要学会一耳朵进,一耳朵出,否则耳根会和踩着高跟鞋的脚后跟一样——麻痹长茧。      房展会轰轰烈烈地举行。我瞄了一圈,越城的展厅是所有地产开发商中占地地盘最大的。所谓财大气粗,八成如此。      公司不但把新城区“世代枫华”楼盘的开盘仪式搞到房展会上,还筹备了一系列的优惠、赠送活动吸引顾客。现场布置也相当花哨,五彩气球满蓬、鲜花拱门装点与其他展厅的隔断、超长红毯直接将顾客引领进正中央的展示区,如果我不是越城的销售员,肯定把这地方当成婚礼现场。      我们新来的一干销售员被分别指派给几个成手,进行下一步实战演练,可我却像火炬一样在销售部的几位姐手中传递,先是被培训新人的头儿分给组长A姐,A姐把我分给小组长B姐,B姐得知我与她手下的江遇凉是旧识,又转手把我塞给江遇凉。      等B姐走远了,我跟在江遇凉身后,才敢轻声说:“还是你好啊,肯收留我。”      江遇凉看我笨手笨脚鼓捣半天胸牌也没戴上,顺手帮我一把。“唔,她们是变相帮了你啊,将来你就知道,跟着个熟人有多好,至少不会受委屈。”      我伸伸舌头,心里和脸上都乐开花。不管江遇凉是不是我的贵人,但上次公务员考试除了磨炼一下我脆弱的身心,更幸运的是重遇了她,因为正是她的话促成我决意独立第一步,仿佛在那一刻,多年以来心里所有的压力以爆血管般的速度和强度冲然而出。      9点展会正式开始,展厅里的人寥寥可数,过了大概二十分钟,不知怎的,从正厅大门蜂拥而入一群手执纸板,统一身着紫色T恤的女孩子,那兴奋的表情跟打过鸡血没两样。      我以为江遇凉那样古怪冷漠的人,对八卦必是兴致缺缺,其实不然,她正兴高采烈、精神焕发地和旁边的付琳琳讨论起为“世纪枫华”做代言的明星,即这群女孩子们的偶像。      我一边趴墙角偷听,一边眼睛瞅着这些大概都不到二十岁风华正茂的女孩们,心里为自己娱乐知识贫乏哀叹几声。      女孩们还算规矩地听从保安指示,坐在位于越城展厅最里面为开盘仪式特地搭建的场地座位最后一排。      从俩人的谈话内容得知,代言明星名叫文钧冶。      曾经出演过A电视剧男二号,B电视剧男二号……唉,千年老二啊。      C电影男三号,D舞台剧友情客串……唉唉,一年不如一年啊。      EMusicradio男主角……诶诶诶?人生转折了!      F电视剧男二号……唉,又滑回来了。      我正慨叹着,明星也是人,只要是人,人生就不见得一帆风顺,“世纪枫华”开盘场地内传来一阵骚动。除了我们这些工作人员在展厅里坚守岗位,几乎所有参观展会的人都进去里面看热闹。      好奇趋势下,我抻长脖子也想亲眼目睹一下所谓明星的风采,回去有机会好向柯艺显摆显摆。      可明星面带一副把整张脸遮住大半的蛤蟆镜,外加后排一群粉丝高举着海报图版遮挡视线,我只能看见个大致轮廓,唉,这个样子,难道我要对柯艺说我看到的是只大蛤蟆吗?      翘首以盼明星入座,等粉丝们都平静了,我再想方设法偷偷瞅瞅,没想到明星像被人点了穴道一样,面无表情,侧身头向后望着,僵直站在提前设好的座位里许久,也没落座,惹得粉丝的情绪更加狂热炽烈。      这明星也太能摆谱了,好歹挥挥手,露出你那一排白牙,打个招呼先,忽视粉丝的满腔爱意是多么罪大恶极!普通人想要别人爱都来不及。      我心里怨念,歪歪头,怪了,他也歪歪头。我脚下窜两步,他也动了动,粉丝群随之疯狂地“星移斗转”,唉,啥也看不到了。      恰时,一路皇族派头的公司高层人马从正厅巡游过来,我和周围几个销售整理好仪装,仿佛被检阅的士兵站得笔直、目视前方。      ****************      快到十点,大概是开盘仪式快正式开始,越城的展厅如一朵成熟绽放的鲜花吸引一波*波蜜蜂蝴蝶翩然而至,男士西装革履,女士衣香鬓影,这回可算开了眼界,原来商家为了搞噱头、吸引眼球,可以把房展会临时变成舞会。      几对顾客相继过来询问新楼盘的事宜,站岗的销售陆续忙开,我认真尾随江遇凉偷师,恨不得做个查缺补漏的笔记。      耳后一声传唤,我回头一看,是B姐在向我招呼,连忙屁颠跑去,B姐声调有点高,用一种讽刺我死脑筋的语气怪责说:“现在人手这么忙,没看见吗,不要再跟在江遇凉身后了,站这里原地守岗,看有没有其他顾客要接待。”      B姐走后,我冲着她的背影微微微微做了个鬼脸,她如后脑勺长双眼睛般,快速回头扫描,我浑身一抖,为避免和她目光交汇,暴露出我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也快速转头,岂料视线撞上眼前意外惊现的人,我的后颈一下子僵硬了。      这个,这个,不是鬼影吗?我晃晃脑袋眨几下眼,仔细把他看清楚,张口结舌、面红耳赤,是救过我的天使没错,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和那晚在KTV里大庭广众调戏我的鬼影有点不同。      我对灯保证,我定睛看他的时候,是在思考问题,而不是试图勾引他。      他轻歪一下头,唇角荡起一丝捉狭的笑意。“看够了?”      我一惊,赶紧低头,羞愧难当,直想捂脸。      尴尬的空气在周围弥漫,我应该说谢谢的,应该说的,我明明认的出他,他也明明认得我,我却一直没找机会亲自道谢,虽然我打心眼里“知恩”,却一直不敢“图报”。      “哎,我觉得2区不错,我们到那边看看。”      鬼影的身后突然冒出个着一桃红色紧身洋装的女人,那五官出奇的“精致”,手拽着鬼影的胳膊拉他到另个展台。      我的眼球不断在这俩人身上梭巡,被电击一般,脑子里闪回一个画面。      火灾当天,目光迷茫流连中看到拉鬼影离开现场的女人正是她啊,而这副精致到假人般模样的面孔,不就是柯艺所谓握有旧照证据的模特吗?呃,也是柯艺相亲对象的前女友,同时也是当日我和柯艺准备辛苦狙击的目标?!      我看过前后对比照片,当时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不可能认错。      这样一来——渣男,鬼影,天使都是一个人?!他有着假模特情人、洪紫男友的双重身份,还和柯艺相亲,天底下还有比这还更混乱的状况吗?    作者有话要说:又半章,明天后半章。。我都拼老命了,乃就划个手指撒朵花吧。。。 那个,正在写个男主番外。乃们觉得肿么样。。。。 其实是励志的文章啊。有木有。咩哈哈!!! 以下是剧透 ———————————————————— 1.男主冤枉的。2.男一,男三,下章登场。。。。(如果我不修文的话) ☆、9   柏邵心第一次见到穆瞳时,她应该把他认成了柏邵言,在KTV昏暗的走廊里满脸惊惧地解释她和自己所谓女朋友的身份,待柏邵心猜到几分真相时,她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      那天,正是爷爷八十大寿,柏邵言在母亲的连番夺命Call的追逐下仍下落不明,柏邵心恩威并施,从大院兄弟关则卿的口中打探到,柏邵言新看中的小女友今天毕业,正在欢唱虫唱KTV,俩人闹点别扭,这会儿八成是去哄人。      当他正打算找遍整间KTV把柏邵言逮出来,遇见了似乎茫然无措正迷路中的穆瞳,她跑掉之后,柏邵心可以确定柏邵言就在附近,找到大厅,一群围观者散去,穆瞳在一个高壮男生的陪同下离开,而柏邵言不知所踪。      空手而归回到家,却见柏邵言端着高脚杯,正装在身,若无其事在众人之间说说笑笑。      柏邵心来到孪生兄弟身边似笑非笑:“速度真是越来越快啊。”      柏邵言押口香槟,差点喷出来。“你夸我呢,还是扁我?”      “自己掂量。”      柏邵言挑着眉。“跟我跟到KTV,用得着这么尽力吗。”被那偷窥的丫头搞得心发虚,试探问,“你看到什么了没有?”      “没看到什么,猜到几成。”      柏邵言撇嘴耸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将香槟仰头干掉,颇有点可惜似的咂砸嘴:“啧啧,我那新妞儿实在太极品,我上她的时候,还是个处,就是脾气矫情点。刚才一时没忍住就在洗手间里让她给我解决一下,真TM扫兴,才搞上就被她同学撞见,我都没爽够就抛锚了。”      柏邵心不屑地看他一眼,本想上楼换件干净衣服的脚步停住,脑中一闪而过那个女孩惊惶中带着希望向他求救的眼神,身体泛起一阵不适。为什么每次面对有相似眼神的女孩都有股冲动。      转身折回来。“她的那个同学叫什么名字?”      柏邵言满脸轻佻,嘴角扬起讥诮:“干嘛?别告诉我你想泡人家。”眼神指向以孙媳妇姿态和爷爷谈笑风生的朱碧文,“哎哎,我有风花雪月的资格,你可没有,别忘了你那边还有一个……”      轮椅中的爷爷身着传统陆军松枝绿军装,虽已耄耋之年,发丝斑白,仍精神焕发保持军人如松柏般的挺拔坐姿,而朱碧文一袭翠色长裙恰好将白皙高挑的她衬得更加高雅大方。      柏邵心眸色渐暗,挥挥手,转身上楼。“不说算了。”      “好像叫什么‘小二郎’,偷窥完还装无辜,有机会让我那姑娘给她约出来,非狠狠逗她一顿不可,呵。”柏邵言嘴角微弯轻笑一声,色迷迷眯起双眼睛看着一处不动。      柏邵心低低重复一遍“小二郎”,这是什么名字?回头看弟弟一副欲*求不满色狼相,好心言劝:“爸妈正在盯着你那是非多的公司,最近还是收敛点好,搞出什么祸端别怪我没提醒你。”      柏邵言漫不经心在背后叫他:“我的事,照例,你帮我守口如瓶,就不会有事。”      柏邵心脚下一顿,无奈摇首上楼。   **********      过了多少天柏邵心忘记了,大概一个多月,那是个高温干燥的下午,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找了个很好的客观理由。      前一晚上,关则卿想方设法、死乞白赖把他女友托付给柏邵心关照,说是还上次的人情。      只是去美容会馆接一下,也不算麻烦,柏邵心正要进手术室给病人做麻醉,嗯嗯哈哈答应,没再推脱。      方歆是关则卿和柏邵言合作投资的传媒公司其中一名签约模特,他虽从不关注娱乐八卦,但从柏邵言口中对她的绯闻也略知一二。      柏邵心看看表,为时尚早,刚下夜班没睡多久就赶到这里,身体忽然袭来一股疲惫,坐进美容会馆大厅内的沙发上等候,为了打发时间,他无聊地盯着对面玻璃门,观察每个走过的路人。      当似曾相识的双眼一而再的出现,柏邵心有一瞬怀疑——是不是那个女孩的鬼魂冥冥之中在跟踪他,缠着他,给他惩罚。      (续更)      “小二郎”应该只是个绰号,她的视线并没在他身上停留多久便扫过去,只是一边听电话一边鬼鬼祟祟向大厅里偷瞄,有人经过大门,她会假装附和电话调皮地点头微笑,人走了,她又恢复一个小偷寻找适合下手目标般的眼神。      柏邵心的嘴角不自觉上挑,默默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这回,她的电话应该是真的接通了,也没注意两旁有没有人,她一边退步仰头看,一边说着什么,好像在重复会馆的名字,看来,她此行不是一个人单枪匹马。      柏邵心说服自己把视线移开,可她晶亮澈然的眼睛仿佛覆着某种嗜命的魔力,一刻没落到自己身上,他就一刻无法先挪开。      挂断电话,终于,她认命似的深吸口气怀捧一沓类似资料的东西决定进来,柏邵心清楚看到那封面上几个黑体大字,原来是公务员课程的讲义,是啊,她也刚刚毕业,涉世未深的青涩和懵懂明显写在脸上。      终究她还是没发现他,埋头跟着前台上楼,柏邵心转过脸又一次俯首看表,心里居然涌出些许烦躁和失落。      在大厅内等了一个多小时,几乎每个从里面出来的女人都像武装上一层厚厚的盔甲,他又着魔似的想起那个女孩干净通透的眼睛,当然,随之还有那里面蕴着的惶恐。      方歆刚出来不久,大堂内甚至整栋楼被一阵刺耳的警铃震得嗡嗡作响。      众人反应过来时火警,慌张从火灾现场撤退,柏邵心在外面滞留围观的人群中下意识搜寻那女孩的身影,却一无所获,抬眼望去,已经有浓烟从楼上滚滚冒出,方歆一边唤他快走,一边梨花带雨给关则卿打电话。      会馆工作人员中一个按摩师傅朗声夸张的大叫,有位拒绝他的顾客可能还在按摩室,柏邵心隐隐预感他口中的顾客就是那个女孩,不安代替之前所有的情绪。      求救,他仿佛听见她无声却格外刺耳的求救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双黑亮的瞳孔骤地放大,缩小,再放大,似乎要把他的脸永远刻在虹膜上面,她抓紧他的消毒手套不放,指甲用力地抠着,那是一个濒死之人在与死神做最后挣扎时才能用上的力气。      柏邵心从折磨他千万遍的回忆中回过神,浑身的细胞蓦然炸醒。      不能让她死。      身体受着不知名力量的牵引冲出包围,打听到门牌号,用水淋湿全身便冲进火场救人,寻找的整个过程竟出乎意料的顺利,只是当触到她微弱的脉搏,柏邵心内心一沉,提口气把自己的手帕给她。   火场急救是军医大学里的必修课,期间与消防官兵联合做过无数次演习,虽然他现任麻醉科,但也曾经参加过两次燃油爆炸的现场急救工作,并不缺乏实战经验。三楼的路程不长,他动作敏捷灵活抱起轻而软的身体,迅速按原路返回。      她一动不动伏在他怀里,睫毛浓密,双眼紧阖,裸*露在外的皮肤白腻细致,泛着幽幽的水光,安详得像是熟睡的婴儿般,他本是一心救人的,不经意看到这一幕,却莫名其妙跑了心神。      出来时,他找个通风的地方,把她放下,用手帕小心地清理她口中的灰尘异物,趴到她几乎光裸的胸口听心跳,脑子刷地空白一片,手下机械而准确找到胸骨做心肺复苏的位置,数着秒数一遍遍按压,一遍遍向她口里吹气,一遍遍默念:“不要死,不要死……”      当她的睫毛蝉翼般扑簌簌张开,眼神再次恢复焦点,隆起的胸前剧烈地一起一伏,痴痴看着他,柏邵心松口气,这一回,他终于不遗余力救活了她。      “穆瞳——”似乎是她的朋友焦急地在人群中找她下落,柏邵心终于知道她的名字。穆瞳。可“小二郎”和穆瞳俩字到底有何渊源?      穆瞳被急救人员带走到救护车上,柏邵心想跟上去帮忙,却被不知何时跳出来的方歆拉了回去。她躲躲闪闪藏在他背后警惕地盯着救护车,嘴里支吾没说清楚原因,但看得出来她是在极力躲避着谁。      *****************      柏邵心托着亲手印好的一摞黑字白底,轻轻反复地摩挲封面,这是他想办法托人在那个公务员辅导班弄到原版讲义后,重新影印的副本。      去打听火场幸存女孩的消息不算奇怪的事,毕竟他救过她,再关心一下她的伤势是情理之中,知道她后来竟被转到陆军总院,更有机会和借口去和她接触,但柏邵心偏偏鬼使神差做了这些,用送讲义的理由去探望她,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更对自己被直觉趋势去做怪异的事感到困惑。      当发现穆瞳不在病房,他的心底暗自庆幸起来,幸好老天没给他继续发疯破坏他一向沉稳镇定的机会,放下讲义,柏邵心吐出口气离开病房。      有人说,和同一个人在同一地点第三次遇见,证明你和她天赐良缘,那和穆瞳的三次偶遇只符合条件的一半,算是露水情缘?看见穆瞳一身职业西装站在越城展示厅的咨询处,对着一个貌似她上司的女人做鬼脸,柏邵心深深地疑惑。    作者有话要说:孪生兄弟,雷焦没有??!!O(∩_∩)O咩哈哈! 这是个理清头绪的番外。(补全) 顺便用第三人称试试感觉。。。 我巴巴看着你们。。。。给俺撒花。。。 。 为什么没有花。。嘤嘤。。看见我委屈的眼神没? ☆、10   “等等。”鬼影叫住方歆,眼神却直挺挺、红果果地落在我胸前,回忆起KTV里他的轻薄举动和脚踏……至少两条船的恶行,我心底窜起一把无名火,咬牙切齿真想扇他一巴掌,可他是我救命恩人啊!看来只能扇我自己了。      鬼影茅塞顿开似的点头,看我一眼,声音低得像在自言自语。“原来是这个‘瞳’字。”      我随着他的视线低头,冷汗直冒,还好刚才拳头攥的紧,原来他只是在看我的胸牌。      方歆面色难看,不依不饶撒娇似地拉着。“怎么不走了?我们去那边看嘛。”      “不如就让这位穆小姐帮我们介绍一下‘世纪枫华’里适合你的单位。”鬼影双手插兜,岿然不动,“可以吗,穆瞳小姐。”      鬼影问得要多礼貌有多礼貌,要多诚恳有多诚恳,我一打工的,难道能说“不“?除非我不想干了。      感受得到他别有用意的目光仍在我脑袋上方盘旋,我不敢抬头,刚要做出一个“这边请”的姿势,方歆伸手一挡。      “不用了,我们还是自己先看,有问题再过来咨询。” 眼角漫不经心扫过我,小声嘟囔,“再说……要找也要找个有经验的……一看就是个生手。”      换成别的销售,心里肯定悄悄问候过她家人,但是我现在却求之不得她赶快带鬼影走。      “房子是送给你的,还是精心挑选比较好。”鬼影侧头耐心劝道。      我看他是想诚心摆我一道。还给假模特单独买房子?“世纪枫华”是越城近几个楼盘中投资最多,地点最好,售价最高,宣传力度也最大的一个,鬼影出手如此阔绰,就是不知道洪紫有没有分到一套。      方歆嫣然一笑,伏在他肩膀低声耳语。      我像个傻瓜似的看着他俩在我面前打情骂俏,内心无比挣扎,手机虽然在大火里毁了,但是柯艺后来把她的电话薄复制给我,那其中包括洪紫的联系方式,忽然理解了洪紫毕业那天为什么一次次唱《勇气》,和这种花心大少交往,需要的岂止是“勇气”?      “可以要一张穆小姐的名片吗?”鬼影脸上挂着刚才和方歆咬耳朵时的微笑低头问我。      “名片?”我大呼小叫,大惊小怪,随即底气不足,“我还没印名片。”      方歆始终没给过我正脸,嘴唇动动:“我就说吧,是个新人。”      灵机一转,我顺手把放在咨询台上A姐的名片递给他,用中规中矩的语气。“这是我们组长的名片,如果日后您想咨询我们公司住房产品的话,可以直接找她。”      鬼影垂眸看了我手里的卡片半响,慢慢抬眼,两道幽光直射过来,比我妈打击我时的寒冰弹都令我冷得哆嗦。难道这么做不合适,女主人嫌我资历浅,我介绍个资历深的不对?      鬼影忽然淡淡地一笑,伸出手接过名片,手肘微弯,举到方歆面前。我不禁心神恍惚,第一次他对我笑的时候,轻佻妖媚得欠扁,第二次,第三次却接连不断让我心旌摇曳。      原来最欠扁的是我,我不该因为他救过自己的小命,就对此人幻想连篇、念念不忘。      方歆纤细的指拈花一样把名片从鬼影手里钳下来,放进纯白色手包,转身给我个背影。“我们走吧。”      我强烈怀疑她是不是在火场那天见过我,或者——见过柯艺,所以她才想尽办法不把正脸朝向我。即使她背后凸凹有致的线条很美妙,着实可以让男人们疯狂,让女人们嫉恨。      “麻烦你了。”鬼影十分客气向我点头致谢。      “不麻烦,不麻烦。”我窘迫地挥手,在他也转身离开的瞬间,终于敢抬起眼皮光明正大地望向他。      也许下意识为了保持那一刻天使在我心中的完美形象,或者是出于感激他,我便没有当着方歆的面戳破我们纷繁复杂的关系。      奇怪的是,彼此都没有。      ************      隆重的开盘仪式接近尾声,B姐吩咐我去帮忙打扫会场,我服从指挥,当一个好员工就要三头六臂,八面玲珑,卖房的时候是销售,抹桌子的时候是保洁,搬宣传板的时候是力工。      我真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但笨手笨脚、四肢不协调的身体状况使我被别人误会成大小姐也不奇怪。      “唉,行了,小姑娘,你还是到那边把漏气的气球捡一捡,再到后台要几个新的挂上去就行,别在这儿添乱了啊。”真正的力工大叔对我很无奈,用一个毫无技术性可言的活儿支开我。      我表面委屈遗憾,其实心里暗自庆幸,屁颠颠去捡气球残渣。      我的头发长度本来够绑个马尾,可前几天江遇凉为了给我改造形象,指使理发师毫不留情把长青丝弄个齐肩。经理要求所有销售在房展会上保持整齐划一的形象,所以,我被迫把头发吊的老高,这会儿头皮像撒了痒粉似的痒痒,看看满手的灰尘,又不能挠,没办法,我只好先找个地方洗手。      铭记上次的教训,打那以后,我发誓若再在洗手间里听到什么诡异难耐的声音,绝对、保证、肯定要装聋作哑,充耳不闻,正想着,倒霉催的,又被我听到一阵长长的呻*吟伴着哗啦啦的水声从某处传来。   (续更)   我扯一张纸巾擦干手,耳朵小心聆听着,可以判断声源不在女卫生间。      有句话说,好奇害死猫。我不知死活又一次对那痛苦而煎熬的声音产生浓烈的求知心。      出来长廊,抬头看眼对面门上画个小黑人的男卫生间,畏葸不前,进退维谷,呻*吟和喘息一浪盖过一浪,如落在陆地上缺氧的鱼,不会吧,难道这次是遇到的是俩男同嘿咻?      不怕长针眼啊我,腿是干什么的——当然是关键时刻用来倒弄的,可等我意识到这点,再快的速度也不过是一个数字,只见拥有两条长腿的gay同志把我当猫崽子似的拎起来,轻轻向墙角一丢,然后我的屁股就结结实实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我坐在原地吱呀乱叫:“你,你,干嘛打人啊!我是路过啊路过!”      Gay先生的着装煞是熟悉,最明显的是他那副巨型蛤蟆镜——“文钧冶!”叫喊不经大脑破口而出,我惶恐地掩嘴,左顾右盼。      这是重磅新闻呐,文钧冶居然是gay来的……在卫生间和“爱人”打野战来的……出手攻击女路人来的……      墨镜后的文钧冶剑眉峰角狠狠紧蹙,之后诡谲而神奇舒展开,通过露在外面的小面积面部表情,我发现他是在——笑。      我揉揉屁股,有些吃力地单手撑地要站起来,文钧冶倾身伸出双手一边扶住我的胳膊,一边笑说:“快,起来。”      我不明所以地努力瞧着墨镜后的眼睛皱眉,奈何漆黑一片,捕捉不到任何有“我放过你”的眼神。      这是讨好我?要封我口?能给多少封口费?罢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还是走为上策。      “那个。谢谢哦。”我站稳之后,尽量装无辜,装耳聋眼瞎,装方才我只是一个被冤枉偷窥的路人甲,现在非常大度地原谅他的暴力行为,“嗯,态度挺好,下回注意点啊。”      我错过他的身子,带着得知惊天秘闻的兴奋和狂喜,打算开溜,却被一个销*魂的男音叫住脚步。      “穆瞳?”      所有情绪随即烟消云散,我反应迟钝,慢慢回头。“啊?”      文钧冶动作缓慢而有张力地摘下蛤蟆镜,像极偶像剧里男主角的登场架势,他很肯定地又叫一遍:“穆瞳。”      低头看看胸牌,我恍然顿悟,掩饰已经来不及,身份再次毫无价值地暴露了,我妈恐是知道她的女儿这样蠢,才不反对我拒做人民警察。      “穆瞳。”文钧冶目不转睛看着我,嘴里又嘟囔一遍,过高的个头在昏黄的长廊里洒下一片影绰,我直感一股巨大的压力向我方袭来。      非要我“哎”地一声应答吗。不能再蠢,心生一计——障眼法。      “那个,这名牌不是我的,我不叫穆瞳,我替别人的。嘿嘿。”我傻笑,看见他也摇摇头灿烂地笑,我干涩地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我也认识一个叫穆瞳女孩,你听听看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文钧冶掀起眼帘,眸带宠溺,那一瞬,似曾相识,“她小时候有个绰号叫‘木桶’,光明小学六年三班毕业,妈妈是刑警,爸爸是人民教师,班主任姓张,毕业那年坐在……正数第四排。”      我浑身僵硬,瞪着眼,木讷地听他熟练而精准道出我的来路。      文钧冶似乎对我震惊的表情很满意,背着手,继续娓娓爆料:“穆瞳,运动会上的短跑悍将,集体舞会上的出丑女王,劳技课上剪破过自己手指,书法课上洒过自己一身墨汁,被老师训的时候会大哭,被老师夸的时候会傻笑,喏,就像你刚才那样。”      我把眼睛再再撑圆,愕然不已甩头看他,他却忽然把脸压过来,放大的俊朗五官近在咫尺,脑海里噌地跳出个画面与之完全契合,热气喷在我脸颊,我囧的要死,脸热的冒烟。      气息温缓地吐纳,挪到我耳边,轻声道:“就连她的天空第一次燃起火烧云我都知道。”      “火烧云?文……墨。”我楞头呆脑向他的方向偏过脸,角度刚刚好,我俩的嘴角轻轻一碰,再一擦,和当年那个迷迷糊糊的梦里所发生的如出一辙。      吹开记忆的灰尘,抹掉时光的雾气,文钧冶的脸渐渐和文墨完全重合,儿时稚嫩的面庞清俊几许,凛冽几许,嗓音被年龄脱去小男孩特有的奶声奶气,耳畔柔柔的风,磁性的音,俱在提醒我——二十余载过去,我和他都已成年。      时间唯一无能为力的,是无法褪掉他目光里总是言说不清的暗昧。      想起江遇凉曾说过的,文钧冶有个网友赐封的名号:电眼王子。      我在一旁听过,着实恶寒了一把,如今终于懂了,怪不得他要随身携带墨镜。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我是一只蜗牛来的。。。有留言可以让俺爬的更快些。。 前两天刚写完火灾的戏码,昨天晚上就真遇到火光之灾了,还是半夜我在码字的时候,还好有人及时报警,好恐怖o(>﹏<)o吓死俺鸟。。 ☆、11   童年的文钧冶是班上的全能选手,文艺、体育、学习没一样他不行的,照理说,这样优秀的男孩我应该喜欢才合理,可奇怪的是,在他放□段、不屈不挠黏糊我那阵,我每天避瘟神似的想尽办法躲他、冷落他。      后来,长大了才知道,因为还叫文墨的文钧冶实在太优秀,暗恋他的囊括学校里各个年龄层的女生,我若和他玩暧昧,关系不清,难免遭人话柄,成为众矢之的,现在想想,我儿时的无情程度堪比灭绝师太啊,伤害那样一颗幼小的心灵,实在罪大恶极。      文钧冶说等展会结束会来接我,俩人好叙叙旧,其实我一心想问他,刚才那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没等他说清楚,一位貌似经纪人的大姐在远处叫他名字,文钧冶匆匆带上墨镜,和我异常熟稔似的,面带标准笑容揽我肩膀。      “待会儿见。”      回到展厅,我一时还回不过味儿,这真是无比神奇的一天!参加社会活动见到的果真比看新闻新鲜有趣得多。      江遇凉打发完一个客户过来问我刚才去了哪里,我对文钧冶的事守口如瓶,毕竟当事人还没亲口确认,不能恶意造谣,更何况他还是我的老同学……      展厅收拾的七七八八,一干人等接受领导总结训话后,我们同时向大门敞开热烈的怀抱。      顶着瑟瑟秋风站在大厦不远处的公交车站点,眼看一辆辆路过我家的公交车驶过,我暗暗嘲笑自己傻,文钧冶连电话号码都没跟我交换,就要我等。万一他太忙,恰好没时间来呢,万一有什么意外,路上耽搁迟到呢,万一,万一……此时此刻,我的危机意识被体现得淋漓尽致,逐步升级到最高警报。      倏地,腰间一紧,身子一轻,惊叫卡在喉咙里,还没喷出来,我已毫发无损落到原地。      惊惧间,我回头认出恶作剧的某人,狠狠剜了一眼,他只是用露出的一排白牙回敬。      我困顿不解,这才相认,用得着表现如情侣似的亲密吗。      文钧冶换了身休闲开襟帽衫,头上罩着一顶遮住整个前额的棒球帽,配上超大墨镜,我想任谁也看出他是明星。      “你平时也穿这样上街?”      “不是。”      我讶然,上下打量一遍。“那今天为什么打扮成……这样?”      文钧冶做个手势,引我走出站点,鬼祟地猫着腰低语。“因为是和女孩子一起吃饭,所以要注意点,免得被记者拍到乱写。”      那你刚才就不该那样抱我,不诚心引起周围人注意呢么。当然这话我要说出口显得我太没礼貌,只尴尬地淡淡干笑两声。      “想吃什么?”文钧冶探头问。      正如江遇凉所说,我是个没主见耳根软的人,最怕别人有什么事让我做主,遂把主权抛给他:“有什么好介绍?”      他点着嘴唇想了想。“呃,我记得附近有家特色咖啡店,最近主打瑞士cheese火锅,想尝尝吗?”      身体仿佛被注射进兴奋剂,味蕾掀起狂风浪潮,表面竭力风平浪静。那家的cheese火锅我早就想尝了,但苦于立志独立不伸手向父母要钱,我的生活过得十分拮据。他是明星,自不会掉面子让一个普通人付账,我心里窃笑盘算着这些,嘴上含羞带怯地应:“好。”      和文钧冶的交流出乎意料的畅通无障碍,我以为人生轨迹被分开二十几年会让我们像陌生人一般,其实不然,他毫无明星架子,在隔间里也不避讳,摘掉墨镜,和我侃侃而谈,吃cheese火锅的时候会帮我夹面包条,调配作料,细心耐心而且周到。      我对他从事演员一职无不惊讶羡慕,他讲起这些年的从艺经历却是无不心酸感慨。      想起卫生间的怪异的声音,我忐忑问:“我刚才在洗手间听见了你……”      “你果然在偷听,千万别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卧底记者。”      “当然不是。”我摇手奋力辩解,“我确确实实是路过的,听见怪声就停了一下,谁知道这么寸就被你发现了。”      文钧冶搅着锅里的cheese,眼珠一瞬不瞬盯着我,嘴角上扬,表情暧昧到极点:“要不是这么寸,不知道等到哪天我们才能再遇见。”      “有缘分的话,总会遇到的。”我低头小声嘟囔,忽然想起和鬼影的一再相遇,缘分?和他就算有,恐怕也是孽缘。      文钧冶似乎被我的瞬间抽离搞得一愣,随即赞同笑笑:“对,就像我们这样的。”      “呵。”我又是干笑,十分自恋的想,他不会亦有所指呢吧。      说来也怪,这些年,除了文钧冶曾明里暗里地追求过我一阵,竟然再没有男生步他后尘。可能我本身硬件质量逐年下降,也可能我这款型号根本不是周围男生的菜,总而言之,孤家寡人的我守着每个孤独的日夜安慰自己:单身一族其实更逍遥自在。      我正胡思乱想,文钧冶慢慢撩开帽衫袖子,一段白色绷带亮在眼前,最外面那层渗着一块血晕。      “这是……你怎么弄的啊?!”受江遇凉坏毛病的传染,我最近也开始习惯大呼小叫。      文钧冶倒是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拍戏时不小心割伤的,刚才在房展会上被记者和粉丝一挤,伤口有点崩开,所以到洗手间去处理一下,听到有脚步声,我以为是记者跟踪跟到洗手间偷拍,一气之下错手伤了你,真对不起。”      “啊——原来是这样,没关系,我又不是小气的人。”我挥挥手,盯着他的伤,由衷慨叹,“当明星真不容易,受伤还要参加商业活动,应该呆在家里好好休养一阵子再开工。”      文钧冶放袖子的动作稍显吃力,我热心加不忍心,抬手上前帮忙,他以感激的电眼做为回报。      “那部戏已经杀青了,我现在算是在休养。”      我坐回座位奉劝:“还是去医院再处理一下比较好。”      “你很关心我啊。”      自从他摘了墨镜,我就被他那时而轻飘虚无、时而凝重虔诚的眼神搞得坐立不安。      “是啊,老同学吗嘛,关心你,应该的,应该的。”      文钧冶云淡风轻地笑,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小时候,我偷亲过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轮到我被人点穴,神经麻痹,浑身动弹不得。如果我不缺心眼,就不可能不知道。      女人是典型口是心非的动物。我也是女人,我也有权利口是心非:“是吗?我不记得了。”      “想不想回味一下?”他挑着眉,和问“想不想尝尝cheese火锅”时用一样的口吻。      绝对不是被火锅熏的,我脸上的热度可以摊熟一个鸡蛋了。“唔,呃,你在说什么啊。”是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才对。      文钧冶放下长木筷朗声笑:“哈哈,开玩笑的,穆瞳,你还是那么爱脸红。”说完,趁我不注意,伸手过来摸一把我热腾腾的脸,很快抽回去,眼里闪着戏谑的光,“嘻,我又得逞了。”      我气得直想把脸塞进锅里,二十几岁的人还总脸红,我的面子是到底有多薄!      想到刚十一二岁的对“喜欢”这俩字懵懵懂懂那段时间,他就总这么捉弄我,摸脸,摸手,亲……什么的,二十年过去,他怎么依旧死性不改。   (续更)   我拿起包,给文钧冶撂下一句,“去趟洗手间。”埋脸离开座位。      路过正门的时候,突然想出去吹吹风,让脸上的热气散发散发。      穿了一天的高跟鞋,我走起路来七扭八歪的,有人却比我姿势还难看不雅,气势汹汹三步两步迎面冲上来,自知身体不太协调,还偏要做高难度动作,结果就是在我快速闪身一躲的瞬间,鞋跟不争气地歪掉,惶恐之时,一双大手从后面撑住我的腰,热气扑簌进颈间,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我失去重心直接掉进他的胸口。      “还好吗?”      闻到难忘的气息,我已经知道此人是谁,回头看见是鬼影,并没过于惊讶,可我的“没事和谢谢”又没说出口,他就松开手走了。      朝他离开的方向望去,只见刚才朝我冲过来的女人快步走到另一个女人的的面前,抬手一扇,清脆的声响回荡在正门的大堂内,同时迸发的还有尖叫和哭声。      我惊了一跳,仔细看,才发现被打的女人是方歆,鬼影上去拦住女人的再次挥起来的巴掌。“你就算打死她也没有用。”      我默默挪过去,那女人正恶狠狠瞪着鬼影:“你就是一帮凶,狗腿!以后也别想有好下场,哼!” 甩手扬长而去。      方歆哭的妆都花掉,可怜兮兮的,我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她,方歆瞅我一眼,瘪着嘴好像更委屈,掉头嘤嘤嘤地跑开。      悻悻放下手,真是自讨没趣,我正打算转身走,撞上鬼影探过来的眼神,唉,我的恩人怎么是这种男人,难道这是在用他救过我的恩德换他对这些女人作的孽。      “你……你的伤都好了?”他的声音也很好听,深沉且带着致命的吸引和说服力,让我就那样呆傻的停下脚步。      我低垂着头。“哦,早就好了,你还是去看看方小姐吧。”      “你怎么知道她姓方?”鬼影的好奇心不比我小。      微微抬眼皮瞄他一下,在他面前不知怎的,就是底气不足。      “从同事那了解到的,方小姐不仅是名模特,还是越城的大客户,白天的时候我应该直接报告给经理,怠慢两位了。”      鬼影竟还笑的出来。“你倒是够勤快,那你了解到我是谁了吗?”      不用了解。不就是帮凶,狗腿,和一堆女人乱搞的男人。      “柏邵……”鬼影说出两个字,被他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皱眉看着屏幕很久,他低声接起来,眼神撇过我时,我识相地悄声走开。      柏少……他的大名,还是花名?      快到咖啡店,文钧冶正好急急地往外走。      “要去哪?”我挡在他面前。      文钧冶舒口气似的,突然又握着我的肩膀。“你怎么去这么久,我特地出来找你的。”      “遇到个……客户,聊几句,所以迟了一点。”我向大厅的方向转一下头,垂头丧气,没有心情再吃东西,“那个,我们可以走了吗?”      仰头看见文钧冶的眼神还停留在我示意的方向不动,问:“你在看什么?”      他对我微微一笑,继续歪头望:“好像看到一熟人。”      “谁?”      “我老板。”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 我的人品好差啊。。,,这么多霸王霸着我,伤心。。。 ☆、12   文钧冶没有开车,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说是要打车送我回家,我家院子里抬头见我妈同事,低头见我爸同事,为了避免给他、当然最关键的是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招呼司机在小区外不远的学校附近停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惯性思维,和文钧冶一路走,我一路想破脑袋找摆脱他的借口。      “我说,那个,不早了,你很忙吧,不用再送了哈。”      “没关系,最近这不是因公负伤么,通告不多,把你送到家门口我才放心。”文钧冶抬头望向两路灯光下的高大杨树,语气透着一抹黯然的忧伤,“记得以前你家不住这里的。”      眼前又浮现俩小屁孩吵吵闹闹、追追赶赶的场景,和文钧冶现在的样子相比,可能我去趟韩国花个百八十万,进行全身大整修,也未必配得上他。      “嗯,搬过一次家,因为我妈调职。”      “阿姨叔叔身体都好?”      “非常好。”      他俩业余生活比我丰富一百倍,心理和身体样样比我健康。我爸兴趣爱好广泛,消遣生活异常丰富,我妈办完案隔三差五参加各样饭局活动,我呢,宅女一枚,闲暇时,不是粘在电脑旁边,就是和电视深情相望,常年接受无限量辐射,搞不好会提早向阎王爷报道。      “阿姨以前对你很严厉啊。”文钧冶停下脚步,看看周围人不多,把帽衫的和里面的棒球帽都摘下来,不可思议似的把目光再转向我,“怎么会让你做售楼小姐?而且在我印象里,你的志向很远大来着,不甘心只做一名普通销售吧。”      提到这茬,我无可避免地伤感。      “唉,我研究生公务员相继落榜,志向再远大有什么用,现实很残忍,只能先找份工作对付活呗。至于做售楼小姐是我自己的主意,没和我爸妈商量,他们现在还对我不理不睬的。”      也许见我被没落的情绪所困,文钧冶顿了一会儿,大手一挥把我揽过去,义薄云天地劝道:“别灰心,穆瞳。现在就有个大好良机摆在眼前,想不想抓住?”      “什么良机?”我眼前一亮,忘记挣脱他的手臂。      “三天后我们公司有个广告面试,你可以过来试试。”      “啊?我去面试什么职位?我没接触过广告业,什么都不会。”广告,在我眼中,只限于看而已。      文钧冶摇头笑:“一个隐形眼镜的广告,厂商想找个新面孔来做女主角,我看你挺适合,而且公司最近也正甄选一批新人加入,说不定你通过这个广告被我们老板看好,日后我俩就有缘成为师兄妹。”      “噗。”我忍不住笑场,把文钧冶搭在我肩膀的胳膊甩一边,“你别逗我了,我这副尊容去拍广告?”      “你怎么了。”文钧冶退后几步,摸着下巴把我从上到下看商品似的打量一遍,顾自点头,“我觉得很有潜质啊。”      我忍着笑配合他恭敬地作个揖。“谢谢夸奖。”      “我是认真的,你以为我在开玩笑?”文钧冶倏地绷起脸,面无表情已经形容不了他此时的冷冽。      “我……真的……不行。”我挥手打哈哈,掠过这个尴尬的话题,本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      “谁说的?”文钧冶突然支起两只手,抓紧我的肩头,把我固定在原地,头越探越近,本能驱使我向后仰脖子,以免发生洗手间里的意外。      一声短促的呵斥:“别乱动。”      我像僵尸一般一动不动,耷拉着眼皮,不敢看他,最后索性闭起来。      青草的清新气味逼近,可能是男士香水。      “睁开眼睛。”      温柔的命令,我傻傻地听从了。      文钧冶眼带迷蒙的笑意,声音飘渺而温润:“你的眼睛很漂亮。”拇指抚上睫毛,烫烫的手掌划过脸颊,空中吟出低沉却似乎很惋惜的叹息,“我当年对这双眼睛多着迷啊。阿姨给你这个名字简直太英明了。瞳。”      脸再一次,又一次,没遮没拦地急速升温。这算啥,表白?可他说的是当年,也就是在暗示我昔日的魅力如今已不复存在?!      文钧冶用电眼连续勾了十几秒我的魂,我眼珠乱转,就是不上当,最后,他拍拍我的肩,笑意不减:“三天后,我过来接你,有我陪着,你不用怕,有点信心,目标商品是隐形眼镜,你有绝对优势。”   ************      晚上,我躺在被窝里照镜子,盯着自己使劲看,实在想不通这双眼睛到底有何优势,正当我为去不去面试而心烦意乱时,两条短信先后进来。      第一条是文钧冶的,能收到明星的短信,我的虚荣心小小地冒一下尖,接着是无限的怅惘,他八成还是想劝我跳进他们那个混沌不堪的娱乐圈。      打开。      『睡了么?』      我手抖,这问的也忒暧昧了吧。      『睡了。』      立刻删掉,当文钧冶和柯艺一样愿意陪我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呢,唉,我不停敲脑袋,也想不出怎么回合适,索性跳过。      第二条,竟然是洪紫的,看着她的名字,心仿佛被插*进一座抽石油的电泵,一股一股难言的酸涩自里面涌出。      打开。      『最近在忙什么,我把C市的工作辞了,明天过来看你和柯艺。』      我茫茫然打字,手指下动着,脑袋里却一片空白。      『不忙,几点,在哪里见面?』      洪紫辞了工作特地来这儿不应该只是单纯为了探望我和柯艺,很可能是奔着鬼影来的,难道是……领房子,我纠结了,矛盾了,一个问题没解决,又来一个,该不该把鬼影和她之间存在若干小三的事告诉洪紫?      明天见面的地点和时间发过来,手指反复在绿键上徘徊,我大声烦躁地哀嚎,把手机扔一边,钻进被窝。      第二天一早文钧冶打电话追问我昨天没理他短信的事,我毫不犹豫撒谎说,我睡着了今天开机时才看见,其实如果他能透过电话看见我那惊人的熊猫眼,就知道我骗人的把戏,还有化妆的技能有多拙劣。      傍晚下班后,坐公交车到指定的咖啡馆与洪紫、柯艺会和。      柯艺从始自终保持亢奋状态,毕竟我们确实很久没聊得这样来劲过瘾。      “哎,咱唱K去吧,通宵怎么样,啊,想想就爽!”      唱K?我不禁一哆嗦。      洪紫考虑事情一向比我俩全面冷静。“算了吧,唱几个小时可以,明天小二郎和你都上白班,要怎么熬啊。何况……”洪紫指着我笑,对柯艺说,“你看小二郎已经疲惫得都出眼袋了,都怪你,总跟她午夜谈心。”      “紫啊,这回你可冤枉我了,我都好久不敢给她打电话,怕她嫌我烦。这眼袋指不定是跟谁熬出来的呢。”柯艺禁鼻梁看我,语气酸溜溜的。      我顺杆爬,话头不善:“是呀,是呀,跟男人熬的,行了吧。”      洪紫羞涩地掩嘴笑,我却一丝也笑不出来。      脑袋上方悬着的俩个天使和魔鬼的小人争论不休。      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啊。      “洪紫……”      话到嘴边,被柯艺抢过去。      “算了吧,你要是有男人还这副无精打采的死样子。”柯艺站起来,双臂拉直指向洪紫,向我介绍,“喏,应该是这种精神焕发、春光满面的状态,看着点,这才是恋爱中的女人。”      洪紫的笑僵在唇边,目光闪烁地看着我,沉默了半响,垂首喝口咖啡,低声说:“我们就快要分手了。”   (续更)      自从洪紫说要和鬼影分手,我反倒轻松自在起来,她这样单纯善良的女孩实在不宜和鬼影那种男人纠缠不清,那我也没必要为说不说真相的问题纠结了。      和俩人唱了两个多小时,听到洪紫还没找到出租屋,暂时要住宾馆,柯艺便想把洪紫接到她家去住,直到洪紫找到新工作。对此,我替洪紫暗暗抱不平,方歆好歹还混套房子,不仅有个安身之所,更有升值空间。      要分开的时候,我看洪紫仍在为房子和工作的事发愁,便心血来潮提议洪紫和我一起去广告面试,她本生的清秀,双眼水润透亮,最切题的是她的高度近视,更适合做隐形眼镜的广告。洪紫从来有求必应,这次更没有推搪,欣然答应。      两天后,文钧冶看到我和洪紫一起出现在我家门前,脸上微微划过一道吃惊,之后绽开完美的招牌笑容。      来到摄影棚,我和洪紫互相握着手,以疏解彼此的紧张,文钧冶笑劝我俩只是摆几个pose,说句台词,主要是甄别应试者的形象和气质是否与产品符合。      还有两个人就排到我俩到镜头前进行第一轮面试。      瞟眼文钧冶,他正和其他工作人员正聊得热火朝天,我哎哎呀呀地乱叫。      洪紫担忧地问我怎么了,我伏在她耳边说,人有三急,我要是赶不及回来,你也要加油哦,然后以包遮脸冲向摄影棚门口,冲到一半,眼前出现一双脚。      “去哪儿?”      我忘了他是男人,我是女人,当年的百米霸王花此时在他面前充其量算只逃跑不看路的螃蟹,总能轻易被逮个正着。      “尿急。”      我非常没形象地佯装小腹胀痛,原地小跑。      文钧冶挥下手和工作人员打声招呼,带我离开面试现场,出了摄影棚他没直接引我去洗手间,反而拐进一道人烟稀少的长廊,我搂着包战战兢兢:“喂,我要去洗手间,你这是领我去哪……”   文钧冶定住脚,蓦然回首,我只顾埋头走差点撞到他身上。      对方转过身气急败坏指责:“穆瞳,你是纯心的。”      “纯心什么?”我把五官挤做一团。      “纯心不想和我有任何瓜葛,你的坏心眼二十几年一点没变。”      我低头没脸见他,刚才我确实是纯心找个借口开溜,临阵脱逃,除了想刻意避免和文钧冶有交集,更多的是怕在众人面前出丑丢脸,我又开始口是心非:“你先别动气,我……我没有故意躲你,是我胆小没信心,我觉得……”      狡辩的话未讲完,文钧冶的耐心似乎已经耗尽磨光,他人高马大轻轻一推就把我塞进一个转弯处的墙角,自己随后覆上来。      我吓得一愣一愣,不停噎口水:“文墨……不是,文钧冶,我,我吧,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你……”      手被他拾起放在我的胸口,过于敏感的位置,我睖睁,反应过来时低声警喝:“你干嘛?”      他咬牙切齿,缠在一起的手颤动着,像在敲打我的心房。“你摸摸自己的心是不是铁做的。”      “……”      我无话可说,欲挣脱的手腕逐渐不再摇晃,我其实也不懂为什么对文钧冶始终缺少那种心动的感觉,即使他的容貌和地位现已翻天覆地,但我和小时候的状态没什么改变,一样的迷茫无错,搞不清我究竟是不是喜欢他。      四下静默,哒哒哒的脚步声在棚外走廊里越显空旷。      文钧冶应该也意识到有人来,倏尔撒开手,眼神不知怎的回复几分柔和。      他离开身前,视野顿时开放,迎向走廊尽头小窗户望去,温柔的阳光里牵动心筋的轮廓乍现。      心动?藏在左肋中的心脏一下一下地肆意跳动,仿佛这一刻,我的世界已被静音,只有那砰然的节奏席卷每根神经。      没有前后的强烈对比,我跟不知道这才是心动,虽然我明知这心动是注定亏本的,白白浪费的。      “好像打扰到你们了。抱歉。”      鬼影站在原地很久才说出这样一句话。由于背光,他的整张脸曈昽不清,让人看不到任何情绪,当肩膀顿挫着旋过一个角度,光打下侧影,我才   发现他是皱着眉头的,洪紫的身影加入进来时,褶皱霍变得更加突出。      洪紫抬头仰望,手里的包啪地滑到地上。“是你……”      “真巧……”鬼影弓身拾起来,唇角略上提,声音却冰冷无丝毫笑意,“正好,我能和你谈谈吗。”      洪紫点头,低声说了句什么,向我和文钧冶这边默默迈近,到我跟前,眼中水光莹莹,指尖冰凉,把一张纸条塞进我手里。      “小二郎,这是我第二轮的面试条,看来我去不成了,对不起,我还有事,晚些时候我自己回柯艺那里。”看向文钧冶,面带感激,“谢谢。”      两人离开后,我的灵魂如若被抽空,肉体也跟着软哒哒,无力支撑,只好用头抵在墙壁上,深深叹气,我这是哪根神经搭错了,为什么面对那样一个人的出现,身体和神经一起绷得如涩弦一般狠紧。      文钧冶空望着俩人背影,若有所思,片刻后问我:“他们认识?”      我深吸口气,站直,突然想远远地逃离这个愈发失控的局面,当然,之前,先有气无力地回答他:“不只认识这么简单。”      “什么意思?”他追问,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娱乐圈混久了,八卦成了本能。      “自己想吧。我能说的就这些。”      “女朋友?”      我没回答,继续深沉,是他自己猜中的,我一个字没透露。      文钧冶摇摇头遗憾地笑了。“那没办法了,有公司老板的女友参与,谁也别想接这个广告,只要洪紫有心争取,女主角非她莫属。”      “什么?鬼……刚才那个人是你老板?”我惊嚎。我这不是故意把洪紫往火坑里推?!      “应该是。他来头不小,省文化厅厅长的二儿子,柏邵言。名义上的总裁,实质上的官二代。”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写的急,明早可能会捉虫和小修。。 ☆、13   在那后,思维混乱的我哭丧个脸,把儿时参加演讲比赛,后来在台上憋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的糗事翻出来当临阵脱逃的借口,文钧冶想了半天总算回忆起来,不再多加责备,大概也觉得我能接到这个广告的几率微乎其微,看着我无奈笑笑,算是原谅。      照例吃过饭,在送我回家的路上,我俩的话莫名其妙都变得少的可怜,不知道他究竟为何,而我是因为洪紫的事又陷入两难困境而踯躇。      终于,文钧冶先结巴着开腔:“摄影棚外的事……对不起,你……别介意,好吗?”      我本手肘杵着车窗边沿,看着对面映出的自己发呆,听见他支吾便转头。      他难得扭捏地为白天的一时冲动道歉,白*皙的手指抠着方向盘,仿佛意识到我的反应,赫然撇脸看过来,目光隐忍压抑。      我连忙收回视线,调整坐姿,轻声回答:“没关系。不介意。”真能不介意?      又是可怕的寂静,整整蔓延一路。      上楼之后,我站在卧室窗口目送两点车尾灯渐渐消失在视野,陷入迷思,事实上,很想和文钧冶说清楚我现在的感觉,可是从头至尾他并没提出还在喜欢我的意思,如果主动与其讲明,是不是显得我太自作多情?      手机铃声大作,是柯艺的,接起来,她哭唧唧地说洪紫失踪了,到现在还没回家。      我抬腕看表,才七点多,人家一对小情侣,闹个小别扭,吃个饭哄哄,和好了就卿卿我我,如果当真吵翻了,鬼影说不定一情急把洪紫……就地当晚餐吃掉……就像毕业那晚,那晚他们也应该是在赌气而已,最后洪紫还不是被收的服帖。      “唉……”      “你唉什么唉啊?!”电话那头的柯艺大声嚷,把我纷飞的灵魂叫回来。      是啊,我“唉”什么?是为洪紫不值,还是为自己的浮想联翩一厢情愿叹息。      “她面试结束后和一个朋友先走了,可能晚点回去,你再等等,不用太着急。”我无精打采安慰蒙在鼓里的柯艺。      “朋友啊……男的吗。”      我木楞几秒,随即讷讷回答:“是。”      “糟了,可能是她那挨千刀的男朋友!”柯艺气咻咻激动起来,说得有理有据,“不然,洪紫不会关掉手机不理我,她今天早上刚换的满格电池,不可能是因为手机没电。怎么办,小二郎,洪紫会不会想不开?”      “想不开?”这点我倒是没料到过,洪紫的性格内向温柔甚至有点软弱,不排除她会一时钻牛角尖为情所困,但不至于做出格的事吧。      “这几天她常常一个人躲起来掉眼泪,干什么都头脑不清、提不起精神,今天陪你去面试,她的状况刚好一些。等一下。”      柯艺的电话断了,我的心情也乱成一锅黏黏的粥,再坐不住,随便穿了件外衣,套上牛仔裤,电话又打进来,是柯艺约我到咖啡馆前先见面再想办法。      风风火火临出门前,我妈正好拿着水杯站在书房门口,双目刺啦冒火星,好像正等着我经过,她满面严肃问我去哪,我照实回答。      我妈敛眉思考,其实我已经在系鞋带,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勇气和决心,就算她今晚给我上五花大绑,我也要啃开麻绳硬闯出去。      我妈消失一会儿,再出现时递给我一件厚外套。“换这件,晚上凉,手机别忘了带。”      我呆怔地接过衣服,然后点头如捣蒜,一边换外套一边推开门向外走,纵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只晃了晃那部新买没多久的手机。      “带了。”      “有事打电话……”      这是我自作主张上班以来所听到妈妈最温柔好听的声音,心里突然有点心酸自责,再刚强霸道的女人也不过是个母亲,如若是过去,天黑之后我还大摇大摆和朋友约好走出家门的概率几乎为零,而如今她已不设门禁,说明不再限制我的行动自由。      见到柯艺的时候,她正在咖啡馆门前不停重拨手机,招呼我先坐上车再说。      司机载着我俩沿马路寻找,可这样没头苍蝇似的乱撞也不是办法,我不安地绞着双手,趴在行驶缓慢的车窗来回张望,心里忐忑着,祈祷千万遍洪紫没有事,不然我一辈子无法原谅自己。      柏邵言,脑海里浮出鬼影的名字。说不定找到他就能打探到洪紫的下落。      柯艺一听是柏邵言,不敢置信地脸憋的通红,五官扭曲。“柏,柏邵言?你肯定?”      “嗯。”底气越来越薄,“……就是星象传媒的老板。”同时也是你的相亲对象。仿佛怕面对这样一个赤*裸裸的事实,我忍住没说出来。      柯艺泄气地靠进车后座,小声嘟囔:“唉,人算不如天算啊,要是我知道洪紫的男朋友是柏邵言,今早肯定把她眼镜藏起来,说不定她就去不成了。”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想找个第三者陪,缓和一下我与文钧冶之间的尴尬处境,拉着洪紫去面试,说不定她的情殇会时间慢慢淡化、消逝,而不是噩梦重现,想起洪紫见到鬼影时的痛苦样子,越加责备自己。      “你也不是故意的,算了,不都怪你。”      我想到一条途径,摸出手机找B姐的电话号码,兴许她有方歆的联系方式,那得到鬼影的也不难了,来不及考虑B姐和方歆对我的看法,我现在只想尽快找到洪紫。      翻着电话簿,却听柯艺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来。      “是我。我想跟你打听个人,柏邵言,你把他手机号码给我发过来。”柯艺咬着牙,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磨出来。      对方说了句什么,柯艺不屑地轻哼一声。“关你屁事!这个忙你要不帮,我就把方歆的丑照片放上网!”      一个女声隔着电话语气蛮横:“你敢!”听起来像……当事人方歆的。      “你看我敢不敢。”柯艺不甘示弱,气势滂沱地撂下一句,啪地关上翻盖,过了几秒,看眼端着手机茫然的我,淡定地说,“很快就能联系到柏邵言。”      “柏邵言……”我摇摇头,“不是,是方歆……”      柯艺不耐烦歪头问:“你到底要说什么啊?小二郎。”      “方歆不是柏邵言的女朋友?”      柯艺张大嘴。“啊?当然不是,柏邵言出了名的花心,但还不至于吃他兄弟剩下的食。”      “兄弟?”我彷如掉进一团错综复杂的乱麻中,缠缠绕绕,盘根纠结,快要将身体勒到窒息。      柯艺长长地叹。“你不知道这些也正常,他们圈子的关系很乱,唉……那次咱们俩不是约好一起到美容院教训渣男和方歆吗,结果没成功反倒害的你差点出事……”      心脏突突跳得欢实,我忽略那些许多柯艺不知道的过往,一口气直接问:“渣男和柏邵言不是一个人?方歆是渣男的女朋友不是柏邵言的?”      柯艺被迷迷糊糊地打断,表情非常不解:“我什么时候说渣男叫柏邵言了?渣男叫关则卿,他们都是军区大院的红色高干子弟,俩人合伙投资同一间传媒公司,就是你说的星象,几个月前嘛,我舅舅介绍关则卿和我相亲……”      后面的话,大脑自动过滤,只留下柏邵言不是渣男这个信息,原来我一直在误会鬼影,他……唉,可他送方歆房子又怎么解释,我咬着食指关节,狠狠揪眉头,难不成两人有私情?柯艺说过他们的圈子很乱的。      ***********      柯艺接到写着柏邵言手机号码的短信息,迅速拨过去。      “我找洪紫。”      我心下暗暗钦佩,柯艺在关键时刻真是魄力非凡,话虽简单却是明了。      “……没在你那儿?不可能,我朋友说亲眼看见的……我是谁?你管我是谁,我是洪紫的坚强后盾……偷窥……你才偷窥狂!”      我惊一跳,汗毛齐刷刷地立正,鬼影该不会以为打给他的是我吧。      “洪紫现在失踪,要是她出什么事唯你是问……喂,喂?”柯艺攥拳头砸大腿,呲牙歇斯底里,“啊——这个贱男人,居然先挂我电话?!洪紫怎么会为这种人伤心难过!”举着手机对我大吼,“他竟然舔脸说他没找过洪紫。还冤枉我偷窥。”啐一口,“敢做不敢当,阉人!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比关则卿还该死——”      原本还想对柯艺冷静赞扬一番,可见她这副发狂的样子,我只能默默闭嘴收回。      “老郑,去万国大厦,我要找那个混蛋算账。”      老郑是柯家的司机大伯,听罢从后视镜里犹豫地看她一眼,目光无奈又掠向我,迟疑半响才加速行驶。      鬼影白天明明找过洪紫,为什么不承认?      我在心里一条条列着劝她clam down的理由,隐约预感柯艺若是惹毛柏邵言必定没有好果子吃,可话到嘴边三番五次欲开口,却硬生生咽回去。不可否认,我和柯艺一样急于知道为何柏邵言不承认曾见过洪紫,是我亲眼所见还会有假?      *********      第二次来到万国大厦,从楼下望去,星象传媒所在的几层楼灯火通明,我局促地噎着喉咙,喘息困难,和柯艺一起直接到星象行政部门所在那层,郑伯伯不放心跟在我俩身后,到了之后,他在门外守候。      柯艺和留下来加班的女工作人员吵了一通,那人瞪着无辜的双眼解释柏邵言早已离开,柯艺赖着不走,直言,只要柏邵言这只缩头乌龟不出来,她就守在门口一直等到他的乌龟脑袋露出来为止。      工作人员对柯艺的无理取闹忍无可忍,高声警告这就去找保安,柯艺把自己是关则卿朋友的身份一亮,工作人员顿时脸色大变,无可奈何,该干嘛干嘛去。      从头至尾,我像块幕布似的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一场激烈的戏码上演完,唉,我的功能已经退化到连帮腔的作用都省了。      十点过一刻,柯艺实在等不下去,吩咐我和郑伯四处找找,指不定他藏在哪里。      柯艺肯定一时心急火燎所以忘记我是路痴这码子事,否则她不会安排我自己一个人在陌生的建筑物里乱转,虽然白天来过一回,但我只模糊记得摄影棚外的样子,其他的根本分不出来哪儿是哪儿。      沿着楼梯间下了一层,赶巧,真被我找到面试的那个5号摄影棚,好在有个标记物,就算迷路也能原地等别人来找我。      昏暗的走廊外,从摄影棚门缝间射出一条烟尘飞舞的光,格外刺眼,棚内男人女人笑声不断,应该还有人在,正当我欣喜地快步冲过去,霍然,打里面冒出来个影子,我脚下一缩,来个紧急刹车,险些发生交通事故。      两臂伸直,手掌撑着肇事者的胸口慢慢抬头,仅一秒,不知道是被他吓的,还是被镁光灯照的,我捂着生疼的眼睛连连抽气退步。      柏邵言拽回我的胳膊,诡异暧昧的笑声夹杂进一缕凉风吹进耳朵。      “终于又见面了。偷窥小妞。”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忒少了,作者认错,码下一章去鸟。。。唔。。将是激烈而矛盾的一章。。擦汗 ☆、14   “放开,放开……”      无力地挣他的恶人爪,超强的第六感让我有种直觉,这人好似不再是火场里救过我的天使,而是彻头彻尾变幻成魔鬼,不对,是色鬼。      柏邵言回头和里面的人说句什么,便硬扯着我向暗处走,我挥舞手臂想大声求救,犹豫间就被带到白日望见他出现时的窗口,心鼓轰隆擂鸣,仿佛有一层脆弱的东西被咚地击碎。      “……”咬紧唇把憋了一路的质问费力吞咽,可我确实有立场底气十足对他问话,因为我也是洪紫的坚强后盾,是非黑白前,恩人和朋友,暂时选朋友,“为什么不承认你找过洪紫,她电话关机到现在还下落不明,你难道没有一点责任吗?”      柏邵言嬉皮笑脸的淫*贼表情仍在继续,我怎么都无法把这笑容和从鬼门关出来时第一个见到的满面蔚然欣喜相联系。      “怎么?迫不及待找到我公司来了?刚才的电话是你打的吧,小二郎……”手臂被攥得发麻,不过血似的,我皱眉一直盯着他,把眼前的柏邵言和刻在脑海里的天使面容对比,甩甩头,更加觉得自己眼花,绝对是有哪里搞错了。      “哎,你这么看着我,莫非也对我有兴趣?小紫心眼实,这点事都想不明白,你呢?嗯?”柏邵言轻浮的笑靥绽得更开,我呆头呆脑眼睛发直,还在不离不弃玩找不同,步履踉跄着被他拉得更近。      他楞几秒,盛满调笑意味的双眼转了转,然后亦死死盯住我,微凉的食指挑起我的下颚。      “嗯……还不差,我可以勉强先收着。”      我气的眼冒金花,嘴唇颤抖,一用力把他推开,指他鼻子:“你……不要……”脸……咬牙没骂出来,复又自插双目指自己眼睛,“我白天就在这附近看见你把洪紫带走,你到底有什么好否认的……洪紫单纯善良,你,可你对她……”      “哦,原来又是你亲眼看见的。”他点着头,一步步逼近,唇边悬挂的弧度戏谑而邪肆,“你这双眼睛倒是不白长,嗯?还有什么?”      后背无声撞到大理石窗台,疼痛竟然让我的内心滋生出一股难得的孤勇。      “没想到你只敢做不敢当!亏我还在心里……感激你。”鼻子酸痛,眼框火辣的疼。      柏邵言不知怎么渐渐敛回笑容,不可思议似的问:“你在说什么?认真的?我没找过她。”沉默良久,似在回忆,眼神十分无辜,“上次找她是一个多月前,诶,我说,你怎么总哭?我还没做……你也太不禁逗了。”      他一边说一边好像对我有点手足无措,迈离一步。      想开口和柏邵言争辩,却不知道自己当下此举是究竟为何,就算恩人的美好形象不复存在,也不用向他流泪啊。      平素里,我发誓我的泪点绝没有这么低。      郑伯伯和柯艺交谈的声音越来越近,我抹干几滴莫名奇妙流下的眼泪,拨开挡住视线的柏邵言,柯艺冲过来,问我发生什么事,我摇头安抚。      柯艺厉声警告柏邵言再敢碰她的朋友试试,柏邵言显然把那当成耳边风,一副不屑的神情激得柯艺把鞋跟快要跺烂了。      郑伯伯拉着红脸柯艺走出万国大厦,上车之后,目标已确定载着我们向母校方向驶去。      柯艺消了气缓过神才告诉我洪紫来过电话,她此刻正躲在学校附近的莘莘公园,我提着的心总算稍微放下。      莘莘公园是N大情侣的聚集地,几近午夜,仍旧热闹非凡,穿越一对对说笑相拥的身影,我和柯艺在人工湖的廊桥上发现洪紫,她的头埋进手臂,双肩抖动。      “紫……”柯艺轻轻叫。      洪紫抬头看见是我俩,身体绵软地倒过来,我和柯艺连忙接住把她拥进怀里。      “我不该喜欢他的……”洪紫断续的哭泣一声声摧残着我的泪腺,“我知道他是花心大少,不是普通人,不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为什么我还步步退让,一错再错?”      “不是你的错,洪紫,是柏邵言混蛋!”柯艺口里骂着,眼眶红润,声音飘高走调,“他连今天找过你都不肯承认,他还是男人吗,别为这个人渣伤心,不值得。”      洪紫用手指擦擦眼睑下的泪,抬脸看看我俩。“你们已经知道是柏邵言了?”      我木然点头,拉起洪紫的手。“对不起,洪紫,是我告诉柯艺的,刚才我们为了找到你所以才想到去星象找他……”心里的歉疚堆积成一座小山,把我的声音压更低,“对不起,要不是我让你陪我去面试,也许你不会再遇见他。”      洪紫嘴唇微张,不解地瞪眼看着我,鼻音颇为浓重地解释:“小二郎,你好像误会了,今天我们在星象遇见的不是柏邵言……”      我悚仄万分,心跳顿时漏一拍,没等反应过来,洪紫脸上晶莹的眼泪啪地落又下一颗,滚热地砸在我的手背。      “是他孪生哥哥——柏邵心,他劝我离开邵言,其实,他不知道我们一个多月没见面了。”   *********      静悄悄回到家,已是凌晨,书房的灯火还亮着,我怯懦懦进去打个招呼便去洗澡睡觉,原来我妈一直在书桌面前等我回来,房间的台灯暗了之后,门外踏过一串轻柔的脚步声,泪顺眼角潺潺流下,我知道,她很爱我,爱到想用一辈子去保护,才会把我圈进羽翼裹得牢牢,尽管现在表面上放开任我去飞,实际却无声张开双臂一直担忧地跟在后面……      几个小时过去,依然无眠,脑海中仿佛放着一部用一幅幅短暂的片段拼贴成的电影,从第一面的混乱不堪到现在的越来越明朗,一股奇异的兴奋在体内不停流窜,让我无法入睡。      救我的人不是柏邵言,不是洪紫挨千刀的男朋友,更不是柯艺口里的渣男,完全有可能是柏邵言的双胞胎哥哥柏邵心,另外,敢肯定的是,最近几次见面的也应该都是他。      意外地发现,鬼影每个细微的眼神和飘近身边时所散发的淡淡气味,我竟然通通记得清楚。      只是房子……没再她俩面前提过柏邵心送房子给方歆的事,总觉得这其中的关联比我看到的复杂得多。      天快亮,我迷糊着睡了两三个小时,那也是我第一次梦见柏邵心,醒来之后,梦的内容被忘得一干二净,可浑身上下却好似充满无穷的力量,连闹钟声都变得美好动听。      我纳闷,昨个儿瞎折腾了一天,身心疲累之极,而且睡眠严重缺乏,今天似乎和前几日一样无精打采才合理,为甚精神如此焕发?      房展会接近尾声,前来咨询的顾客反而比前几天多了几倍,我从江遇凉那里偷来的师勉强可以应用于实践中,基本的问题都能应付,不必只当“赔笑小姐”。      接近十点半人最多的时候,我被迫接了第一个客户,说是被迫,因为是被A姐钦点,所以不得不服从,自知口条人品俱欠佳,我一向不敢和上级抢“货源”,这次……A姐带领我走过去,途中千叮万嘱和客户沟通时的注意事项,我郑重地抿唇连连点头,想必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可是小人有何德何能胜任此务啊,直到所谓客户在“世纪枫华”建筑模型面前转过身来,我押住惊呼,心脏开始持久而有力度地大蹦特蹦。      **********      我机械地介绍“世纪枫华”的整体建筑风格,设施建设,物业管理之类各种书面既定的款项。      柏邵心,对,是他,和昨晚柏邵言的说话语气和风格判若两人,兄弟俩长相虽有九分半相似,性格行为却天差地别,真是怪哉。      柏邵心听的认真仔细,时不时还会插空问我几句,我尽力表现出该有的专业水准照实详尽解答。      “嗯,你现在印名片了吗?”他终于停下脚,问句题外话。      “还没……”      柏邵心将一只手掌伸到面前,我垂头找,什么都没有,不明所以扬脸看他。      曾看过一个报道,男女之间如若可对视三秒以上,那足以证明两人的关系非凡,呃,至少过了三秒,是柏邵心先有些慌乱地移开眼神。      空气诡异的静默着,他倏忽莞尔,抖了抖摊平的手:“既然我决定由你来负责我的购置计划,那么……你的手机号码不介意留给我吧。”      我“哦”一声,明白过来,心里疑窦重重,却乖乖把手机掏出来放进他的掌心。      “不介意。可是……您送给方小姐的那套已经交给A姐接手,现在……嗯,这样好像不大合规矩。”      柏邵心把号码输进去打到他自己的手机里,震动响起,他满意地笑,对我的提问表现得毫无压力。      “上次是上次,这次是我给自己买,不可以么?”      “当然可以。”连忙应付着扯起嘴角,猜得到脸上此刻的表情一定囧得要命,接回手机,小心翼翼存好。      柏邵心手里打着字,像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再说……方歆的房子并不是我送的,她是我一个朋友的女朋友,那天我只是代替他来帮方歆选房。” 霍地抬头看我一眼,尔后又迅速低下去,“所以,这两件事应该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我理清思路,所有乱缠的头绪被一条条解开,豁然开朗。心情如被雨水冲刷过后的天空,开阔,澄净,无杂无尘。      抿着一丝难忍的笑,我例行询问他的购房标准和意向,既然是为自己买,那问清楚房子里一共住几口人,有没有小孩老人,是否有特殊要求,嗯,暗自说服自己,这些应该都在所必需的客户资料范围内,不算故意借机会打探他的个人状况。      “那柏先生是自己住还是……”刚刚问出口,我心虚的毛病就犯了。      柏邵心翻着我给他的宣传简介和户型平面图,听见问话便掀起眼帘,儒雅的微笑照得人头晕眼花。      “我自己一个人。”      回答简短,之后又是静静的对视和沉默,他的眼底无波无澜,深层却似乎蕴藏着一种奇妙而极具吸引力的东西,心脏狂跳,像迫不及待要冲出来,死定了,怎样深呼吸都难以控制乱嚣的节奏,这回换做是我调头先躲避。      “麻烦你推荐几套合适的给我。”      掺满笑意的男声荡漾耳畔,我怎么听怎么觉得自己的狼狈仓惶更反衬出他的冷静非凡。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 大喊一声,求收藏,求留言!! ☆、15   柏邵心挑了几套中意的户型,提出看样房的要求,我稍作离开知会A姐,得到爽快利落的批准,打算联系公司专门接送客户去“世纪枫华”的通勤车,没想到柏邵心出言阻止,礼貌地问我是否愿意接受他来做司机,我左思右想,似乎没什么不可以。      当到达“世纪枫华”楼盘附近,柏邵心的车驶进一幢大厦里阴森森的地下停车场,我左顾右盼,吃惊望着他。      “这是要去哪里?”      “中午了,穆小姐,可以赏个脸一起吃顿饭吗?”      他谈笑自如,等我反应过来,车子已经熄火。      没办法,确实赶上吃饭的时间点,是正常人都会先填饱肚子再去做其他事,我替柏邵心的行为找理由——他一定不是故意这样安排的。      可真到了餐厅,才发现那些果然都是自我安慰,他像是蓄谋已久的猎人,布好套子,恰到好处掌握着时间和事件的进程,引我这只呆狼傻乎乎入圈套。      餐厅外排起小长龙,身着制服的侍应生唯独将我俩领进一处光线充足的靠窗位置,若不是提前预定好的,就是柏邵心太有面子,可他看起来并不似柏邵言那样张扬跋扈,反而低调谦和得紧。      点好餐,柏邵心贴心地先叫了两杯淡水。“讲了那么多话,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两眼偷偷瞄着他的表情,我捧起水杯大口灌,祈祷厨房烹饪的速度能快点,那接下来我就只管吃,不用再和他有过多的题外交流。      喝到一杯水快见底,见他坐在对面目不转睛盯着我无措的表现似笑非笑,更加困窘,便指他的杯理直气壮,劝酒似的:“你也说过不少,你也喝。”      他蓦地笑的更开心,当然也更好看,应该有个成语形容来的——赏心悦目,和柏邵言那般轻浮得让人生恶的笑容大相径庭。      柏邵心端起杯,只轻轻抿了口,咽下去,然后靠进沙发背里继续无言地和我面对面。      这才是他所说的润润嗓子啊?!我方才是在干甚?实在太失礼了……      终于挨到套餐上桌,按照原计划不声不响埋头扒饭,一不小心,勺子被不遗余力加紧动作的手臂碰掉,弯腰去捡,却看见另只手率先够到勺子,意识到时,皮肤相接的触感仿佛变化成一支高压电流直冲冲袭击大脑,万般无奈下我的手指直楞着,等待这番眩晕过去。      柏邵心却像还嫌我不够丢脸,握着我的一只手把捡起的勺子塞进去。      “谢谢。”我一动不动,听到自己的声音松懒懒的,嗲得可以。      “不用谢。”柏邵心似乎见我没起身,也一直弯着腰,陪我躲在桌子下,表情哭笑不得地拨了拨脸边的桌布一角,“穆……瞳小姐,我们要一直这么对话吗?”      “呃……不用。”说完我立刻从餐桌下起身,僵硬地提下嘴角,其实我宁愿永远藏在里面。      柏邵心向侍应吩咐拿支新的勺子放在桌边,我低声敬上:“谢谢。”      “穆……”他若有所思,眉间微蹙迟疑着。      “直接叫我穆瞳就行。”      柏邵心笑而不语,点头。“穆瞳。”      “嗯?”我停下塞食物的狼吞虎咽,鼓起勇气看他。      眼神交流真可怕,不知不觉中让人沦陷,我断定柏邵心八成也是个胆小鬼,所以他在叫一声我的名字之后,眼神匆匆飘荡着扫过,低头舀口汤,说:“是不是和我吃饭让你十分为难?”      我握紧手里的筷子不让它们掉到桌上。      “……”      尽管“是”,也不能把“是”字说出来,我打心底里不讨厌他,反而总是偷偷有某种埋藏至深的期待,不过到真的面对他时,除了像被录好工作需要内容的大只玩具一样机械地重复,我竟然大脑卡带,什么都说不出。      “没关系,既然这样,我下次注意,不会再自作主张打扰你,放心。”      柏邵心的绅士风度十足,却让我淑女不起来。      “不是,你别误会……”      他得逞一般笑着打断我的否定。“就是没觉得为难?”      我脑袋里复再呈现一片空白,抿唇看着他无言以对。      柏邵心的眼神骤变得黯淡。“还是……”      我一着急挺直后脊梁,连连摇头,思考几秒后又点头。      那眼神无辜不解的,让我身体的哪里变得酸痛。      “你救过我的命,吃一顿饭会有什么好为难?”口一松,我终于亲手打破了冻僵的格局。      “原来你还记得我。”柏邵心悠然喝勺汤,自顾自地喃喃,“我还以为你都忘了……”      “没有……唔,因为,因为。”要是真忘掉倒更好,不用平添那么多烦恼,“因为我把你误会成你弟弟,所以……”      “嗯?”      我放下筷子,手揪着深蓝色制服裙子,“你弟弟的女朋友是我的好朋友,呃,其实是前任女朋友,你好朋友的女朋友是我朋友的前任朋友,然后你朋友明明有了女朋友还和我朋友相亲,我又总是看见你带着你朋友的女朋友出现……”      “等等。”柏邵心失去耐心了,比划一个手势,简而言之,“总之,你先是在KTV里把我误会成邵言,然后又在美容院和房展会上把我误会成关则卿,是这样吧?”      我转眼睛反复想了想。“KTV?”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欢乐虫的走廊里,你当时应该把我当成邵言了。”      胆颤心惊地抽口气,努力回忆,那晚我喝了不少酒,整个人是迷糊的,终于记起来大堂里令人惊诧的一幕,怪不得当时柏邵言能那么快从走廊转移到大堂,搞半天是两兄弟在移形幻影。      “那天爷爷大寿,邵言没按时到场,我是去KTV押人回家。”      我狠狠点头,线头一根根彻底都拆开。      “那昨天在星象……”柏邵心问到一半,语气有点犹犹豫豫。      “昨天在星象,我又把你误会成……”唉,我开始严重怀疑自己的智商程度和逻辑推理能力是怎么活到这么大年龄的,不好意思地埋头。      “我是想问,昨天……和你在一起的,是你男朋友?”柏邵心语间吞吐,然后居然像个老爷爷似的长长地叹气。      我挠着头发,不明就里,小声嘟囔:“我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想到一个人,没在意周围人的反应,短促地叫了声,“啊!文钧冶?他是我的老同学,不是……你说的男朋友。”      话说出来的时候,柏邵心的眼睛一亮,目光炯炯直视过来,仿佛在确认我的答案。      “呃,怎么了?”我尽量理智有条不紊地解释,“他是星象的签约艺人,昨天介绍我去拍一个广告,但是我……”脑门一热,语无伦次,胡诌八扯,“晕……镜头,但是朋友给介绍的工作,不好推辞,所以半路落跑被他当场活捉。”      我没眼花吧,柏邵心听后唇形弯出欣然的弧度很久很久,我愣着确认自己看到的很久很久,最后,他抿唇伸出手示意我继续用餐。      都摊开说清楚,关系不再那么别扭尴尬,吃完饭,我争抢着买单,柏邵心不容我置喙,一个微笑把女侍应迷得神魂颠倒,神情飘然地接过去他的卡。      以为终于可以领我的第一个客户去看房,却因为柏邵心接到一个临时急电作罢。      在那之后的三天里柏邵心每天都会打通电话询问样房安排的状况,我诚实地告诉他,只要他的时间方便,我就会腾出空来配合,不过,他好像对我如此诚恳的答复并不满意。      第四天傍晚下班之前在换衣间脱*衣服,江遇凉和我打趣:“你捧着手机看一天了,在等谁的重要的电话?”      “嗯……这个嘛。”重不重要?应该算重要吧,恩人和第一个大客户这两个理由足够说明我一天心神不宁等着的这个电话非常重要。      江遇凉许是见我红着脸张口结舌,非但没更有兴趣,反而挥挥手,说句,有好消息别忘了告诉她,便离我而去。      前几天柏邵心的电话都是中午吃饭的时间左右打来,我猜他可能和我一样出于休息时间实在无聊,才没事找个人随便说说话。可今天手机一直没动静,一种叫失落的情绪爬上心间。      出了公司大门,几乎是同时,柏邵心和文钧冶的车呼啸着从路两旁停在我身边。      我看看柏邵心,他的眼神一向平静如深海,这会儿却掀起道道波澜,只不过很快在微笑中隐匿。      文钧冶则摘下墨镜皱着眉,脚步顿了又顿走过来,惊愕地直接将柏邵心上下打量个遍。      看得出文钧冶的讶异,我向他介绍:“这是我们公司的客户,柏邵心先生。”      感受文钧冶霍然扔来凌厉的眼神,我不知如何是好,扭头看向柏邵心。“这是我同学,文钧冶。”      两人略有些尴尬地握手打招呼,看来文钧冶并不知道柏邵言的哥哥,也就是文化厅长的大公子和他老板是孪生兄弟。      短暂的寒暄结束,我正想对策如何面对这一境况,文钧冶率先拉起我的手,眸光流转,情真意切,我差点误以为自己就是偶像剧里的女主角。      “不忙了吧,一起去吃饭。”      “这个……”瞄一眼身旁直挺挺站着的柏邵心,他一脸冰霜雪雨轮番变换,挣开手,压抑内心的歉疚对文钧冶扯谎,“为什么不提前给我打电话,不好意思,我和柏先生之前已经约好一会儿要谈下合约的问题。”      文钧冶的面部有一瞬冷硬,接着慢慢柔和下来,温文尔雅,亲昵地揽住我的肩膀。“工作这么勤快,嘉奖一下。”      秋天凉爽的天气里,落在发际滚烫的吻却格外冷冽,我打个巨大的寒战,下意识地要弹出他的掌控,肩头竟被他箍得更紧。      “没关系,这样吧,我陪你和柏先生一起谈,等你忙完了,我们再吃饭,好吗?”转而看向木然不动的柏邵心,“柏先生不会介意的。”      柏邵心的眼神依旧淡淡地掠过,没拆穿也没随声附和。少顷,得体的笑容中回答,当然不会,却转身先迈开长步急速走掉。      上了文钧冶的车,他带路,来到上次一起吃火锅的咖啡厅,我坐立不安,有股冲动,把自己的感觉和心迹都和他讲明白的冲动,以我的性子,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轻易当着谁的面拒绝对方,毕竟直肠子的人在这个社会不好混,所以会想办法从侧面暗示。      就像当年毕业升学,班里好多孩子都去了同所中学,只有文钧冶彻底离开我们的视野,他的父母送他念的是所初高中一体式的私立学校,学费贵得就像烧钱。文钧冶的人缘不错,同学们专门为他举办一场欢送仪式,据传言,班里几乎全部同学都到场,独一个缺了我。      那天,我妈还问我为什么不去参加聚会,我说例假来了不舒服,其实什么理由都好,只要是同一个结果。      而就在刚刚的路上,我几欲为他在柏邵心面前的过火行为破口而出折人面子的话,这实在不像我,难道是因为担忧柏邵心对我俩产生深一步的误会,才驱使我有这种冲动?      心不在焉脚刚一沾地,和正开车门出来的柏邵心撞个正着,眼神交汇,面面相觑,那种寂静,仿佛空气中浮着种难言的冰冷。      落座开始,我和柏邵心一直相对却无语,看到他苦大仇深比我还难受似的缴紧眉峰,滔滔不绝的表面功夫我都懒得做了,一心想跟他解释清楚。      文钧冶说是为了不干扰我们谈合同坐在邻座,他不知道,我手里根本没有所谓的合同。      这样的僵持一直到柏邵心似是拯救似是摧毁的电话震动再次响起。      “好,我马上过去。”柏邵心挂断电话,穿好风衣起身。      我看他嘴唇紧张地抿直,跟随站起来问:“有事情?”      他伸手臂穿袖子的动作顿了顿,深深凝望,不再像每次那样躲闪。“你朋友的父亲突发脑溢血,马上进手术室,你去看看她吗?”      “我朋友?谁?”      “柯艺。”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个bug。。 霸王我的孩纸呀。。作者一脸血看着你们。。 二龙争珠的戏份。。狗不狗血。。 补全。。 ☆、16   文钧冶在赶去陆军总院的半路上接到个电话,他努着唇支吾一阵,好像被电话里的人气得不轻,胸口剧烈起伏,发怒之际,小心翼翼偏头试探着看我,勉强带出个笑,然后脸上即刻重新布满阴霾。      “不好意思,无可奉告。”果断掐断电话。      我对八卦事实上并不敢兴趣,但文钧冶不比别人,问一下总是要的。“出什么问题了?”      文钧冶对我笑的牵强附会。      呃,看来明星在这个时候并不需要别人过于关心他的事,那样是不是显得我和娱乐记者一样有打探八卦新闻的嫌疑?意识到这点,乖乖闭嘴。      一路文钧冶再没说话,时不时瞄过来的眼神我敏感的接收到,他似乎有话要说,但又像很难开口。      快到医院,文钧冶深呼吸拨了个电话,应该是给那位经纪人大姐的,不过,谈话的气氛相当不和谐。      “我的号码怎么会落到记者手上?”      “总之,你想办法帮我搞定这件事。”      “你别再逼我,我正在考虑……”      文钧冶突然转过头瞥来戒备的目光,四目刚一相接,脸色霎变得惊惶,甚至有些泛白,我识趣把头转向车窗,怕他介意我听到不该听的东西,拿出大学自习课常用的小泼3塞上耳机。      唉,柯艺的爸爸爆血管,刚才电话里她讲不出任何,只有呜咽声,我还哪还有心情听音乐。      到了陆军总院后面的停车处,文钧冶把我放下来,称有档电视台节目发了一期临时通告,需要他马上飞过去。      心底庆幸之感油然而生,和他简单地道个别,匆匆跟随柏邵心的脚步向医院大楼里走。      天蒙蒙黑,夜风渐凉,我抱紧两只手臂缩了缩身体,直感一件暖融融的风衣落上肩膀,看着柏邵心疾走的背影怔忪片刻,手忙脚乱脱下来。      “这个……”      他回头,脸微微低垂,按住我的肩膀,声音很轻。“穿着吧。”      笑容一闪而过,匆忙先走一步。      我知道柏邵心的工作是医生,但没料到他原来在陆军总院任职,柯艺的舅舅和关则卿父辈谙熟,所以才会介绍柯艺和关则卿相亲,同个军区大院,关系转来转去,最后在柯爸爸病危一刻找到身为陆军总院麻醉科医生的柏邵心头上,实属情理之中。      这个世界总是这么小,小得仿佛一转身就能碰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外公的老战友是原S军区司令部的总参谋长,现已退居多年,大儿子十年前左右晋升为政治部主任,整个家族在市里有一定的势力范畴,往年每次跟我妈回中原探亲,家人讲起这些,总是乌呼哀哉,嗟叹不已,外公是在抗美援朝战争中意外牺牲的,如果当年留条命回来,现在必是和他战友一样身居高位。      上次住院,我妈走动的关系就是来自于这位老战友的家人,我这小丁点后辈的后辈,才能在人满为患的陆军总院里享受单人独房的待遇。      再回到医院,心里七上八下,按照柯艺的指示,来到她爸爸准备进行开颅手术的手术室门外。      柯艺双眼发直坐在长凳上,准备室外人声嘈杂,应该是她家来往的亲戚朋友,我走过去时,正赶上洪紫从不远处端一纸杯水过来,想叫声柯艺,洪紫比划个噤声的手势。      柯艺抬头接过水,抿唇喝口,眼神无光黯淡,攥着纸杯没再出声。      “会没事的。”      我拍了拍她的背,柔声劝慰,终于体会到自己出事那会儿亲人在外惶恐担忧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柯艺卸下昔日的张牙舞爪,竟有股子和她气质极不搭配端庄,过了几分钟,她在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怀里终于大声哭泣出来,原来她和祈霖一直保持密切来往,我和洪紫一同摊手耸肩,缘分很奇怪,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在某一生死交汇处,也可以同气连枝。      柯艺的爸爸被推进手术室的同时,后面跟着几位行色匆匆的大夫,那最后走进去的白褂背影一瞬间将我保存完好的记忆深处唤醒,无意识地追上去几步,喉中涩涩,无法言语。      他似乎听到脚下高跟鞋发出的脆音,停下侧身,只露出一双消毒口罩外的眼,清冽澄明。      手中蹂躏柏邵心的外套一角,心想,完蛋了,如斯沉沦,我的世界恐将为这人天翻地覆。      **********      柯艺有人陪,情绪平复不少,看得出柯家人对柯爸生命垂危假惶恐的态度,之前在走廊外围成一团讨论的各路人马随着午夜到来都不见人影,冷冷清清只有柯艺的妈妈和舅舅呆坐在长凳上。      我和洪紫靠在手术室那层最外面拐角处的窗口。      她半开玩笑问我身上的衣服到底是谁的,是不是和明星玩暧昧。这明星指的应该是文钧冶。      有时真心羡慕会说谎的人,可我偏偏从小屈从于我妈的威严,这项本领始终掌握不到。      “柏邵心的。” 我把他的衣服从肩膀上摘下来,一阵凉风从窗缝里钻进,打个颤,犹豫着又穿回去,很暖和,仿佛他的味道和温度早已容进身体。      没敢看洪紫听后作何反应,只听见她低声沉吟着重复。“邵言的哥哥?哥哥……”      我出声补充:“其实他就是看我穿的太少就借我披一下。”      洪紫的声音和动作不复温柔,紧张地抓着我的两臂前后摇晃,眼镜片泛着粼粼银光。      “小二郎,你和柏邵心不会有什么……不会的,是吧?你应该明白柏邵言是那样的人,他的哥哥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专玩女人的公子哥。”她说着,话里便带了哭腔,“你千万不要像我一样……”      “我……和他。”无语凝噎,不知道怎么解释,为了表示我的清白,只能将之前的遭遇一五一十讲给洪紫。      听罢,彼此沉默许久,洪紫望向窗外,没有再多劝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在刚才短暂的讲述过程中已经察觉我无可救药地喜欢上柏邵心,只低声劝说:“把自己的心藏久一点,不要轻易交给一个男人,尤其是在他不肯交出来之前。”      经历了柏邵言给她带来的伤痛,洪紫好像不再是那个相信爱情、憧憬爱情的纯真双鱼座,侧眼望去,她的泠泠眸光里盛满清冷淡漠,爱情怎么可以让一个柔情女子变成这样?难道是真的不可触碰?      凌晨一点,手术室外的灯终于熄灭,柯爸被推进重症监护观察接下来24小时的恢复情况。      柯妈急急问过主刀,手术虽然顺利但还要等柯爸意识清醒,身体功能各项指标正常才能算是成功。      柯艺要我先回去休息,看了看祈霖,说有他陪就行。      心情恍惚着在医院住院部里乱转,唉,又找不到大门,哪时应该想办法在自己身上装个导航仪,免得走丢。      身体无力地顺墙壁滑落,埋头蹲着,自己真是越来越懒,越来越堕落,连找回家的路都提不高精神。      想休息一会儿,只一会儿就好,我的生活从来是简单而充实的,而这一天下来,虽然没做体力活,却是无名的累。      走廊寂静得只剩下我的呼吸,空气中弥漫消毒液刺鼻而蕴有恐怖气息的味道,声控灯渐渐暗淡,有点冷,摸索着身上的布料,裹紧衣襟,蓦然发觉我还没把衣服还给柏邵心,站起来,凝视电话薄里他的名字,拨过去,心脏噗噗乱跳,几秒钟后,腿侧发出的震动格外熟悉,那里明明暗暗,原来他的手机放还在外衣里。      我理解洪紫的好心提示,也说服自己别去喜欢他,尽管所谓的喜欢只表现在一种看不清捉不到的沉溺和惦念,可是……      柏邵心来到我跟前的一刹,呼吸不能自已。      “你……又迷路了?”身着白褂的柏邵心即使在医院瘆人的灯光下总体来说依旧清俊挺拔,唯独眼底泛着薄薄的倦意。      我捂脸点头,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我对这里不熟。”      笑声轻柔,气息里藏满温热,故意捉弄我似的。“跟我走吧,还好这里我很熟。”      “嗯。”木楞地跟着,他的身高和发型和那个把公务员讲义送进病房的医生重合,“柏先……”      “不用那么见外,总柏先生柏先生地叫我,我会误以为你还要向我推销房子。”      “没有。怎么会?我……现在下班了呀。”除了柏先生我应该叫他什么?不能直接叫大恩人吧。      柏邵心没有给预示猛一回头。“直接叫恩人,相信很受用。”      我被吓得蹦一小跳,难堪地挠两下我那半长不短的头发,该死不死,全中。      “这个,这个,这个。”      柏邵心继续以完美的笑容催眠我:“除了恩人就是邵心,你选一个吧。”      “邵心……”我低声嘟囔,这个称呼似乎过于亲密了点,我们的关系……唉,要说一点没有太不严谨。      在我反复琢磨不同的称呼和实际关系的个中关联时,柏邵心掩嘴打个哈欠,兀自认定一般点头。      “选后者了?嗯,很好。”抬步离开。      我站在原地不动,声控灯又暗下来,无计可施,向两边看了看,黑压压的病房门前诡异地映出我的影子,加紧跟住远走的柏邵心。      他送我回家,一样的言语不多,我询问几句柯爸的病情,柏邵心回答的简明专业,之后,封闭的空间里仿佛充盈进一种不安因子。      开车门前,我把外套还给他,看他也要下车,我拒绝:“不用送了,柏……那个,我自己走进去就可以。”      小区里每栋楼两侧都有禁止机动车进入的隔栏,我家住在靠里面的单位,所以要走一段路才到。      “我的名字变成柏那个了?”柏邵心留一个玩笑般的尾音,无视我的阻拦,推开门下车。      凌晨的风更凉,柏邵心只穿了件服帖的衬衫,浓重的夜色里身材好的仍是没话说。      他是军医,能进陆军总院已不是我等平凡人所具有的能耐,另外,如果被授军衔的话,必定受过正统的军事训练,军人在我眼中的地位蛮神圣,形象也应该是那种威风凛冽的,可为什么他身上会散发让人心安和普通人一样的平实,我想,大概是因为他救过我的小命,所以我才对他产生那般想要亲近和依赖的感觉。      这段路突然变得漫长,酝酿了半响,我站住开口:“我住院的时候,给我送讲义的人是你吗?”      柏邵心向前走着,没停下,利落地回答。“是。”      果然。      “谢谢你。”      “不用谢,就是……顺便的。”柏邵心大概见我楞头傻脑,回头问,“怎么不继续走?已经到了吗?”      我摇摇头,也许在他看来救我一命、印讲义送到病房这类事只是出于好心,没什么别的意图,可是我心念着想把这份恩情还给他,或者极力表示出我的感激,似乎那样,我就不用再为他的每次出现而心烦意乱,左右为难。      “我一根筋,讲话的时候同时走路就会反应比较慢,呵。”我讪讪笑,想着由哪个理由引出请他吃答谢宴的话题。      “所以要一边走一边认真说话对你来说很难?”      我说的虽然夸张,但不排除有部分事实,柏邵心顺着话茬接过去。我尴尬地点头,手被他握住的时候,脑中还在思考难道医学中真有这奇怪的毛病?      低头发现那不是幻觉,柏邵心的手臂近在咫尺,他拉着我向前走。“是不是这样就行?”      脸上的温度倏地开始疯狂飚升,我是害羞的,可是我的血压并不害羞,一路狂奔冲上头顶。      他掌上的薄茧摩擦着手背,仿若刮出阵阵令人心悸的火花。      “行……还是,不行。”我结巴,人语无伦次起来是可以这样荒唐。      柏邵心出乎意料的轻松让我觉得他没为现在的行为感到不妥,反而像顺理成章的:“不行的话,就……”他的手还是握着略微有些潮热,步子却不再迈下去。      “这样说,可以么。”偌大的影子带着引力贴近,将我的视野完全罩住,双脚像灌了铅,挪也挪不了,对方拥抱的力度不紧,就像手上的触感,小心翼翼中掺着融融温情。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会有强悍的一天。。 如果每位看过的美人,都撒把花,这个世界将多美好啊! 新增:作者要参加考试,顶重要的,时间实在难以瓜分,不过有机会会尽量存稿。。but,十二之前更新可能会龟速。。大家见谅了,群么,作者考完试会让乃们过足瘾的,(*^__^*) 嘻嘻…… ☆、17   柏邵心身上有股淡淡的来苏水味,就像……这本他给我的讲义,怀抱封皮油墨渐已模糊的复印件,我躲进被子里再次失眠,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在脑海里不停重播重播……迷糊着醒来的早上,连忙记下昨天的日子,因为那是我第二次梦见柏邵心。      房展会结束,总算可以回到公司上班,最大的优点就是交通更方便些,越城地产出门就是地铁站,不到二十分钟便能到家,省的再来回挤公交车。      自打那天后,柏邵心不再每天打电话,连条问候短信也没有,心底渐渐生出一种被冷落了的哀怨。      主动无能大概和我的家庭环境有关,我很少自己去争取什么东西,多数时候习惯随波逐流或者把决定权交给至高无上的妈妈。      下班前工作松散的一刻钟,江遇凉挑着秀眉走过来:“哎,约会最近进行的如何?”      我装敬业,埋头看资料。“乱说什么啊,哪来的约会?”      “唔,还不说?打算把秘密情人藏到什么时候?”江遇凉拿出手机在触屏上随意拨弄几下,抽出我手中的文件夹,把手机递给我,“看看,今天什么日子!要不是忙着约会,会连自己的生日都忘记了?亏得我还惦记着送你份大礼。”      望着那串熟识至极的数字,我深深咒怨一下,这些天我都在想什么啊,竟然连自己二十二周岁的生日都给忘了,打理好情绪,扯开嘴角对她满怀期待地笑:“嘻嘻,是什么大礼?”      “你猜?”江遇凉故作神秘。      “这怎么猜啊!”她什么时候变成说话拐弯抹角的人?!      “下班你就知道了。”江遇凉耸耸肩,又娉婷离去,把我一个人晾在原地。      进更衣室前,偷偷在衣兜里将手机解锁,眯眼瞄了下屏幕,随着光亮的黯淡,我的心也开始晦暗,这就是传说中的强迫症?明知道不该过度频繁看手机,增加对柏邵心的想象,身体却不受控制强迫去自己做没有结果的事。      提起精神,今天是我生日啊,干嘛为了个男人影响心情,可他跟平时见到的男生确实不一样,很不一样……是个极为特殊的案例。      思想还在激烈作战,更衣室里只剩下三三两两几个同事在眉飞色舞地说笑,一如既往用钥匙拧开柜子锁孔,只听“嘭”一声,迎面弹出个毛茸茸的东西正好砸在我脸上,本能下闭眼大叫着用手挡,抓一抓,这手感相当的熟悉……登时放下戒心。      睁大眼,不出所料,一颗浅棕色的熊头正凶悍地顶着我的手心,难得江遇凉还记得我喜欢绒毛玩具,阴暗的心房被照亮了些,拽着熊耳朵把玩具熊整个从狭小的储物柜里掏出来,囧了个囧,我哀嚎,这么大只,要怎么把它托回家?!      还好平时不喜欢和同事们挤更衣室,否则被那么多人看见未免显得我太招摇。把熊装进同时放在柜子里的土色保存袋,看情况,只能抗着走了。      公司正厅里的灯光陆续熄灭,我担心保安同志把我当贼,努力露出正脸。      他们好像对我背上的玩意儿颇感兴趣,不停地问,我哼哼哈哈附和几句,小跑着逃掉。      这生日我过得是真够低调的。      一出门见到江遇凉和文钧冶在路边兴奋无比地攀谈,终于发觉自己中计了。      江遇凉俨然变了副模样,时而羞赧娇弱,时而落落大方,用熊挡住身子,沿着大厦墙角蹭着走,我多想若无其事从他们身旁偷偷溜过去,可那墨镜下的一双利眼怎能将我放过,再鬼祟地遥望时,便亲眼看着文钧冶气咻咻把我提溜回去。      此时耿直不阿的江遇凉化身成汉奸,把我的生死置之度外,暗昧笑着走开,我想揪住她的衣服角,告诉她:我喜欢的人不是这个,你保媒拉纤铸成大错了!      文钧冶接过后背的大家伙,隔着保存袋摸熊脑袋。“喜欢吗?我记得你小时候因为生日礼物被伯母送给别人闷闷不乐一天,现在的这个够分量了吧。”      心里某处软下去,乖觉地对他点点头,他都还记得,那年的同桌虽然不是他,但每隔一个月轮座时会赶上和文钧冶的座位相邻挨着,和同桌没两样,生日那次的糗事就是在那个星期里发生的。      文钧冶一支手臂下夹玩具熊,另一边过来牵我的手,和他湿漉漉的掌心相碰,眼前的画面好像回到了若干年前某个阳光充足的午后,教室里鸦雀无声,孩子们静静地做着数学作业,我写错一个答案,要用时橡皮却找不见,最后发现它正躺在文钧冶的脚边,似乎感觉到我拜托的眼神,没等我开口,他主动捡起来……嗯,后来,他小小地吃了一下我的豆腐,当时的状况和现在相差无几。      难堪非也,激动非也,只是单纯地不想让它发生。      沉浸在对旧时光的回忆中,已被文钧冶拽进他的拉风跑车。      我深呼吸,一鼓作气真挚地看向他问:“文墨,我们可不可以谈一下?”      “好啊。”他回答的十分轻松,“一会儿到了地方再谈。”摘下墨镜,来捉我不安绞缠的手指,“刚才就发现你有点不对劲,送个玩具远不够惊喜是不是?”      我把两手紧紧握在一起,肩膀侧倾向一边躲,文钧冶无能为力,尴尬地收回去。为什么所有人准备的惊喜到我这里都成惊吓了?      “带你去个地方,希望你到了之后能稍微改变一点主意。”文钧冶发动车子,车速很快,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都说男人和女人若在开车时受到刺激,反应会截然相反,男人踩油门,女人则踩刹车,事实证明,这份报道的内容再确凿不过。      车子狂奔不久到了城郊的一间大型俱乐部,好吧,我听说它完全是因为身边的几个同事说过有客户请过她们到这里消遣,如雷贯耳不如亲眼一见,还是实物不同凡响。      忽然有种大事不妙的先知先觉,幸好及时将场面hold住。“带我来这里干嘛……”      文钧冶定定看着我,黑亮的瞳仁星光陨落,眉梢悄悄挂上一抹从未见过的失意:“就给我一次机会陪你过生日,好吗?”      两只手互相用力勒着,仿佛要将骨头折断,他这样低声下气,我若再不答应似乎太不近人情,摸了摸兜里的手机。“我先……打个电话给家里,告诉他们我可能晚点回去。”      听闻我如是说,文钧冶的神色立刻大亮,笑着点头。      先下车,手机荧幕上突然挤出好几条提示,压抑下紧张的心跳,一条条浏览,洪紫、柯艺、祈霖的生日祝福,还有江遇凉的调侃……空了。      给家里打电话,我爸担心地问我,为什么和朋友一起过生日声音会这么有气无力?是不是因为他们没记住日子,我说不是,爸爸耐心解释,其实他们俩早已经准备好大餐等我回来,没料到我先有约了。      不知道从哪里涌上来的情绪,我对我爸很见外地说句“谢谢”然后安慰他我会留着肚子,尽早回去和他们再吃点。      挂断电话,才发现在刚才的通话中又进来了一条信息,名字是:柏邵心。      忍着颤抖,我又想哭又想笑,不敢相信似的轻轻点开。      “生日快乐,瞳瞳。南下开医学研讨会,三日后回来将功补过。”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我读了一遍又一遍,掩嘴蹲在地上抑制不住开心地笑。      原来我在等的惊喜,只是他一句简短的祝福。   (续更)      俱乐部外光艳辉煌,酴醾的金色灯光晕刺着眼球,原本怀揣忐忑的心情跟文钧冶过生日,不过收到柏邵心的短信,人整个振奋起来,到达最顶层bar开门之前两秒,我还在沉溺于对柏邵心所说的“将功补过”天马行空的想象中,然而当文钧冶的一只手和我五指互缠推开门的一刹那,镁光灯咔嚓咔嚓不停地闪烁,双眼刺痛难以睁开,文钧冶伸出手臂揽住我的腰,意外的力量让我身体一倾,跌进他的怀中,一群举着标有各家媒体名称的话筒蜂拥而来,七嘴八舌,吱吱喳喳。      反应了好一阵,才发现他们提问的对象居然是我。      “请问这位女士您是文钧冶先生的女友吗?”      “对于文钧冶先生和旧情关系密切一事,您怎么看?”      “会担心颜夕小姐频繁出现在你们之间影响你们的感情吗?”      “颜夕小姐……”      谁是颜夕?什么旧情?我抬头皱眉望向文钧冶,令我失望的是,他并没有正面承接我质询的眼神,而是和之前那位经纪人大姐将堵得水泄不通的窄小入口开辟出来,然后亲昵地拥着我走进人群。      没想过文钧冶红到这种程度,不是和我一起过生日吗,怎么越看越像新闻发布会?综合思考几秒前记者乱作一团的提问,我的脚步变缓,文钧冶收紧手臂,在我耳边低声劝:“惊喜在前面,还有几步。”      “你不想和我说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转身目不转睛看着他在镁光灯下生动的脸。      他的无奈和窘迫交加尽收眼底。      “你在楼下说只是陪我过生日。”      “这是专门为你而设的生日宴啊,再过来点。”文钧冶带我走几步,走出众人的包围,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粉红色条幅,上面赫然印着几个大字:穆瞳,生日快乐。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高高低低颜色不同衣着不同的熊。      这个惊诧没过劲儿,有人给文钧冶送过来一捧花,他优雅大方地接过,嘴角边的弧度那样得体完美,熟不知我的心这时已是凉透的。      来到我跟前,他把花举到胸前,温柔地凝视:“生日快乐。”      我六神无主僵硬地挑出点笑意,为甚这一刻的文钧冶竟给我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方才他还一脸为难歉疚,现在竟是如斯自在、气定神闲。      意志迟疑着,动作也慢下来,很久也没接他臂弯中的大簇花束。      周围响起哄闹声,我不知道他们都是什么来历,什么身份,只在欢笑中有个异常清晰的声音不断地提醒,如果我接了,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说不定我也会越陷越深。      背上袭来一阵刺疼,似乎有谁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我踉跄着不偏不倚正摔到文钧冶怀里,他露出迷人的微笑,隔着花,紧紧揽住我的背,遭暗算的地方更痛。      文钧冶的热气吹进耳蜗,声音温和地喃喃:“我喜欢你,穆瞳。”      我怔忪着,对他直接的剖白惊疑万分,蓦然发现他的话一字不落被收进记者的mic中。      “可是……”      到我说话时,那种空荡的回声却忽然消失,之后文钧冶说的那句也没有听到相似的回声,他说,“我知道你暂时接受不了我,但我们还是好朋友对不对?”      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听得出语气里的诚挚。      没回答他,他又轻轻催促我一声“对不对?”我简单应付着点点头。      没再给我插话的空隙,文钧冶把花抽出来递给工作人员,手臂抱得更紧,所有的闪光灯像被一齐激活,拼命地狂闪,我缩脖子躲着,文钧冶动□护有加,捂住我的头。      是谁在说话我分辨不出,反正是个女人,想到了他的经纪人大姐。      “各位记者朋友,为穆瞳小姐举行的私人生日会马上就要举行,我们有专人带领各家媒体代表从侧门离开现场,谢谢诸位今晚的光临,谢谢。”      折腾了很久,吵闹声总算归于平静,只剩下几位衣着时尚的年轻男女过来和文钧冶打招呼,我的头有点晕呼呼,文钧冶把我扶到坐席,用手帕疼惜地拭去额角的汗,破碎的意识里听见他轻声低语:“对不起。”      清醒的时候,脑仁还在胀痛,身旁是文钧冶和他的经纪人大姐,她说我可能是低血糖,叫人冲了杯蜂蜜水给我,喝下去,没一会儿就醒了。      我疑惑,临下班前,我偷吃了一块巧克力,才过多久就低血糖?提出想去趟洗手间的要求,经纪人贴心地要陪我去,我坚持称自己就可以。      她的长相给我的印象就不好,总想让人防备她,相由心生,我相信是有道理的。   >     整理一下妆容,越发感慨这些天和文钧冶不清不楚的日子真荒唐,包括今晚。      刚出洗手间,被站在对面男卫生间门口的人吓得惊叫。      “喂喂喂,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我又不是鬼!”      我上前一步在他身旁转转,偷着嗅了嗅,嗯,香水味,松了口气,他俩声线高低很相似,但听这说话的调调就知道不是柏邵心,经鉴定果然就是他弟柏邵言。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坏人,坏人。。都不是好人!!! 留言留言留言留言留言留言 ☆、18   秋高气爽,夜色凄迷,柏邵言在卫生间门口神秘兮兮说要和我谈几句,他是柏邵心的弟弟,本来该给面子,但他又和洪紫有过一段无疾而终的恋情,犹豫半响,反正也不想回去应付生日会现场那些精致的假人,就随柏邵言上了别有一番风味的天台。      夜风虽然有点凉,人来人往的倒是蛮热闹。      柏邵言一身黑色西装,领口处却是用深灰色的绸缎拼接,那里泛着淡淡的幽光,怪不得是传媒公司的老板,衣着比柏邵心时尚很多。      “你真是文钧冶的小学同学?”      这没什么好质疑的。“是。”      柏邵言转过身,扶着天台的玻璃围栏远眺,我对他的装深沉有点接受无能。      “是不是……”      柏邵言沉口气,眼睛斜睨着我,欲言又止,手指点着我,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呐,你是小紫的朋友,虽然我和她已经分了,但你完全没必要记恨我。”      他收回手指,还是叹气,还是欲言又止。      “讨厌你是肯定的。”我话说一半,柏邵言转头用杀人目光回瞪,接着说,“不过,洪紫都没记恨你,我有什么理由记恨?”      “这样最好,我这么做是不想你误会我对你真有什么感觉,上次在公司里是故意逗你的,千万别因为这样对我心生爱意。” 柏邵言一边说,一边满脸自恋向我压近,眼珠子转啊转地巡视。      “放心。绝对不会。”我伸出食指推开他的肩膀,信誓旦旦,“我保证。”      其实他们两兄弟这么看来,根本不难分,我当初为何三番五次弄混,要论长相,柏邵心显然比他顺眼多了,眼睛比他深幽澄净,唇线比他柔和,气息……嗯,我咬咬唇,要再回想一下那次的人工呼吸才行。      柏邵言大概见我失神,轻笑。“保证?你能保证什么?看看这脸都红的。”恶爪掐我脸,假掰掰叫一声,“哎呦,还这么烫?。”      我啪地打掉他的手。“拿走。”总不能直接告诉他,我是因为想到他哥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嘿,气性还不小。偷窥小妞,别说我没提醒你,跟文钧冶的日子可不好过,也许跟他老板更不错。”      我控制不住想翻他个大白眼,文钧冶的老板不就是他和关则卿吗,哪个不是整天吃喝玩乐莺莺燕燕的渣男?!好个大头!      “请问柏先生还有别的话说吗?如果没有,我要先回家了。”退几步要转身走,我跟这个地方实在格格不入,还是当回普通人和爸妈一起吃饭比较好。      “我说的是实话,穆瞳。”柏邵言追上来,声音霍然低沉几分,“我不相信你一点都不介意文钧冶把你拿出来做挡箭牌?”      我回头,对上身后一双急速转冷的眼,讷讷问:“什么挡箭牌?”      柏邵言压了压嘴角,双手插兜,不可置信地皱眉,片刻后,恍然了悟一般叹息。“哦,原来是被蒙在鼓里的……”      我无意识地提高音量。“柏邵言,你能不能有话说清楚,别说一半藏一半的。”      “为什么不去问你的男朋友,和我生气没有用。”柏邵言摊开两手,明摆着要告诉我所谓的隐情,却又在一边像逗狗一样吊我胃口。      “谁说他是我男朋友?我们只是老同学。”我自认这最简单的答案就是最有力的辩驳。      “地球人都知道他是你男朋友了,或者说,你是他正牌女朋友。”      “你何必这样阴阳怪气的,你是星象的高层,说话要负责任。”      柏邵言顿然被激怒,咬牙切齿地盯住我。“对,文钧冶是公司的艺人,为什么我要替一个手下的艺人为了破除绯闻而找的替死鬼担心?”      头嘶嘶地锐痛,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颤巍,轻飘飘的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替死鬼?”      柏邵言挑嘴角,扬起涩笑,眼神却犀利邪恶,让人生惧。“你以为你是什么呢?”      ********************      不顾形象和周围人投来的各色目光,我跑回生日会现场,有几个陌生人上来和我打招呼,我忍住发狂的冲动,瑟抖地问文钧冶在哪,他们将他的背影指给我看。      我一步步走近,仿佛穿越时光的长廊无限接近他,文钧冶,文墨,我为什么异想天开以为你还会喜欢我,喜欢我十多年,怎么可能,世上怎会有如此长情的男人,更何况我又不是万人迷。      “过来一下。”我默默站到文钧冶身后,他在一圈似曾相识的面孔中高举酒杯。      文钧冶看向身后的我,柔情似水的眼神惹人沉醉,他关切问:“怎么了?”      几个男人暧昧不清的笑语,要他先带今晚的主角——我,先行离开,去做我们爱做的事。      听后,文钧冶会意似的笑,我的胃中却在翻江倒海。      电梯里他问我话,我不回答。许是知道事有变故,文钧冶不再多言。      来到户外,低头看表,不知不觉已经八点多,他一直走在我身后。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先送你回家。”      我不语,静静观察他的表情,难道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呵,我怎么忘了,他是一个真正的演员啊,不会演戏岂不辜负了他的这份职业?      电台的音乐躁动不堪,文钧冶抬手关上。      “找个地方停车。”望着窗口,继续不看他,我冷下声命令。      最痛苦的事莫过于面对自己被人耍的事实。      可能是为了缓解当下的痛苦,我毫不吝惜让我的十根手指头互相蹂躏:“生日会的目的不单纯对吗?”      “此话怎讲啊?”      无辜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只觉得恶心。      我转过脸,直视他的眼睛。“你一直接近我,真的是还喜欢我?”      “当然。”文钧冶坚定地回视,“要不然,我为什么做这些事?”      心里好似被狂风骤雨肆虐过,空留一片荒芜。“为了找一个替死鬼,挡箭牌。”我强撑着无力的身体,将柏邵言的话原封不动送给他。      天台上,柏邵言在我临走前终于舍得把文钧冶和颜夕的复合绯闻吐出来。      颜夕也是星象的签约模特,和文钧冶是曾以情侣的身份一同出道,仅过去大半年,颜夕的名气很快盖过文钧冶,两人因为这样分道扬镳,后来经媒体锲而不舍地挖掘,颜夕在刚刚出道的时候就拴上了一个身家过亿地产大亨,文钧冶早带上绿帽子而不自知,就在我和文钧冶相遇之前,颜夕和文钧冶被一家周刊拍到从酒店出来的照片,之后两人复合的绯闻铺天盖地席卷大小娱乐周刊的头版头条。      然而,娱乐信息严重匮乏的我对文钧冶的绯闻从未留意,回忆起来,最近一次听到文钧冶的消息是房展会江遇凉和付琳琳的讨论,我当时只顾着感慨并没有认真听全。      文钧冶的脸色随即暗沉,像蒙了一层薄薄的灰。      “怎么不说话了?不理直气壮了?”所谓的生日会其实是一场一石二鸟的局。      “穆瞳……”      我恶狠狠打断。“别再叫我。做替死鬼这点,我认了,谁让我这么笨相信你。其实你找谁帮忙不行呢,为什么非要骗我入圈套,替你平息绯闻?”      “我说我喜欢你,是真的。”文钧冶抢白狡辩,口气异常笃定,“我知道你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你也喜欢我对不对,不然你不会这么生气,现在公开身份也没什么,以后我们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出入公共场合,这样不好吗?”      我严重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装傻,还是他认为我是傻瓜,质问:“文钧冶!我到底哪里表现的让你误会?”深呼吸,唤回被怒火焚烧的理智,沉声向他挑明,“对不起,也许你的粉丝成千上万,就像小时候的你,所有人都喜欢你,爱你,但并代表我就是其中的一员……请你下次做决定利用别人之前,先考虑好那个人的感受。”      我向来不是振振有词、长篇大论的人,说到这里,意思表达清楚就足够,无需多做言语。      打开车门,车窗上映出他黯淡无光的眸子,扔下句:“没必要再联系了。”头也不回准备下车。      文钧冶在身后恹恹叫住我:“穆瞳,我以为过去十年,你的心会融化一点,没想到还是和从前一样那么的——硬。”把后座的玩具熊拽出来,放在副驾驶座,“这份礼物是我真心一直想送给你的,请你收下。”      我回头瞟眼那只裹在保存袋里的玩具熊,当他提及小时候的事,不可否认内心有一刻变得柔软,但现在那塌陷的地方已经恢复原位。      “如果还是圈套,我不会收。”      “不是。”他无奈地摇着低垂的头,摩挲保存袋下的玩具熊,“我其实并也不想逼你,只不过,人在圈中,身不由己。还有,别怪你的朋友,我听她说你最近总是满脸期待的在等一个人的电话,我设想甚至……肯定那个人是我,所以才让她配合我。不过,好像都搞错了。”      空气静默很久,我把熊抱进怀里,没再看他,转身疾走,这算相信他,原谅他了吗。      脚步慢下来时,发现自己走进一个不知名的宽阔广场,黑暗将整个城市吞没,我白天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何况夜晚,放弃独自的寻家之路,把东西都放到长椅上,靠着那只身形庞大的熊休息一会儿,脑中盘算,等在这里歇够了找个方便的地方打车回家。      如果不是手机铃声,我想我真的有可能像流浪汉一样以天为被地为庐的酣然大睡。      迷糊着接起来。“喂?”      “你在哪儿?”      “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又……迷路了?”      这话听起来煞是耳熟,我使劲睁了睁眼,喉中干涩不已,轻咳一声,不耐烦地嗔嚷:“你谁啊?”      “咳。”对方极配合似的也咳,“柏邵心。”      我挺直脊背,一口气没抽好,唾沫卡在喉咙里猛烈地咳嗽起来。      他隔着电话连声叫瞳瞳,我惶惶然,似乎只会用拍胸口的动作舒缓心尖抖的悸动。      柏邵心温声要我描述一下所在地点的标志性建筑物。      小小狐疑,就算他知道是哪里,我还是必须自个儿回家,哪怕有他指示,也未必找得到。      另外,若要把我这冥顽不灵的方向感晒出来,实在是汗颜。      “嗯,广场正中央有个透明的水晶座喷泉,正对面是马路,呃,左面,对不起,我分不清东西南北……”      “没关系,继续吧。”听见柏邵心低低的笑声,我越加发困囧。      “左面是华联商厦……华联的对面是……”      柏邵心似乎在极力控制想笑的冲动,语声很欢快地说:“知道是哪里了,在原地等我,到的时候再打给你。”      我发懵。“喂?柏邵心……柏……”他不是南下开医学研讨会吗?!到哪?      实在想不通柏邵心故意向我撒谎的原因,除非……      我把腿蜷进长椅里,埋头一边思索着所有可能性,一边等他来。      稍稍计算,已有好几次迷路之后都恰巧被柏邵心找到,我自然而然想起了落难公主等待勇猛骑士解救出迷途的俗套故事,那种满心满意的期许和守候,既痛苦也幸福。      但是,我并非公主的出身,他还会愿意做我的骑士吗?      柏邵心食言了,没有像电话里所说的到广场时给我打电话,而是神出鬼没地来到跟前。      第一次看柏邵心穿军装,我有些许不适应,夜色下,笔挺的松枝绿颇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庄重和威严,可他却劈头盖脸用开玩笑的语调这样劝我。      “考虑在手机里装个导航系统吧。”      我怔怔抬头看着他,好像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比如,他不是说开会吗,怎么突然回来?比如,他怎么知道的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他是不是为了给我庆祝生日特意这样安排的?再比如,当他用好奇的眼神看向身边的庞然大物,我很想对他坦白讲,它仅仅文钧冶送的一个生日礼物而已,没有别的含义。      “我……”面对我肆无忌惮的注视,柏邵心似乎比我还害羞,撇开头,竟然结巴起来,“我……准备了……”      “你不是要开会吗?三天后回来。”没经大脑,从手机里调出那条已经利用上锁功能永久保留的短信,高举到他脸边,“我有证据。”      柏邵心应付我的无知行为,随便扫一眼,轻轻“哦”一声,然后表面听起来有条有理地解释。      “其实是,会议提前结束,我刚刚回来,正巧赶上今天零点之前,那,我就想亲自过来说句祝福。”      我仔细聆听,还是揪到破绽,若是平时,明知被人这样敷衍着也不会留心,更不可能做出多夸张的反应,但这次敷衍我的对象是柏邵心,忽然莫名其妙变得刻薄起来。      “都是真的吗?”      “天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在外面太不安全。”他所答非所问,明显不打算正面回答,点头示意我,“先回家吧。”      我像一具浸了水的海绵,身子和脑袋都沉重得要命,似乎挪动一下就会散失所有的水分。      拍了拍身边的熊,陌生而客气对柏邵心说:“柏先生,麻烦您帮我扛一下它行吗。放心,这东西它真的不沉的。”      柏邵心听罢没再对“柏先生”的这个称呼有什么异议,也对我的无理取闹全盘接受,当真用一个类似过肩摔的动作,把大家伙扛上肩膀,步伐稳健走在前带路。      两只肉嘟嘟的熊腿将保存袋撑开,颤颤巍巍搭在军装在身的柏邵心背后,这画面简直太滑稽,我跟在后面走一路,暗笑一路,我妈说过,说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作者有话要说: 修bug。。陆军的那个绿色。。叫松枝绿,武警才叫橄榄绿。。原谅作者的无知吧 补全 哥哥又出来了嘛。。。。 弟弟你。。。难道要和哥哥抢吗。。 这文真是慢热啊。。。JQ刚刚开始。。咳,下章的。。 JJ,你敢再抽抽一点不!!! ☆、19   柏邵心一手拽着环绕他脖子上的两只熊爪,一手挥舞拦出租车,我站在马路旁掩嘴窃笑,刚才玩心大发作,正好看见保存袋不知道在哪里被刮出一条长长的细缝,我以此做借口,把保存袋扔进垃圾桶,这样,大街上的路人就可以和我一起观赏斯文军医背绒毛玩具的难得景致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帮我捉弄柏邵心,他不余遗力地挥手足足叫了两三分钟的出租车,竟然没一辆给面子停下。      我嘻嘻哈哈笑够了,觉得自己做的好像过分点,秉承我佛慈悲的信念,想走到他身边帮忙,望着望着,一辆和柏邵心同款型的车停在马路斜对面不远处,不由得多看几眼,车水马龙流光溢彩间,旁边擦过一抹锃亮的车灯,我虽然拿我的方向感没辙,但对数字敏感度有过一阵子的专业训练,所以柏邵心的车牌号我一早便记下。      当那排数字借着微光大摇大摆闯进瞳底,几乎是同时,眼眶酸涩难忍,涌起暗流。      车就是柏邵心的没错。      我侧脸凝视他仍在坚持奋斗的背影,指甲一点点陷进手心,为什么不直接用自己的车送我,非要一副丑态在路上拦出租?!      如果只是为了敷衍我,做到这个地步真是难为他了!      闷闷的疼。就像是谁用一只大铁锤抡向我在生日当晚连连遭重击的脑壳。      难不成我在柏邵心的眼里连坐他座驾的身份都够不上吗?可他以前载过我的啊。      左右看看,在车流不多的间隙不要命似的横穿马路、飞奔过去,脚步停在车门前,望回路对面他的方向。      柏邵心似已发现我不打招呼将他的谎言用行为戳穿的事实,一边背着笨重的熊在密密匝匝来往的车丛之中左闪右躲,一边抻脖子远远地探望。      我睁大眼一瞬都不肯错过,看他带着担忧的动作和表情安然来到身边,文钧冶所谓我如铁般坚硬的心,轻易地就为他化成一滩水。      无声对立几秒,我低头绕过,把熊从他背后摘下来。      “我可以自己回去,你开车先走吧。”      “瞳瞳。”柏邵心轻轻唤声,转身抓住我的手。      我们之间被泰迪熊柔软厚实的绒毛隔开,情景甚是怪异,他拨了拨我搂在身前的熊头,露出一张略显慌张的脸。      但很快,柏邵心把能体现出他想法的面部细节悉数收回,语气回归平静和坚定。“瞳瞳……上车。”      我固执地原地不动,断然拒绝:“不。”      “上车你就明白了,来——”他手中握得紧一些,牵着我迈两步。      “为什么一定要上车才能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跟随你的步骤,我才能明白?现在跟我说不行吗?我……”      想到文钧冶也是这样一步步引我进圈套,心头蓦然蹦出各种消极情绪——委屈,憋闷,难过……      明天各大娱乐报纸网站肯定将我俩的大特写放在头版,该怎样面对因为绯闻而引来聒噪烦郁的生活?将要发生的事已令我仓皇不安,而意外出现的柏邵心居然和文钧冶一样,什么都不说,只让我被动地接受一个设计好的结局。      脸沁进绒毛中,让它吸干我无可遏止留下的眼泪,甩开柏邵心的手,困在楦软熊头里的声音模糊难辨:“如果在这里不讲明白,那再见了,柏先生。”      身后“哔”一声,再次被攥住的不是手,而是胳膊,柏邵心的力气大得惊人,好像没费多少劲,随意拉扯几下,我就被拖到目的地。      另只手一扬,柏邵心拉开后车门,满眼黑不溜丢的,我现在看到了,可我该明白什么!      旁边飞驰而过几辆闪着大灯的大型运输车,我跳着退后一步,欲冲出口的抱怨硬生生卡在嗓子里,变成惊恐的叫声:“啊!”      在变幻的彩色光影映照中,我惊悚地发现,后座好像一动不动坐着一个人。      柏邵心松开我,去前面把车里的灯打开。      视野大亮,我扶着车门才能勉强站稳,文钧冶的那只熊在怀里慢慢滑落。      那个吓到我的影子不是人,而是——还是——一只棕色的泰迪熊,只不过尺寸和身上穿的衣服和陪我折腾一路的大家伙很不相同。      我用眼角快速瞟了下柏邵心,怔愣几秒,然后乖乖走进去,坐到后座,凑近瞧了瞧,这只熊身穿红地儿点缀黑圆点的七星瓢虫马甲,脑袋上还带有一个模仿触角形状的头套,末端支愣着两颗红心,憨态可掬,可爱至极,方才的不满和忧心忡忡似乎在看见它的一瞬间烟消云散。      我欢天喜地握了握它的爪子,发出闷闷的鼻音和它打招呼。“你好啊。”      柏邵心站在车门外无奈地摇头直笑,灿烂明媚,毫不吝惜将一排光洁整齐的牙齿展示出来。      脸上的火烫灼热提醒我,我应该立刻为刚刚自己的任性乱猜感到羞愧万分,而不是因为看见柏邵心的漂亮脸蛋儿而别扭的害臊。      猜不到他在那一刻究竟想到的是什么,让他忽然收起完美绽放的笑脸,楞了会儿神,然后也弓身钻进来,虽然他开的是较为宽敞的SUV,但这样并排坐着四个屁股,还是有点挤。      柏邵心把夹在我们中间文钧冶送的那只放到前面的副驾驶,征询我的意见:“放这儿可以吗?”      “嗯。”我抿唇点头,摸着手下的绒毛,忙不迭问,“它是送给我的吗?”      柏邵心耸了下肩,微笑着看我,不出声,好像在说:“不然送给谁呢?”      “……那你藏车里不让我看到干嘛?害我误会你了都。”      “都”字结尾让我嘴巴微嘟。柏邵心看着我,唇线轻抖,一时睖睁得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      天呐,我明明下意识里是想埋怨,可嗓子眼里发出的娇懒懒的怪声却像在撒娇?!      他的反应让我恨不得扎进瓢虫熊的怀里,消失,消失,消失!      柏邵心在身边似乎也坐立不安,相连的座位一顿一顿地下沉,搞得我心神不宁。      偷偷向后视镜里瞄一眼,好么,又尴尬了,眼神刚好撞个正着,不到一秒,他匆忙收回视线,开始一颗一颗解军装扣子,等我再鼓起勇气鬼头鬼脑从后视镜里偷看的时候,他已经大敞开衣襟,露出里面服帖的军衬,一手还呼呼煽着一边的外套衣襟。      医生手指灵活是肯定的,这么快解开衣扣我也不惊讶,只是,柏邵心,这车里真的有那么热吗?      “你还没回答我。”我转过身面对他,他的脸色随即沉下来。      柏邵心先指我旁边的一只,又指副驾驶上的另一只。      “我是看我准备的没有你收到的那么大,担心你会不喜欢。”      看得出他真的很介意我的态度,我内疚了,忙劝慰:“谁说的,也不定非要大,我才喜欢。”把身旁的捞进怀,“这个尺寸,晚上睡觉抱着刚刚好。” 脸压进肩胛处,闭上眼,形象地模仿睡觉的动作,“嗯,像这样。其实我真的很喜欢,特别是这套瓢虫装,你知道我大学的专业是什么吗。”      柏邵心的眼中柔光脉脉,摆了摆头,颇具兴致弯嘴角问:“什么专业?”      我习惯性蜷蜷后背,食指放在唇边。“我告诉了你,你可千万别轻易告诉别人。”      柏邵心极力配合我点头,把耳朵凑过来。      我伏在他耳边低声说:“我是……玩虫子的!”      “虫子?”他重复,不可思议又似乎很佩服地看着我的眼睛。      我挠挠后脑勺,羞赧十分。“是啊。”      人家女孩子都学外语,营销,设计啊什么的,我却选了这么个风吹日晒鼓捣别人认为恶心东西的冷门专业,说不出口也是人之常情。      “学昆虫没什么不好,昆虫是世界上第一大物种,也是史上存活时间最长、繁衍后代能力最强的生命,有很多值得研究和开发的领域,比如,蛆的食腐性在医学方面也有应用。”      “哦,这个我知道,是利用蛆虫愈合溃烂的伤口是吧。”我努力攀谈。      柏邵心首肯:“蛆虫只以死亡组织为食,它们在伤口上生活的同时,会产生一种化学物质,可以溶解死亡组织,然后将溶解的死亡组织吸食掉。这种化学物质会刺激肉芽组织的生长,从而促进伤口的愈合。所以你看你们学习的东西虽然是自然基础学科,但却是相当有价值的,如果不是发现蛆存在这种特性,就少了一样特殊的医疗技术。”      我安慰他不成,反倒让柏邵心安慰起我来了。其实我大学里主攻并不是应用昆虫方向,而是昆虫分类。过于具体的细节我也不太清楚。      “可那也要有你们医学研究者将这个特性应用到医学领域,不然蛆虫就只是蛆虫而已。”      互相吹捧完了,可能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跑偏,及时调回来,摸了一下我怀里的熊头。“总之,你喜欢它就好。”      我从幻想柏邵心军装笔挺自信满满地站在台上演讲的画面之中回神,连忙确认。“喜欢,喜欢。”      哀叹,非常不争气发现,其实,他送什么当生日礼物我都会喜欢的。可女孩在恋爱中要保留矜持,那话千万不能说。      柏邵心笑容释然。      我们点头肯定对方的话,接着不合时宜地再次陷入沉默。      “嗯,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小声问,开辟个新话题。      柏邵心迟疑了一下,回答的很简单。“是从柯艺那里听说的,我去看望他爸爸的时候不小心听到的,她还说过你很喜欢这个,我就想买一只送给你。”      “哦。这样啊,谢谢你。”      “没什么。”      糟糕,狭小的空间里,客客气气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我也开始燥热了。      柏邵心问起我怎么会在水晶杯广场,我很想把在生日会上的苦水都倒给他,想依赖他,希望他再安慰我、帮我,不可否认,他沉稳的性格,平静的声音格外安心舒适,不由自主地让我去完全信任他。      “我被文钧冶利用了。”      柏邵心不明内外原因,皱了皱眉,表情绷紧。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讲一遍,每听一句,他的脸上就变得多一分僵硬可怕,虽然始终没有插过话,但那肃杀的寒气我已全部接收到,不知道他是在恨我太笨,还是对娱乐圈里不折手段的现象感到愤慨,或者……      空气僵滞,他却忽然沉沉开口道:“转过去,把上衣脱了要我看一下。”      “啊?”我本能地紧紧捉住衣襟。      “我是医生,你不用怕。”柏邵心语气冷静,表情正义无害,“我会帮你。”      这个,脱衣服能帮我?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 唉,清水得自己都认不出来自己了。。 美人们。。看过就收藏我下吧。。帮作者离庞大的开船目标越来越近 官网上的原型。口耐不。。(*^__^*) 嘻嘻……流口水   ☆、20   我鬼使神差应柏邵心的要求解开外套的牛角扣,拉开拉链,里面是件薄棉布的深蓝色立领衬衫,再脱就单单剩一件内*衣。      “只有这一件了。”我蒙脸扶额,小声诺诺。      柏邵心在刚才的褪衣过程中,眼神极为纯净无瑕,更衬托了我思想的无比邪恶。      他看眼紧贴身的衬衫,镇定说:“瞳瞳,我想替你检查一下你说的遭暗算的患处,我只会看该看的地方,你不用担心。这个衬衫……你可以把下面的几颗解开然后……”做了个向上掀的动作。      我确实没什么理由怀疑柏邵心身为医生的职业操守,他见女人的身体肯定不比我杀过的昆虫少多少。      一遍遍心理建设:就算为了验伤把我脱光摆在他面前,我们也只是单纯的医患关系而已。      按照指示,我裸着下半部的背转过身给他检查,他脱掉军装上衣,从公事包里取出一支小巧细长的电棒,左手帮我扶着上撩的衬衫,右手指肚在脊柱的位置摸来摸去好像在寻找什么,皮肤断断续续的相接触,又热又痒,我秉着呼吸拼命压下心中萌生的某种激动与震颤。      指尖向上摸索,触到胸衣背扣的地带,我倏地一哆嗦,挺直身体想躲开。      “别动。”生冷的命令,他将背扣每上推一厘,我的心脏就跟着扑通扑通加速跳动,如果不是死死咬着嘴唇,它恐怕会毫不犹豫从口中飞出来。      “你说疼的地方是这里吗?”他轻轻点按一个脊柱上的一个位置。我直感从他指尖碰到的一点连带着全身都发麻。      “现在不疼了。”我尽力控制声音在正常的频率的范围内,从实回答。      柏邵心灼热的手终于脱离背上的皮肤,把上窜的背扣和衬衫放下来,整理好。      我囧着一张快烧着的脸,怀里抱紧外套,缩肩膀不敢抬头。      柏邵心发出深沉的叹息,语气笃定地道来:“你可能确实被人陷害了。刚刚我按压的部位名为脊中穴,是人体众多麻穴中的其中之一,当你的脊中穴受刺的时候,腿部会发麻,如果这时,再有人在后面推你一下,你站不稳顺力道摔在文钧冶的身上就在情理之中。”      “麻穴?就是你刚才摸的地方?”手重新伸进衬衫里,按压背上的那个点,再仔细体会一下现在的反应和生日会上的是否一样,顺便发出由衷地敬佩,“你懂得好多。”      柏邵心好像对我的用词和动作感到些许不适,脸转到一边,痛苦地挑挑嘴,沉吟:“你忘了我是哪个科室的吗。”      是啊,他身为麻醉师,对这方面通晓很正常,看来是我孤陋寡闻。      柏邵心还没转回头,我纳闷,低头审视自己,“哎呀。”低叫一声,慌张把外套捂在胸前,背对他,原来刚才解开的衬衫扣子有一颗没扣好,正好露出里面白色文胸的蕾丝底边,又糗大发了。      弄好衣扣,我的头埋进瓢虫熊的毛毛,反而更加像坐在蒸气室里似的,发懒发热得要命。      柏邵心缓和气氛地幽幽道:“这个人拐弯抹角费这么大的劲为了造成你和文钧冶亲密关系的假象,很匪夷所思。”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这么做,不是巧合。”我想到了文钧冶那个面相凶恶的经纪人大姐。      “很有可能。但从针孔的愈合来看,这个下手的人对针灸并不是很熟悉,所以她下针的时候你感觉到了刺痛。瞳瞳,你试着回忆一下文钧冶身边有没有这样一个懂些中医或者针灸的人。”      “中医?针灸?”我抱头努力想,失望地摇头。“没有。其实我对文钧冶身边的人根本不熟。”      柏邵心沉默着,没有只言片语,半响。“还有你提到的关于回音的问题,我听方歆说过,这是有些媒体惯用的方法,当被采访的对象说到他们认为有新闻价值的话,记者会打开麦克风,声音自然而然被收进,若是轮到认为无聊的话题,他们再偷偷关上。如果用这种方式把你们的对话进行分开采集,扰乱大众的视听根本不是难事。”      我想到当时奇怪的状况,恍然大悟,深深吐口气,无力地叹:“应该就是这样。明天文钧冶借生日会向我表白而且我还点头答应的新闻肯定被传的满天飞。”      也许诚如柏邵心所说,他们从一开始就步步为营,有计划的将我拉进圈套,替文钧冶转移被记者追杀的目标。      看他锁眉凝目地思索,我后悔把自己的委屈和无奈转嫁到他身上。      心中了然,不难发现,柏邵心身上的每个角落、每个状态下的样子都像一个巨大的磁场,连睫毛映在脸上的一排阴影和抿直的唇线都那样吸引我。      “没关系,你已经尽力帮我了,还是要谢谢你。”      抬头与我相视,眼波荡漾,水光摇曳,第一次觉得柏邵心的双眼藏了很多从前在任何男生那里没见过的东西,良久,他淡然苦笑:“你说过很多次谢谢了。”      “都是应该的。”不知柏邵心每次定睛看着我时,为什么脸上总是布满哀伤和歉疚的朦胧,我放下外套,掰手指头数给他看,证明他所在我心里地位绝对称得上是一名真正的骑士,“呐,你在火场救过我的命一次,在咖啡店扭脚扶过我一把,在医院里迷路时带我走出去,今天我生日你还送……”      我把熊拽进怀里的同时另一只手不小心拄上他放在身边的手背,霍地,从相接触的一寸皮肤窜出无可抵挡的强大电流,不就是手碰一下嘛,我怎么会敏感到漫身都麻酥酥的,对,一定是因为他刚才按压麻穴来着,才让我有这样的反应,伪饰慌乱,我接着说刚才断开的话,“……我最喜欢的……”      又一次思路和话语同时断开,不是自己的原因,而是柏邵心,他反攥住我要装作若无其事拿开的手,慢慢抬起来,离他的唇越来越近。      呼吸凝滞,我无措无语,任他动作。      熨烫柔软的双-唇,轻轻吻在了手背,他掀起眼帘,我看到一双明亮深邃的黑瞳,暗处里正薄着灼燃的火光。      血液逆流,每个毛孔仿若都向外蒸发热气。      柏邵心动作轻缓推开我抱着的熊放回身边原来的座位,上身挪过来,那只手臂顺势一带,轻轻揽住我的后腰。      我噎着气,压着即将喷吐出的喘息,眼睁睁看他板正的军衬领子之中藏着的喉结上下翻滚,剧烈而难耐。      眼皮啪嗒啪嗒地跳,呼吸挨近,我忍不住也凭空吞咽了一口,手指微微用力抠他的手背。      阖上眼,身体因为从未有过的紧张而绷直,脑袋里除了茫茫的空白,找不到其他东西,他高挺的鼻尖先碰到脸颊,微微倾斜,然后那带着凛冽清新的两瓣柔软就含住了我的唇。      小心谨慎地辗转轻允,我觉得浑身软绵绵,似乎灵魂先被抽干,再丝丝缕缕地被他吸了去。遇见的清凉只持续了一小会儿,接着唇上便燃起灼灼烈焰,浅淡温柔的吻有变味的趋势。      冷硬有力的臂膀越勒越紧,胸口受压迫,正在向对面的坚实靠近。      舌尖探过来刷着下唇,我觉得痒更觉得害羞,初吻啊初吻,如果被小狗舔了一下嘴唇,被柏邵心做人工呼吸,和文钧冶嘴角相触碰都不算吻的话,这个是货真价实的初吻,微睁开眼,柏邵心的眉峰之中层峦叠嶂,像在进行什么痛苦不堪挣扎,那滑软的物体随即柔情不再,猛烈扫荡牙龈,敲击我的牙齿。      他从唇齿接合处哑声命令我:“张嘴,瞳瞳。”      如同被人灌口迷汤,我机械地“哦”一声答应,只是须臾,他的舌尖就蹿进来,恶人杀红眼一般捕捉缠绕,我退避不成,下意识挡,却愈加和其纠缠不清,难分难解,他滚烫的大手配合口中尽情掠夺的湿热,在薄薄的绵衬衫上画圈摩挲。      呼吸渐变得紧促沉重,重而狂肆的抚-摸早已超越想象中温馨浪漫的初吻场景,我不自觉发出哼哼声,也许那该叫——呻-吟。      柏邵心听罢猛地睁眼,推开我的肩膀,撤出我的城池,途中带出一条银丝,悱恻暧昧,雾霭沉沉的双眼顿然失神,对上秒发生的不可置信似的。我被吻得晕乎,跟他的反应不相上下,盯着他濡湿的唇不愿挪开视线。      手颤抖着把外套给我披上后,柏邵心一边解军衬领口,一边丢下句“我去买点东西。”然后迅速冲出去。      我缓缓神,绷紧的身体松懈,倾进座位里,搂着身边瓢虫熊,就像搂着……柏邵心。      打个寒战,我狠狠咬手指关节,买东西?不会是买那个吧,这么快?!      虽然情到浓时会情不自禁,但,他穿军装啊,婚前那个行为会不会违反某某纪律的第某某条什么的。      深深地为我的不矜持感到羞耻,我们认识的时间根本没多久,就算他是我的恩人,都什么年代了,也不用以身相许。      不行,如果他真的要求,一定誓死守住最后的防线不能突破。把熊抱的紧一些,我叹气,深知自己面对柏邵心根本毫无骨气可言,方才的状况不就说明了一切吗。      推开车门,望见他买完“东西”回来的身影,本来已踏出一步,连忙缩进去。我舔了舔还残留清新味道的唇,心情可以媲美等待皇帝临幸的妃嫔,隐隐约约的不安,抑制不住的期待。      抓狂,矛盾,我想逃却又紧紧攥着,不舍得迈开一步。      柏邵心在外徘徊有多久,我就在车里忐忑有多久,他回来时,表情、衣着、声音都调整恢复到常态,直接绕到驾驶座,递过来一瓶水。“喝吗?”      低头双手接,和坚固的瓶盖较劲,柏邵心淡笑着从我手里夺走,拧开后再塞回去。“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额头冒虚汗,幸好一切都是我的胡思乱想。      到了小区,他陪我走到我家楼下,没牵手,没拥抱,没言语。      待到最后要分手,柏邵心才说:“绯闻的事,不用太害怕,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      不是十分有信心,传媒的巨大力量不是我等普通人想象得到的。“这,怎么帮啊。”      “要怎么帮就是我的事了,别乱操心,好好休息,知道吗。”温柔的话像一块融化的蜜糖,甜甜地粘着我已错乱无章的神经。      “谢——”没说全,想到刚才车里的一幕,自动封口。      柏邵心平和礼貌的回答道:“不用谢。”      忽然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别扭,怪异更甚,抱也抱了,吻也吻了,他却这样生疏似的,我不甘心,几乎没怎么想,只希望他能明白我的心意,踮起脚,一手不怜惜地蹂躏熊身上的毛,一手捉住他的后颈拉下来,不计后果在意犹未尽的唇上狠狠嘬一口,然后逃之夭夭。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我也算日更党了吧。。 捂脸啦。。吻戏。。(*^__^*) 嘻嘻…… 哥哥呀。。你肿么这么矛盾捏。。 霸王我的孩纸啊,乃们看看我的收藏和留言比。。还舍得霸凌我吗,舍得欺负我不给我朵花吗。。 ☆、21   回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卧室去看柏邵心的车离没离开,然而令我失望的是楼下已经空荡荡的了。      和爸妈一起吃饭过程中,看得出他俩比我还混乱挣扎。      我妈手肘杵一下我爸,力气大得差点把他手里的碗筷都掀翻。      爸爸皱眉使眼色,很少看到我妈这样光明磊落的人也挤眉弄眼地遮遮掩掩。      “爸,妈,你俩怎么了?”      我爸屈服,最后还是败给朱副所长,轻咳一声,貌似十分为难道:“瞳瞳,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原来我思春的样子不仅是江遇凉连父母都发现了,其实我也更想知道自己和柏邵心这算不算恋爱,可不至于傻到说“不知道”。      “没有。”      “没有?老实交代!”我妈高声重复,拍案起身,餐桌上的餐具跟着哗啦啦地震动,“如果没有,那我和你爸刚才从楼上看到的什么?”      四肢脱力,我支起脖子看着他们。“妈,爸,饭菜很好吃,生日过得很快乐,我累了,想先去睡觉可不可以?”      “穆瞳,你没听见我说话是不是,啊?那个送你回来的是谁,别让我亲自动手查他。”我妈越说越气,一贯的威胁我。      “随您便吧。”我起身拖着疲惫的身心挪向自己房间。      “穆瞳!”      “妈,您能不能别对我像对待您的犯人那样吗?我二十二岁了,就算结婚也到法定年龄,您能给我一点自由吗。”      “好,你那么想要自由,那你就用你每个月那点可怜的小钱养活自己,飞出这个牢笼,去吧。”我妈语气轻松,拉开椅子的动作却很野蛮,整个房间霎时充斥恐怖之气。      把我妈惹激动是下策啊,但我连害怕的力气都没有,傻呆呆靠着卧室的门,直到她向我走过来,指着不孝女下最后通牒:“穆瞳,你是我女儿,我才约束你管你,告诉你,人做任何事都要有底线,今天你要是有胆量从这里走出去,到时候就别为男人哭着回来找我们。”      ******      早就设想有一天完全从爸妈的庇护中脱离出来,但没想到自己跨出这一步是在经济基础根本没有扎实的状态下,向江遇凉提出借宿的请求,她置之不理,反而拿出研究UFO的兴致来打探昨天生日会的消息。      她是无心的,所以就算被文钧冶利用了,我也没理由责怪她,只是这引起我之前对江遇凉成熟程度的质疑而已。      将实情告知江遇凉,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负疚,她居然立马答应我,并表示随时随地可以搬到她那里。      和每天一样过着重复的生活,我和柏邵心之间并没有因为那个有点过火的吻做出什么改变。      手机安安稳稳躺在衣兜,从昨晚到现在他连一句正式的生日快乐都没有,我不再像以前那样满怀期待和哀怨,而是恨意丛生,恨他的冷漠,也恨自己的一厢情愿。      中午请一个小时的假,简单收拾几件衣服和生活用品,静悄悄从家里搬出来,走出家门的一刻,才了悟,我其实是根本离不开他们,从踏出的第一步开始,血浓于水的想念已在思绪中蔓延。      江遇凉同居的室友刚好租约到期,并且不打算再续约,我正好接下她的房间,正式过起电视剧里时尚的合租生活,预先支付半年定金对现在一贫如洗的我是个不小的数目,无奈之下,我动用了我的万年小金库,从小到大,我每年的压岁钱都存进里面,但极少数向外取,还好有它,否则不单是喝西北风那么简单了。      又过去将近半个月,在越城偶然碰见柏邵心,满脑子里想的仍是道谢,原因是,不管他走动过哪层关系、搞定了多少人、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我和文钧冶的绯闻如先天夭折的孩子,胎死腹中,他们处心积虑的设计白白浪费,化成一场空,那晚之后的第三天,我从网上浏览到一则短短的报道文钧冶参加完友人生日Party后醉态的娱乐新闻,而令我讶异的事,报道里只字没提那个神秘友人的名字。      我无数次想提起电话打给他,但最终妈妈的一句话提醒我,“做任何事都要有底线”,左思右想发送一条短信:谢谢你。      过了快一个上午,他回:不用谢。      之后便音信全无,消息全断。      也许,我们之间注定只有这两句话可以说。      生日那天所发生的像一场绮丽旖旎的梦,梦一醒,连个影子都捉不到。      柏邵心站得很远,确定是他而不是柏邵言全凭他身上的军装,军医在医院里坐诊时私下很少穿军装,除了出席一些特殊场合。这是我住陆军总院住院时,小护士透露给我的。      在一楼明亮宽敞的大堂里,我和柏邵心临面而立足足十几秒,但谁也没迈出一步,为了及时逃走,我惶惶张张佯装没看见,抱着文件夹掉头离开。      来到二楼,我俨然忘记自己在此时此刻担当的角色,躲进洗手间,身体顺着门板下滑,心口藕断丝连悬挂着的东西好像被谁一把扯断,噗通一声,掉落进一泉冰潭。      我打理好妆容,把组长需要的客户档案送到她的办公区,路过销售部冯经理的独立办公室前,玻璃隔窗里透出一男一女亲密坐在沙发上的影子,冯经理正站着满脸堆笑招待他们,我停了一小步,发现女人的轮廓很是谙熟,恰时,冯经理推开门,侧身让开路,做出请的姿势。      男人很满意似的点点头,眼神落到我身上时,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毫不客气上下打量,唇边玩味地扬了扬,这种表情在当售楼小姐一个多月以来不少见到,虽然到目前为止,我账面上的客户只有柏邵心一人,其他都是匆匆过客,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大款小开王老五有时看上的不单是房子,更是身旁姿色撩-人的售楼小姐。      和随后出来的女人眼神对接,我俩俱低低唤了一声:“是你。”      怪不得有几分熟悉感,原来是方歆,不难猜,她身旁的这位应该就是和柯艺相亲的渣男关则卿了?      如此长相和身家竟钟情于改造人,趣味问题。      关则卿转头好奇问:“你们认识?”      “算是吧,之前房展会上见过一次。”方歆漫不经心说道,踮脚伏在男人耳边低语,眼神充满恶意与不甘将我死死锁住。      关则卿听罢意外地笑出声来。“哦,原来是柯艺的朋友,这个世界有的时候当真是太小了,我们见过面的,穆小姐,不过看样子你早把我忘了。”      “我们……见过面?” 我皱眉,疑窦顿生。      “半个月前文钧冶为你举办的生日会,我也在场。”关则卿满脸温和和方歆的雨雪冰霜形成强烈对比。      我被她冻得直哆嗦,连忙说:“不好意思,关先生,我还有工作要做,先失陪了。”提起生日会,心底莫名难过失落,加之方歆眼射锐箭,采取走为上策。      可惜没走几步,关则卿从身后叫住我,赶上来的同时向我手里塞一张淡灰色的请帖。      “希望到时候能你能来,不过,那个最希望见到你的人,放心,肯定不是我。”关则卿模模糊糊交待完便和扭着身子的方歆离开。      打开请帖,还没来得及看明白里面的意思,身边响起冯经理目的明显的试探:“穆瞳,我记得你有一个直接钦点你大名的客户,最近怎么杳无音信了?”      我自然知道她指谁,自从柏邵心亲自来过那次,我在新人里小小引得上司注意一把,不过,后来   才发现凡事低调行事才是明智的选择,毕竟女人堆里是非多,更何况还牵扯到个人利益问题。      “可能柏先生最近太忙,所以没时间。”      “是吗。”阴森的声音转而变成训斥,“我看你是工夫没做到位,导致客户流失,我刚刚才看见柏先生在大堂,那叫没空?!”      无言以对地接受冯经理的口水,难道我要和她争辩,因为我和柏邵心接过吻,后来他避瘟神似的躲我,才再也不敢来越城看房吗。      等冯经理巴拉完,我以为总算可以逃过一劫,谁知她忽然问起我手里的请帖重不重要,不重要的话,今晚和她一起去见几个购买力一流的城中大客户,话里话外地暗示这是成为职场精英的好机会。      我迟疑不绝,有了文钧冶引君入瓮事件,赫然有种直觉,关则卿,冯经理,这俩人哪个葫芦里卖的都不像好药。      请帖是关氏总公司成立22周年庆,我记得第一星期培训学习企业文化的几堂课里所讲,越城是隶属于关氏的一家涉足地产业的开发公司,柏邵心和我解释他带方歆来看房时,也提过他其实是受了关则卿的嘱托,越城是关则卿伯父名下的产业,随便拿几套房子轻而易举。      综合一看,星象、关氏、越城几家涉猎传媒地产等领域的公司都是姓关的在掌权,这就难怪“世纪枫华”的代言人会选文钧冶,反正艺人都是用,为何不用自家人,既便宜又实惠。      揭开请帖,我的名字显然是关则卿刚刚才填上去的,油墨未干就被合上,在另一面留下浅浅的痕迹。冯经理比我的级别不知道高了多少倍,她都没有收到,我收到,除了别有用心,还能是什么。      下班之际,终于决定,左面龙潭,右面虎穴,哪面也不要接近比较好,如果关则卿口中想要见我的人是柏邵心,那他可以随时找到我,何必拐弯抹角。      至于冯经理那里,还是老办法——来例假。      换好衣服和江遇凉准备回家,最近她秋火燥热,我俩便打算留在公司里的冷饮店里吃完冰激凌再走,很不巧地,冯经理似乎也很燥热,我捧着冰激凌盒和她在冷饮店里打个照面,险些把一口含化的冰霜喷出来。      “穆瞳。”冯经理客气地叫我的名字。      “您也来吃冰激凌啊,呵呵。”      “是啊,不过以你的身体状况来吃冰激凌,好像太适合。”      这上级对下级本该温馨的关怀,让我毛骨悚然,已经麻木嘴角抽搐几下。“对哈……多谢经理提醒。”      冯经理双臂抱胸在我身边转悠,审视的眼神让人不自在:“穆瞳,我能麻烦你件事吗?”      “客气了,经理,您尽管说。”我谄媚的能耐仅此而已。      “咳,还不就是上午那件事,我听说你是千杯不醉,晚上的这几个客户可都是海量,你过来陪我们壮壮声势,顺便发展几个潜在客户,我看过你的资料,自从来到越城你好像还没收获到第一桶金,其实不要紧,这种事可遇不可求,但你也不能总被动地等着啊,有些东西是要尽力争取的,拿出你的积极性让我看看。”冯经理侧面游说不成,索性直接挑明,“不用想太多,其实就是见下客户,吃个饭,开拓身边的交际圈,多认识一些老板总裁,根本没你们这些小孩儿想得复杂。”      ********      和几个同批新人一起来到“拓展交际圈”的场所,我暗自决定周末去趟寺庙,问签占卜算一算,我的生辰八字和这间俱乐部是不是相冲,和文钧冶为我举办生日会的正是同一间。      休息雅间的装潢气派高雅,我百分百肯定,我们根本不是来为公司推销产品的,而是赤果果地送上门来“陪”大款,其他人看起来比我都放松和期待,等几道冷盘摆好,各位大款相继就位,吃吃喝喝,吵吵嚷嚷,说话像吵架,吹牛像唠家常,唉,有钱人都是这幅德性?      身边的人一个个被喝倒,冯经理把她所谓的王牌推出来,我从上菜开始一直猛吃,知道会有这么一遭,所以必须先填饱肚子,否则伤身。      一姓方的老板叫我过去坐到他身边,我嘻嘻哈哈屁股没坐稳就先干为敬,方老板见我如此豪爽,二话没说仰头把半杯茅台干掉,尔后,向我俩的杯分别斟满,又干一杯,还睁大眼睛特绅士地说句:你随意。      端起杯,从柏邵心对我冷冷淡淡的第一天起,一心想找个途经发泄一通,正好正好,我视死如归敞开喉咙大叫:“干杯。”      方老板好像被我的举动震惊,不甘示弱较上劲:“穆瞳是吧,好酒量,来   来,再来。”又倒。      “方老板也好酒量,这才哪到哪?!接着喝。”谁会相信这在发展客户,明明是在用酒量决一生死。      和方姓老板对吹到他快钻到桌子底下,这厮也没来得及和其他老板一样乱摸身为“陪酒小姐”的我一下。      我暗喜,千杯不醉,当之无愧。      可每次喝酒我都有一毛病——上厕所,冯经理开车所以滴酒没沾,她提议带我去,我婉拒,没醉哪用人陪?      洗手间里我被镜子对面脸颊发红,眼神迷茫的自己惊着了,看来白酒的力量确实不容小觑,向脸上泼点水,唤回清醒的意识,想到刚才手被方老板倒下去之前抓了一下,挤点洗手液放进手心,“咚”一声,洗手间厚重的门沉闷地响起,我没在意,抬头时,镜子对面不知何时多了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      以下是新增的番外随便一看吧,还没写完,以后会统一放在另一个地儿,想看的童鞋可以收藏一下专栏,      也可以直接收藏那个专门写番外的文章啥米的,先这样   *************************************************************************      严格来说,这一晚不算新婚之夜,不过,倒是花花出生后我俩第一次亲热。      女儿为什么叫花花呢,说来有点不靠谱,我妈说柏老爷子见了女儿第一眼便迫不及待抢过去要抱,花花生在深秋,北方已经落叶遍地一片萧条的季节,陆军总院小花园里那一排排金灿灿的菊花却争相怒放,柏老爷子年近耄耋,思想也比较正统和保守,认为赏菊爱菊之人都具有高洁傲然的德行,所以,柏老爷子脉脉看着怀里的婴孩,决定寄情于人,为女儿取个乳名,唤作花花……      我没理由反对老人家为孩子取名的意愿,当即只是庆幸柏老爷子没给孩子赐名“菊花”,否则,可怜的孩子啊,是我当妈的对不起你,咋就选择菊花盛开的季节生了你……      新房定在了柏邵心之前买的那套房,家具齐全,装修也妥当,距离陆军总院和越城都不远,方便我俩上下班。      婚礼上,柏邵心以前在部队的那些战友和医院里的同事把他折腾的不轻,而我的那些狐朋狗友念在我还要喂奶的份上算是暂且放过我一马,不过我知道这一马是一马,他们早晚得讨回去,谁让我赶了个时髦未婚生女,把其他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眼看柏邵心被柏少言给掺出门,我还没来得及换下旗袍,看了一眼在老人亲戚们怀里相传的花花,也跟了上去。      柏少言见我上了车,很郁闷似的皱眉:“你怕我把你老公绑架了?”      我懒的理他。“别废话了,开车吧。”      柏少言叹口气,从后视镜里哀怨地看我一眼。“唉,一刻都离不开我哥了,看的我真心酸。”      “你……”我刚要和柏少言恶斗一番,喝的迷迷糊糊的柏邵心忽然从车座里挺直了身体,手猛地一挥,落在柏少言的肩膀上,狠狠揪起他的西装。      “柏少言,当着我的面你还敢拿穆瞳开玩笑,看我不灭了你!”说着他眼睛也不争,两手就掐住柏少言的脖子,咬牙切齿地,“多看她一眼也不行,歪主意痛快都给我咽肚子里去!”      “哎哎哎!”柏少言凄惨地嚎几声,开始咳嗽,“柏邵心,你疯了你,我侄女都跑出来了,我还能干什么,靠!”      我使劲要把柏邵心的胳膊拉下来,奈何我的力气总是那么小,就算生完花花胖了快十五斤,也都是一堆赘肉,根本拦不住他。      “邵心——别这样!少言还得开车送我们回去呢。”      柏邵心好像才意识到我在他身边,蓦地松开手,朝我看过来,支着眼皮朝我努力眨眼,嘻嘻傻笑几声,轻轻把我抱进怀,酒气喷在颈间,他用鼻子来回蹭了一会儿,喃喃地说:“瞳瞳,你刚才答应嫁给我了是吗。”      我被他挑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尴尬地瞟眼柏少言,柏少言仰躺在驾驶座上,差点翻白眼。      “是是,我是你老婆了。”      “谁都抢不走!”      孩子似的抱更紧,我像快要被勒断气嘶哑说。“是是,我不走!”      柏少言那边换了副要吐血的样子掐了掐自己嗓子,我恨得瞪他一眼,他开始做呕吐状。      “瞳瞳……”柏邵心低声叫着,我放软声音,这边柔柔地应,那边示意柏少言赶紧开车。      柏少言摇着头无奈笑,发动车子。      柏邵心确认我在身边就开始不断缠着我,两手在我身上乱摸,委屈似的挠我后背。“瞳瞳,我想要……”      我连忙掩住他的唇。“喂,回家的。”      回到楼上把柏邵心安进卧室的床上,我给柏少言倒了杯水递给他。“谢谢你啊,要是我一个人还真弄不动你哥。”      柏少言只是端着杯子,目不转睛地看床头我和柏邵心的婚纱照,低声说:“你挺好看的。”      我一口水没咽好,险些喷出来。“谢谢你呗。”      “我是说你的婚纱照挺好看,呵,不仔细看,我会以为是我跟你照的。”柏少言像在开玩笑,可眉头眼中那落寞的神情却让我难以忽视。      “怎么还说这种话,不怕你哥蹦起来揍你啊。”      柏少言转过来淡淡地对我笑了笑,情绪都收敛起来。“你照顾好我哥,我先回去了。”      “嗯。”      刚刚欲离开的身子忽然一顿,柏少言微微侧脸,回过头,声音轻轻的,我从来没听过他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      “刚才在婚礼上忘了说……祝你幸福。”      晋江^_^仍琅^_^郎心似铁^_^番外      柏邵心捂着头从床上要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趁他睡着的工夫我做了很多事,比如,回酒店帮爸妈和柏父料理一下婚礼后期的琐事,比如,把花花从我妈那里接回来,比如,给花花洗完澡喂完奶哄她睡着,比如,顺道把自己也洗干净钻进柏邵心的怀里。      柏邵心动了动,忽而躺回去,收紧手臂,借着床头的灯光低头认真地看我:“瞳瞳,花花睡了没?”      我笑着点点头,指了下门,花花的房间就在我们卧室的对面。这是柏老爷子的命令,从小就要培养花花独立生存的能力,虽然她不过是五个月大的小宝宝。      他低低地也笑,手拢起我有点发胀的胸口,隔着睡衣吻了一下:“那,花花吃饱了没有?”      我只觉得身体里有一股久违的很不安的因素在四处窜。“都睡着了,你说吃饱没有?!”      柏邵心脾气好的可以任我发小脾气,尤其有了花花之后,我就是柏家的大功臣,虽然花花是女孩,但毕竟是这一代里最先出生的孩子,受尽宠爱自是当然的。      “瞳瞳,我想要你都快想疯了!你是不是得负一下责。”他把我的手往下拽,直到那突出来的地方,呵,生龙活虎的。      刚做完手术那阵子,我还耍小孩脾气,对自己当妈这个事实有点接受无能,一直赖在家里不肯到柏邵心这里生活,后来柏家派了几位代表找我谈心,找我爸妈谈心,最后,柯艺洪紫还有我那坑爹的写手同学江遇凉也来找我谈心,总之,柏邵心几乎把方法都快用尽了,我才决定试着自己照顾花花,花了好久的时间,我终于接受了这个胖胖的小家伙就是我和柏邵心的孩子,意外之千里之外的孩子。      就这样,我和柏邵心之间的那事拖了好久都没进行过,我知道他急,但,我又何尝不是。      我看他蠢蠢欲动已经憋到最后极限了似的便下决心说:“洗个澡啊,身上都是酒味儿。”      他顾自闻闻。“有么。”      “有啊。”      柏邵心一脸沮丧。“你嫌弃我了吗,瞳瞳。”      “那倒不至于。”我做了划水的姿势,眨眨眼睛看他,“我帮你洗还不成吗?鸳鸯浴?”      柏邵心顿时就笑开花,酒似乎全醒了,双手一拖,就把我从床上捞起来,步伐稳健向浴室走去。      亲吻一如既往的炙热和急速,到了胸前,柏邵心把玩很久,呵呵笑:“好像又大了好多。”      “据说孩子断奶以后,这里就会缩水变形,可能会变很难看。”我也是听江遇凉说的,我都不得不佩服她见多识广,这事儿我妈都没跟我说过。      柏邵心看着我,故意一样用舌尖从下到上地舔了一遍,又搓又揉,弄得我喘息连连直想大叫出来。“变什么样我都喜欢。”手指摸过我肚子上的疤和赘肉还有皱纹,“在我眼里,这些都很可爱,因为我,你才做出这样的改变,牺牲很多很多去创造了一个属于我和你的孩子。这是一个母亲的勋章,十分值得骄傲的东西。将来,我要告诉女儿,她的妈妈是多么辛苦才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她爸爸是多么爱她的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专栏 新文,求围观求踩踏求撒花求收藏 ☆、22   眯眼看清楚此人,我将惊叫换成了叹息,柏邵言好像特别偏爱在女卫生间附近徘徊,难不成他和关则卿一样,有特殊癖好。      “这是女厕!”我郑重其事强调。      他的眼珠一动不动,从镜子里望着我,一言不发,愤恨的眼神中夹带一点忧伤,和我妈那恨铁不成钢的有一拼。      手心里还涂着没时间洗掉的牛奶味洗手液,黏糊糊的,我用手背揉了揉眼睛,不会是搞错了吧,绕他周围歪头闻闻,只转了半圈,柏邵言拎兔子似的提起我的后颈领子把我拉到距离他十厘米左右的范围内,从衣兜里掏出关则卿给我的那张请帖,一边激动地在我眼前晃着,一边立起眉毛面目狰狞地质问:“好你个穆瞳,我柏邵言的面子你都敢不给,关氏的周年庆就在楼下,走一步能累死你?不死过来,还陪那些满嘴流油的土大款喝成这副德性,你是想钱想疯了怎么的?!”      恶言袭击像一颗颗流弹震得我脑仁疼,不过,我准确地捕捉到了一个信息。      “柏邵言,是你很像见我?” 又是我自作多情了是吗,柏邵心根本没惦记过我。      柏邵言哑口失语,狂傲的表情里难堪一瞬即逝,喉结咕噜噜地噎着,和柏邵心那晚的样子可真像,我情难自控伸手摸向那里,偏头在他左耳垂的下方看见一个圆形黑色的痣,如发现新大陆的兴奋,抬头傻兮兮乐:“哎,你这个痣,哈哈,好东西,这样我以后就好认了。”      以后……可我和柏邵心还会有以后?      心口像被锐器出其不意刺了一下,我狠狠揪起胸前的衣服,原来这里失去外面一层硬壳的保护,再受伤是会疼的。      “你故意勾引我,欲拒还迎是不是?穆瞳……我还没对哪个女人会有想忍的时候!你是唯一的那个,要是再点火……”柏邵言脸憋的通红,攥着我的手也在发热,发出老虎吃肉前低低的怒吼,“别逼我在这里强你。”      他的威胁没说完,掰开我要挥过去扭打的双手,向身后的一道隔间用力推,我失去重心用手去抓可以保持平衡的东西,“哒,哒——”,脸上被崩飞而来如石子般硬度的东西打痛,低头看,高档衬衫已被我从他的裤子里拽出个角,柏邵言没给我反应的机会,身体随后整个覆上来,搂住我的腰,死死压住。      “你还逼我,穆瞳!”      急促的呼吸近在头顶,高高低低地盘旋,有一块硬东西卡着我的肚子,我还以为是皮带扣之类的金属物件。      “放开我,你个大色鬼!” 口齿模糊地骂,反复撕扯手里攥着的布料,脑袋昏昏沉沉,我是醉了吗,可能,否则我在干什么,这不是传说中的耍酒疯吗?      好吧,既然已经耍了,那就彻底点,把柏邵言当成柏邵心,我狠狠撕开对方的衣服,挥起两拳埋头一顿锤,失声大喊:“你以为我想你啊,我一点都不想,我恨,恨死你,你救过我帮过我又怎么样,我就忘恩负义了,气死你,气死你……”      仍不解气,恨不得踢打揍跩,可惜对方的身体坚硬结实如壁垒,怎么糟蹋都不动,连个痛字也没有,没多久,我累了,可那个硬物却还不屈不挠地抵着,我探手去拨,让它离我远点,柏邵言终于忍不住“哼”一声。      卫生间的桃木门被推开,碧色衣裙的女人花容失色,站在门口短促地惊叫,然后吁声喟叹:“邵言,别玩这么凶,楼下卫生间正在修,可能一会儿还有人上来,你这个样子……”目光挪向我,多了丝鄙夷。      “我知道了。”柏邵言保持动作,不耐烦答,望一眼过去,语气乞求,“我说,碧文姐,你再下两层去行不行?”      女人恼羞成怒,满眼惊错瞪着我俩,我想推开身上的柏邵言,他反而抓我的手,箍着后腰,一动不让我动。      “什么事?”      女人身后多出一个身影,那人一只胳膊完全抵开卫生间的门,我把眼睛眯起来再睁大,确认那人是柏邵心,仿佛每条神经齐刷刷绷紧站立,每个细胞都蓦然清醒,我第一次从他眼中看见真正的无法遏制的震惊与怒意。      转过脸将柏邵言和我现在暧昧的姿势巡视一圈,两具衣衫不整的身体紧紧挨着,更可怕的是我手里的白色牛奶味洗手液和手边那鼓出来的东西,我的体温和嗓音一同急速飙升,用上全身的力气去挣脱。      “啊——”      柏邵言一手把我拽回去,温柔在耳边道:“他是我孪生哥哥柏邵心,不用怕。”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柏邵言,他才是柏邵心,是我打错人了,对不起,但我打你也不冤枉,你该打!”      我语无伦次,镜子里的自己歇斯底里,俨然处于发癫状态,方根根直立捋顺的神经又乱了起来,索性拿起洗手台上的包捂着头直接冲向门口,碧衣女人退一步,我才得以离开,路过柏邵心,我天真的想: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一路跌跌撞撞我跑回包间,一推开门,满室陌生面孔,点头哈腰抱歉地退回来,糟糕,我找不到回路了?!      回头瞥见柏邵言正朝我的方向走过来,手边刚好是楼梯间,灵机一动钻进去,踢踢踏踏拖着高跟鞋下楼,步行楼梯又长又高,我喝了不少茅台混啤酒,身体摇摇欲坠,看阶梯都是重影的,好不容易从俱乐部的侧门里逃出来,恍惚中被保安拦下,耳边的声音不太清楚,那张嘴好像说,这里是郊外,要不要打电话帮我叫车。      我摇头称我自己走,保安不让,和他推搡之间,车灯由远及近,渐渐大亮,晃得我睁不开眼,一刹闸那车停在脚边,里面的人放下车窗对保安说:“我送她出去。”      那排数字熟悉之极,我对无辜的保安气哼:“不用这个人送,我可以自己走。”      “瞳瞳,上车,我送你回家。”      “你除了送我回家还会做点别的吗?柏邵心!”      向天发誓,我第一次对一个人发这么大的脾气,他反复地这样,先试图接近我,稍微有点起色后,又把我冰在一边,难道真把我当绒毛玩具似的耍?想起来玩的时候,装装优雅迷人过来逗弄两下,玩腻了就甩手扔掉?而我更不争气,他给我一个甜枣吃,我就忘记之前挨过一棒子时的疼痛。      柏邵心收敛眉峰,路口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其他表情,只是沉默和暗影将男人的沉郁传达给我。      “我压根儿不是你什么人,你没必要总来帮我,绯闻的事,我欠你一句谢谢,现在我亲口说出来,‘谢谢’,你是不是该回答一句‘不用谢’呢,算了,你说不说都不关我的事。以后我们各走各的。”      讽刺的话说得很痛快也很潇洒,转身的时候,眼泪却真真流出来,在我和他不清不楚分别的时间里,就算再难过我都没有哭过,而当我以为一切真的结束了,泪腺决堤,流淌不止。      不是没有一点点期许柏邵心会后面从追上来,抱住我,向我解释,可是……他没有。      失神落魄走了一段路,依稀听见有声音在后面叫我名字,我浑身战栗,缓缓回过头,但发现从泪眼模糊中走出的人是一身白色,失望烟云继续将我笼罩,因为柏邵心今晚穿的西装是黑色,而柏邵言则是白马王子的装扮。      掉头拔腿开溜,可高跟鞋让逃跑这项技艺完全无用武之地,他迈几个长步易如反掌挡住我去路。      “哎,你怎么回事?越叫你越跑,什么意思?”      “就是想跑的意思。”我抹抹眼泪,抽搭一下,欲绕过他,他伸臂挡,我出口刻薄,“好狗不挡路。”      下巴尖骤疼,被人蛮横执起。柏邵言脸上戾色霎现,双眼怒气冲天直勾勾对准我,稍后,挑了指脸颊上的泪水,神情渐变得疑惑。      “你到底在别扭什么?还哭了?知不知道关氏周年庆上有多少女人围着我,向我投怀送抱,我丢下那么多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发疯一样追你出来,啊?你就骂我是狗?”      柏邵言越说越抓狂痛苦,那古怪样子却让我好生爽快愉悦,仿佛受折磨的正是柏邵心。      我一阵破涕大笑,在柏邵言逐慢慢恢复正常的表情中,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自欺欺人,用手臂打掉他的爪子,转头走,柏邵心也许从没在乎过我的感受,那章僵尸脸更不会因为我几句话有任何反应。      “不耽误您了啊,您赶快回去招待美人儿吧,跟我一个爱哭鬼嚷什么嚷?”      烦的要命,如果还要应付一个和让我烦的人长得几乎一样的兄弟,我不是有自虐倾向,就是这人太不识眼力见。      “喂,你也太铁石心肠了吧。”柏邵言跟在我身后,还原不正经的语调,“女人啊,除了争风吃醋……”      “谁吃醋?!”转身无比诚挚抬头看着他半响,我字字确凿,以表示我的真心实意,“我是真心想让你回去,回到自己的圈子里,别再纠缠我,真心。”      见他愣住,我松口气,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穆瞳,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柏邵言在我走之前拉上我的手,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说,“我们为什么不先试着交往一下……我为了你也许可以改掉以前的毛病。”      他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情愿,我的内心空洞阵阵,好像有股怪异的山风吹进来,男人的承诺原来可以这么轻,这么随意。      “你喜欢我吗?”我镇定问他。      柏邵言好笑地反问:“不喜欢你我干嘛要和你交往?”      “那你喜欢我哪里呢,我没有你后宫佳丽那么漂亮、高挑、迷人,学历工作都一般,出身平凡,你到底喜欢我哪里?”      柏邵言对这样的问题似乎听过不少,胜利的笑在唇边大肆绽开,手臂使力将我抱进怀,我上下齐攻连踢带踹地挣。      “柏邵言,你松开我,再这样我喊非礼了!”      “喊呐,我倒要看看,我玩女人的时候,谁敢管。”      “滚开!非礼,非礼!”      我叫得越欢实,柏邵言笑得越开怀。四周死寂,我的呼救更显凄凉悲戚。      “告诉你我喜欢你哪儿,我就是喜欢你好玩,有意思,有趣儿,干什么都很配合,吓吓你,你就哭,逗逗你,你就笑,让你叫非礼,你就现在这个样子,哈哈。”      顿时火冒三丈,头发快被点着烧焦,之前我顾念他是柏邵心的弟弟还留了些许力道,这次听他这些话,我若还不做点什么还真对不起他,他惹我生气,那我就气给他看。      用鞋跟向地上狠狠跺下去,柏邵言闪得极快,不仅空了,由于用力过猛,还把自己的左腿跺麻,我身子一歪,被他搂的更实称。“啊——”      “自讨苦吃了不是?何必白费力气。”我的攻击未遂取悦了柏邵言,他在我耳边周围笑得更大声,更放肆,忽然,他沉下声手按住我的脑壳,两排微湿的坚硬卡在耳廓,“你是不是喜欢玩暴力点儿的,来,今晚我就满足你,让你比现在叫的更大声。”      我气得止不住的哆嗦,闭上眼睛大撒泼:“柏邵言,你松开我……你和你哥哥一样都不是好东西,玩弄女人的臭流氓,人渣!这个世界永远不会有人真心喜欢你,爱你!”      我愤恨交加,毫不留情骂他,诅咒他,连带着连柏邵心也骂,岂知骂完柏邵言的嘴唇就迅速压过来咬磨,无措之时我只有死守牙关,他掐着我的下颚,那里酸痛,手指配合着撬开我紧闭的牙齿,舌头怒气十足卷进来,长驱直入。      泪水难掩,我委屈地哭,凭什么我要被这对兄弟玩弄于鼓掌之中,眼前水光灯光交织,柏邵言将我的呼吸完全堵住,不遗余力攻夺城池。      身体被紧紧勒着,几近窒息,四肢僵硬麻木,血液似乎下一秒就停止流动,绝望崩溃的边缘,一束刺眼的光打进黑暗,尘舞飞扬中,仿佛看见救我出伪白马王子恶爪的黑骑士挥舞刀剑冲锋而来。      我想,我可能快死了,所以那都是幻觉。      ****************      再有意识的时候,我听见自己身上发出布料被撕裂的响声,上身除了胸口,清凉一片,接着整个人摔进柔软的床垫里,我哼哼着在质地舒服的床单上不老实地来回蹭,似乎嫌我太闹,有条滑滑的绳子将我的两只手腕缠在一起,拉过头顶悬着。      一双热气腾腾的手在腰间忙活,扰得我很难受,当我想抗议而并拢双腿互相磨蹭时,才发现,我的裤子呢?      我怎么是光着腿的?!      想到晕倒之前柏邵言凶悍吃人的狼吻,眼泪将视线封死,我的手被绑着,唯有用腿踢踹正向我身上爬的男人。      “啊——你滚开……”唇遇到两片灼灼的柔软,我的话即刻被吞咽进去,他下口的力道不太重,温温柔柔顺着我摆头的方向吮吸,可手里动作的力度却恰好相反,掌心覆盖在左胸口的位置隔着胸衣重重地揉。      生理反射,我含胸缩脖子往一边躲开,那里哪被男人这样碰过?!      嗓子眼里挤出此起彼伏的呜咽声,泪水夺眶而露,如果不是他堵着我的嘴,我肯定会嘶喊得更大声。      吻霍然顿下,移向眼角。      “柏邵言,你快放开我——你这样算QJ,QJ会坐牢,你肯定不愿意坐牢。”本来我想哀求着劝他回归征途,说到一半情绪过于激动,控制不住转为威胁,“就算你家大业大,我妈是警察肯定不会放过你!呜呜呜——”      词穷了,更因为在他刚才侵犯我的时候,我用尽了力气,断断续续的哭声中夹杂衣服剥落时的声响。      心头蒙上莫大的绝望,难道我真的就这么失去珍贵的第一次?和我喜欢的人的弟弟?!      男人的脚步慢慢靠近,我攒足力气使出最后的武器——踹他要害,我不愿睁眼,不愿看他的样子,我怕自己意乱情迷把柏邵言当成柏邵心,而他就像知道我会使出这么一招,在我抬腿的时候牢牢握住脚腕,压在那具燥热的身体下。      “呜呜,柏邵言,你放了我——”      再次吻上来,深而绵长,短暂的停顿后,他说:“瞳瞳,你睁开眼,看看我是谁?”      我颤抖着掀开眼帘,听见他叫瞳瞳,十之八九猜到那吻里熟悉的味道是属于柏邵心的。      为了确认,我把脸塞进枕头蹭干眼泪,转头去看他的左耳垂下方——干干净净。      “你怎么……”      柏邵心仍不让我说半句话,擭住我的嘴唇忘情地吸,我的心整颗都在为他坠落。      他一边将吻下窜,一边发出麻醉我每条神经线的轻声嚅嗫:“瞳瞳……我要你,瞳瞳,我要你……”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个bug (*^__^*) 嘻嘻……黑骑士完胜。。 下章是番外。。~(@^_^@)~捂脸……那啥作者准备写在番外里了。。。仍是选读内容。。 ☆、23   透过挡风玻璃,刺眼的车灯下两具绞缠的身体将柏邵心的怒火烧到最旺,如果在洗手间里的一幕可以理解为是自己弟弟贪玩强迫她,那现在呢。      冲出去把穆瞳从柏邵言手里拉出来,她软塌塌倾身倒上他的肩膀,而柏邵言似乎并不惊讶。      “小妞果然是你的啊?”柏邵言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如果只是不想让他败坏家风而阻止他欢快,为什么又摆一副英雄救美的架势,他的哥哥总是这样遮遮掩掩,就像当年他遮掩那场医疗事故一样。      “她不是任何人的。”      “那你现在就别管我玩女人!”      柏邵心挡掉柏邵言伸过来抢人的手臂,眉眼现出怒煞之气。“你要玩多少女人都可以,就是不能碰她。”      柏邵言从鼻子里轻轻一哼。“为什么?”      柏邵心沉默如一,拖着穆瞳绵软的身体,向光亮的地方走。      “我要是告诉你,这妞我已经玩过了呢。”      柏邵言低头从兜里掏出手帕,稍一走神,他哥的拳头就毫不留情招呼过他的下巴,等反应过来,柏邵心已横抱起怀里的人扬长而去。      论身材,两兄弟不相上下,柏邵心稍微高一点,壮一点,今晚的黑西装刚好将他颀长挺拔的身材凸显无疑,加之曾接受过军事化的管理和训练,让他比柏邵言多几分肃杀凛然。      而天生体弱的柏邵言瘦一些,虽然经过后天大强度的补救,依然稍逊心无旁骛没有像他那样纵-欲过度的哥哥一筹,关氏周年庆典上,他为了等待穆瞳的出现,并没有和每个晚宴一样,举着香槟和女人到处调情,身着白衫白裤粉领结的柏邵言,一眼看过去,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白马王子。      自知打起架,他根本不是他哥的对手,柏邵言用掏出的手帕捂着嘴角,那天穆瞳被卷进圈套,在他想尽办法压制媒体时,撞上柏邵心也和他一样动用了他们父亲身份的关系才把这件事完全封堵得滴水不漏,他就发现柏邵心也认识穆瞳,而且关系非同一般。      刚才的吻除了惩罚那张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恶嘴儿,更多的是试探他哥的反应,意料之中,僵尸大哥为穆瞳动情了,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失落,唯一肯定的是,穆瞳是第一个让他们兄弟俩同时喜欢上的女人,也是二十七年中第一个他感兴趣却没搞到手的女人。   *********      柏邵心没闲情逸致像平素里的他那样,把每个细节,每个后果都考虑个遍再做决定。      十指大力地抠着方向盘的橡胶套,载着穆瞳狂奔回家……但是,这次是回他的家。      柏邵心的家在陆军总院附近的小区,上楼,打开门,她伏在自己身上,从头至尾一下都没醒,微微颤颤的柔软身子让他发了疯地想把她攒进怀里,就像那晚一样,若不是理智召唤他及时打住,一切都变了样。      “柏邵心,你这个大坏蛋,负心汉,柏邵心,邵心,你确实少心,你没有心的。”      拿了条新毛巾准备给穆瞳擦脸,她面带泪痕,满嘴酒气歪倒在沙发上胡言乱语地骂他。      凌乱的头发遮住了那双明亮清澈的眼,柏邵心伸手拨了拨她额间的发丝,让令他沉迷的干净出现在眼前。      不得不承认,他爱上穆瞳是因为她有和那女孩相似的眼神,最开始,连看着她的眼睛说话都难于登天,哪知,相处过后,竟是深深地沉陷,不可自拔。      穆瞳生日那晚,情难自控险些对她做出越界的事,他试着逃避,和她断绝一切往来,甚至决心不再相见,但心里的感情欺骗不了自己,天晓得,当看到邵言强吻她,他恨不得冲上去把对方拆散架子,可是那是他弟弟,最多就是揍一拳。      红润的唇微嘟,翕翕张张,穆瞳低声又嘟囔几句他听不懂的火星话,柏邵心失笑着低下头,轻轻印一吻,她“嗯嘤”一声,身子在沙发里拱了拱,夜猫一般的妖娆,她领口的扣子敞开三颗,露出若隐若现半圆形的胸线,瞥见下颏有块柏邵言刚才留下的红印,柏邵心怒从中来,将纽扣“刺啦”全部扯开,纯黑色胸衣将白润的肌-肤映衬得更加水嫩耀眼,几乎是在瞬间,就点燃他狼变的火药捻线。      狼性每个男人都有,只是在没有遇到合适的猎物之前,伪装得很好。      把她置进床里的力道用大了,穆瞳哼唧唧地反抗,扯下领带把她的两只手腕拴在床头,牛仔裤褪下,一寸寸展现的两条笔直长腿不禁惹得男人焦-渴难忍。      他握着她的裤子,拳头由于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着。      现在还有反悔的余地,不去看她的身体,不去因为他弟弟很有可能信口开河的那句话而想证明什么,他能够克制得住。      心这么想着,身却不自觉向她靠近,吻一下,感受一下覆在她身上的舒适就离开,再过一秒就放手,一秒、两秒、三秒……唇和手都舍不得离开。      穆瞳应该是清醒了,绝望的哭声湮没他翻滚狂嚣的情潮,他去吻她眼角溢出的泪珠,晶莹剔透,像面镜子,柏邵心从那表面反射的微光中看到一个龌龊卑鄙的自己。      额头的青筋绷涨,依依不舍吻了吻她的眼睛,正打算做作罢,穆瞳的呼喊冲破欲-望堤坝,她以为自己是邵言?      “瞳瞳,你睁开眼,看看我是谁。”      穆瞳的睫毛颤抖着,慢慢睁开眼,即使是双胞胎她也可以一眼认出他是柏邵心,何况他还叫她瞳瞳,为了确认,她擦干泪偏头看了看他耳垂,柏邵言那里有一颗黑痣,她记得的。      柏邵心再吻住她的时候,刚刚的剧烈反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的接纳,他欣喜若狂,之前幼稚的担忧被通通掀翻,抛却万缕思虑,柏邵心急欲给她盖上自己的图章,完整地拥有,手抚上她胸口,揉压那抹绵软,剥掉彼此间的重重阻隔,抵着柔嫩冲入的刹那,两人唇齿间不禁溢出难耐的呻-吟,一声粗噶,一声婉转。    作者有话要说:介个是用第三人称写滴。。。 好久不用。。有点生涩。。所以那啥的下半部分继续换回第一人称。。 ⊙﹏⊙b汗。。。船开的有点费力。。。手生了。~~~~(>_<)~~~~ ☆、24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啥。。没到年龄的误入。。自动退出啊。。乖啦。。都乖啦。。 补全,更的晚点啦。。见谅见谅!!!! 哥哥,有话请直说。。 那个。。撒花。。是必要滴。。。   破碎的意识里,是柏邵心一遍遍魔咒般的诱哄:“瞳瞳,我要你……”      我左扭右拱躲避他的占据,口齿模糊的一遍遍反抗:“不给……不给……”      然而,火热的唇舌来到蛮荒了二十几年的身体,只需撒一点火星,便足以燎原。      他扳过我的头,吻上耳垂,轻轻地噬咬,我挣着手腕的捆绑,求他:“别……”      那嗲嗲的声音,分明多了层欲拒还迎的娇嗔味道,过去的小半辈子我从没这么后悔过讲出这个字。      柏邵心稍稍抬头,爱怜地吻了下我半阖的眼睛,居然听我的劝阻放过耳垂,却顺着颈线、锁骨一点点不紧不慢地吮吸,手指快速下移,拨开胸衣的一瓣,我直感胸前淹没进一片又湿又热的湖泊。      他含着那里,不时用舌尖卷舐,指捏捻另一边,动作轻柔灵活,麻痒酥松的陌生快-感折磨得我要死掉,我不自觉地扭,挣,躲,断断续续地哼唧:“走,开……不……”      当我求他别这样的时候,柏邵心又爬上来封我的嘴。      深吻持续不久,我气息喘不匀,双眼几乎失焦望着天花板的吊灯,我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知道身上的男人趁我失神的空挡,把身后的背扣打开,头沁进怀里,另一边继而失守。      他蛮横扯下可怜的胸衣远远抛出,一边念着咒语,一边啃食:“瞳瞳,我要你……我要你……”      我的两臂上扬着被绑,没法子遮羞,为了不让他继续,身体侧倾,柏邵心按住我将要成功翻过的肩膀,摆正回来。      床头有一排昏暗的小灯,上身不挂一丝,残存的羞耻心趋使我激动地叫:“啊——别看!”      柏邵心的笑声从未离得如此之近,沸腾的气息喷在颈间,头发刺刺的划着下颌。      “我都看过了,瞳瞳,我还这样了——”他恶意地扑上前咬住凸出,在齿间摩擦吮舔,折磨得我扬起脖子可耻地哼叫连连,似乎有团火东西在身体各个角落里乱窜。      后来我才知道,这只是开始。      柏邵心托起我的腰剥掉最后的一点遮挡,那股异样渐渐从身底漫开。      我不敢动,只能并拢腿像虾米似的缩成一团,他的手从膝盖伸进去,上面被掌控着,他齿下微微一用力,我的腿软下来,轻易被打开。      有东西在不断侵占我的理智和清醒,也许今晚这两样东西从来没存在过,就算有,也正在被柏邵心一手摧毁,我得意洋洋千杯不醉的称号就此毁于一旦,灼人的身躯压的我呼吸困难,然而肌-肤相接的触感和下腹逐渐升腾起的空虚感又让我渴望更多,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欲-望。      在他手指的酷刑下,我的战壕早已不堪一击,被炸的四分五裂。全身绷紧,两腿乱蹬,头顶着枕头弓起身,使彼此间靠得更结实,在那阵迷乱之后,我像只搁浅的鱼,大口大口地呼吸,浑身软塌塌,一动不动。      “可以了。”柏邵心揽起我脱力的后腰,放开胸口,抬起头,嘴唇再次贴过来,手指被另一件东西所代替,他看着我,晶亮的眸子里萃一层碎钻似光辉闪烁,哑声喃道,“不疼的。瞳瞳,你忍一下。”      医生护士嘴里的“不疼”“没事”“很快”都是骗人的,他破门而入的刹那,我不禁想起那次火灾的经历,生死边缘的紧要关头,是他勇猛无畏将我拉回,而现在,他又亲手推我进濒死缘端……      柏邵心的亲吻温柔蚀-骨,如同一只讨好主人的宠物,身下的动作却狠戾无比,男人怎么可以这样上下不一?眼角迸出泪花,那相撞摩擦所带来的的疼痛和快-感让我几近疯狂地扯动手腕上的束缚,无处发泄我唯有闭着眼睛大声吟叫。      蓦然,两手一松,他抱着我挺身一刺,我没有像方才痛到骨髓之处设想的那样:若是他放开我,我一定将他推得老远,狠狠打他或者用拳头砸他。      很可耻的,我没有。      连番颤抖的手臂轻轻抱住他不断起伏的背脊,感受贲张的肌肉在掌下放肆张弛,手到了猛烈律动的摇杆,柏邵心不知怎的浑身上下一阵战栗,倏地扯下我的手拽着我坐起来,被充涨的感觉彻底让我失去所有理智和骨气,化成一团泥,粘在对面的人身上,任其捏圆掐扁,摆弄成各种行状。      以他宽厚的肩膀做支撑,跟随着颠簸的节奏一点点攀登,到了顶峰,空气稀薄里我飘飘然,喘不过气来,柏邵心松开我的唇,发出煞是怪异的闷闷的呻-吟将我整个死死裹入怀中,汗水泪水黏黏的东西在接触的每块皮肤上绞缠着,等风平浪静、潮流退息,我俩像相连的木偶倒回床里……      醒来时,刺眼的阳光钻进眼帘,我下意识伸手去够身边的瓢虫熊搂紧怀里,诶,它的头没这么长的毛吧?!      “瞳……”      熊怎么还会叫我名字了?!手试探着往下摸去,诶,下面的绒毛怎么被剃光,滑溜溜的,我用拳头敲两下,结实的。   (续更)   是个人!      明白这一点的时候,我睁大眼正好对上怀里的人探出头,同样露出一双朦胧睡眼。      我惨叫一声,昨夜那苦不堪言的回忆通通潮水似的涌进大脑皮层。伸手野蛮推过去“熊头”。      “你,你,你!”发现了,他没穿衣服,眼下大片裸-露的肉色羞得我满脸郁热,把身上的被子拉上一点,“QJ犯!”      柏邵心揉了揉头发,擦擦眼睛,皱一下眉,表情孩童似的天真无辜,不解地看我半响,转而扬着笑提起被子一角,轻轻掀开。      “你干什么?!”我横眉怒对,连忙将自己胸前裹成粽子状,不留一点空隙。      柏邵心看起来越加无奈,悠然地慢吞说:“瞳瞳,你还卷着我的……腿……嗯,有些麻……”      倒抽口气,身体颤颤动两下,真切感觉到那份不对劲,虽然我把柏邵心的上身推得很远,但我忘了我腿下还骑着个硬邦邦的东西。      我一边向床沿缩,一边乱蹬。“走开,走开。”      岂知那条腿没被踹离,反而绕个大弯把我整个下半身压制住,这哪里是腿麻,我看他轻便灵活得很。      试图用狠毒的眼神杀死柏邵心,同时在被子下不屈不挠做反抗,他倒好,一改先前漠然自持的态度,嬉皮笑脸扯我手腕。“过来!”      “不过!”使力往相反的方向挣,不像他,我的立场态度绝对坚决。      柏邵心五官绷紧,和我紧视没几秒,倏尔沉缓下来,喃声叫:“瞳瞳——”      心肝一颤,差点着了他的道,我梗了梗脖子,恨道:“别这么叫我!”      “那你想要我怎么叫你?穆小姐?”      我停止挣扎,一瞬不瞬盯着他那和柏邵言如此近似的脸,他们是同胞兄弟,从柏邵言伤害洪紫的例子,我就该推测到柏邵心的实质属性和他弟弟差不离——渣滓一个,明知喜欢他会伤痕累累,为什么还死心眼把自己拖进泥沼之中?现在好了,他得到想要的之后就把我当陌生人似的尊称我一声“穆小姐”,这全是我自作自受、自轻自贱。      视野中蒙上水汽,鼻中酸涩,一时火爆的脾气被击得七零八碎,强撑着硬生挤出几个字:“柏先生难道也和令弟一样觉得我很有意思很好玩?那现在你想玩的都玩过了,是不是能放我走了?”      我对他听罢立刻垮塌变异的表情置之不理,挣动更加被禁锢牢固的手腕,那上面残留的一道紫红色勒痕加剧眼泪的汹涌流出,勇敢看向柏邵心,脸颊湿润。      “难不成柏先生不舍得我?你就不怕我死赖着你,要你对我负责?”      柏邵心微怔,眉眼间满是认真反问。“真的不需要我对你负责?”      我讶然无语,想了半刻,向他要纸笔,柏邵心不明所以,一手拽着我,一手去床头柜里拿,颇有兴致地塞进我手里。“条目你都想好了?什么时候——”      “刚刚。”我板张脸打断,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他柏邵心一个人会冷漠,瞥眼那只扯着我的大手,声音冷的可以结层冰,“我的左手不会写字。”      柏邵心叹口气,恹恹松开,端着张一本正经的脸等我开条件。      我向四处探望,只在靠窗的墙角发现黑色胸衣的残片,其他掩体之物均不翼而飞,死咬住嘴唇,脑海里浮出几个月前撞破洪紫被柏邵言按在KTV卫生间里做那个,当时我还感慨纯洁的身体为什么留不住,现如今我亦和她一样失去女人在这个年龄里最宝贵的东西。      掖严实被子,我龙飞凤舞在纸上书写一通,吹了吹原子笔墨,举到柏邵心眼前。      柏邵心不接,只是意味不明地看着我。      “你不瞧瞧我有什么具体要求?”我挺直脊梁,挑衅一般回视。      柏邵心越来越阴沉的瞳仁未曾挪一下,我再度挺挺,他似乎在犹豫,明亮的黑眼珠终于动了,不过移向的是我为给自己壮气势而夸张挺起的胸口。      “色狼!”我含胸抱肩,恼羞成怒。      柏邵心丝毫没放在心上样子,摇头轻笑,供认不讳。“我都成QJ犯了,被你骂色狼算什么。”      “你,什么叫‘你都成QJ犯了’?!你明明就是!你把我拴起来,在我醉酒后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强迫我,还不算QJ?”      柏邵心接过我写的字据,看得极为认真,我巴拉到这儿,他抬头偏脸,好像在示意我继续说下去,我喉咙噎一下,底气跑了大半,因为记忆之中在他的摧残和折磨下,我并没有将拼死挣扎做到最后,而是受欲-望驱使……顺从了。      “柏邵心,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就算……就算构不成QJ行为,也算诱-奸!”      他抬抬眉毛,注意力重新回到纸面上,我理解为此人对这个事实不置可否。      那开给罪魁祸首的字据写的如是内容:      请柏邵心同志以军人身份的尊严对毛爷爷起誓保证:如若今后穆瞳女士的老公因其非处身份嫌弃之,柏邵心同志必须向穆瞳女士同时给予精神、金钱、名誉等全部损失!违背此款者必遭天打雷劈、五雷轰顶、下辈子做只没有器官半公不母的阉猪!      另附,穆瞳女士有权利追究柏邵心同志的法律责任,并保留最终解释权。      柏邵心冷着一张僵尸脸将脆弱的纸张撕个粉碎,突然脸色大变,阴笑着欺身压过来。“瞳瞳,来,老公我不会嫌弃你。”      “你谁啊你,你……”不知道是哪一条款项再次触动柏邵心狼变的那根弦,他顺着压在我腿上的力道重新钻进被子里,并且成功拉开我掖好的地方,一团头发从底下冒出,没等我应激地发出一声尖叫,他堵住我的嘴,将那口气吞下去。      那种要死不死的感觉又以凶猛骇然之势袭来,我挥舞拳头用力锤他后背,骨节都隐隐发疼,他动的更加放纵,摇摇晃晃中,我失掉所有力气,眼里只有他颤动的睫毛。      过了不知多久,唇被放开,那时,我已非我,本想骂他几句,哼哼出来的却都是娇滴滴的呻-吟:“柏邵心,柏邵心,疼——QJ犯,你还敢说你不是QJ犯?”      “瞳瞳,昨晚我对你做的要是算QJ你……那你就是顺-奸,知道吗。”      湿气弥漫着我和他之间,眼泪一滴滴淌进鬓角,寒凉的温度。我推拒他撼动的肩膀,这样听似轻松的话被他说出来如斯残忍,我不用他来肯定我是犯贱自找,骤然迸发的哭喊盖过一切理智:“滚开,柏邵心——我恨你——”      他的身体仍在继续卖力,不为所动,眼里迷蒙起陌生的无措,语气仍是淡淡的却添了一抹哀求,“别恨我,瞳瞳,求你了,别恨我……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伤害了你,但是,我和邵言不一样,我不是玩,你……”蓦地眉头紧蹙,隐忍地低低吼声,“别,别这么紧……瞳瞳。”    ☆、25   剧烈运动导致被角从他身上滑落,直到后腰下隆起的弧度,大片风光一览无余,我的视线方寸大乱,不受控制地在咫尺之距的健硕上来回游-走梭巡,话说,昨晚整个过程里的多半时间我都是紧闭着眼,还没清楚见过他的真身。      胸口的汗珠滴在不安分眨着的眼皮上,我敲敲他的背,按捺漫身电流般窜起来的舒酥,佯装不耐烦催促:“什么时候能结束……快点啊。”      “要不……我们换个姿势?”柏邵心掀开眼帘,里面有丝笑意沉醉,脸颊红扑扑,很是可爱,我想用手摸摸,又提醒自己不要因为他说的那句“他和邵言不一样,他不是玩的”而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不要。”继续唱反调,不自觉扭摆腰腹,那被子更往下去。      柏邵心不满地一哼,抓住我的腿打个结似的盘在腰间,然后托着我向他该死的地方狠狠按。      “啊——”我放声叫,急促的吸气吐息,“我说了……不要,你怎么……回事?”      “你想要……你口是心非,刚才还不是要我快吗。”柏邵心突然又变得野蛮无度,我的世界无可救药地疯狂颤抖,细碎的金色光点恍惚在眼中缝隙里跳跃不止。      柏邵心你个奸诈小人!亏我当初把他当成救我的潇洒骑士来着,原来是个藏着坏心眼的黑骑士。      绚烂迷晕过后,他抱着我不肯撒手,我累的虚脱,说不出半个字,如若一只温顺的猫伏在他怀里。      是手机铃声打破了彼此间难得的宁静,柏邵心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下巴垫在我头顶,置若罔闻。   “你手机响了。”      “嘘——别管。”      “唔……万一是医院里的事呢。”      大事不妙,我还在优哉游哉地提醒他,我的工作怎么办?昨天没和冯经理打声招呼就溜走,如果再因为今天迟到,向上参我一本,那一个多月以来岂不白忙活了。      我边吵嚷着推他,边向外拱出去。“几点了,我还要上班!”      岿然不动,手臂依旧裹紧。“今天是周末,还上班?是不是太敬业了?给关家卖命不用这么着急。”      我松口气,软塌塌窝回柏邵心的胸前。多混乱的一夜啊,我都忘记今天已到周末,怪不得冯经理放心找那么多售楼小姐陪大款吃吃喝喝。      *****      柏邵心嘴里发出闷哼,好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我安置进浴缸,我靠着边沿,无端涌出一股恼火,温热的水面恰好沁过胸口,我点名道姓质问:“柏邵心,我有那么重吗?”      柏邵心边踏进来一条腿,边笑靥盛放:“呵,重倒是不重,不过……从昨晚到刚才一直都是我出力最多,累点也是正常现象,你不会这么不体谅我吧。”      心里明净他在欺负我第一次什么都不懂开我玩笑,但是我的注意力全部被他小腿至膝盖上覆盖的一段狰狞的伤疤吸引过去。      等我咬着唇空指他停留过的地方讶异地张嘴时,那片恐怖的凸凹不平已淹进浴缸之中。      他张开五指包裹住我抬起的手,一路推开指缝,十指紧紧交缠,另只手臂圈住我的背,水波动荡,和着头顶的白炽灯起伏摇曳,柏邵心身子凑过来,极为暧昧地在我耳边轻声呢喃:“怕了吗?”      “嗯,有点儿。”大手压我的脑壳搁在坚实有力的肩膀,我服帖地靠着,心里却是百感交集,背后有流水冲过,温暖暖的,将看见那伤疤后慌乱不适的感觉舒缓了一些,“那是怎么弄的?”      柏邵心转移话题。“瞳瞳,原谅我了吗?”      我摇头蹭蹭,心里委屈。“没有。你从不考虑我的感受……”      “对不起。”      “不接受。除非你给我个解释。”      柏邵心,只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愿意相信,隐约有些担心,就算再有理有据的解释到最后会养成你总丢下我的借口。      他吮一下我的肩头,微微刺痛。“……你过生日的那天……其实我的会还没有开完,我是为了你抽空回来的。”      “没了?”我从他身上撑开些距离,疑惑地抬头,“就这些?那后来为什么都不给我打电话?”开会这个借口过分牵强了些,更何况医学研讨会不至于是完全封闭式的会议吧。      “你不是也没给我打?”柏邵心蛮不讲理,又用这招反问我。      想到那晚自己意犹未尽主动献吻,双颊炽热起来,头埋回去,小声辩驳:“你不能总让我主动吧。我是女方,需要矜持……要保留底线,懂不懂啊。”      颈间的热气带来一阵笑声,他的胸腔震动得厉害,我不解恨地拍过去,被他抓住。“所以,你看,这次全程都换我主动,你只要乖乖接受就好。瞳瞳,别生气了,原谅我。”      我借题发挥:“和我说说那伤疤的来历,嗯,我就考虑原谅你,要不然我就死咬着这茬不放。”      柏邵心不悦地皱眉,捧起我的脸细细看:“小狗吗?死咬着不放?”      故意呲牙咧嘴,张牙舞爪地拍打水面,柏邵心闭眼提眉,抿直唇线死撑着,被崩的满脸水花也不出一声,我嘎嘎地笑,抬手欲轻轻试去那排睫毛上的晶莹,岂知我刚碰了一下,他就噼里啪啦地狂甩头,水滴弹进眼睛里,趁我慌乱挣扎之际,柔软却气势凶猛的双-唇肆虐过来。      一番拼搏厮杀,毫无疑问,我摇旗惨败,除了攀着他的脖子,乞求他给我更多的空气,我无计可施。      “就这点本事?嗯?”柏邵心含着我的唇,口齿不清晰,额头“咚”顶一下。      我装出几分惧怕斜睨着,突然合齿咬下去,他嘶地吸气,放开唇舌。      “我是不是很会咬啊?柏先生。”我扬起下颌,得意洋洋,下一秒便后悔了,柏邵心摆弄我就像玩儿娃娃似的轻松,撑起我的腿根,腰下挺入,我全身的力气一瞬间被抽空,么的,这招对付女人为何这么管用啊为何?      “瞳瞳,瞳瞳……下次想安安稳稳地洗完澡……就别在这时候说这种话……记住没?男人都好色,谁也受不了。”      我朦朦胧胧地听着,连个抱怨的字符都吐不出,心里怨气腾升,我刚才说什么了啊?!凭什么他又不理我的意愿随便发-情?   (续更)      我撅嘴裹着浴巾看柏邵心慢条斯理地剪掉新买来内-衣裤的商标,从身体到心里非常不爽。      被榨过第三次,柏邵心把快死掉的我弄到床-上,我才知道,这里原来这里是某人的家,既然有房子干嘛还作势到越城买?      我怄气地问了出来,柏邵心从纸袋里又拿出一套休闲打底衫和裙子,无视我的提问。      “我不太会买衣服,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先换上试试。”      我不领情。“哎,为什么你总不回答我呢?”      柏邵心似非常无奈地叹口气,过来握我的手。“这么明显的追求都看不出来吗,你在房展会上假装不认识我,我如果再善罢甘休岂不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不禁腹诽。“你是想借买房子的事追求我?”      柏邵心耸耸肩,双眼绽光看着我:“不知道这个方法还能不能继续用?”      “可是你有房子了呀,还买?”      “这间不是我的。”他不知从哪里拿来的小风筒过来帮我吹头发。      “我不信,你是陆军总院的医生!麻醉科榜上有名的医生!”风筒的噪音让我提高声调。上次柏邵心带我走出迷宫一样的医院,我在麻醉科走廊墙壁上见过他的照片,别人的一寸相片像遗照,躲之不及,他的正相反,帅得简直想让人扑上去热吻。      柏邵心的手不老实,本来摊开我的头发认真吹着,这会儿,抚摸我的脖子向下,我呲牙一偏头,差点咬到他的大拇指,词严厉色:“色狼,还要干嘛?”      “啧,我就是看看你这里为什么变红了,冤枉死。”      “都怪你!”不管是想起热吻这茬,还是被他骚扰的,总之都怪他。      “医生也不一定会有自己的房子不是么?”      “唔。你怎么让人相信不起来呢,柏邵心,你可是……”想脱口说出他是高干子弟的事实,这样他就没法狡辩了。不过想想,还是得留张底牌,不能让他知道我曾经侧面从柯艺那里打探过他的底细,“总之,你不可能一套房子都没有,就说现在这间吧,不是你的是谁的?”      柏邵心关了风筒,语气弱下来,用手指代替木梳替我梳头。“是我爸妈的。”      “啊?!你,你父母的,那,那,那他们一会儿会不会回来啊?!看见我们这样……”心口砰砰直跳,把身边他刚买的衣服都拢过来,虽说新衣服最好下水之后再穿,但现在情况紧急,也管不了那么多,感觉到身边虎视眈眈的目光,我诅咒,“不准看,否则长针眼!”      “不用慌,他们不会回来的。”      “这么肯定?万一撞见,多难看。”我穿完里面的,拎起裙子套的时候发现柏邵心竟然买大了一号,怎么鼓捣,都卡不到跨上,一直向下滑,“你家有针线什么的吗。”      柏邵心摇头。“没有。”      也是,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用到针线?      “这怎么办啊。”      “我说了,别慌,我妈妈走了快十年,怎么可能突然回来?”柏邵心又看了看那裙子,转身便要离开,“你等一会儿,我再去买一条。”      “邵心。”急忙叫住他,原来他妈妈已经去世了,是我太不识相,还碎嘴说这些,“对不起。”      柏邵心回头望了我片刻,笑意淡然:“没关系,你又不是故意的。”      气氛冷滞尴尬下来。      “这个裙子,改改就好了,不用重新买的。”既然知道这是他父母的家,我慎重地指了指客厅,“我可以去客厅么。”      “我去给你拿。”      我讶异地瞧他一眼。      柏邵心对我不安的样子似乎很享受。“不是要拿牛仔裤吗,其实你的裤子没怎么被我弄坏,就是,我觉得你穿裙子更好看,可惜买错了尺码。”      这话听起来很受用,之前的怨气消了些许。      我腼腆低头嘟囔。“不要紧的。收一下腰应该可以穿。”      他去找裤子的时候,我提着裙腰在卧室里转了转,看大小不像主卧,装修保守简洁却不失高质品味,四周布满冷冷的灰色调,可床头柜上的灯罩和顶灯选择的都是温馨舒适的橘黄色。      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完全线条冷硬的军人,毕竟军医是文职,适时百炼钢变成绕指柔是应当的,再走几步,腰腿-间袭来一股酸痛,想到柏邵心的残暴行径,这厮柔情个头啊!      柏邵心准备带我去餐厅吃饭,说已订好座位,我并不是赖在他家里不走,只是浑身无力,那里不适可能让我的表情有些难看,柏邵心扬言亲自下厨。      偶像剧里的完美男主角不太适合他做,因为啊,这饭菜水准烂的可以。      “很难吃?”柏邵心揪着眉头,像古代小媳妇见公婆似的满脸忐忑。      “啧,不太好吃。”我实话实说,“番茄炒蛋哪有放大蒜的?还有这个……你倒了多少酱油?!酱油是调味的,不是主菜啊,喏,这个香菇都没熟透,异味太大,之前一定没用水焯过,倒是够新鲜的。”      柏邵心显然被我讽刺批斗得吃不下去,端着饭碗可怜巴巴看着我。      好吧,看样子此人无疑是那种总在医院食堂或者餐厅里度日的主儿,忽然有点心疼。      “很久没吃过家常菜了吧。”      眼前这位果真来精神了,连连捣蒜点头。      “虽然我做的不如高级餐厅,但应该比你这些可以下咽。”我扫一遍餐桌上的东西,抢过他手里可以嘣掉牙的硬饭,恨声丢下句,“浪费食物真可耻。”      柏邵心埋头抚额,不发一言。我当下有种站在山巅挥舞胜利旗帜的爽快,这家伙一定被我羞辱的抬不起头做人了。      不久后,我终于知道,牺牲这一顿饭的食材就把我的同情心赚了个大满贯,柏邵心,你应该叫柏黑心!!    作者有话要说:对手指。。床单终于滚得差不多了。。。改了下章节名字。。话说。我真是取名无能啊。。摔摔摔 目前郎心处于严重卡文中。。。妹纸给作者点鼓励好不好捏。。。 哥哥你坏! ☆、26   天将黑,我从柏邵心蠢蠢欲动的行为当中,读懂他暗藏的心思,为保证明天一早能正常上班,我坚持要他送我回江遇凉的家。      小区楼下,他淡定从容把我圈进副驾驶座位里,进行深而持久的goodbye kiss,完全不顾我不久前刚刚经历过初吻和初次,对缠绵悱恻的吻根本无法招架。      回到家江遇凉见怪不怪似的凑过来脑袋。      “我没猜错的话,你搭上的小开是文钧冶的大老板是不是?嗯……我真是小看你了,穆瞳。哎,跟我讲讲你们怎么认识的,你见过他家里人没有?”江遇凉回到她房间拿了个小本子和笔,两眼充斥兴奋的火花,“你们之间出没出现过很麻烦的第三者?哈,豪门,高干,娱乐圈,当下热门元素都齐活了,来来来,麻烦未来柏家儿媳给我提供点素材,等将来我红了,肯定犒赏你一下。”      我脱了外套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江遇凉不依不饶跟在我身后问了一圈。      “什么啊都是,江遇凉,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八卦,什么什么素材?”我听不太懂她巴拉的内容,心底一惊,“告诉你,别乱写啊,我和柏邵言之间什么都不存在。”      “不是吧,也不是柏邵言,那是谁?”江遇凉好奇心十分旺盛地啃笔杆,皱眉头,“昨晚没回家,今天一天不见人影,手机也不开,这会儿突然出现,我想不出你除了跟你心心念念的男人跑了,还能去干嘛?”      手机?说来奇怪,我夜不归宿失踪一天一夜,江遇凉理连都不理我。从包里掏出手机,原来已在假死状态,打开,电池的格竟是全满,不用想,这肯定又是柏黑心的杰作。      我把江遇凉连哄带骗打发出门外。      她不停敲门跟我争辩,这么精彩的故事浪费多可惜,简直暴殄天物,如果我不从实交待,她就自行发挥想象力,将真相无限YY。      和江遇凉住在一起三天后,我才明白此女整天心神恍惚的真正原因,除了售楼小姐这份工作,江遇凉还是一名小小的网络写手,她每每眯着眼睛发呆,有九成几率是在构思情节,上次配合文钧冶把我贡献出来,全为跟文钧冶套点娱乐圈的真实生活素材,好写进小说里。至于笔名,这家伙打死也不说,但是一再保证只要她将来有一天大红大紫,必定少不了我一份大礼。      现在我终于懂了,敢情在我身上发生的这点光怪陆离的事都被她当素材写进小说里,就这样把我的人生经历给卖了——啊——我抓头咆哮——正式将她的地位从诤友踹到和柯艺一般高的损友位置上。      第二天还有一个小时下班,不用我扭扭捏捏再多说一句,以江遇凉的聪明才智也该猜到小说里经常写到的“命中注定的那个男人”到底指的是谁。      远处,江遇凉面朝向我,和柏邵心聊的貌似非常起劲,脸上风云变幻,一会儿惊愕,一会儿恍然大悟,一会儿满眼精光,一会儿拍胸脯摆出“一切包在我身上”的表情,不用怀疑,她为了套资料一定准备和柏黑心站在同一阵线上打压我。听她说过,最近军旅题材的网文很火。      柏邵心掐准了时辰来越城必有所图,果不其然,他利用要我带他去看房的借口,在样房里对我光明正大上下其手。      “柏邵心,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对如此被人调戏非常难以适应,好像默认自己被潜规则了一样,“万一有人进来怎么办?”      这厮非常任性。“不会的。瞳瞳。”作恶的手捏把我的腰,整张脸凑过来,“想我了吗?”      说一点不想那是假的。前几天,我失眠是为猜不透他的心思而苦恼,而昨晚我想着他的体温和缠绵热吻睡得酣然香甜。      “不想。”我年纪比他小很多,要任性也应该是我才对。      那双手从背后一寸一寸又揉又按地向上爬,到了后颈扣住,房子里还充满一股刚装修过后浓浓的建材味道,柏邵心喉结激烈地滚动,歪头看了眼通亮的落地窗,三下两下拉着我进卫生间,吻得我俩头直到晕目眩才算罢休。      东拉西扯了很久,柏邵心终于将时间拖到下班,直接带我去上次我们去的餐厅,之后牵牵小手聊聊天,我把这理解为正式的约会。      这个模式持续到第五天,我有点吃不消了,他就不会脑筋转弯换个花样吗。      “柏先生,您看我们连续看了五天的房,您比较中意哪一间呢,只说类型就可以,您这样没个准话,我很难帮您的。”      柏邵心话里话外跟我挑趣。“穆小姐说的有道理,不过你也是女人,以穆小姐的眼光看,将来的女主人会比较喜欢哪一套呢?”      “这个……谁知道柏先生将来娶的老婆品味是什么样的?”我抿紧唇,走到我们已经看过的第N套样房露台,拉开窗子,让清新的空气灌进来,平静一下节奏狂乱的心跳。      柏邵心的手臂从后面环住我,有温暖的风吹进耳廓和衣领:“像你这样的……瞳瞳。”      我转过身两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点他的鼻尖好心劝告:“你要想清楚啊,万一不像我,那你可有苦头吃了。啧啧,多浪费。”      柏邵心好不容易口齿灵活了一把,被我堵的一愣,想了会儿,随即欠扁的弯眼笑了:“不浪费,现在二手房也抢手得紧。”      这话嘛意思?可能受柏邵言坏印象的影响实在太深,我对柏邵心始终无法完全信任,他对我的爱恋和宠溺就像一团捉摸不定的雾,只怕一旦太阳出来,那些就会烟消云散。      我低头不出声,柏邵心默默把我拢进怀里,声音温柔得我都辨认不出来:“不高兴了?正因为二手房的行情也很紧俏,所以我一定要把你抱住,不让任何人抢走,瞳瞳,我不会说多动听的话,但是我知道自己对你的感觉,我想你将来做我每间房子的女主人,好不好。”      “真的?”我仰脸问,觉得这个问题实在废话,他却有板有眼一脸真挚地点头回应我,藏进他的心窝,我说,“那你到底准备在我这里买几套,呐,至少一套哦,给我填点业绩,让我在经理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我可不可申请一个家属内部价?”      “还要多内部?!以你和关则卿的关系,我已经少赚不少了!”我哭穷,表现的十分吃亏,其实“世纪枫华”为贵宾预留的几套单位基数价就比普通单位高,从中抽成的数目只会多不会少。      柏邵心挑挑眉。“这样啊。”低头吻了我的脸颊一下,眼神里不乏内疚歉意,“为了弥补你的损失,今晚到我家来。”      (续更)   他他的那句“到我家来”惊了我整整两分钟,后来他牵我手走进超市,提着的心和吊着的胆总算放下来。      柏邵心应该看见我出的那一大口气,逗弄我道:“想歪了吧。我吃完饭要去医院值夜班,你想让我做的事恐怕今夜没时间啊。”      我瞄瞄周围挑拣蔬菜的人,恨不得把手里的白菜砸到柏黑心头顶:“好啊,你是红人,我等你伺候还要排队是不?”      柏邵心接过白菜,真心诚意的样子倒蛮打动人的。“瞳瞳,你只要是说句‘我正在等你’,我立刻打电话跟其他同事换班。”      “真的?”      女人到底需要什么呢,有时候可能就是一句肯定,第二次问完他“真的”,我觉得精神有点混乱。      柏邵心用事实证明他所说的全都不假。      “女主人”的说法听上去有点怪,好像冥冥之中我就该站在流理台前为柏邵心当厨娘似的,他的原计划是向我展示一下这几天在厨房演练的成果,可我继续神经错乱自顾自发挥“女主人”的威信,把锅铲抢下来。      柏邵心不肯放弃他“男主人”的资格,在我身后指手画脚,我不甘心,拐弯抹角抨击他的烂厨艺,最后我俩先吵吵闹闹、再腻腻歪歪把讲好的四菜一汤祸害成一菜一汤。      不知是什么力量在催促,匆忙间,简单几口饭已吃完。      柏邵心兽性大发,在饭桌旁便开始或轻或重地捏我手心暗示着,当然主要是我也有点想念和他皮肤相接的感觉开始主动配合,但是我俩都没忘记要用套这个东西,柏邵心出门忘记穿件厚外衣,回来时冻的瑟瑟发抖,那小可怜样儿仍然帅得掉渣,并且让我心生几分同情和别样的感动。      把他拽进浴室,水已经快放好,暖融融的热气弥漫其间,气氛使然,衣衫尽褪是自然的事,接下来那啥也是顺理成章的。      可能是有水流的帮助,柏邵心进来的过程中我没再那么疼,他冲击的力道也节制很多,我的一条腿缠在他劲瘦的腰间,后背有一下没一下擦撞凝结水珠的凉凉瓷砖上。      “疼了!”刚想夸夸,柏邵心的疯劲又上来。      身体倏然腾空,他竟把我整个抱起来大起大落地掂量,被夺去支点,没办法,我只能像树藤一样盘缠攀附,抓着手下的短发,难受的真想快点死一死。      “瞳瞳,瞳瞳……”柏邵心不停重复这两个字,像一剂分量极重的麻醉药,我忘情死死抱着怀里的脑袋晕晕乎乎地等待力量散尽的那一刻。      ******      “你真的换班了么?”好吧,短短几个小时内,这是我第三次这么问。      令我舒心的是,柏邵心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情绪。“换了。不过,我要连着两天一宿在医院里值班。”刮了下我的鼻梁,“不能天天见面,不要太想我。”      我嘟了嘟嘴,从滚热的胸膛前支起后颈。“两天一宿?你能熬的下来么,现在来不来得及,要不,再和你同事换回来?”      柏邵心大惊小怪似的把床头的闹表拿到我眼前。“瞳瞳,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来不及了。”      “才七点多啊。”      “六点交班。”      “才过一个小时,去问问你那同事可不可以再换回来,为了那啥加长工作时间熬坏身体多不值。”      在他错愕交加无奈的眼神中,振振有词的我在刚休息不到十分钟后被成功扑倒。      食指慢慢摩挲我的唇,把头塞进颈窝,蛊惑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动荡:“瞳瞳,现在不能回去上班,剩下的时间我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有种羊入虎口的预感,“重要的事”除了爱爱还能是什么?      柏邵心说到即做到,偏脸啃我的锁骨,嘴里耍赖地呢喃:“相不相信这事绝对可以让人精神百倍,足够支撑我在36小时之内活蹦乱跳?”      “你真奇怪,满嘴歪理。呃——”他那熟悉的东西一顶着我,我就彻底懂了。      “你也很奇怪,明知故犯。”柏邵心不服输,竟一边跟我逗嘴架,一边在下面旋磨试探。      看他差点忘了穿冲锋衣就装好弹药,连忙提醒:“别忘了……”      柏邵心掏出几袋让我选一个,我随便一指,他鼓捣完了开始一丝不苟耐心做前戏,甜蜜的折磨啊,幸好结束上场战役的时间不长,一切出奇顺利,汹涌澎湃的高-潮来得猛烈而强大,将乱七八糟的顾虑和怀疑席卷干干净净。      情到深处,喊的嗓子有些哑,柏邵心吻吻我满是汗水的额头,穿了件浴袍去厨房给我倒水。      看着他走出卧室的背影,脑子里冒出诸多莫名其妙的想法,现在和他这般亲近是不是代表完全拥有过去只在心里默默崇拜和感激的人?      水里加了柠檬片和蜂蜜,酸酸甜甜味道不错,他说这样可以保护嗓子,我每天对着不同客户推销房子,喉咙要细心照料才不妨碍那啥时叫给他听。      我害羞十分,抡拳头向他身上又锤又砸,玩闹半刻,好奇问他怎么知道这偏方,柏邵心脸上掠过一丝狼狈,称是个主播朋友告诉他的。      当下没多想,我只顾缠他去客厅陪我看电视,免得柏黑心再次图谋不轨,因为我完全无法衡量一个男人在某项运动的体力上究竟实力如何。      柏邵心不让我动,连人带被子卷着抱我进沙发,我是真累了,躺在他的大腿上吃水果,很快被无聊的电视剧哄睡着,醒来人形枕头已长腿跑掉,我裹紧棉被从沙发上爬起来,没到供暖的日子地砖很凉,光脚踩在上面竟听不出一点声响,寻着光亮向卧室走去,途经厨房似乎听见柏邵心举手机在跟一个人说话,语气有点重,至少是我听到过最重的。      可能是工作的事,我这么推测,脚步迟疑再三,没有进卧室而是退回客厅找到遥控器换频道,考公务员留下的弊病,所有节目里我选择了省台的社会新闻类节目。      忘恩负义的侄子为了图财竟然联合发妻将姑姑残忍杀害,而亲自动手分尸的正是年轻漂亮刚满二十三岁的妻子。      案发现场的照片看得我毛骨悚然,大半夜的,播这节目吓不吓人,刚要换台,画面切到美女主播对案件的最终判决做解说。      我直勾勾盯着荧幕,越看她越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柏邵心恰好进来客厅,温柔的面庞在望见我百思不得其解指着电视里的女主播时瞬间冻结。    作者有话要说:贴完啦。。。 最近更新可能有点慢。。人的惰性好可怕。。。 作者正在努力将郎心推向另一个崭新的高潮。。(就是有点狗血噻,抚额。。) 花花花!!!!!! ☆、27   “哎,这个主播好眼熟啊,快帮我想想她像哪个明星来的。”我抓头发,十万火急拉住柏邵心的手,那名字就在嘴边,却怎么都吐不出来,怪的是,柏邵心手心冰凉,冒着冷汗。      “你怎么啦?”我圈住他的脖子,吻了下刚才还在柔情厮磨的嘴唇。      柏邵心望了电视荧幕上的人一眼,笑容有些僵硬,拿过我手里的遥控器把电视机关掉,客厅暗下来,只有卧室里幽幽暗暗的灯光映进。      “太晚了,瞳瞳,我们睡觉吧,对了,给江遇凉回个电话,刚才她找过你。”      我“哦”一声,要从他身上跳下,柏邵心忽然弯腰,抱着我的膝盖向肩膀上一扔,我吓的嚎叫,他耍流氓啪啪打我屁-股。      “别乱踹,地砖很凉,你没穿鞋子忘了吗?”      “我没忘,但是这样好难受。”我大头朝下被柏邵心扛在肩上,别提多痛苦,他采纳了我的抗议,两手交换着倒弄,我头晕眼花再觉得自己身体稳定的时候,已经被他用公主抱置进床里。      “不要了吧,柏邵心,还来?我累了……唔唔……”他抽掉我身下的被子,像巫师似的披被子压过来,把我俩都罩进里面,黑洞洞的,搔我肋条下面的痒痒,唉,我没想到他还挺有童真。      柏邵心喜欢当然也很擅长一边念咒语一边四处放火种。      “邵……邵心……我还没给江遇凉打电话呢。”      被折腾到一半,我忽然想起这茬,他不肯放了我,嘴里呢呢喃喃地:“不用打了,她不傻,你这么晚不回去,又是我接的电话,动动脑筋就知道怎么回事。”      我在黑暗里胡乱揪着柏邵心的头发,不知是不是受他在厨房里讲话语气的震慑,声音软的像猫叫一样:“嗯,刚才你接的是江遇凉的电话?凶巴巴的,别这么对我朋友,她是你的小粉丝。”      柏邵心拱在我胸前的头忽然顿下,爬上来捏我的鼻子说:“不是,江遇凉打来电话那会儿,你被我弄晕了,我总不能还让你接吧。”      我想了想,第二次被吃完,脑袋里确实有过一段空白。      “啊——”趁我失神,柏邵心冲进来,我夹住腿,皱紧眉头掀开被子,“嗯,想捂死谁啊——”      他不理我闷头顾自哼着,双臂抱我的腿在大床里深深浅浅地摇曳,我破口大声呻-吟,洪亮得我都害羞起来,看来那茶水真的蛮有效。      ***********      之后的接连两天终于让我体会到单身的好处,自由自在是一件绝对美妙的事,可当我刚刚对江遇凉感慨完,我知道我的身心开始疯狂地想他,下班后便去菜市场买点食材主动找上家门。      柏邵心值完班时给我打过电话,说他可能要补会儿眠,不能陪我。      这样也好,我心里甜甜想,他不能陪我,我就去陪他。      快到小区楼下,我步履轻快一边哼歌,一边从包里找安全门的钥匙,柏邵心把他家所有带锁的东西都给我配了一套备用钥匙,用意是方便我突击检查。      可那天我发现有这套钥匙的不止我一个人。      看到电视荧幕中的女主播从柏邵心家里安全门走出来,我拼命地眨眼,头顶的天空立即蒙上一片阴霾,然后霹雳闪电、狂风暴雨接踵而至。      终于想起来我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是关氏周年庆那天和柏邵心一起出现在卫生间门口的“碧文姐”,那轻蔑鄙夷的眼神,我至今难忘。      我相信这不是巧合,可为什么柏邵心前天晚上不直接对我说他认识电视里的女主播?      卧室里的窗帘紧闭,挡住外面世界的光辉,柏邵心侧躺着,我绕过床尾来到他的正面,他睡的不是太熟,呼吸清浅,借着弱光,我看见那睫毛正微微地轻颤,额头的发丝也有点乱,我伸手摩挲月光下清俊的脸,不忍心叫醒他,把钥匙放在床头柜上,起身要走,被高温有力的大手拽住。      “瞳瞳……”      我没应声,将脸埋进他的手掌,依依不舍亲昵地蹭,鼻腔酸疼,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伤心,只因为柏邵心隐瞒我一些事实或者他还不允许我走入他的世界?      “瞳瞳,你来了?”柏邵心最终还是被我弄醒,他捧起我的脸,抹掉情难自控留下的眼泪,“怎么……哭了?”      我推开。“没有哭。”佯作惊喜激动得合不拢嘴,泪珠却不住滚落,在脸颊上留下一道道湿意,“你猜,我刚才在你家楼下看见了谁?哈,是前天在电视上看过的那个女主播,她竟然从电视里走出来了,虽然我也不是没见过明星,但是怎么说呢,主播的气场还是和演员不大相同,我回去要讲给江遇凉听,她又有素材可挖掘了。”      柏邵心按开床头灯,来回打量我的满脸泪水,把我扯进怀里,他的力量大得无穷,让我觉得踏实和安全。      佛说过:凡事太尽,则缘分势必早尽。所以我一直控制自己不要对爱情倾注过多,不要全心全意,然而我没想到考验我的事这么快就来到。      “她叫朱碧文,我们现在只是朋友而已,别乱想好吗?那晚我没说我认识她是因为……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相信我……”      柏邵心似乎找不到什么理由,断断续续支吾着,我的心凉了半截,耷拉着眼皮问他:“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      “……她有男朋友……而且不是我,对不起,瞳瞳,现在我只能告诉你这些。”柏邵心眉头拧死,亲吻我的额头,一点点吻干泪水,“对不起。”      我吐口气,除了大度地体谅他的为难之处,我还能做什么,虽然身体亲密接触过,但是我们相识相处的时间毕竟不长,他将我拒之门外,我该等吗。      “有一天你会不会主动告诉我?”      柏邵心沉眉肯定,语气诚恳。“等时机到了,你自然都会知道。”      其实,他这样直接坦白承认有些事必须瞒着我,总比骗我跟我扯谎要强得多,看见他身上穿的还是衬衫和西裤,应该刚下班不久。      “洗澡了吗?”      柏邵心像得了皇恩大赦,绷紧的后脊松开,摇摇头。      “那吃饭了吗?”      还是摇头。      “一起吃吧,我买好菜了。”      又摇头。      我抽鼻子哀怨地注视柏邵心,他厚着一张无敌深层的脸皮从床里跳下来在我耳旁絮叨:“我想先和你一起洗澡,然后一起做饭吃饭,再一起睡觉。”      我知道他中间落了一个步骤没说。      **********      12月有国考,风风火火地,我和江遇凉如期加入国考大军,我妈在我离家一个多月以后,第一次主动联系我就是问我报考的哪个单位,以我的专业,供选职位寥寥可数,所以被逼无奈,我填报的是削尖脑袋也进不去的不限专业类职位。      当我向周围朋友打听一圈后,我发现原来把考公务员当回事的只有我一个人,祈霖和柯艺一样,省考只是玩票,他在校时已被某市一次公开选调优秀毕业生调走,而柯艺考公务员跟着我每天忙忙活活的上课,我有理由相信她只是为接近祈霖。      唉,有异性没人性啊。      “有异性没人性啊你,小二郎。”咖啡馆里,洪紫坐在对面呆呆看着我,对我和柏邵心在一起的事实没发表任何言论,而骂我的是柯艺,除去和柏邵心之前冷战的半个月,我最近几乎没怎么找过她们。      “我说,你不是也光顾着谈恋爱嘛,干嘛一直说我!”如果数落我的是洪紫,我可能会接受,但是洪紫根本不是那种人,她对谁都是温柔得让人感到疏远。      柯艺理亏的样子被我逮到。      “看吧,你啊,还是先管好你自己,OK?我们彼此彼此。”      “我可不像你,祈霖最起码是个正常人,不像柏邵心……”柯艺说了一半,洪紫拉了拉她的手臂。      “我知道柏邵心……”我抬眼偷偷看一眼洪紫,面向柯艺,“其实,那次美容院火灾,救我命的人就是柏邵心。”      听罢,柯艺讶异无语地瞪圆眼睛,过半响都没反应过来,之前我对洪紫已经坦白,所以她并没表现的很惊讶。      “不管怎么说,柏邵心和柏邵言是同卵双胞胎,就算比柏邵言品性好点,也不能保证他不朝三暮四,我奉劝你还是盯准一点好,呐,像祈霖就被我抓得死死的,那些想巴结他的小学妹一个不剩都被我吓跑了。”      洪紫紧锁的表情难得得一点松缓,开柯艺玩笑:“我看你不要最后把祈霖也吓跑就好。”      “哎?洪紫,你怎么跟我唱起反调来了。”      洪紫喝口咖啡:“我说的是事实。是男人就多少有点大男子主义,有时候不想让女人干涉过多,你呀,也稍微收敛一下。”      我在一旁点头,也许洪紫说的对,男人总要保留一点自己的空间,不仅是男人,女人不也是这样吗,我不必再过多纠结于那天所见,等柏邵心愿意把朱碧文的事亲口告诉我也不迟。      两人逗了一会儿嘴,柯艺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头,板起张脸,神情凝重地问我:“对了,我听舅舅说过,柏邵心以前不在陆军总院工作的,他博士毕业后本来有机会出国深造,但是临走时好像在上海出了点儿事故,没办法才回到我们这儿来,你知道的,以他们家那家世,什么情况搞不定。唉,要论才气,柏邵心的等级在我这里的排行榜可以进入前十名,可惜好好的青年才俊,以后就永远窝在麻醉科了,我们中国的麻醉师前途哪有在国外光明啊……”      “别说了。”洪紫低声提醒口若悬河的柯艺。      “事故……”我眼神发直兀自嘟囔,所有思绪停留在“事故”这两个字,背后一阵阴阴的凉风吹进身体,我听见手里的咖啡杯摩擦碟子时发出的咔咔声,抬眼直视柯艺,话梗在喉咙里艰涩地吐出来,“什么事故?”    作者有话要说:开虐,写虐很伤身啊。。。让我吐个血先。。。 算是过渡章吧。。最近哈JJ抽的十分销-魂,后台常常抽风,作者实在控制不来。。大家原谅吧。 我会尽量保持隔日更3000+。。。 ☆、28   『在做什么?想你了。』   『下班我来接你,回家吃饭。』   『有个手术,晚些见面。』   『在网上新学会一道菜,过来评鉴一下?』   ……   我坐在出租车后座一条条浏览存在手机里的短信,几乎柏邵心发过来的每一条我都设置锁定,生怕哪次清理时给不小心删掉。极力说服自己,现在和他生活在一起的一点一滴都是如此真实,是的,只是时机未到而已,我们还需要更深入了解彼此,他才愿意打开那扇紧闭的心门,把过去不愉快的挫折告诉给我。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自欺欺人,但我更愿意把它理解为一个进程。尽管听到柯艺都知道的事实我却一无所知时,心里涌出巨大不适,甚至让我浑身止不住发抖,那是一种恋人间对彼此不信任的缺失,我在怕,怕我的怀疑会使得我最终失去他。      嘀嘀,荧幕上跳出一条新的短信,名字是“黑心”。      『在哪?明天是周末。』      柏邵心的意图明显,刚开始的几周里,每到周末他还委婉地找各种理由把我骗到他家,现在干脆直接明示:到周末了,我该洗干净自己去侍寝了。      我没回他短信,直接要司机改道去陆军总院的方向,过了会儿,柏邵心急匆匆地把电话打进来,我和他约了个餐厅吃晚饭。      看眼腕表,不到六点,离下班还有段时间,唤司机停到陆军总院附近的超市,进去买点日常用品和零食,为腻在一块儿的明天做些准备。      颠着门钥匙,我魂难守舍从电梯出来,一抬头,往日场景重新上演,手里的购物袋嘭地掉落,还有那串我本想还给柏邵心的钥匙。      一盒罐头从购物袋里咕噜噜滚出来,停在女人脚边,我突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缓缓抬起头对上那居高临下审视的眼神,朱碧文好看精致的眉形有些扭曲,诧异之色溢于言表。      里面走出一个人,低头反手正要关门,他的背影身形何其熟悉。      我的心咚咚直跳,似乎马上就冲出喉咙,他转过来的瞬间,我庆幸地吐口气,那人同朱碧文一样,看见我满脸惊讶。      “你怎么……”柏邵言俯身捡起罐头,对朱碧文露出一丝尴尬的笑,接着看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我飞快整理缠绕在脑中乱作一团的思路,竟哑口无言,难道我要说,我是来给柏邵心侍寝的吗。      “穆小姐是吧?”朱主播用电视里清脆悦耳的声音问我。      我低头扯出一道牵强的笑:“你好,叫我穆瞳就行。”      “我是来取点东西的,现在就走。”朱碧文的目光来回在我和柏邵言间扫荡,把行李袋从他手中拿过来,提起地上迷彩旅行箱,面色严肃,“我想你们应该有话要谈,我先走了。”      柏邵言怔怔看我一眼,追出几步。“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朱碧文淡淡回绝。      她从我肩膀擦过时,脚步缓下来,定了半刻,拿出一串钥匙拈在指尖递给我。“这个,我应该不需要了。麻烦你帮我交给邵心。”      我攥紧的拳木讷松开,接下。      想到这个女人曾经也是柏邵心房子的“女主人”,心里有样东西像被人用力挤爆,扎了一手的尖锐碎片,疼进每寸骨血里。      朱碧文走后,门口剩下我和柏邵言无声地面对面站着。      他弯腰捡起地上一包包新鲜的蔬菜和零食放进购物袋,捡到两盒大号冰激凌,柏邵言的眉头骤地紧蹙,随即又悄然展开,站起来放进手里颠两下,和以前一样轻佻地笑问:“这么冷的天还吃冰激凌?还这么大盒?对,我忘了,和我哥一起吃。”      我不做声,呆呆望着柏邵心的家门,那张我和他同睡的床还停留过哪些女人?这串钥匙他除了给过朱碧文还曾经拥有过?      满脑子都是这些猜测,我越来越失控,眼泪一颗颗落下来。      柏邵言探头看,轻轻用胳膊打我一下。“喂,我说,穆瞳,你可不可以不要每次一见到我就哭,我还没死呢——用得着这么早为我哭十八场吗?”      我咬牙切齿狠狠瞪一眼,根本没心思配合他的玩笑。      柏邵言把购物袋塞进我手中。“呐,别再哭了,你哭的样子又不好看。我……我给他打个电话。”      “别打。我们约好一会儿见面吃饭。”      柏邵言收起手机,语气变得淡然,声线压低下来,和柏邵心的无限趋近于相同。“那就好,你们之间的事我没权利干涉,毕竟你喜欢的人是他,所以你决定该怎么做。”      我不自在地抬头看眼柏邵言,他亦目不斜视正直直望着我。      “谢谢你。”      “别谢我。我承受不起。”柏邵言战兢地耸耸肩,尔后,用他那从来没有过的认真神情对我说,“有一天你别恨我就好,当然,也千万别再对我哭,否则,我怕我一狠心就做出什么我意想不到的事出来……”      ********      晚上随柏邵心回来,他拉开冰箱看见里面塞满食物,又亲又抱夸奖了我一通,可到另一间房转一圈出来后,似乎发现不对劲。      柏邵心抱着我坐进沙发,唇紧贴我的耳根。“瞳瞳……”      “嗯?”我故作镇定,和他像动物似的蹭了蹭,即使内心有无数猜忌,可我终究做不到和他撕破脸皮,更何况朱碧文已经说过,她不再需要那串钥匙了。      “今天你过来送东西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心一沉,有些犹豫。“没有……怎么了?我应该遇见谁?”      他把我抱紧,立刻回答:“没有谁。”意料之中的转移话题,“瞳瞳,来,我们去看电影,听程护士说最近有部很感人的爱情片上映,叫——‘One Day’,你肯定也喜欢。”      我勉强笑笑,回头倾身抱住他的腰,变调的声音湮没进他的衣衫之中:“我不想看。”      柏邵心身形一滞。“为什么?科室的护士都说很……”      “我听同事说结局是悲剧……不想看。”我猛烈摇头,蹭干流出的泪水,“她们没告诉你那部电影需要很多纸巾吗。”      柏邵心吻一下我的发顶,温润的声音听起来像在试图把那破碎的东西重新拼接完整。“好,那我们不看了,做点别的。”      “嗯。”我点头答应,仰头捧起他的脸,送上痴迷的吻,似乎只有在做他说的那件事时,我才能感受到柏邵心的身心全部属于我,没有丝毫杂质。      *********   第二个星期我过得十分颓废,和柏邵心之间无形中多一道隔阂,每天下班我总是在矛盾边缘挣扎,很想见到他,又很想怕见到他。      我用复习国考的借口推脱约会引来了江遇凉的惊呼。      “你是怎么搞的?复习是复习,千万不能冷落了男朋友,得不偿失。”      “唉。”我叹气,看了眼她手里的小本子,久久抚额,“你还想知道什么啊?江遇凉,我这点隐私都被你挖去当素材,我已经很亏本了!”      江遇凉用小本子挡住脑袋,见我不发飙了,才探头探脑拿下来。“乖啦。你最慷慨了,再帮帮忙,你看——”摊开她记着密密麻麻小字的资料夹,“小说进行到一半,你们没有进一步发展,我这里的故事情节也卡壳啊,你不能理解我的痛苦,卡得那叫一个销-魂。”      我打哆嗦,抖抖肩,“销-魂”这词也敢说出来?!      “Come on,你再和我透露透露,就当给我点儿灵感,读者在后面拿着榔头追我打呢,你那么善良,肯定不会忍心看我就这样死翘翘的。”江遇凉哀求着,扒了扒她那发红的眼睛,“看我这几天熬夜熬的,黑眼圈,眼袋——”      “好啦——”我抬手阻止她继续聒噪下去,沉住气,低声问,“你想知道什么?”      “哈!”江遇凉恢复精神,生龙活虎,笑逐颜开,“我现在快写到见家长了,你跟我描述描述他们军区大院的生活啊什么的。对了,父母,他的父母,你见过没有?”      我噎了一下喉咙,掐着睡衣。“没有,柏邵心还没带我见过他父母。”      “呃,那他周围的朋友呢,各色高干男女的气质,作风……嗯……因为我现在想加一个高干女配……”      “他也没带我见过他的朋友。”      江遇凉像是冥冥之中在提醒我的处境一样,从交往开始,柏邵心不断侵入我的生活,越城销售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不一般,可他却从来不向我袒露自己周围身边的人,就连关则卿这样谙熟的朋友都没正式介绍给我。      “情况不对啊,穆瞳,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无名无份的。”      江遇凉不愧是当了写手的人,一语中的。      无名无份。      “这样下去可不行,我的剧情该怎么发展啊?我要shi了!”江遇凉疯颠颠自言自语咬笔杆回自己房间,空留我一个人眼前不停荡着这四个字。      ****************      原来果真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周六下班,我如约和柯艺和洪紫到咖啡馆聊天。      身为旁观者,她们话里话外也在担心柏邵心对我的感情不认真,就是随便玩玩而已。      我很明白她们的好心,但我从没谈过恋爱,面对这样的男人我该怎么办。      他对我的每一处都温柔宠溺,尊重周到,甜蜜的过往一一展现,唯一遗憾的就是——我越加发觉自己像个被柏邵心包养、被客户潜规则的小蜜……      谈话进入僵滞期,柯艺洋洋得意竖起食指。“我有个法子。”      “什么?”洪紫和我十分好奇,伸脖子倾听。      柯艺挑挑眉毛。“大型约会!你和柏邵心,我和祈霖,洪紫和江遇凉都叫上,逼他面对我们最亲密的朋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洪紫低头踌躇犹豫。“我就不要去了吧。”      柯艺手一挥,指点江山,我心想这手势必是剽窃了祈霖的。      “不行,紫,为了帮小二郎辨别柏邵心这个渣男到底属于哪目哪纲哪科,你必须去!有你在场,柏邵心就算是根竹节虫,哼,想伪装不暴露都难。”      见洪紫不语,为难地只顾搅咖啡,我握了握她凉凉的手说:“洪紫,要是你觉得不方便可以不用去。”      洪紫抬头,展现给我一个释然的笑:“没关系,柯艺说的对,我一定要去。”      柯艺叼着咖啡匙,转了转眼珠,最后定睛在我身上:“嗯……还有……我们不能只找你的朋友,更重要的是找柏邵心的。”誓死一般拍下桌子,“唉,只能拉下我这张老脸找关则卿了。谁让我和方歆是从幼儿园就开始打架的旧相识呢。”    作者有话要说:传了两遍没显示啊。。。更晚了。。抱歉抱歉 ☆、29   晚上八点多,我安安稳稳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柏邵心今天有手术,回来的晚些,脱了外套和鞋子,一身疲态,径直坐到身边,头向我肩膀里撒娇一般拱了拱,手臂环上腰间,唉,明明他比我大了整五岁,却搞的我跟老妈子似的。      我把玩着他耳边的头发,开始按柯艺的计划试探:“邵心,明天你有安排吗……我们去郊游好不好?”      “郊游?唔……”柏邵心一愣,抬头看着我笑笑“好,你喜欢就好。”      “你是不是很累不想去啊?”我在害怕某一时刻的到来,倘若柏邵心用他工作很辛苦的借口拒绝我,而不是其他,我可以接受。      柏邵心摇着头倾身。“没关系,不累。”      我更进一步。“那,和柯艺他们一起去好不好?”      柏邵心身体顿了下,似很惊讶从我身上地弹坐起来,我的胸腔里却有什么东西跟着下坠。      “和别人一起?”柏邵心有点委屈地沉眉,“不是我们两个的二人世界啊。”      我用手指支起他向我胸口埋过来的额头。“柏邵心,你不要每个周末都把我当小蜜一样的圈养行不行?你没有好朋友要吃喝玩乐吗?”      “你希望我到外面吃喝玩乐?”他更吃惊了。      我连忙矢口否认:“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自己去玩多无聊,叫上柯艺、洪紫、江遇凉、祈霖……”      柏邵心又被我惊着,敛眉问:“洪紫?”      “嗯。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柏邵心微笑,疲惫地闭上眼睛,“她毕竟是你的朋友,我怎么会介意,只要她不介意我就行。”      “她答应了已经。”      “好,那我们就一起去呗,我和祈霖可以帮你们这些女生当个苦力什么的。”      他揽了揽我的肩膀,整个身体陷进沙发里,眼睛没有睁开,我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是随口附和,还是像我担心的那样,表面轻松,其实心里不断地做着痛苦的挣扎。      **********      第二天是周末,天气晴好,秋高气爽,温度比往日略高一些,红枫岭入口处的游客络绎不绝,柏邵心和我到的时候,柯艺、祈霖、洪紫已经先一步在约好的地方等,江遇凉因为要弄她的小说没时间来,这样柯艺买的门票就多出一张。      柏邵心见到洪紫没表现出有多么心虚,只是礼貌地问个好便无话可说,柯艺和我在一旁打哈哈,将话气氛缓和一下。      过了会儿,柯艺在一旁频频看表,柏邵心伏在我耳畔低声问:“我们还不进去吗,在等谁?”      “呵,来了——”柯艺兴高采烈地向一辆朝我们驶来的黑色奔驰挥舞手臂,我相信车里的人一定没想到她这番热情,也难为柯艺了,都是为了帮我,她才肯和方歆重修旧好。      奔驰车的车牌号非常气派,身着休闲装的关则卿先下车,向我们微笑致意,我察觉到柏邵心表情细微的变化。      方歆随后款步出来,柯艺迎上去,指着手表,半开玩笑:“迟到两分钟。”      方歆不看她,瞪关则卿一眼,扣上墨镜,双臂抱胸气哼:“搞不懂为什么要来!”闪过柯艺向正门走。      柯艺追在方歆身后,不依不饶:“嘿!好大牌的明星啊,迟到还理直气壮的,方歆,我们从小玩到大,你知道我最不吃你这套!你再晚来一分钟,咱们就山顶见……”      “去啊,去啊,谁让你等我了……”      ……      我的视线跟随过去,那两人吵吵闹闹,谁也不让谁分毫,一直快到了入口处,还在你争我抢。      我笑着转过头来,才发现周围几个人的神色不太对劲,尤其是柏邵心和洪紫,他俩的眼神似乎定在同一个人身上,我不解地顺着他们的目光望过去,奔驰车已绝尘而去,却留下了两个人。      略有些不自在的关则卿和昂首挺胸、若无其事的——柏邵言。      ****************      江遇凉的那张票成全了柏邵言,柯艺只顾着和方歆斗嘴,完全忽视了柏邵言的存在,看见他之后,使劲揉眼睛,八成以为她自己眼花了。      进门时,柯艺不情愿地狠狠把票塞进他手里,力道十足。      “别这么霸道,门票我也可以自己买。”柏邵言把票递给工作人员,留完票根,再接回。      “你今天是铁了心要搅这个局是吗,柏邵言。”柯艺随他身后进门,呲牙瞪眼,“你要是再敢招惹洪紫……”      “打住,我可没有整容过的女朋友让你威胁,把那些都收起来吧,今天天气这么好我就是凑个热闹来郊游,仅此而已。”柏邵言满脸不在意,笑盈盈地先走一步。      祈霖站在一旁,忙好言好语上前安抚快炸毛的柯艺。      柏邵心和我拉着手走在队伍的末尾,几对情侣的自动组合让洪紫和柏邵言被迫再度面对。      我的犯罪感波涛汹涌地呼啸,越来越强烈。      在一连串惊讶过后,柏邵心和我没什么交流,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我却想找个更热的火炉。      我终于忍不住的发抖,颤颤问:“后悔出来了么。”      他摇摇头,笑容很牵强,手里把我攥紧,像在撒气。      内心浮躁不安,我不明白他的沉默和不悦究竟是来自于谁,柏邵言还是关则卿?可刚才关则卿见到我和柏邵心动作亲昵,无半点吃惊可言,连方歆都是如此,好似早已知道我们在一起,根本不用做柯艺所说的测试。      红枫岭的山路并不陡峭,很适合平日做休闲散步,沿途随处可休息,漫山火红的枫林层层叠叠,望不到边际,迷人忘返,登到山顶的路途中,有几处设置比较别致的景点,可以一览整个山林的大片景色。      走到半山腰,方歆喊脚疼,一队人便快马加鞭找个景点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柯艺和方歆明明是死对头,却还要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抬杠,典型的欢喜冤家,两个男人没辙,走出凉亭换个地方抽烟聊天,那边火热的不行,我、洪紫和柏氏兄弟俩坐在凉亭对面,尴尬地只能望向亭外的风景。      我面朝山风吹出来的方向,忽然觉得有点冷,嘶一声,打个哆嗦,一件温热的外套罩上我肩膀,我推拒着脱下来。      柏邵心很有耐心地执意劝我:“穿上,生病了怎么办?”      “那你呢?”我在本能下反问,他的里面也只有一件T恤而已。      “我是医生……”      我把衣服扔给他,打断:“谁说医生就不能生病了,有句话不是叫——医者不能自医么?”      “又不是什么绝症,看你说的,哪有那么严重。”柏邵心笑我大惊小怪。      听到这儿,柏邵言站起身,走到我们面前,冷不丁来句:“哥,嫂子关心你,你就穿回去呗,别辜负人家好意。”      我撇头,将柏邵言无视。      柏邵心叹口气,把外套穿回去,压低声音:“别乱叫。”      “不是嫂子吗,难道我误会你们的关系了?上个星期陪碧文姐一起回老房子取东西的时候见到穆瞳,我还以为你们已经住在一起了。”      (续更)      柏邵言的音量不小,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瞄准了向我投射,亭子里晃眼间销匿无声,唯剩那呼呼的山风由耳边驰啸而过。      柯艺“噌”地站起来,想说什么,却也张着嘴哑口无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看向洪紫,得到同样的眼神。      我记得她提醒过我,不要在男人不肯把心交出来时候,先交出自己的,而我的行动足以证明我把她的劝告当成耳旁风,无知无觉下,已经把心和身体都不吝惜地贡献。      “哎,柏邵言,人家同没同居你关心那么多干嘛,邵心可是穆瞳的救命恩人,以身相许了呗,是吧,穆瞳,咯咯咯。”方歆抬起纤细白嫩的手掩嘴笑,指甲上的碎钻晃得我眼睛疼。      没人做声。      她笑完了,应该察觉出气氛的不对劲,皱着眉,四下探望众人脸色:“你们怎么了?”      柯艺冷冷瞥她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柏邵言听罢,先前轻佻带笑的脸完全阴沉下来,乌云密布,少顷,涩涩地挑嘴角:“原来,你们之前还有一段缘分,哥,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如果早知道,那关氏周年庆上我就不会对穆瞳……”      我忍无可忍,气得浑身发抖,闭眼睛厉声喝:“你可不可以别说了!”      虽然柏邵言和洪紫已分手,可她当下就在旁边,柏邵言怎能自私到一点不顾虑洪紫的感受。      “可以。”柏邵言淡定从容地答,转脸面向我,“不过,穆瞳,我以为这么阻止我的会是我哥。”      拳攥得紧紧,明知他是挑拨离间,心仍无药可救地下坠沉落,掉进茫茫无底的深渊。      柏邵言言论一番,没事人一样去叫凉亭外面的关则卿和祈霖准备出发,方歆云里雾里地望着,柯艺向洪紫使了个眼色,洪紫始终没说过一句话,别有深意看我一眼,跟随她们先行离开。      现在周围有足够的空间留给我和柏邵心,气氛却狭促得难以呼吸。“对不起,我不该和你撒谎,那天,我确实遇见了他们俩。”      柏邵心手劲很大,把我肩膀扳到他面前,执起下颏逼我看他。      那黑亮的瞳仁里除了有我皱成一团的脸,还有漫山遍野血一般的嫣红,他没有只言片语责怪我,只轻而小心地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拥进怀里:“瞳瞳,你不用道歉。错的是我。对不起。”      他有什么错呢,本来我应该想通的,前女友回原来的爱巢收拾属于她的东西而已,朱碧文将钥匙交给我,证明他们已经没有可机会复合。柏邵心觉得我的所有条件都不如朱碧文,我们之间的感情也不稳定,所以暂时向他家人隐瞒我和他的恋情算合情合理——是我纠结太多。      事实总是有它残忍的面目,我的生命里已有诸多不如意,所以我愿意去面对,肯接受和理解,如果他肯一字一句讲出他的为难,我想我一定会体谅。然而柏邵心仍然选择保持缄默,难道真相还会比我想象的还糟糕么。      ******      中午快到峰顶,天气诡异地大变,几朵厚重的乌云载着湿气向红枫岭慢腾腾挪过来,柯艺高声抱怨,她看了好几个电视台的天气预报,都说今天是大晴天,如是说,大颗大颗地雨滴开始噼里啪啦砸到头顶。      祈霖提议不要再继续向山上爬,若有雷电,山顶是高危地区,众人同意,冒着雨赶紧下山。      柏邵心终是把外套脱下来,将我罩进他撑起的一片晴空之下,鼻息间若有似无漂泊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我抬起双臂抱住亲密时刻最爱的那腰腹,抛下杂虑,在山峦中疯狂奔跑。      到了一处隐藏在山林之中名为“枫”的小型宾馆,大堂门口聚集了不少前来躲雨游客,方歆立即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向关则卿撒娇求救,关则卿便去前台给八个人开间房做休憩之用。      可惜,宾馆太过迷你,房间数屈指可数,剩下的最后四间都被关则卿包下。山林里普通的机动车很难开进来,往返有专门可容纳十个人左右的电动车接送。现在雨太大,电动车全部停运,柯艺索性兴冲冲决定就在房间里闹一下,如果雨一直不停就在这里过夜,不能白白浪费一个周末。      八个人分成四个房间睡,柯艺和方歆水火不容当然不能同房,方歆提出和我同住,我没理由反对,关则卿歪笑着挑挑眉,撞一下柏邵心肩膀,两人便进了隔壁的一间。      下午聚在柏邵心和关则卿的房间玩了一会儿最刺激、虽然我认为最无聊的游戏——真心话大冒险,四男四女男女间隔围坐着,柯艺一拨弄,圆桌上的酒瓶开始旋转。      第一次停在了祈霖面前,柯艺恹恹的,很无趣的样子。      祈霖选的是真心话,柯艺撅嘴,翻翻白眼,洪紫笑言:“祈霖都选真心话了,你倒是问啊。”      “他哪有什么秘密啊,没劲!”      “哎?你放弃问问题的权利,我可不可以代替啊?”方歆转着手里的酒瓶,饶有兴致。      祈霖点头表示允许,柯艺颇不高兴,眼睛一横。“凭什么让方歆问,还是我问,唔……祈霖,你有过几个女朋友?”      祈霖的回答诚挚简短。“只有一个,就是你咯。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      柯艺非常得意,被哄的脸腮泛红,其他人瞧这俩人的腻歪劲儿低低地发笑。      坐在对面,柯艺的笑靥如花映进眼帘,我的眼前开始恍惚,无止境地放空,内心为柯艺找到祈霖这样一心一意的男人感到庆幸,同时油然而生无限的羡慕。      “只有你一个,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我呆呆地想,这句话对于女人来说,可能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甜言蜜语,然而我永远都没有机会得到了。      几轮下来,我的思绪还在体外飞舞,直到轮到方歆被柯艺抓包。      方歆不情愿地选大冒险,我猜她一定是怕柯艺问她全身上下到底动了多少刀,柯艺果然有心整她,竟然让方歆去吻柏邵言!      方歆面色难看,小心翼翼瞄着旁边的关则卿,端起酒盅,二话不说仰头灌进去一整盅日本清酒,辣得她眼泪快要出来,扇着嘴唇,嘶嘶啦啦地乱叫。      柯艺则跟只猴子似的开心地上蹿下跳。      新一轮起,方歆眼冒火光直勾勾瞪柯艺,飞转酒瓶,那眼神像这一招势必要将柯艺玩死。      酒瓶的旋转又快到慢,咚——咚——咚,缓缓停止,可瓶口最后却指向了柏邵言。      方歆喜悦之色漫过颊间,拍手叫好。“选个吧,柏二少。”      柏邵言摊摊手,表情毫无压力。“大冒险。”      “好嘞——”方歆凝眉思考半天,瞧瞧柯艺,唇边扬起坏笑,尔后,又看了柏邵言身边的洪紫一眼,对柏邵言说,“呐,柏二少,我们这几个人都成双成对的,就你和洪紫单着,我的大冒险题目就是——和洪紫接吻!”      柏邵言就坐在我身边,我的心如擂鼓,没等我和柯艺出言劝阻方歆收回这个题目,便眼睁睁看着柏邵言野蛮揽过洪紫的身体,扣住她的脖颈,将唇死死压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哇哈哈。。补全。。作者用狗血的真心话大冒险啦。。。捂脸 那个。。晚上有可能还有一更。。2000+。。偶想看到花花嘢 弟弟。。你到底要做咩??? ☆、30   “啪——”      一声清亮,柏邵言的脸应击偏出一个角度,眉峰高蹙,右手揉揉挨一巴掌的左脸,竟然满不在意地笑了。      洪紫睖睁看着他,满眼是泪,掩嘴嘶声骂句:“混蛋!”起身跑到门口穿鞋冲出,宾馆的长廊是未加封的开放式,一排围栏成四方形包围着楼下的一个小花园,我们住在三楼,外面的雨变得小一些,丝丝细细地飘荡,天依旧灰蒙的阴着,像是已到了傍晚。      凉风灌进房内,我哆嗦着站起身,柯艺在一旁数落完方歆“唯恐天下不乱”过来按住我,她和祈霖双双追出去。      关则卿愁眉苦脸地抚额,和方歆耳语几句,两人过来看柏邵言脸上的伤,我和柏邵心则静静坐在他身后。      方歆出去片刻,回来的时候拿着块用白毛巾包好的冰块,在他脸颊上来回地蹭了会儿,长出口气。“桃花债。”斜眼怒怒地看向关则卿,丢下冰块,娉婷离去。      关则卿把冰块捡起来,塞进我手里,看了看旁边的柏邵心。“你们照顾一下。”      房间里剩下我和柏邵心、柏邵言,无人言语,冰块凉的刺骨,冰水正顺着我的手指缝流淌出来,将毛巾拢了拢,向柏邵言面前移动时,柏邵心拽住我的手臂,我挤出一个笑安抚,他点头松开。      “你对我有气,何必发在别人身上。”冰块在五指红印的凸肿部位滚动,我竭力躲避柏邵言灼热的眼神,“我向你道歉……为了凉亭里的事。拜托你别再招惹洪紫,她跟你分手后曾经……”      柏邵言轻蔑地冷笑,抢过我手里的毛巾,恨声丢下句。“不知所谓。”便大步走掉。      我无辜叹气,像是被一座大山压得奄奄一息。柏邵心见我没精打采,过来捋着我的头发,轻轻地抱,我蹂躏他的衣襟埋进温热的怀里,目光掠过门口柏邵言临走时留下的门缝,一双脚刚刚离去。      洪紫和柯艺的晚饭是在客房吃的,柏邵言脸上的红印消下去不少,没有柯艺和方歆的斗嘴,饭桌上十分冷清,草草吃完,外面的天黑了大半,由此决定在宾馆里住宿一晚。      晚饭后和柏邵心在花园里散步消食,心里惦记着洪紫,便想去看看她,柯艺见我来,说有点没吃饱再去餐厅觅点食,将时间留给我俩。      洪紫眼睛肿肿的,白眼球里有浑浊的血丝。      我支吾了半天,口笨舌拙问了句:“还好吗?”      洪紫摘下眼镜,手整张蒙上脸,摇头。“我没事。”      “没事就好。柏……对不起,不应该叫你来的,我没想到柏邵言也会出现。”      洪紫抽抽鼻子,抿直唇,勉强笑道:“我很好,真的……”再度流出的眼泪已经将她出卖,我倾身过去拥抱,她声音有点激动地哽咽,“小二郎,怎么办,我想忘记他,我以为我已经忘了他,可再见到他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根本做不到……”      我不知怎么安慰,只能轻拍她的脊背陪她一起哭。      从洪紫房间回来,方歆正在洗澡,她见我一副萎靡的样子没多说什么,关了她手边的台灯先睡,我随即简单洗了下也爬上-床。      大概五分钟后,方歆悄声问:“穆瞳,你和二少爷是不是……”      “我和他没什么。”我立即否认,可以肯定关则卿已将柏邵言和我的事告诉了方歆。      “咳,其实,这种事我见不少,关则卿之前的女朋友也是一打一打的,不过,我知道他现在是真心爱我,那过去的事情我就不去计较了。”      方歆的话让我想起那次偶然碰见她被一个悍妇当着柏邵心的面掌掴,想必她也曾为关则卿付出过不少。      她老道地接着说:“这世上哪有几个男人是真的清清白白的,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      “身体,心灵?”我讷讷重复。      “别光听柯艺男朋友那么说,其实指不定他多心虚呢,哼,我才不相信一个正常男人二十多岁了,就从来没爱过一个女孩?”      方歆的每句话都够实在,够直接,没错,这就是所谓残忍的事实。      “哎,穆瞳,说实话,你别介意,我这可是实话实说哦,我觉得你如果和二少会比和邵心好一点。”      我从床上坐起来。“什么意思?”      方歆慌忙掩嘴,哈哈哈地笑着挥手:“我的意思是吧,二少是万花丛中过,半叶不沾身,要是真正爱上一个人就会全心全意,昨晚我们在酒吧遇见他,本来我和柯艺从小到大关系都是那个样子,我都准备想法子推了,可他听说柯艺组织郊游其中有你一个,就死缠烂打要我们来。邵心的确有很多地方比二少强百倍,但……啧,你当我没说吧,反正你早晚都要知道的,呵呵,睡觉睡觉,明天我还有个通告要赶呢。”      我僵尸一样挺直倒进床里,眼看方歆背过身去不打算再向我透露,我揣测她是不是想说,柏邵心虽然和柏邵言的风流作风不同,可他的痴心对于我来说正是一块弊病,因为,我很有可能不是他内心最爱的人。      好不容易睡着,半夜被窗外呼呼风声惊醒,打开床头灯,发现方歆的床铺已空,人不知所踪。      我披上外套打开门,雨声停歇,夜风乍凉,走廊里的壁灯昏黄晦暗,我扶着栏杆小心翼翼地走,辗转到楼下的花园,假山附近匆匆闪过一个人影,心里打怵,倒弄小碎步赶紧往楼梯的方向跑。      一个熟悉的声音惊了我一跳,颤颤停下脚步。      “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散散步。”      “睡不着?”他张开两臂从后面整个将我笼罩住。      我倏地回头,伸手和他推搡,柏邵心的味道已深刻进脑海,而相似的低沉声音,竟然一时混乱了我的听觉。“柏邵言,你……放开我!”      他一直攥着我的手腕,任我挣扎没有丝毫松懈。      我急的话里有哭腔。“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知道我喜欢的是你哥,你为什么还……”      “我是不想看见你受伤。”他的理由冠冕堂皇。      “你不觉得你现在就在伤害我吗,我和……”我说不出我和柏邵心之间一点问题都没有,之前他只是我的救命恩人时,我那样信赖他,而现在……      “你想说你和我哥现在过的很好?”柏邵言手臂用力,把我扯近。      “……”      迟疑间,两瓣滚烫的唇贴附在我耳边,轻喃:“穆瞳,你有权利知道——你正在当我哥和朱碧文之间的小三。”      “小三”——仿佛一颗原子弹在脑子里轰然炸开,咕咚咕咚向外冒黑色的浓烟。      我揪着头发,不停地摇,想将这个词从脑中扯出去,喉咙里呜咽着低低吼,干扰我听到的东西。      柏邵言捉住我的手拽下来,也在颤抖,两眼里水光泛泛,无措地凝视,他告诉过我,不要再在他面前哭,可当我听到这个词时,难道该大笑?      我一次次深呼吸,平复起伏失控的声线:“小三……柏邵心和朱碧文?不可能……他们已经分手了。”      柏邵言撇出一道冷笑:“我哥怎么跟你解释的?”      “他说朱碧文有男朋友……不是他。”      “是。”柏邵言斩钉截铁,身体忽地贴近,眼睛直视我,似一道利剑,狠狠刺进心脏,我从没听过如此残忍而薄情的声音,“他是朱碧文的——丈夫,当然不是男朋友。”      夜空里闪过一道银光,森冷潮湿的花园被瞬间照亮,我呆立不动,随后一记响雷劈过耳边,整座山岭似乎都在摇晃。      眼泪什么时候流出来的,我无心去管,无心去擦,一边摇头一边无力地蹲下,柏邵言手掺着我,不知哪来的力气我一把将他甩开。“不是,不是……”      柏邵言半蹲下来,手抹过我脸上的泪。“穆瞳,为什么你会爱上他,而不是我,我们有相同的脸,相同的身体……”他握着我的手抚向他胸口,“为什么?”      “你……”指节被拢进他的手心,摩擦着,隐隐作痛。      “如果当初救你的人是我,而不是我哥,你是不是就会爱上我?”这句话像个魔咒,我当时怎么也想不到,这是他做出这一切的理由。      “不会!你玩弄女人,处处拈花惹草,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柏邵言无辜的面目竟让让我有一刻心软,因为那神情和柏邵心如出一辙。      “我和洪紫分手后已经没再碰过其他女人。你知道吗,看见你和我哥亲热我有多痛苦,我们明明是一样的,可他有的我没有,他能抱着你,我却两手空空……你忘了他吧,他能做的,我都能做,可他是人家丈夫,我……”      “不是,他不是……” 我身体打颤使劲推开,回忆着柏邵心的柔情蜜语,“他说过要我做他房子的‘女主人’。他不是……”      柏邵言不弃不舍继续上前,别有用意地强调:“你别忘了,男人是会说谎的。”      “你也是男人,我凭什么相信你……我要他亲口对我说。”我仰脸恨盯着他半响,转身走。      “你这么爱我哥,左一个‘他说’,右一个‘他说’,那他有没有说过要娶你的话,他为什么不敢这么跟你承诺,你知道吗?”他在后面高声问,我的脚步停下来。      多想那轰隆隆的闷雷声可以把他的话掩盖,可惜,仍然清晰可闻。      把外套的衣襟向身体上裹紧,我分不清方向只会横冲直撞,有雨点打在身上,湿漉漉的冰凉,不知道原来花园还可以连接到后山,我想逃离便没命地跑,心脏的跳动混着我的哭声洒满整条泥泞的山路,直到我跑不动了,哭不动了,才停住脚步。      仿佛无路可走,柏邵心的遮遮掩掩让我对他的信心大打折扣,而柏邵言的信誓旦旦让我疑虑丛生,他真的已婚了?那我这些天在做什么,做他和朱碧文婚姻里的小三?可朱碧文把钥匙交给我又是什么意思?柏邵心为什么骗我,他还打算骗我多久?      我蹲在地上,脸埋进曲起的手臂里,脑子里一团乱……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周围有树叶被风吹动的簌簌声,我哆哆嗦嗦,又是几个闷雷在天边轰隆地响起,我捂上耳朵失叫,当意识到自己在深山老林里,我爆发式地大哭,释放所有的压抑。      然而,雨水再度稀稀落落浇下来,我开始极度恐惧,下意识找来时的路。      黑色的雨夜,只有雷声和语声,浑身冰凉,最可怕地是——迷路。      我躲进一棵大树下,在积满雨水的厚厚落叶里蜷起自己。若是这么死了,也好。      手机的表面已经淋湿,我瑟抖地打开,看着柏邵心的名字正在疯狂闪动。      接起来。      “瞳瞳,你在哪儿?”      你在哪里?多么熟悉的一句话,是不是他每次找不到我都理所应当认为我迷了路。      “快点说话啊,瞳瞳!”      过这么久,我还是不长出息:“我……我不知道。”      电话里的声音喘的很厉害,对方好像在奋力奔跑。“站在原地别动,你……”      我想他此刻应该多后悔没教我辨别东南西北。      “我现在躲在树下面,花园后山,很黑……”我冻的与不成声。      “手机快关了。我去找你。”      雷雨天里打电话纯属找老天爷劈,我赶紧关了手机,时间漫长,我怕,我惧,又满怀希望。雷阵雨以鬼魅一般的速度过去,等一束强光从我身边扫过,身影越来越近,慢慢地踏,我有预感那是柏邵心,不是柏邵言,不是任何男人,是我心心念念的骑士,我想扑过去,脚底却没有力量。      脸上混满泪水与雨水怔怔地看他,他没有立刻过来拥抱我,而是孩子抢糖果似的,夺去我的手机把我俩的SIM卡对调,嘴里振振有词:“我早就说过,让你安一个导航系统,当我是开玩笑的吗,我不想再有那种找不到你,把你丢了的感觉,知不知道你过生日那天我在你家楼下守了一晚,我实在等不及,才打电话给你,你却说,你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我低着头,想拉过他的衣襟告诉他,我不学习如何辨别方向,是因为我相信就算我迷路,无论如何他最后都会找到我。      两只有力的手臂紧紧圈住后背。      “对不起,是我忘了,现在我把我的手机给你,那里有个导航软件,以后你要是再走丢……我就能轻轻松松地找到。瞳瞳……”他的力道大了起来,不容置疑。咳,这算一种作弊方式吗。      我贪恋着那味道,整张脸埋进他的胸口。“我爱你。”我低声说。      柏邵心执起我的下颌,微凉的唇压上来,我抬手攀着他的后颈,开启牙关,接受狂热悸动吞没一切理智的热吻,手在我身上游走,重而有力,似乎再用力些水分会从衣服里挤出来。      我学着他的样子,从下面探进他的外套t恤衫里,不停抚摸对面温热的胸膛,爬墙虎一样在上蔓延,依依不舍,我爱他,人生第一次如此爱怜和珍惜一样东西,为什么让我得到而又这么快失去。      欲-望来袭,彼此的喘息越来越重,我忍着断续的呻-吟,身体由于重压一直向后退步,直到靠上背后的树干,他的手终于肯放开我的胸口,额头抵着,吻深深浅浅落在脸颊和脖子:“瞳瞳……”      “你爱我么?”      柏邵心的脸蹭过来,大手一把分开我的腿抱进怀,我拄着他的肩膀居高临下,四目相对久久,他的话没来得及说出,被我低头如数吞下。      别说爱我,否则我更加无法放开。       作者有话要说:为啥米发不上新章节啊。。。啊啊啊啊!!! 虐到了没。。。肝儿疼。。。为了不让还在看的筒子走,我说。。。介只是虐啊。。。会雨过天晴滴。一两章之后揭示真相。。都乖啦。。 新来的灵感。。被雷到的童鞋请双腿并拢蹲下。。 以下是备份啊。。JJ抽搐。。作者们都很无力。。只能尽量存稿等待它正常的回归,希望美人们表抛弃俺啊。。。稍后还有一章。。能不能显示看造化了,,不行的话。。还用这种方法。嗯 “啪——” 一声清亮,柏邵言的脸应击偏出一个角度,眉峰高蹙,右手揉揉挨一巴掌的左脸,竟然满不在意地笑了。 洪紫睖睁看着他,满眼是泪,掩嘴嘶声骂句:“混蛋!”起身跑到门口穿鞋冲出,宾馆的长廊是未加封的开放式,一排围栏成四方形包围着楼下的一个小花园,我们住在三楼,外面的雨变得小一些,丝丝细细地飘荡,天依旧灰蒙的阴着,像是已到了傍晚。 凉风灌进房内,我哆嗦着站起身,柯艺在一旁数落完方歆“唯恐天下不乱”过来按住我,她和祈霖双双追出去。 关则卿愁眉苦脸地抚额,和方歆耳语几句,两人过来看柏邵言脸上的伤,我和柏邵心则静静坐在他身后。 方歆出去片刻,回来的时候拿着块用白毛巾包好的冰块,在他脸颊上来回地蹭了会儿,长出口气。“桃花债。”斜眼怒怒地看向关则卿,丢下冰块,娉婷离去。 关则卿把冰块捡起来,塞进我手里,看了看旁边的柏邵心。“你们照顾一下。” 房间里剩下我和柏邵心、柏邵言,无人言语,冰块凉的刺骨,冰水正顺着我的手指缝流淌出来,将毛巾拢了拢,向柏邵言面前移动时,柏邵心拽住我的手臂,我挤出一个笑安抚,他点头松开。 “你对我有气,何必发在别人身上。”冰块在五指红印的凸肿部位滚动,我竭力躲避柏邵言灼热的眼神,“我向你道歉……为了凉亭里的事。拜托你别再招惹洪紫,她跟你分手后曾经……” 柏邵言轻蔑地冷笑,抢过我手里的毛巾,恨声丢下句。“不知所谓。”便大步走掉。 我无辜叹气,像是被一座大山压得奄奄一息。柏邵心见我没精打采,过来捋着我的头发,轻轻地抱,我蹂躏他的衣襟埋进温热的怀里,目光掠过门口柏邵言临走时留下的门缝,一双脚刚刚离去。 洪紫和柯艺的晚饭是在客房吃的,柏邵言脸上的红印消下去不少,没有柯艺和方歆的斗嘴,饭桌上十分冷清,草草吃完,外面的天黑了大半,由此决定在宾馆里住宿一晚。 晚饭后和柏邵心在花园里散步消食,心里惦记着洪紫,便想去看看她,柯艺见我来,说有点没吃饱再去餐厅觅点食,将时间留给我俩。 洪紫眼睛肿肿的,白眼球里有浑浊的血丝。 我支吾了半天,口笨舌拙问了句:“还好吗?” 洪紫摘下眼镜,手整张蒙上脸,摇头。“我没事。” “没事就好。柏……对不起,不应该叫你来的,我没想到柏邵言也会出现。” 洪紫抽抽鼻子,抿直唇,勉强笑道:“我很好,真的……”再度流出的眼泪已经将她出卖,我倾身过去拥抱,她声音有点激动地哽咽,“小二郎,怎么办,我想忘记他,我以为我已经忘了他,可再见到他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根本做不到……” 我不知怎么安慰,只能轻拍她的脊背陪她一起哭。 从洪紫房间回来,方歆正在洗澡,她见我一副萎靡的样子没多说什么,关了她手边的台灯先睡,我随即简单洗了下也爬上-床。 大概五分钟后,方歆悄声问:“穆瞳,你和二少爷是不是……” “我和他没什么。”我立即否认,可以肯定关则卿已将柏邵言和我的事告诉了方歆。 “咳,其实,这种事我见不少,关则卿之前的女朋友也是一打一打的,不过,我知道他现在是真心爱我,那过去的事情我就不去计较了。” 方歆的话让我想起那次偶然碰见她被一个悍妇当着柏邵心的面掌掴,想必她也曾为关则卿付出过不少。 她老道地接着说:“这世上哪有几个男人是真的清清白白的,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 “身体,心灵?”我讷讷重复。 “别光听柯艺男朋友那么说,其实指不定他多心虚呢,哼,我才不相信一个正常男人二十多岁了,就从来没爱过一个女孩?” 方歆的每句话都够实在,够直接,没错,这就是所谓残忍的事实。 “哎,穆瞳,说实话,你别介意,我这可是实话实说哦,我觉得你如果和二少会比和邵心好一点。” 我从床上坐起来。“什么意思?” 方歆慌忙掩嘴,哈哈哈地笑着挥手:“我的意思是吧,二少是万花丛中过,半叶不沾身,要是真正爱上一个人就会全心全意,昨晚我们在酒吧遇见他,本来我和柯艺从小到大关系都是那个样子,我都准备想法子推了,可他听说柯艺组织郊游其中有你一个,就死缠烂打要我们来。邵心的确有很多地方比二少强百倍,但……啧,你当我没说吧,反正你早晚都要知道的,呵呵,睡觉睡觉,明天我还有个通告要赶呢。” 我僵尸一样挺直倒进床里,眼看方歆背过身去不打算再向我透露,我揣测她是不是想说,柏邵心虽然和柏邵言的风流作风不同,可他的痴心对于我来说正是一块弊病,因为,我很有可能不是他内心最爱的人。 好不容易睡着,半夜被窗外呼呼风声惊醒,打开床头灯,发现方歆的床铺已空,人不知所踪。 我披上外套打开门,雨声停歇,夜风乍凉,走廊里的壁灯昏黄晦暗,我扶着栏杆小心翼翼地走,辗转到楼下的花园,假山附近匆匆闪过一个人影,心里打怵,倒弄小碎步赶紧往楼梯的方向跑。 一个熟悉的声音惊了我一跳,颤颤停下脚步。 “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散散步。” “睡不着?”他张开两臂从后面整个将我笼罩住。 我倏地回头,伸手和他推搡,柏邵心的味道已深刻进脑海,而相似的低沉声音,竟然一时混乱了我的听觉。“柏邵言,你……放开我!” 他一直攥着我的手腕,任我挣扎没有丝毫松懈。 我急的话里有哭腔。“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知道我喜欢的是你哥,你为什么还……” “我是不想看见你受伤。”他的理由冠冕堂皇。 “你不觉得你现在就在伤害我吗,我和……”我说不出我和柏邵心之间一点问题都没有,之前他只是我的救命恩人时,我那样信赖他,而现在…… “你想说你和我哥现在过的很好?”柏邵言手臂用力,把我扯近。 “……” 迟疑间,两瓣滚烫的唇贴附在我耳边,轻喃:“穆瞳,你有权利知道——你正在当我哥和朱碧文之间的小三。” “小三”——仿佛一颗原子弹在脑子里轰然炸开,咕咚咕咚向外冒黑色的浓烟。 我揪着头发,不停地摇,想将这个词从脑中扯出去,喉咙里呜咽着低低吼,干扰我听到的东西。 柏邵言捉住我的手拽下来,也在颤抖,两眼里水光泛泛,无措地凝视,他告诉过我,不要再在他面前哭,可当我听到这个词时,难道该大笑? 我一次次深呼吸,平复起伏失控的声线:“小三……柏邵心和朱碧文?不可能……他们已经分手了。” 柏邵言撇出一道冷笑:“我哥怎么跟你解释的?” “他说朱碧文有男朋友……不是他。” “是。”柏邵言斩钉截铁,身体忽地贴近,眼睛直视我,似一道利剑,狠狠刺进心脏,我从没听过如此残忍而薄情的声音,“他是朱碧文的——丈夫,当然不是男朋友。” 夜空里闪过一道银光,森冷潮湿的花园被瞬间照亮,我呆立不动,随后一记响雷劈过耳边,整座山岭似乎都在摇晃。 眼泪什么时候流出来的,我无心去管,无心去擦,一边摇头一边无力地蹲下,柏邵言手掺着我,不知哪来的力气我一把将他甩开。“不是,不是……” 柏邵言半蹲下来,手抹过我脸上的泪。“穆瞳,为什么你会爱上他,而不是我,我们有相同的脸,相同的身体……”他握着我的手抚向他胸口,“为什么?” “你……”指节被拢进他的手心,摩擦着,隐隐作痛。 “如果当初救你的人是我,而不是我哥,你是不是就会爱上我?”这句话像个魔咒,我当时怎么也想不到,这是他做出这一切的理由。 “不会!你玩弄女人,处处拈花惹草,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柏邵言无辜的面目竟让让我有一刻心软,因为那神情和柏邵心如出一辙。 “我和洪紫分手后已经没再碰过其他女人。你知道吗,看见你和我哥亲热我有多痛苦,我们明明是一样的,可他有的我没有,他能抱着你,我却两手空空……你忘了他吧,他能做的,我都能做,可他是人家丈夫,我……” “不是,他不是……” 我身体打颤使劲推开,回忆着柏邵心的柔情蜜语,“他说过要我做他房子的‘女主人’。他不是……” 柏邵言不弃不舍继续上前,别有用意地强调:“你别忘了,男人是会说谎的。” “你也是男人,我凭什么相信你……我要他亲口对我说。”我仰脸恨盯着他半响,转身走。 “你这么爱我哥,左一个‘他说’,右一个‘他说’,那他有没有说过要娶你的话,他为什么不敢这么跟你承诺,你知道吗?”他在后面高声问,我的脚步停下来。 多想那轰隆隆的闷雷声可以把他的话掩盖,可惜,仍然清晰可闻。 把外套的衣襟向身体上裹紧,我分不清方向只会横冲直撞,有雨点打在身上,湿漉漉的冰凉,不知道原来花园还可以连接到后山,我想逃离便没命地跑,心脏的跳动混着我的哭声洒满整条泥泞的山路,直到我跑不动了,哭不动了,才停住脚步。 仿佛无路可走,柏邵心的遮遮掩掩让我对他的信心大打折扣,而柏邵言的信誓旦旦让我疑虑丛生,他真的已婚了?那我这些天在做什么,做他和朱碧文婚姻里的小三?可朱碧文把钥匙交给我又是什么意思?柏邵心为什么骗我,他还打算骗我多久? 我蹲在地上,脸埋进曲起的手臂里,脑子里一团乱……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周围有树叶被风吹动的簌簌声,我哆哆嗦嗦,又是几个闷雷在天边轰隆地响起,我捂上耳朵失叫,当意识到自己在深山老林里,我爆发式地大哭,释放所有的压抑。 然而,雨水再度稀稀落落浇下来,我开始极度恐惧,下意识找来时的路。 黑色的雨夜,只有雷声和语声,浑身冰凉,最可怕地是——迷路。 我躲进一棵大树下,在积满雨水的厚厚落叶里蜷起自己。若是这么死了,也好。 手机的表面已经淋湿,我瑟抖地打开,看着柏邵心的名字正在疯狂闪动。 接起来。 “瞳瞳,你在哪儿?” 你在哪里?多么熟悉的一句话,是不是他每次找不到我都理所应当认为我迷了路。 “快点说话啊,瞳瞳!” 过这么久,我还是不长出息:“我……我不知道。” 电话里的声音喘的很厉害,对方好像在奋力奔跑。“站在原地别动,你……” 我想他此刻应该多后悔没教我辨别东南西北。 “我现在躲在树下面,花园后山,很黑……”我冻的与不成声。 “手机快关了。我去找你。” 雷雨天里打电话纯属找老天爷劈,我赶紧关了手机,时间漫长,我怕,我惧,又满怀希望。雷阵雨以鬼魅一般的速度过去,等一束强光从我身边扫过,身影越来越近,慢慢地踏,我有预感那是柏邵心,不是柏邵言,不是任何男人,是我心心念念的骑士,我想扑过去,脚底却没有力量。 脸上混满泪水与雨水怔怔地看他,他没有立刻过来拥抱我,而是孩子抢糖果似的,夺去我的手机把我俩的SIM卡对调,嘴里振振有词:“我早就说过,让你安一个导航系统,当我是开玩笑的吗,我不想再有那种找不到你,把你丢了的感觉,知不知道你过生日那天我在你家楼下守了一晚,我实在等不及,才打电话给你,你却说,你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我低着头,想拉过他的衣襟告诉他,我不学习如何辨别方向,是因为我相信就算我迷路,无论如何他最后都会找到我。 两只有力的手臂紧紧圈住后背。 “对不起,是我忘了,现在我把我的手机给你,那里有个导航软件,以后你要是再走丢……我就能轻轻松松地找到。瞳瞳……”他的力道大了起来,不容置疑。咳,这算一种作弊方式吗。 我贪恋着那味道,整张脸埋进他的胸口。“我爱你。”我低声说。 柏邵心执起我的下颌,微凉的唇压上来,我抬手攀着他的后颈,开启牙关,接受狂热悸动吞没一切理智的热吻,手在我身上游走,重而有力,似乎再用力些水分会从衣服里挤出来。 我学着他的样子,从下面探进他的外套t恤衫里,不停抚摸对面温热的胸膛,爬墙虎一样在上蔓延,依依不舍,我爱他,人生第一次如此爱怜和珍惜一样东西,为什么让我得到而又这么快失去。 欲-望来袭,彼此的喘息越来越重,我忍着断续的呻-吟,身体由于重压一直向后退步,直到靠上背后的树干,他的手终于肯放开我的胸口,额头抵着,吻深深浅浅落在脸颊和脖子:“瞳瞳……” “你爱我么?” 柏邵心的脸蹭过来,大手一把分开我的腿抱进怀,我拄着他的肩膀居高临下,四目相对久久,他的话没来得及说出,被我低头如数吞下。 别说爱我,否则我更加无法放开。 ☆、31   秋风萧瑟,带着刺骨和湿凉的寒气,回到宾馆,我和方歆的房间里聚集了其他五个人,唯独缺个柏邵言,大家确定我没事后,静悄悄退出,方歆和关则卿去了隔壁,柏邵心则留下来陪我。      试好水温,热流喷洒在身上,他帮我梳头,洗头,用浴球轻轻擦着脊背,我的心融化开来被那丝温柔缠绕,久不能却。      他认真而细致地专注在给我洗澡的繁琐程序上,而不是准备告诉我一切,告诉我已婚的事实,以及几年前在上海发生的事故,彼此间没有言语,浴室里空荡地回响水流的哗哗声,我把它理解为柏邵心正在默认。      低头看着我俩的双脚,两大两小,两深两浅,两壮两弱,也许所谓的永远就是想让它一直停留在这个画面上。      抬头,眼泪混进水珠一起被冲刷掉,随之而去的还有我希冀的“永远”。      身上白绵绵的泡沫褪尽,柏邵心将我转到他面前,轻怜密爱吻着我的眼睛和脸颊、嘴唇、下至每寸皮肤,手掌轻车熟路提起我的身体,将自己挤进去,他的眉峰紧紧蹙着,头沁进我的胸口,每一次攻陷都不假思索,没有余地,完完全全地占领。      从浴室的镜子看见两个赤条条亲密交-缠的身影,我突然感觉一阵恶心眩晕,我当了人家的小三,还沉溺在对方给予的巨大快-感中无法自拔,若是之前我毫不知情,可以和他尽兴的做,大声的叫,而现在我的心里只有绝望,什么“永远”,“我爱你”都是屁话,都是建立在违背道德基础的恶心勾当。      我的身体木讷着,任他为所欲为,闭上眼睛,指甲深陷进他的肩颈,昂头咬着嘴唇憋住那羞耻的音惩罚自己。      迷茫中,已到了凌晨,隔壁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我向来眠浅,记得昨晚方歆说她今天要赶通告,心猜她和关则卿可能先行下山。      柏邵心睡在我的那张单人床,睡颜宁静,像个婴孩,我转过头不忍再看一眼,光着置身方歆的被子里,抬手拿过来床头柜上烘干的衣物,一件件穿好,走去洪紫和柯艺的房间。      “你们这就要走?”见三人衣着齐整,准备离开,我很奇怪柯艺没有叫醒我,而是打算和丢下我和柏邵心两个人先走。      柯艺抱歉地低头拉我手,语句断断续续:“那个,昨天柏邵心和……为了找你急得不成人样,而且……你们还淋了雨……”      祈霖适时接过柯艺的话。“其实就是想让你们再多休息一下,这个时间下山雾气有点大,你和柏医生等天气放晴了再走也不迟。”柯艺跟着呆呆点头。      我扯出个笑。“那你们先下去吧,别耽误上班。”      “你也是。”柯艺拍拍我肩膀和祈霖并排路过我身旁,后面的洪紫低头不语,只瞥来一个淡淡的眼神,不是恶意也不是关切,天生愚钝的我根本读不懂那其中隐藏的情绪。      回去房间,柏邵心已经醒来,神色有点慌张。      “怎么了?”      柏邵心一边穿好衣裳,一边走来倾身吻我,我不停眨眼,虽然那味道仍是身体所爱的,心里却开始不觉地厌恶和他亲近,我推开他的下巴,偏头躲开,板着脸。“医院有事吗?”      柏邵心迟疑片刻,眼里闪过丝受伤。“嗯,不过,我还是先把你送回家吧。”      “如果很急的话,你先去医院,我自己回家就行。还有,他们都先走了……”我手里收拾上山时所带的衣物用品,以分散自己的焦虑,“你也……”      “你是怎么了?”      柏邵心揪着眉头抢过去我手里的东西,不复温柔,语气有些急躁。      我直直看着他逐渐模糊的脸,眼泪扑簌而落,深呼吸几次准备好说辞和他对峙,这一刻早晚都是要来的,不是吗。      “……”      我的话被手机铃声打断,我们的电话互换过,此时响的正是我的手机,我竟然有一瞬“幸好”的想法,柏邵心没接那通电话,呆怔在原地,纠结的五官松垮下来。“瞳瞳,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你想……想告诉我什么?”      铃声继续大作,我的嘴唇跟着抖动不止,我一直期待他告诉我真相,而不是他说的我要告诉他什么。      “你先去接电话吧。”      柏邵心长长叹气,绕到柜子旁边接起手机,说了几句他马上就到之类的话。      “饿吗,先吃点东西再下山。”      “你赶时间,还是先走比较好。”      柏邵心面色沉敛,刚才一瞬而过的暴躁变成无奈:“我不会先走的,我担心你迷路,一起走,好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我不想他因为我们的事耽误工作,答应随他一同下山,手还是牵着,心却像已相隔很远。      分开后,我鼓起勇气发了一条短信,约他晚上在他家把事情谈清楚。      过了一个上午,他回个好“字”。      忽然很想回家,那个避风的港湾有疼爱我的父母,有香喷喷的饭菜,有自由自在……自由自在……不禁黯然,当初是为了从我妈那里得到自由才搬出家门,现在才发觉原来整个世界最自由的地方——还是我心目中的那个牢笼。      午休途中,公司的同事在更衣室里热火朝天地讨论某个销售员为了拉客户做破坏人家家庭小三的八卦,起初我还听得津津有味,可却越听越觉得她们说的是我,其中一个人还因为那个售楼小姐抢了她的客户大骂“贱-人”“不要脸”“出来卖身”巴拉巴拉。      似乎是心理作用,也可能是做贼心虚,她说的每个字都像在骂给我听,我心焦不已,手里的水杯瑟瑟地抖。      她们大喇喇坐在对面,侃侃而谈,根本没人注意到我的反常。      我的眼神漂移,定在其中一个的双腿上,赫然觉得女人张开腿的姿势是那么丑陋肮脏,那么淫-靡不堪,胃里泛起阵阵酸腥,我捂着嘴跑到洗手间。      不知是怎么挨到下班的,我坐地铁直接回家,可到家后不仅爸妈都在,还有几个陌生人,好不热闹。      爸爸见我回来,喜出望外,连忙添碗加筷,而我妈的脸还是紧绷绷得像座没有感情的雕塑。      我小心谨慎坐下来,几个年轻人开始认真打量我,那眼神跟挑水果的老大爷不相上下,理想中的温馨团圆饭吃的相当煎熬。      送走客人,我妈的笑颜难得还留在脸上:“你觉得小宋怎么样,人长得精神,学历也高,公安大学刚毕业,现在就是暂时呆在所里积累点基层经验,不出两年肯定能提职。”      没等我说话,我妈似乎当真在为选哪个女婿左右为难:“其实小金也很好,家是本地的,父母都是干部,唉,可惜嘴皮子太溜了点,将来要是吵架,你肯定不是对手,可能还会挨婆家人的欺负,这么看还是小宋好。这个,小袁嘛,说实话,你胡叔正大张旗鼓跟我抢呢,他家叶叶才多大,就想找对象?!提前量打的太早了点。”      我不发表任何言论,嘴里嚼着苹果看新闻。      我妈见我爱答不理,火气急速窜上来。“问你呢。你觉得哪个比较符合你的条件?”      “妈,你这是搞的哪一出,把三个你的候选女婿叫到家里一起吃饭?你不知道刚才我多尴尬啊。而且,我现在还不想找男朋友,如果您非要我选,我只能选弃权。”我赌气地狠狠咬下一大块果肉,上面留下一丝血迹,鲜红刺眼,有种惩罚的意味,心里竟是一阵爽快。我想我可能要心理变态了。      “那你想怎么样,嗯?”我妈端坐,把那几个人的照片啪地摔在茶几上,我下意识向沙发里缩了缩,“我这么忙前忙后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你,先前我托人给你找工作,招呼都打好了,你说我限制你自由,非要去当什么什么售楼小姐,没几天就找了那样一个男人,现在我给你介绍正经八百的对象,你又说不要,你想怎么样,是不是还想跟那个柏家少爷鬼混?”      我的脑仁发胀发痛,窒息感一波一波充溢进喉咙,原来我妈真的去查生日晚上送我回家的男人是谁,鬼混,这个真实用的很恰到好处。我极淡的说出两个字:“没有。”      “你这什么态度?如果是别人我都懒得管!你马上在这三个人里挑一个,不许再和柏邵言有来往……”我妈手指颤抖点着我的头,“你,你知不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人,咱们家不缺你这点钱让你攀高枝,我和你爸就是希望你结婚后能过得安安稳稳……”      “妈,我什么时候跟柏邵言交往了?!”实在忍不住,我站起来高声打断她,“什么柏邵言,什么跟什么?!”      我的行为举止已被逼得脱离控制,我妈眼底却相反地平静了:“那车的主人是柏邵言,你还怎么解释?”      “柏邵言?”震惊自然不再话下,从前我还一直猜不透,以柏邵心的那个性格怎么会开SUV,原来真正的车主其实是柏邵言,我继续解释得更多只会暴露不堪回忆的一面,“总之不是他,而且……我们也已经分手,您就不用操心了行吗。”      “你以为我想管?是,你现在二十多岁的年纪,我之前约束你找对象是不对,但事实上你找谁都可以,就是柏家的那两兄弟不行。”      我慢吞地抬头看向妈妈,她斩钉截铁的语气似乎帮我下了最后一个决定。      莫非柏邵心的背景她也查过?难怪她这么反对,一个已婚,一个花花公子,我哪会有好日子过。      本来回家是想放松一下,可惜此法无用,我又带着一身疲惫出来。      约好八点到柏邵心家,拧开门锁,房里一片漆黑,我没脱外衣,没开灯,坐在沙发里等了快两个多小时,他还是没回来,电话打过去只有忙音招呼,失望抑或绝望连着黑暗将我整个吞没。      一气之下,我把他给我的钥匙和朱碧文的那串一同留在客厅的茶几上,逃也似的离开。      在街上游荡很久,电话叫了一次又一次,先是妈妈的,后是江遇凉的,再是柯艺的,我端着柏邵心的手机凝视,他那急促的铃声扰人心神混乱,甚至迁怒于这些关心我的人。      我暴躁、厌恶、怒意丛生、恨不得将手机摔进垃圾箱里,然而快脱手时,心底又是涌出一股股酸涩和凄凉,不割舍地颤颤缩回来,眼泪滴在闪亮的荧幕上。      柏邵心,这次不是我自己走失迷路,而是你亲手弄丢了我。      ****************      凌晨,我带着一笔数目不小的私房钱和一颗煎熬破碎过的心,踏上离开家乡的旅程,我将辞职信和请假信偷偷放在江遇凉的门口,让她替我选一个,我已经厌倦做决定,更可况这份工作是她帮我找的,现在我甩手走人,实在有愧于她。      我想,这么极品的做法,她一定会再次毫无保留写进小说中,无所谓,如果她的文章真的取材于我,那很可惜,估计得遗憾的BE了,因为我和柏邵心之间注定没有happy-ending。      朱山,大二那年实习曾来过一次,时隔两年余载,再次攀爬我依旧体力不足。那年夏天我们在这里住过将近半个月,每天穿梭在重峦叠嶂山林里采集标本,轻松自在,无忧无虑,快哉乐哉,不会现在这般为感情、为前途、为生活抓头皮地困扰。      全是拜昨夜失眠时在杂志里看到的一篇关于大自然净化心灵的文章所赐,我才收拾行囊只身来到这里,希望它真的可以平复一下我郁燥烦闷即将崩溃的心情。      朱山地势险要和红枫岭大不相同,正因为这种天然条件使然,才让山上的昆虫种类繁多,是个采集标本的绝佳场所。      可山势陡峭让我这处于亚健康状态的人有点吃不消,爬到不到四分之一,我便累得两腿发软,忘了自己姓甚名谁,路过的老头一边高声唱着东方红,一边得意地健步如飞,见我仰头擦汗,停下来回头问我要不要帮助,我急忙摇摇头,难道我的体力真的不如老年人了?!      手脚几乎并用,终于找到实习时去过的那家位于半山腰的民宿,不巧的是民宿已经易主,还好是当年那老奶奶的孙女,不过看得出孙女并不是认真在打理这间小的可以的房子。      我问起奶奶为什么不再照料民宿,心里已做好她说奶奶去世的准备,毕竟老人年事已高,孙女匆匆忙忙将屋子里的卫生打扫一番,不耐烦说:“在市里敬老院呢,奶奶常年住山上,一年半载也接不到几个游客,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守的,呐,你要住这儿得有心理准备,电是从旁边那座庙里扯线过来的,人家关闸,我们就停电,抽屉里有蜡烛和手电筒,停电的时候不用打电话给我,我也没办法。还有这水……”      “这些我都知道,两年前我在这里住过几个晚上。您要是有急事就先忙吧。”      孙女扶着下巴,若有所思打量我,像在看一个顶奇怪的人。“山下有宾馆,旺季过了,一点都不贵的,还可以泡温泉。”      我也开始打量她,十分怀疑她是不是宾馆的托。“我想自己在山里单独住一阵子。”      孙女耸耸肩,转身离开前嘟囔句:“小看了,这样的大闲人还真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先试试。。不显示的话再放在有话要说里。。 ☆、32   第一个晚上夜幕降临,我做好随时停电的准备,因为上次来的时候曾发生过洗澡途中断电的糗事,天还没完全黑,我就打理好个人卫生,拿出自备的彩色蜡烛放在床头柜,等待太阳下山。      山里的天气颇寒,我裹紧被子缩成一团,窗外时不时传来各种怪声啼叫,还好现在已是深秋,蛇虫鼠蚁都猫冬去了,否则我又会多几个抗战目标。      这一夜竟是无梦,阖上眼睛不久便进入状态,睡的极香极熟。一早,是窗外那棵巨型枣树上的麻雀把我叫醒,当然还有不远处的古刹钟声隆隆而鸣,从未预料过生命里会有这样悠然自在的早晨,我穿好衣服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对着一片青山绿野发呆。      东方,薄雾飘渺,晨曦美好,橙黄色的朝阳暖光融融,从山巅之中、翠峰之上渐渐暂露头角跃进视线,我回房间兴冲冲端起相机将这张画面捕捉下来。      迎着清风和阳光深呼吸,一次、一次、再一次,希望将我的悲伤和绝望统统化解进茫然无际的大山中,然而,越是平静无波、美丽忘返的时刻,精神越是空虚,那些令人遗憾的东西统统如春笋般冒出来。      探不清的前途,理不清的感情线路,我的未来究竟是哪般?会如这清晨的太阳似生机勃勃么?      *************      我很佩服自己的体力和精神毅力,在收拾行李的时候,我竟然没忘记带两本公务员复习资料,山中岁月,欲想安然而过,闷头扎进题海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柏邵心的手机被我扔在江遇凉家里,先前因听到铃声而焦虑不安的状况减轻不少。      尽情挥舞着笔杆,一上午很快过去,吃什么中饭着实是个问题。      我这边耗费数以万计的脑细胞,那边只吃压缩饼干对果汁,营养补给肯定跟不上步伐,所以当我从民宿里出来伸个懒腰,不小心向后一望,看见不远处寺庙里的袅袅炊烟,当即产生个想法——跟以慈悲济世为怀的出家人讨点饭吃。      把人逼到绝处的好处就是——说不定可以逢生。      我既然厚脸皮提出来了,不管那老僧是真的出家人,还是法制节目里经常提醒广大群众小心上当的托,他非常和蔼可亲地让我在外面等一会儿,从内堂拿出一副碗筷,碗里是水淋淋的白菜豆腐和青椒干豆腐,外附一个大豆包,老僧问我够不够吃,我连忙感激地点头捣蒜,内心小惊讶了一把,敢情和尚不能吃肉,所以变着法儿的烹饪吃豆制品来补充蛋白质?      连着三天,我前前后后混了五、六顿饭,虽然不是什么美味佳肴,但我也不能白吃人家佛祖弟子的,所以我趁老僧不注意,偷偷向功德箱里投了一百块传说中的香油钱。      第四天再来,我发现我不能再没脸没皮蹭饭,因为寺庙里实在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没人有空理我,逮个路人问了下,原来今天是农历初一,难怪山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我探头探脑向寺里里面望了望,其中的一队人马尤为惹人注意,女的靓丽柔媚,男的帅气倜傥,简直是……明星阵容,他们应该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但又不想普通的旅游团,正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召唤了几句,众人站成一排,拈香俯首、虔诚朝拜。      我略有些无趣,走去寺庙不远处另个小佛堂门口的石凳坐下,嗯,还是这里比较清静。      矛盾如我,在山里呆了这些天只是想图个清静,躲避凡世俗尘,然而清静惯了,除了那庙里的老僧,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孤单之感无可避免产生。      肚子咕咕叫,我饿的要命,看来,今天必须得下趟山。      山下的宾馆有两大一小三个餐厅,我挤在小餐厅里和一圈老年游客拼桌吃芸豆炒土豆块,豆豆豆,怎么又是豆,顶大个宾馆,饭菜质量却不敢恭维。吃到一半胃口全无,可几个年轻的小导游在一旁兴致盎然,冲冲吃完便扒门口向大餐厅里抻脖子望。      “嘿,第一次带团遇到真真拍戏的。好兴奋!”      “不知道是电影还是电视剧。”      “管它电影还是电视剧,有明星看就好。”      我讪讪用纸巾擦嘴,站起来,向快被堵死的餐厅门走去,拿出五十块钱准备买点泡面什么的,明星光表面好看没用,最重要的人品,借个道吧。      从小导游和诸多好事者身边过关斩将,刚刚呼吸一下小餐厅外的新鲜空气,就如我刚刚平静了几天的心湖,被同样从另个大餐厅门口出来的人再次被激起一波波涟漪。      所谓偶遇,便是如此。      文钧冶怔立不动,皱着眉头试探地叫我:“穆瞳?”      我差点绝倒,难道我卸妆前后样子真是天差地别?至于这么不确定么。      我扯出个笑,连连疾步逃离。出了宾馆大门,我陷入文钧冶用长手长脚做的包围圈。      “你怎么会在这儿?一个人?”      没想到隐居山林也能遇见熟人,我惶惶张张把脸埋得尽量低,退后两步。“认错人了。”      文钧冶抬手抓住我的胳膊。“穆瞳,你每次除了不承认还能不能换个招数使使?嗯?”      我大力一甩。“放开我,文墨,我不像你,为了自己的利益用什么招数去欺骗利用别人的感情,你没资格说我!”      文钧冶狗皮膏药似的紧跟在我身后。“我已经说过我那是身不由己,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身不由己?”我冷冷嗤笑,脚步不停,向山坡上走。      好一个“身不由己”,男人难道就是靠身体本-能说话的生物?是不是柏邵心和我在一起也是这样?爱上一个女人,不仅是对她有爱,更多的是对她有欲,雄性天生的欲。      “穆瞳,你还要去哪儿?你失踪这么多天,知不知道关心你的人有多着急?你这样做太不负责任了。”      我愣了下,停住。“你……怎么知道?”      “是江遇凉给我打的电话。穆瞳,回去吧,你躲在深山老林里逃避外面的世界是没有用的,事实就是事实,你蒙着眼睛假装看不见又何必……”      文钧冶苦口婆心,我直感头颅像被万根银针扎进,尖锐的刺痛,身体里浮出一层寒霜。“别再说了,不要逼我,我的事不用你来管,你走吧!”      风声嘶嘶呼啸,好像要把我撕成碎片,残忍地拉扯,冷的要命,文钧冶似乎很惊诧我强烈的反应,上前紧紧抱住我的身体,阻止我拼命发狂地战栗,在耳边柔声安抚着:“别这样,穆瞳,没事了没事了。我不逼你了啊。”      不知不觉中,眼泪已将文钧冶肩头的衣料晕湿,他轻轻拍着我的背,顺着我的头发摩挲,我狠狠咬着嘴唇,直到嘴里有血腥味,我知道那种蚕食理智的痛苦又来了,似乎只有伤害自己的身体才能解恨,才能清醒,才能得到惩罚从而救赎灵魂。      原来我逃难避世仍是无用功,我根本摆脱不了那种即将毁灭的感觉。      远远的一声女人轻咳,文钧冶听后松开怀抱,我抬手机械地擦干眼泪,转过身。      “小文,这边开机晏已经开始了,大家正在等你开香槟。”      文钧冶高声回答:“我这就过去。”回身问我,“你是在这家宾馆住吗?”      我呆呆摇头。      “那你住哪?宴会结束后我来陪你。”      经纪人大姐有些不耐烦地又咳一声。      “求你了,让我一个人好么?”我没回头信步离开。      回想起来庙里的一幕,想必是文钧冶所在的剧组正在朱山取景拍戏,那会儿应该是在举行开机拜神仪式。      躲进民宿,我倾倒进不算柔软的床里,硌得骨头生疼,躲进浴室里,借着水流一下一下重重地用毛巾擦身体,有什么渴望,把身体上的肮脏东西都擦掉,把那个人在上面留下的味道都清洗干净,直到我看到了皮肤下的大片殷红才作罢。      自从偶遇文钧冶,我不敢出门,唯恐再遇见了他还要带我走。幸好还有些干粮我撑过一个晚上。      再过两天,我精疲力竭,整个人闷在房子里好像臭的快要发霉,天黑之后,我总算克服心理障碍走出门,然而羊肠古道上,和着微弱摇曳,居然那么巧合地冒出一个挺拔的身形,我攥着衣襟屏住呼吸,觉得下一刹就要窒息。      我心下一惊,快速闪身进门,来人后面出现几个膀大三粗的大哥,手臂一伸,啪地,将门板支开,他一瘸一拐慢慢地走出阴影,露出一排森冷白牙,双眼在屋内昏黄的灯光下阴鸷非凡,恰似我一次见到他时一样。      “你可真会选地方!竟然躲到山里?!”柏邵言指着自己的脚丫子咆哮,“你知不知我的脚肿成这样,我费了多大劲才能上来,啊?”      我吓一哆嗦,眼神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脚踝的方向果真肿的跟个苹果似的,又红又大。      “我……我又没让你来找我,你自己搞成这样,你怪谁?”      话刚一说完,几个彪形大汉齐刷刷端着膀子瞪向我,虎虎生威。      柏邵言挥手阻止。“诶诶诶,算了,你们先下山在宾馆里等着,我和她有事要谈。”      老牛一般的鼻子里发出鞥鞥声,冲我出口恶气,保镖们听命退散。      见状不妙,我急了,柏邵言这是什么意思,保镖先下山,那他一会儿怎么走,他要是不走……      “哎,你们先别走啊,把你们老板一起带下去——喂——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儿——喂——”我追赶着出了门,这些人根本拿我的话当放-屁,头也不回地朝山下的灯火走去,我无能为力、唉声叹气,正要转身回头,看见柏邵言带着得逞的笑,单腿跳进屋子,心生一股悲凉。      看见他坐在我的床上揉肚子,我毫不留情扯开被子赶走入侵者。      “下去!坐沙发里,有什么事快说,说完就走!”      柏邵言没动,本来嬉皮笑脸地挪开屁-股,轻佻的眼神转而直勾勾盯着我的脖子,没待我抬手遮挡,他过来扒开我的领子。      “啊——”冰凉的手指触到皮肤,我下意识缩肩膀叫出声。      “这怎么了,谁给你弄得?”柏邵言的神色紧张,两只手一起抓过来,他的脚下不方便,我沿着床沿向后一躲,他便栽进被褥里。      “该死,你过来让我看看!”他沉思片刻,暧昧的眼神里有杀机瞪着我,“我哥的杰作?”      “胡说八道什么?!我和柏邵心已经结束了,你说完也请快一点离开,我不想再和你们有什么瓜葛。”      柏邵言不以为意地偏偏和我作对,他抬起那条受伤的腿大喇喇搭上床单。“我要说的就是——这脚是因你而受伤的,你休想推卸责任!所以……”抬了抬眉毛,“我要在这里疗伤,直到我能自己走下山为止!”      还能坐的下去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指数得有多高!“你受伤关我什么事?拿开您那尊贵的脚,快点逃离升天吧,这里要水没水,要电没电,说不定会让您病情加重最后落到截肢的下场……”      “水啊电啊的都不重要。”柏邵言扭了扭自己的腿,嘿嘿笑,“连它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在这里!”      我白他一眼,浑身起鸡皮疙瘩,再次感慨,这兄弟俩的性格为什么如此天差地别。      哪里有心思思考柏邵言的话是真是假,我趁其不备忽地扯离床单,他本身坐的就不实诚,重心一偏,咚一声摔倒在地板上,随即而来的就是嘶嘶啦啦的惨叫,看昔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柏邵言也有这一天,我得意了,手里还拖着长长的床单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      柏邵言趴在地上,猛地抬头回视,哀怨地皱着一张脸:“我都这副德性了你还捉弄我,没见过哪个女人像你一样铁石心肠!这脚是你在红枫岭跑丢那天,我在后山找你时不小心扭伤的,啊?你还恩将仇报?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没缓过来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那晚他说完真相就和柏邵心一起出来找我?其他人第二天一早都提早离开是因为送他去医院?      我狐疑着他话的可信度,身体被手里传来的一股诡异的力量带向地面,然而当着地时,我却没感觉到皮肉的疼痛,貌似我压在了一块柔软的物体上,耳边响起柏邵言隐忍的闷哼,没错,我正是摔倒到他身上,我想起来,可下一秒,他便迅速恢复体力,手臂箍着我的腰,一个驴打滚把我压到身下,热气一缕一缕喷吐在脸上,他的喘息越渐不匀:“我为你受的伤,你要以身相许,听见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要快快快虐完。。。 JJ这段时间抽搐得作者热情大跌。。需要美人们填把火焰。。~~~~(>_<)~~~~ ☆、33   “你下去!”我一边求救一边坚持扭打,“你……”      呼喊似乎更加让柏邵言得意忘形,他按住我的手臂,吻密密麻麻地落下来,仿佛一张水淋淋的渔网,带着某种熟悉之极的炽烈欲-望把我缠住,我越发觉得罪恶难当,柏邵心曾经用这种方法逼我就范,我顺从沉溺是因为我真的爱他,而当我被压在柏邵言身下即将发生苟且之事算是什么。      我闭上眼大声哭号,灵魂像是已脱离了干涸的身体,站在身旁无助地吟泣。      嘶声力竭、拼死反抗终于让柏邵言停了手,低头怔怔看着我,哀伤之色爬满满红润的脸:“和我在一起就这么难过?这么让你受委屈?你和他在一起又有什么好,我哥要……他已经结婚了!”      “我知道!你不用再跟我强调我做了他和朱碧文之间的小三!我不要脸,我贱,这样说你是不是满意了柏二少爷?我都躲到深山里自我反省还不行吗?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是不是要我从此消失,你才不会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时时刻刻提醒我?!”      我的声音无可救药地在簌簌颤抖,眼泪一滴滴早已淹没进头发里,些许湿润,可能正因为如此,他看不见,所以他的表情才那样木讷。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不是说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滚下去——”我踹向他的腰,柏邵言身体绷直,挨了一记,从我身上翻下来,我忙不迭爬到床-上扯紧自己的外衣,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傻愣坐在地板上望着我,我不停抽噎,不让自己发疯,无法抑制凶猛的泪水。“我相信你有法子找保镖把你弄下山,请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我是不想看见柏邵言,还是不想看见和柏邵心同样脸的人,我已经无法分辨。      柏邵言跛着脚艰难地站稳,唇角蠕动,像要说什么,却是低着头寂静地转身出门,把大门也带上。      我蜷缩在床角,一动不敢动,直到天亮。      清早我蹑手蹑脚从窗口极为小心地探望,发现柏邵言竟然还没离开,他歪歪扭扭靠着枣树,头深埋进抱紧的身体,似乎在发抖,难道他一晚上都昨晚那副傻兮兮的样子坐在外面?      推开门,我来到树下扒拉他的肩膀:“喂,你的保镖呢?”      柏邵言动了动,似已醒来,可明显不太愿意搭理我,我接着说:“既然你不自己叫他们上来,那只能我下山去拜托他们把你运走。”      脚步挪开之时,一只异常滚烫的手拽住我,声音瑟瑟发抖:“别走,我好冷。”      闻言回头,正好迎向柏邵言几分哀求乞怜的眼神,我晃晃头,赶走错觉。      柏邵言在树下吹了一晚上山风,病的不轻,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身体的重量有四分之三压在我身上,我拐着山路十八弯似的步子将他扶进房间的床里。      吃了几天佛祖弟子的斋饭,我也开始善心泛滥,看着柏邵言不住地颤抖,双颊泛红,我伸手放到他的额头上,嗯,这体温至少得有38度,简直是自找苦吃。      “冷……”柏邵言准是烧糊涂了,被子一蹬,灼热的手掌从里面钻出,直接就向自己的额头袭来,啪,盖在我的手背,利落地攥紧,“冷……别走。”      “你生病了,我去找找有没有退烧药?”和一个病人我没必要再计较。      柏邵言任性地扭过头,生病没怎么影响他的霸道语气。“我不吃药!”      我郁结。你要是想吃,还指不定有没有呢。      想到这茬,我在他身上摸索着找出手机,翻阅电话簿找有“保镖”字样的名字,不过,谁会在电话簿里存“保镖1”“保镖2”这样的字眼,眼神停在“大少”两个字,心头像被什么东西锥了一下,锐痛,从前我对后面的那排数字倒背如流,如今却格外刺眼。      柏邵言眉峰蹙的老高,双眼紧阖,神志不清哼哼唧唧地求救:“好冷啊。”      说完就诈尸似的直立起上半身,我倒抽口气,这厮双臂一张又把我围住。“冷啊,借我抱一下。”      居然发烧还能这么有力气,我左右挣扎未果,有点泄气地哄骗:“柏邵言,你先松开,我去给你找医生……”      “不行!我不抱医生!抱你!”柏邵言晃着身体靠近,把手臂收的更紧,我对此人耍无赖的功力实在无语。      “冷啊——”额头搭在我肩膀裸出来的地方,烫得我心里发慌,现在和他讲道理都是白费力气,我呆呆等着柏邵言有些困意,把手臂放松了些,才从他怀里钻出来,找块干净毛巾沁了凉水,盖上他的额头。      无计可施,冒着被文钧冶抓包的风险,我下山去找那几位保镖。      宾馆里有退烧药,我拿两颗,回到民宿先把药灌进柏邵言的嘴里,几个体格彪悍的保镖轮流把柏邵言从半山腰背下去。      这一次我算逃不掉了,不知道是谁惊动120,整个山里回荡起救护车嗡嗡的鸣笛声,我果真是铁石心肠,柏邵言只是小伤风感冒而已,他们这么做有点浪费国家资源的嫌疑。      文钧冶见到我站在救护车旁边,似乎一点惊讶也没有,折腾一上午,我已经没力气去猜个中原因。      他的妆还没卸干净,眉毛墨黑浓密,脸上有层薄薄的粉。“柏邵言真的找到你了?”      “什么意思?”      “昨天我回公司拍广告的时候遇见柏邵言,他问起你,我就把你在朱山的事告诉他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你带出山里……”文钧冶唇边挑出一抹淡笑,低眉道,“从遇见你那天我就在想,你会不会因为时间或者我在某些方面的改变喜欢上我,而不是像从前那样,无论我怎么暗示,怎么追求,付出多少感情,你都一副生人勿近的脸色。甚至,我还怀疑过你是不是不喜欢男人。”      我哭笑不得看着他,想要开口反驳,文钧冶没给我这个机会。      “这么久我才知道,原来小时候的感情完全无法和现在相提并论,那时我是真心喜欢你,很单纯地想天天看见你。但是时隔这么多年再见面了,却无法找回当初那种感觉,就像前几天,我明明有机会留住你、带你出山,但是因为拍戏,我却犹豫不决。对不起,我之前用那样的借口欺骗你的感情,我竟然没有勇气承认,继续骗人骗己,对不起。”      我绞着手指慢慢低下头,摇了摇,我抛弃所有关心我的人,把自己缩进一个自认为没有伤害的壳里,何尝不是在骗人骗己?      文钧冶问我,我们还有没有可能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我没有拒绝也没有欢天喜地。也许他已经知道我和柏氏兄弟的关系,所以没再多劝我。   ***********      柏邵言被救护车载走后相隔一天,他手里拿着一沓文件再次出现在那棵枣树下,我便下决心离开这个貌似很隐蔽很安全其实危机四伏的地方。      “你都不问问我的病情怎么样了?”这回柏邵言倒不傻,把保镖打发到路边石凳上候着,而不是像前天那样把人赶走。      我沉口气,耐心问道:“那你身体康复了吗,柏二少爷,山上风凉,您身子骨弱,着实不宜久留。”      柏邵言应景掩嘴咳嗽几声,恰有其事地背着手,一瘸一拐走到我面前:“是啊,我为你脚也扭了,病也生了,被120车上的小护士也嘲笑了,你是不是该负些连带责任?嗯?”      “那你想怎么样呢?”死猪不怕开水烫,我梗着脖子跟随他不太利落的脚步,转向这个穿着西装的无赖。      柏邵言煞是得意:“还是从前的要求,我要在这里养伤……欸,不过,你反应不要太激动,我不会再像那天似的……对你有什么企图,这回你放心了吧。”      放心个头,深山老林,孤男寡女,民宿里一个卫生间、一间卧房、一张床、我会放心?脑筋急速转弯,我笑呵呵点头答应:“行啊,柏二少爷,您可以随意在这里养伤,不过就算我们之前有那么一丁点交情,您也得掏点租金和伙食费。”      柏邵言随即龙颜大悦:“好,多少钱?”      “容我想一想。”里外盘算一番,“给我八百吧,这房子我租了20天,一共1200,你知道这里是风景区,虽然条件差点……”      “好了好了,别那么多理由了,800?我全额付你1200。”柏邵言从钱夹里潇洒数出一沓红艳艳的人民币,甩手给我,“1200换剩下十几天的良宵,还有比这合算的生意么!”      我横他一眼。“嗯,确实非常合算,不过可能您还得找个护工什么的在这里伺候着,所以,嗯,有点得不偿失。”      柏邵言正向房里走,突然脚下顿挫,不可置信回头问我:“穆瞳,你这话又什么意思?”      我放肆地眯起眼睛,牵开嘴角,可想而至我的表情得有多欠扁。“我的意思就是,从现在起到剩下的十几天里,这间民宿的主人就是您——柏二少爷,至于我么。”我冲他挥挥人民币,“荣归故里去了,拜拜。”      柏邵言气得直跳脚,在房间里一边大骂我骗子,一边想方设法干扰我收拾行李走人。      终于在他弄乱我的背包第五次的时候,我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柏邵言!你别这么幼稚了行不行?!”      “我幼稚?”暴躁地指我鼻子恨道,“你骗财骗人,咱们俩谁幼稚?!”      我故作无辜地叹息,埋头继续收拾行李:“是你非要在这里养伤,现在我把整间房子都给你了,你反过来说我是骗子!歪理邪说,胡搅蛮缠。”      柏邵言八成没被人这样明目张胆的指责过,站在我身后更加失控:“你,你,穆瞳,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仗着我对你有点意思,你就无法无天,把我当空气!你走,我看你还能走到哪里去,换座山头再躲起来,你就剩这点能耐了,是吧?”      我停下进度,弯腰拾起他丢在地上的几袋压缩饼干,扔在床-上:“这些留给你在这里充充饥。我没想再躲,我打算回家。”      柏邵言脸色一亮,随之又黯淡。“你想通了?真会和我哥分手?”      “嗯。”我点点头,不知怎的就莫名其妙地笑出来,可其中的苦涩怕是只有我自己才能体会得到,“我回去和我妈妈介绍的几个相亲对象见个面,六个月后,结个婚,两三年之后,生个娃。我暂定的计划差不多应该是这样。”      柏邵言和那几个保镖一样大大出口恶气,也不知道谁才是原版拥有者。      “你故意这么说的是不是?什么相亲结婚生娃,你其实还是想回去和我哥重修旧好!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们不可能在一起。”      不想再和他争论我和柏邵心之间的问题,我挺直脊背,直言不讳:“那我和你有可能么?”      柏邵言愣住。      “你是他的弟弟,我怎么可能和一个一直欺骗我的男人的弟弟在一起,我不是圣母,我做不到,拜托你别白耗心机了,而且……”我放慢语速,轻声说出我认为自打娘胎出来最伤人的话,“你不是他,就算你们长的一模一样,我还是没办法喜欢你。”      柏邵言双眼一瞬间神色尽失,长睫下垂,身体轻轻摇晃两下,我看得心脏挤出汩汩酸涩,虽然我说的都是实话,但世上最残忍的莫过于实话。      “说到底,你根本没有放下我哥,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不管你逃到哪里,你始终只爱他一个,是不是?”      我疲惫地抚着额头,只几天而已,我能忘记他吗,简直徒劳无功,越想失忆,越是深刻。      柏邵言将手里的牛皮纸档案袋递给我:“看看这个吧,看过之后,你也许就可以把他忘掉了。”      我忐忑不安伸手接过来,有些不明所以。      柏邵言接着指挥我:“别犹豫了,打开看看,我哥爱上你的真相就在里面。”      在厚实的牛皮纸袋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里,一份有些残旧的病历表出现在眼前,病历的主人是个拥有灿烂笑容的女孩,双目如星,发丝齐肩,神采飞扬,看样子不过十七八岁,而那照片旁边的名字让我彻底傻了眼。      牟彤。      一个和我的姓名同音却不同形的两个字。      视线里雾气氤氲,耳边从远方传来柏邵心一遍遍温柔缱绻的低唤:“瞳瞳,瞳瞳…‥”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没虐完。。大吼一声。。。哥哥。。快出来就瞳瞳欸!!! 花捏,花捏。。。作者好伤心!!! ☆、34   滚烫的泪珠落在那页薄薄的纸上,晕湿一片,散成一朵朵悲戚绝望的花,让我知道柏邵心有老婆还不够,还让我面对他有另个女人的事实?      魂灵仿佛被杀死,我精神放空,脑中跑出的净是我和他在一起的所有细节,他的吻,他滚烫的身体,他指尖的温柔和霸道,他宠溺的微笑,难道都是假象?我爱上难道是个绝顶大骗子?      “你应该知道我哥在两年前发生的事故,这个女孩就是当时的受害者。”      我望向柏邵言的一脸平静,震惊的半天不得言语,那几张纸仿佛有千斤重,手腕被压得一直抖动。“受害者?”      “是,她已经死了。那场事故中丧命的患者就是这个女孩,一个和你名字相似的女孩,我哥就是因为这点才喜欢你,他是心中有愧。”柏邵言说的无比笃定。      我咬着嘴唇眼泪继续流淌,似乎怎么流也没有尽头,这段日子我一厢情愿付出的爱情只是来源于他怜悯我?抑或从我身上找回某种赎罪的寄托?      “穆瞳——”      “让我安静一下,拜托你了。”思绪杂乱无章,如致命的海藻将我缠绕,几近窒息。      我丢掉病历表,就好像自欺欺人把那个事实故意丢掉,忽略掉,柏邵心是爱我的,是的,虽然他从来没说过爱我,只说过要我。      我把头藏进被子里,放声的哭,爱与不爱又怎么样,俱已结束。      埋在进巨大的哀伤下,我居然睡着了,醒来时窗外已经蒙蒙黑,眼睛肿的快要睁不开,柏邵言还是没有离开,歪倒在沙发上似乎也睡过去。      我拖着沉重的身体走进浴室,褪尽衣衫,打开花洒,没等水温逐渐变热,还是冰凉刺骨温度,我便开始冲刷自己,并不觉得冷,而是有种得到惩罚的快-感,镜子里的我眼神呆滞,毫无生气,浑身上下布满一片片的火红的伤痕,那是自从离开柏邵心之后,每次洗澡我都努力擦拭造成的。      也许是每当我身无一物站在雾气氤氲里,总会想起他的手在那上面游走时触感,内心泛起痛苦,无意而为之,也许是我下意识想洗涤他曾在上面留下的痕迹和味道,从而获得新生,如今我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一个大抵可算自虐成狂的人。      柏邵言可能听见了浴室里传出去的水声,轻轻推开门,我捂着胸口转过身,背对他。      过了很久,他才声线颤巍地说:“你身上……你怎么会……这么傻。”      脚步声沉重而缓慢向身后靠近,我冷声打断:“你也想要我么,柏邵言。”      对方听闻,脚下无声顿住。      “是想像对待洪紫那样对待我,还是想像你哥对我那样。”我苦笑,“其实都是一样的。”      松开手臂,霍然觉得这便是堕落的下场,我应该听洪紫的话,守住我的身体和心,然而我义无反顾违背了,所以现在一无所有,只剩一副残破的躯壳。      柏邵言上前一步,双手握住我光裸的肩头,微微用力。“我带你走好不好,穆瞳,我带你走,离开这里,重新找一个适合你生活的城市,远离你所有的痛苦和伤害,只要你愿意答应,我保证,我不会再在外面拈花惹草……我不忍心看见你……”热流跟随手掌向下移动,到了腰间伤患处,轻轻触碰摩挲,暧昧中带点疼惜,“我会救你,不要你像现在这样难过和绝望。”      我像一桩木头似的,直挺挺地站着,一点反应也无。      他气急败坏一般,忽然双臂合拢,从后面环抱住,低声嚅嗫:“好不好,给我……”      “是不是给你之后,你就会放过我,不再纠缠我。”突然感觉到冷,一种濒死毁灭的冷。      我誓死一说,紧挨着的那副身体僵直绷紧,咬牙切齿在耳边警告:“我这么做是在帮你,救你,我要的不止是你的身体,穆瞳,你别再曲解我的意思——”      柏邵言虽如是说,手却一点点向我的胸口蔓延,眼泪是无助的方式,我哭泣,为即将更加污浊的身体。      敲门声擂鼓似般,打断他的试探。      柏邵言恨恨吐口气,放开我,出去开门,门锁似乎刚被打开,一声哀嚎和物体砸中地板的咚咚声便凄惨地爆裂出。      “你对她干什么了?我跟你说过,你玩任何女人都行,就是不许碰她,柏邵言,你把我的话都全当成耳旁风了,是不是?”      我摘下衣绳上的浴巾把自己围住,模糊地听着,心尖跟着簌簌地战栗。      半响过后,另个音色相似的人高声驳道:“你凭什么身份命令我不能碰她?”不屑地嗤笑,“呵,你究竟站在立场阻止我?一个伺候你的女人还不够,非要再从我这里抢过去一个?!啊——是不是因为她和曾经死在你手里的女人很相似?”      我的十指紧扣手心,身体沿着门口冰凉的瓷砖滑落到地上,“嘭”,有人匆忙推门进来,站到我面前,曲起一条腿,缓缓蹲□子。      曾令我深深着迷的味道越来越近,他捧起我流泪不止的脸,血丝盘桓的眼里尽是心痛和不可置信,我看的有些呆,抬起手臂,触到他脸颊上的几滴晶莹,一度以为那是错觉或者…‥幻觉。      “瞳瞳……”柏邵心温柔轻唤,眼神在我裸-露出的地方无力地扫,却用从未听过的阴狠声音问我,“谁把你弄成这样?”      谁?我看着他,想告诉他:是你。      像怕弄疼那尚为新鲜的伤口,他的手指轻柔拂过我的肩胛,尔后,俯过脸来,湿热的唇一点一点在上啄吻,似在安抚它的痛楚。      柏邵言跛着脚踉踉跄跄走进浴室,柏邵心猛地起身,揪起他的领子,隆隆的低音像只发怒的猛兽:“你够了没有?你喜欢一个人就是用这种表达方式?嗯?软禁她,强迫她?我现在就要带她走。”      柏邵言抿唇一笑,整张脸诡异起来:“是你够了没有?你亲口问问穆瞳,她到底肯不肯跟你走。问问她是想做小三啊,还是赎罪用的替身?”      “你胡说什么!”      柏邵心弓身把拉起我的胳膊,我肩膀战栗着,不知怎的,所有的怨怼和仇恨都化作一股力量,啪地,挥出一个弧度,手掌胀胀的痛,更令我痛的是柏邵心挨过一巴掌后那惊异和不解的眼神。      我失神地看向自己的手,疯妇一样穿过两人跑出去,外面真冷,地狱里是不是这个温度?      门口的保镖还在,我极快地转身换了条山路,哪知才走几步,脚下踩空,重心一歪,接着便是浑身被利器刺穿一般的疼,着地时,我仿佛可以听到左小腿传来一声断裂的咔嚓声,刚才身后还真切的呼喊已经被黑暗湮没,疼痛,黑暗,疼痛,黑暗,互相交替地折磨……      ***********   “瞳瞳,醒一醒!求你了,醒一醒!”      又以为是幻觉,所有感官都变得虚无,只剩下一声声呼喊,第二次了吧,这样等待死亡是第二次了,似曾相识的气息,似曾相识的触摸,费尽力气一睁开眼,和上次一样,出现在眼前的竟还是上次那个人。      柏邵心惊喜的笑脸在那只医用小手电的照射下,有些让人觉得恍如隔世。“你忍忍,千万别乱动,我给你固定好背你上去。”      剩下的唯一一点力气我不想和他说话,只想打他,他握住我的手腕,力气不大,语气却强悍:“听话,别乱动,你的左腿可能骨折了,等你康复想怎么打我都行。”      我收回手,脾气竟然悉数消失。他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木枝将我的左腿固定住,布料在那上一勒,我疼得短促地叫一声。      “弄疼你了?对不起。”手电的光返回来,我才发现他赤着手臂,衬衫的两个袖子被撕掉,而我身上穿着的是他的外套和绒背心。      固定完受伤的腿,柏邵心把手电给我:“拿着。”然后背过身去,摆摆手指示,“上来,小心点。”      我呆愣攥着胸前的衣襟,眼前越发不清,痛觉神经慢慢苏醒,动一下就牵扯出几分疼。      他后退,借着微光拉过我的手搭在他肩膀。“别害怕,先回民宿,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再下山。”      我深知此时不该任性,乖觉地没出声,微微倾身伏上。      山路十分陡峭,确切来说,他脚下的根本不能成为“路”,而是碎石子和湿滑的草地,我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什么疼,什么苦,通通抛诸脑后,屏住呼吸,随之在林中摇摇晃晃,生怕他一滑,我俩一起栽进山沟里,原来人的求生意志只是一种本-能,纵使躯体千疮百孔,也不想轻易送命。      手电照着崎岖不平的小道,他背着我终于来到一条石板铺成的山路。      我暗暗松口气,知道小命保住渡过一劫了,一股压制已久的邪火涌上头顶。      “为什么救我?”      柏邵心顿了顿,微喘着:“在公,我是医生,救人是天职,在私,你是我的女朋友,就算用我的命来换你的,也值得。”      泪水直接从眼睑滴落,我低头在他肩膀上蹭干湿湿的睫毛。“女朋友?见不得光的女朋友?”      我不知道柏邵心内心在挣扎什么,隔了大概两分钟,他吞吐地说:“瞳瞳,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你,我会永远爱护你直到我失去能力的那天,所以,千万别想不开做傻事,就算你被邵言…………”      我听的云里雾里,难不成他以为我的伤是被柏邵言虐-待的?“柏邵心,你只要告诉我,你爱我吗?”      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回答。“爱。”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柏邵心有点委屈地反问我。      我不顾脊背的擦伤,狠狠锤他:“放我下来!大骗子!大骗子!”      “瞳瞳,别——别乱动,会伤到腿——”      拳头上突然粘上湿湿黏黏的东西,我把手电的光移上一点,惊叫出来——竟是鲜血。      “出血了——”我不敢再碰,手臂耷拉在身体两侧,“你肩膀有伤——”      柏邵心把我颠了颠,放稳一点,丝毫没影响他爬山。“没关系。”      我方才撒泼似的打他,他没叫疼,却在担心我的腿,鼻腔里再次涌出一团酸涩。      “事到如今了,你为什么还要骗我?柏邵心,你说的爱,就是一次次把所有的事隐瞒起来,藏进肚子里,任谁都无法信任?我要是知道你结婚了,我一定不会……”      痴心错许。      柏邵心突然停住脚。我抬头,用手电照向前方,原来已回到民宿,终于等到有机会摊牌这一刻,一切纠葛可以就此有个了结吗。      “谁告诉你我结婚了?”      我抽下鼻子。“你还想否认?”      他没有走进民宿,而是转了下头,冷声再次问我:“谁告诉你的!瞳瞳。”      “你的好弟弟!”我不甘示弱,也冲他吼。      柏邵心深呼吸一口气:“他说你就信了?那如果我说我没结婚,你信不信呢?”      什么东西轰一声炸开,内心开始动摇,信,不信?到底谁才是大骗子?      他没有结婚么……   **********      回到房里,柏邵心把我放在床-上,翻箱倒柜找到一个急救箱,从我包包中拿出一套干净衣服,准备就绪,便过来要脱我身上的外套和绒背心。      我瘪着嘴,死拽紧衣襟,说什么也不肯。      “害羞?”柏邵心拈着棉签蘸了下酒精,用典型医生看到矫情病人时那种眼神,“你身上我哪里没仔仔细细看过,还害羞?”      他在“仔仔细细”上加了重音,我败了,讪讪松开手。      新伤加旧患,我不敢去看自己的身体,闭上眼睛承受一阵阵皮肉之痛。      “啊,啊——”我缩着肩膀凄嚎,“你轻点行不行——”      柏邵心正擦拭我手臂伤口上的泥土,责怪地看我一眼。      我叫屈:“真的很疼。”      “我知道你疼,但没办法,伤口必须清理干净才能包扎。”不顾我的求饶,他抻开我蜷成一团的手指,握住,方便他摆弄伤痕累累的手臂,这厮不但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姿态,竟还噗地笑了,“你这么娇里娇气地求我,会让我自然而然联想到你被我欺负时候的样子。”      “柏邵心!”我喝道,但是看到他扬起满是真诚的眉眼,又被柔情似水的眼波电的一塌糊涂,羞耻之心让我把脸转到另一边,“请你自重。”      他叹口气。“为了分散你的注意力,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邵言什么时候告诉你我是已婚男人的?”      “红枫岭……”      他一副了然顿悟的模样。“那晚在宾馆里你又流泪、又不理我,第二天还说要到我家和我谈谈,都是因为那个谎话吗?真的不是……”扔掉一只棉签,低着头,迟迟没拿第二只,“不是因为邵言在小花园里向你表白,你动了心,不知道怎么拒绝我,所以才那样?”      我猛然转头看着他,人的思维真是千奇百怪,他怎么会认为我对柏邵言动心?心里乱七八糟,我急急地撇出三个字:“神逻辑。”      “瞳瞳,如果我说我没有结婚,你相信我吗?”      “……”我沉默,和他定定对视,咬上另只手的手指头,柏邵心眉宇紧皱,如重峦叠嶂,将我的手地拉下来。      “别再伤害自己了,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点鼓起勇气向你坦白我和碧文的事,我们就不会被邵言骗的团团转。”      “他骗你什么?他……”      “你刚失踪那天,邵言对我说,你是自愿跟他走的,无法面对我才静悄悄的离开。但是他前天生病住院,你却没在身边,我就猜,你大概是被他强行掳走了。”      我咬牙,恨的锤床。      “柏邵言,大骗子!红枫岭那晚,他告诉我,我正在当你和朱碧文之间的小三。我想约你谈清楚,可是不知道你到底在忙什么,等了你两个小时你都不回家,一气之下,我才出城上朱山来找清静。”      柏邵心忽然起身,以我反应不及的速度箍住我的脖颈,吻上来,相接的地方怀恋地、疼惜地摩擦。      我稍稍躲了一下,呼吸仍亲密相对,我始终舍不得将他推开。“你和朱碧文到底……到底断没断,你现在是爱她多一点,还是爱我……”      柏邵言的唇追过来,浅浅地啄。“爱你,瞳瞳,我爱你,别离开我。”      理智似乎无法再阻止吻继续下去,直到他弄疼我的伤口,嗓子里有低声的呜咽传出来,我们才恋恋不舍分开。      他坐回去,捧着我的手臂,吹出一丝丝凉风,抱歉地笑笑:“对不起,我冲动了。我一冲动,受伤的总是你。”      “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你那晚赴约,把事情说清楚,一切都不会发生。说来也怪,你弟弟为什么对我说这样的谎,我们只要一见面,我不就知道他的话都是骗我的?”      柏邵心沉口气,直认不讳。“因为,我和碧文……订过婚,他认为我们一定会结婚。不止是他,可能但凡知道这桩婚事的人,都认为我们会结婚”      “什么?”泪水又冲涌而出。      他面色一急,连忙握我的手:“瞳瞳——听我说完好吗?我和碧文虽然订了婚,但是那是在我们很小的时候——那时我妈还没走,是她决定让我娶碧文”      我惊疑,擦擦泪水,小心地问。“可上次你说阿姨走了快十年……”      柏邵心默默首肯,看来我有意无意已在揭开他的疮疤,因为和朱碧文的婚事是妈妈的遗愿,所以柏邵言才那样肯定,我和柏邵心是永远不可能的吗。      “我们兄弟和碧文、则卿都是一个大院里从小玩到大的孩子,因为碧文比我们大一岁,我是哥哥,又自小比邵言老实听话很多,两家便决定撮合我和碧文,将来结为亲家。      我和邵言上大学那年,我妈突然离开,虽然当年的婚约可能只是两家大人的玩笑,但是既然妈妈一直很喜欢碧文,希望我和她能在一起生活,所以我并没打算悔婚,可就在我博士快毕业,正筹备出国进修的时候,我发现原来碧文在我读书的这些年里,早已经有了男人,而且是一个我怎么都料不到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一下后半段的内容。。。希望能把事实明朗一些。。。 发挥各位美人们强大的想象力和洞察能力吧。。。介个男人会是谁捏。。越狗血越好。。 呜哈哈。。。下章会交代的更清楚一些哈 耷拉脑袋啊。。我怎么越写越冷。。%>_<% ☆、35   “是谁?”      柏邵心从他外套的衣兜里拿出两串钥匙,摊开给我看。      “这串是碧文给你的,对不对?”      我撅嘴,不情愿地瞟一眼,点点头。      “而你认为这是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像送给你钥匙那样送给她的?”      我定睛看他,气鼓鼓。“这不明摆着么,还有什么好问的。”      微笑浮现,却有点苦涩,他颠了下钥匙,哗啦啦地响。“当然要问,因为事实上,给她这串钥匙的人并不是我,而是那房子真正的主人。”      “啊?”我张大嘴,片刻过后,差点被这个事实噎过气去。      “房子是我爸妈的,妈妈走后,主人自然是我爸,而当年碧文的男人正是我父亲,一个很有可能是她未来公公的男人。”说到这里,他的手背爆出青筋,似乎要把床单生生揉碎。      “对不起。”我的手盖上他的颤抖,他放松下力道,摇摇头。      “这不关你的事,我之前不愿对你说,是因为所谓的事实实在太难以启齿,家丑不可外扬,你这么单纯,我不想让你面对我周围存在的这些肮脏。可我怎样也没想到,我的懦弱却让你来买单。”柏邵心的眼圈泛红,目光在我身上流连,“我多想让你的伤口都到我身上来,让我承受所有的疼。”      我摸着他的脸,眼泪滑落。“我没事,我不疼,真的。”我相信,说出真相,柏邵心的心里应该比我痛上千百倍,朱碧文漂亮大方怎么沦落成现实版秦可卿,委实匪夷所思。      柏邵心松了眉头会心淡笑,把另一串要是放在我手里:“收下它,你要是再还给我,再离开我,得经过我的同意,知道吗。”      我仔细看了看,数了数,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以前他给我的好像比这串少了好几把,难道他开始限制我的权限?      也许是察觉出我的疑惑,柏邵心问:“觉得哪里不一样了么?”      我立即摇头否定:“没有。”      “真没有?明明就有啊。”      “没看出来。”继续装傻,事实证明,有时候装傻于人于己都是最和谐的相处方式。      柏邵心被我搞的无奈,不再跟我绕弯子:“这是新房子的钥匙,这回你是真正的女主人了。”      手一抖,我攥紧钥匙,望着他,眼里的泪打着转,突然胡言乱语起来:“你,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房子在哪个地段,你说我是女主人嘛,为什么不知会我一声就选好房子,几楼,清水房还是……为什么我在越城的时候你不买,现在我走了,你才买……真的吗,柏邵心,你没骗我?”      他的眼神安静沉敛,把我揽进怀里。“都是真的,瞳瞳,我一个字也没说谎。”      柏邵心一叫我瞳瞳,我才想起“牟彤”的事,可是,我犹豫了,牟彤一定是他生命里的另一个伤疤。疗事故,被害的患者,青春朝气的女孩,这些关键词在我脑中牵成一条线,我该不该在他刚刚揭开一道血粼粼的伤疤时,再无情揭开一道。      望了眼垃圾桶,病例不见踪影,难道是柏邵言拿走的,想到柏邵言,我咬牙切齿,先前他把我当猴耍,现在若不是心虚干嘛跑没影。      我正恨得牙痒痒,为了求证柏邵心的话都是真的,我执意要他答应回去后向我出示户口本,否则我不能完全信任,他一边给我包扎,一边信誓旦旦要带我去医院,也就是他单位,查档案,证明他的单身身份。      手臂弄好,柏邵心把我的上衣脱下,对方的身体哪里没见过,他十分气定神闲地清理伤口,我还是吱吱啦啦的叫,他也忍了。      他说后面有两道比较长的擦伤,但幸好不太深。把纱布从后背绕到胸前的时候,他迟疑着停了一下,眨眨眼,别脸过去,继续绕。      被包的像个木乃伊,柏邵心给我穿好衣裳,打算背我下山,我蓦然想起他的肩膀,使劲摇头,把他拉到身边。      “让我给你弄弄。”      “我的?我的没事。”      我语气坚决:“不行。你要是留疤,将来我看见了会自责。”      对方眼神烁烁,低下头缱绻之极亲我的手背。“你的伤比我严重太多,应该自责的是我。”      自责?我又将牟彤的事和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有些不甘愿,有些心急如焚:“我不想让你对我感到自责或者……愧疚什么的,我想让你真心喜欢我。”      柏邵心连连点头:“这是什么话,我当然是真心喜欢你,瞳瞳。”      瞳瞳,瞳瞳,听起来越发的刺耳,我嘟嘴转过身,好吧,我在撒娇,因为我对他实在发不出脾气,他救过我两次,如果说柏邵心是因为我的名字和当年的受害者相同而有想赎罪的心理,所以才喜欢我,难道我就没因为他是我英勇无畏的救命恩人而倾心?      柏邵心拗不过我,我简单给他处理一下肩膀,准备好要下山,他发现小手电亮度变暗,可能支撑不到一整路,我想起来房东的嘱咐,便去翻抽屉,结果发现只有几根白蜡烛,哪有什么手电。      我建议柏邵心打电话求救,他僵硬地挑挑嘴角说,手机在找我的时候弄没了,而且就算有手机,山里面是没信号的。      这面犯着愁,好像还不够乱似的,啪地,屋顶那盏岌岌可危的白炽灯闪了几下灭掉,山里没有灯火辉煌、霓虹照耀,此时便是满眼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邵心。”      “我在这儿。”他循声伸手过来,“别怕。”      “嗯,我有蜡烛,你有没有打火机。”我摸黑去床头柜上找我带来的彩色蜡烛,总要出点麻烦事,旅途才算完整。      柏邵心翻出打火机,点上蜡,滴几滴蜡油固定在床头柜上。“看来,今晚我们没办法下山了。”      我轻轻钻进他的怀里,压迫让我有点疼,但是没什么能比和他在一起更让我感到安全。      他上-床来,半靠着床头,我则侧倚他的胸口,十指相扣,温暖的掌心紧紧合拢,橘色烛光轻柔地跳跃,偶尔摇摆摇曳,在山里隐居的这些天,不曾想过还有和柏邵心安然相拥的画面,悲伤和绝望仿佛仍在左右萦绕,并没有消退,像是成了一种惯常的恐慌。      “想什么呢?”他拨弄我的头发,唇凑到我的眼睛吻一下。      “柏邵心,在你没跟我发生关系之前,我一直认为你是没有心的,邵心,邵心,不就是少了一颗心吗,你还记不记得你把我扔下、自己消失的那段时间,我真是恨死你了,但你只是救过我而已,我根本没有资格再要求你什么。你不喜欢我,我真的不会怪你。”      我摸向他的心口,下巴垫上去。“后来每当我听着它扑通扑通的跳,我就告诉我自己它的主人是爱我的,我没有自欺欺人。”      “瞳瞳,怎么又说这种话?”他捧起我的脸,烛光里那么真挚的双眼不会再是敷衍的或者有另有目的的吗,“有段时间,对不起,我确实有过犹豫,但是那次在洗手间里看到邵言抱着你,你还……我就认定自己不可能再忍耐下去,我忍受不了别的男人碰你,就算一点点,我都难受的要命,比皮肤被大火烧烂还疼还痛苦。”      看着他揪起来的眉头,我似乎懂了一点,原来他为了我和柏邵言不明不白甚至有点暧昧的接触,吃过好几次醋。“我和他没什么,真的,那晚……我手里的东西是洗手液,牛奶味道的洗手液,做的跟那什么似的,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我不敢说下去,如果不是刚才柏邵心差点把门砸开,说不定自暴自弃中的我极有可能和柏邵言发生追悔莫及的事,幸好……      柏邵心拍拍我拱得凌乱的头发,发出低低地,好像在隐忍着笑声。“好,好,我相信你。牛奶味儿的洗手液?很微妙的洗手液,以后我们家也买几罐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开始甜了。。准备好解腻茶。。 才开始写下部。。作者已经惦记要完结。。应该会控制在20万以内。。关键这文太冷。。又赶上JJ前段时间大抽和年底读者稀缺。。 希望开个新题材之后,作者的讲故事能力会有所提高吧。。擦汗。。 今天先更这么多。。。 因为郎心在榜。。所以近日可能会改成日更2000+。。。其实和隔日更放4000+差不多。。还是希望乃们多多支持吧。。 群摸。。。 ☆、36   天蒙蒙亮,钟声嗡隆,将青山翠林中的鸟儿惊醒,清脆的鸣叫声此起彼伏,一晚过后,身体精疲力竭,心神却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宁轻松。      左腿突然开始阵痛,折磨得我留下汗来,柏邵心见状连忙背我下山,车停在山下的宾馆,他载着我一路飞驰来到陆军总院。      这里几乎就是他的地盘,所有程序有条不稳,拍完片送到骨科,他和那白大褂俨然非常谙熟,讨论病情时,不忘就着我的身份调侃几句。      为我处理伤口的护士但笑不语,表情非常暧昧,我嘴角牵动,很生硬地问她,背上的伤会不会留疤痕,护士小姐热情非凡,推荐了我好几个祛疤的方法,最后说句,柏医生自己腿上也有疤,建议我问问他。      我不悦地皱皱眉。      护士解释缘由:去年有次两个科室一同去海边旅行,举行沙滩拔河比赛,当时,柏邵心腿上的伤疤所有人都见过。      心中疑虑丛生,像一只只小爪子一样挠着我的心肺,好奇害死猫啊,我总是戒不掉我那强大的求知欲。      经诊断,我没有骨折或着关节脱位那么严重,只是骨裂,不用做手术,但是医生还是建议封石膏休养一段时间。      是个人都知道陆军总院的病床有多紧俏,柏邵心执意给我弄了一张,说是留院观察。      病房里有四张床,通通都是一条腿裹着石膏半掉在空中的,才惊诧着,我也变成了那副德行。      和几个人混熟了,我才发现,不管我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如何严重,仍是四个人里最轻的,而且,我有个体贴帅气的男朋友肯放□段屈我身边当陪护,已是幸福得令他人艳羡。      柏邵心办好住院手续,问我要不要通知我爸妈,我连忙阻止,我倒不担心挨骂,而是怕他们看见被纱布围成木乃伊状的女儿心疼。      晚上,柏邵心把江遇凉这个祸害载到医院,谁说我铁石心肠来的,我看江遇凉更是名副其实,她见我如此惨状,竟然第一时间眼冒精光,几乎欣喜若狂地掏出同样可恨的小本子,追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仿佛我是她那已干涸的灵感源泉。      我气不打一处来,狠盯着柏邵心,他面色局促,轻咳一声,拍拍江遇凉的肩膀,提示她先把有用的事做完,再做其他的。      江遇凉乃是识相之人,从包里拿出我的手机,确切的说,应该是柏邵心的,放进我手里,笑劝:“呐,下次别宁可自己迷路也要把导航仪丢下,你不知道,有人拿着导航仪却找不到失踪者,有多痛苦!”      说完,向我挑下眉毛,用眼珠指指柏邵心,然后把换洗的衣物放在床头储物柜上。      “啊——这样吧,我想起来我还有个约会,要先走了。”江遇凉把本子合上,站起身来。      我惊异得腿差点从高空坠落。什么时候这般有眼力见了?      我刚松口气,江遇凉又使个别有用意的眼色。“嘿嘿,别开心太早,我明天会再来跟你要素材的,谁让你临走前撇给我个烂摊子,辞职信,请假信,亏你想得出来!”      我无可避免地愧疚,抓住江遇凉的大衣一角。“最后你选的哪个?”      她的脸拱出一个加菲猫般的坏笑。“呵呵,我把两封都拿到公司去,让冯经理自己选的。”      我绝倒,腿差点再次从悬吊带里滑出来。      “呐呐,她当时的脸色就跟你现在差不多,不过,她没表任何态,而是两封都收下了。”      江遇凉走后,柏邵心陪我到快六点钟,他要赶着去交班,我行动不便,自己在医院里着实有点怕。      柏邵心把我搂紧怀里一遍遍安慰,我还是极度不舍地拉着他的手,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这种情绪,我像个不听话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在他怀里耍赖。      那几个人可能实在看不下去了,有用报纸遮脸的,有听半导体的,有埋进被里头假寐的。      最后,柏邵心蹦出一句话,我当时就震惊了,然后放开紧环住他腰间的手臂,忙去抖鸡皮疙瘩。   “相信我,我想与你同在,每分每秒,每时每刻,无论身体还是灵魂。”      在床-上足足躺了四天,柏邵心每天都按时按点端来用各种骨头熬制的大补汤,我知道,以他那点厨艺,这一道道味道清淡鲜美、卖相上等良好、食材健康营养的食物,肯不是他亲手做的。      虽然心里有点小遗憾小失落,但是他每天上班都要进手术室,一番折腾难免疲劳不已,下班之后的几乎全部时间都用来陪我,我还有什么理由鸡蛋里挑骨头?      每次喝着热乎乎的汤,我简直得意的要热泪盈眶了,有点不舍,一口一口在齿间细细地品,慢慢地尝,内心充溢着的除了温暖欣喜,还有道不尽感动。      下午,柏邵心特地抽空过来看我,正赶上他的同事也就是我的主治医生巡房,两人打声招呼,医生便径直走过来,要柏邵心尽管放心,说是再过两三天我就可以出院。      我身上的伤口愈合良好,也没有发炎症状,点滴再巩固两天就可以停掉,出院后只要按时回来换药就行,至于腿伤,一个月后拆石膏,回家之后注意休息,配合一定量的运动和食疗,很快就会康复,有什么异况及时复诊。      可令我惊讶的是,柏邵心并打算没给我办出院。      一早,柏邵心刚下一天一宿的班便从门诊跑来住院部,从身后神神秘秘拿出一张折叠轮椅打开。   “这样以后我可以经常带你去楼下转转,你就不会觉得无聊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再住几天吧。”      “可是……”没等我说完,这厮趁我不注意把我抱到轮椅上,病房的其他人似乎对我俩的亲昵举动见怪不怪,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是我低低地惊叫了声。      被裹成木乃伊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被裹成粽子。      到了楼下的小花园,见到一楼玻璃窗上反射出我粽子般臃肿的身形,当即决定再也不嘲笑柯艺体型超标,因为经过养伤过程的洗礼,我俨然在逐步发福。      柏邵心哈欠连天,我劝他回家补眠休息,他不肯,在我耳边又重复了一遍那晚的话,我缩着肩膀被哄的开怀。      回到病房,我收到住院这些天以来的第一束康乃馨,我的朋友都是务实派,柯艺和洪紫前天来过,送的是果篮和零食,很少有人送些不实用的东西,而且还故弄玄虚地没留名字。      小小的卡片上只有四个字:早日康复。      柏邵心的脸色不太对,我看着那束康乃馨不知所措,这时,洪紫失魂落魄地经过门口,我叫她的名字一声,她才顿下脚步,寻声望过来看见我,吓了一跳似的。      洪紫敲着脑袋,抱歉笑笑走进病房。“我太糊涂了,刚才竟然差点走过。”      眼神落在我怀里的康乃馨上,看看身旁的柏邵心,“你们俩好浪漫啊,天天在一起还送鲜花,真羡慕你,小二郎。”      柏邵心皱皱眉,尴尬地冷声向洪紫承认:“这花其实并不是我送的。”      洪紫脸上的笑容消失,微微发红的双眼闪过一丝了然。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作者实在太累了。。写的不多。。还好赶上12点之前放。。。明天可能会小修文。。脑袋混沌啊。。 ☆、37   在听过柏邵言一番挑拨离间的话后,穆瞳终是隐忍不住,挥起手掌甩向柏邵心,然后带着满身伤痕,一副拖鞋和浴巾的打扮冲出门外。      柏邵言一瘸一拐跟随柏邵心追出民宿,然而以他现在的脚力,比起他哥哥逊色太多,想再掌握主动权已是难上加难。      一声女人的尖叫宛如利刃劈开心尖,他撑着病怏怏的躯体,忍受脚腕上的疼,刚多追出几米,柏邵心已经先他一步,毫不犹豫跳进穆瞳跌落的那片树丛,消失进茫茫黑暗,徒留下树枝在夜色中孤单地摇曳。      柏邵言站在残垣边向下望,弓了弓膝盖,也试图往下跳,他就不信,每次穆瞳遇到危险遇到麻烦,总是柏邵心可以找到她,救她,而自己只能像个路人、旁观者一样,眼睁睁看着他们相拥亲吻而独自扼腕。      红枫岭上,他本来只打算告诉穆瞳,柏邵心已经和朱碧文订婚,她早晚都将摆脱不了小三的命运,劝她提早放手。      可嘴一溜,便说成了柏邵心已经结婚,穆瞳的巨大反应让他有些后悔,可当他跟随她的脚步追去后山,机会近在咫尺时,柏邵言被山中泥泞的小路害惨,脚下一滑,扭伤了足踝,没跟住她的脚步,终是将心爱的女孩弄丢,成全了后来居上的柏邵心。      身子倾斜,柏邵言马上即将落入那丛中,身后的保镖拉住他。“柏先生,您脚上有伤,让我们去吧。”      说完,三个大汉跳下去。      徘徊了许久,柏邵言回到民宿将病例塞回牛皮纸袋,若是让他哥看见这份半真不假的病例后说出真相,穆瞳只会对他更加厌恶,甚至是恨他。      保镖空手而归,柏邵言亲自和几个人沿山路继续寻找,在朱山陡峭的山坡里折腾一宿,柏邵言脚伤加重,剧痛难以忍受,他的感冒还没痊愈,整个陷入迷茫状态,无奈之下,保镖将柏邵言带下山,回医院。      得知穆瞳住院,而且有柏邵心整日守候,柏邵言反而放了点心,自从兄弟两人在穆瞳失踪那天吵过一架,似乎就没给过彼此好脸色,现在她还是回到他哥的身边。      不是他的,无论蓄意编造了多少谎言,终究得不到?      柏邵言捧着一束康乃馨来到陆军总院住院部,在门口徘徊不前,他也搞不懂自己处于什么心理来探望他试图拆散的两个人在自己面前相亲相爱,穆瞳现在见他,八成最想挠死他,是他害得她在山里绝望无助,甚至产生自虐倾向。      什么都不能成为他用这种方法伤害穆瞳的理由,他是歉疚的,但更多的是任何都无法填充虚幻感,失落感。      找到病房,推门进去,大男人没什么扭捏的,如果穆瞳要打要骂就随她遍好了。可是见到那病房里床头写有穆瞳名字的床是空的,他倒是松了口气。      同房的一个病人表情有点惊讶,呆了下,又笑逐颜开。“呦,把女朋友引到楼下去是为了给人家送花准备惊喜啊,嗨,直接送呗,拐弯抹角的,放心,我给你守口如瓶,肯定不说是你送的,成全你和小穆瞳搞浪漫,哎?要不要我现在出去下,我也该走走了。”      病人说着就伸手够摆在床头的拐。      “不用了。”柏邵言的心里一会儿酸涩一会儿矛盾,把花放在储物柜上便板张脸无声离开病房。      逛荡到了一楼走廊,柏邵心不经意地一个转头,透过玻璃窗看见供住院病人散步用的小花园里柏邵心半蹲在轮椅面前,和椅子里的人说笑,举止亲密,那人脚上打了石膏,被厚外套、围巾、帽子裹的像个粽子似的,却显得真实的她越加瘦弱,不堪一击。      她被他逗得开心,脸色红润,笑的时候,清澈湛然的双眼眯成可爱的形状,她在害羞,她和他额头抵着额头,眼神那样专注。      柏邵言一直不懂,穆瞳为何在面对两张极度相似的脸庞时,竟是那样清晰地将他和柏邵心划分开,在找到她的那一刻,他欣喜若狂,下决心带她远走高飞,虽然知道当他们四目相对,他看得到,那眼神不似她看柏邵心的那般柔情款款,她的心里还是只有他的哥哥。      不过,没关系,只要能和她在一起,所有的东西竟是如此容易地就被柏邵言抛诸脑后。      也许,真的只有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才是最好的。      柏邵言将眼神从亲密无间的情侣身上移开,不然他停止不了幻想那个和穆瞳亲热的男人正是自己。      叹口气,偏回脸,正好看到一个女人从走廊对面走近,身形窈窕,步子轻盈,像条温柔的小鱼。      是洪紫。着实是有生之年,狭路相逢啊。      两人彼此震惊了半响。      “你也来看她的?”洪紫先大方地开口问。      “嗯。”柏邵言点点头,多少有点尴尬,“你也是?”心里暗骂了句,这不废话么。      洪紫向窗外望了望。“没敢见她?不敢面对她现在被你害成的这副样子?”      她出口从未这般刻薄,她最是心软,最怕伤害别人,然而,现在看见柏邵言受伤的神情,却不得不狠下心来,让他认清自己所做。      柏邵言微皱眉头怔了下,轻笑:“小紫,别这样说话,不像你。”      “我早已经不是我了。”      她的面目淡然冷清,柏邵言竟越发歉疚,哑口无言。      自己这是怎么犯的什么病,对玩过的女人,他何时有过这种感情?如果是穆瞳也就算了,毕竟他对她做过残忍的事,为什么对洪紫也是如此,难道他也要像关则卿那样,立地成佛,回头是岸?      “我还有事。先走了。”      “邵言。”洪紫叫住他,“拜托你成熟一点,以后不要再用那些谎话和幼稚的做法伤害穆瞳。”      柏邵言听罢以为自己是耳背听错了,在他身-下连反抗都是乖乖的小猫咪如今调过来教训他?      转回身,舌尖抵着脸颊滚动,一副流氓样把洪紫的肩膀扳到面前。“你说我幼稚?”      幼稚?穆瞳好像也这样骂过他。      洪紫看着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她还是爱他的吧,不过,对于一个已经不爱自己的男人,放手就是最爱自己的方式,虽然她也曾经像穆瞳那样躲在躯壳里默默独自承受伤害。      洪紫从容不迫点点头,完全不似在红枫岭上被他逼得挥巴掌的女孩。“是。如果你不幼稚,会故意制造穆瞳走投无路的境地,方便你以她的英雄身份现身吗,因为你知道,穆瞳爱上你哥哥就是从感激他开始的,所以你只要也让她感激你不就也行了吗?”      柏邵言先是哭笑不得,尔后,面容渐渐阴沉,声音也连附着压低,显然在默认。      “别做出一副你很了解我的样子,你只不过是我曾经喜欢的一个女人而已。”      “我知道。不过你在我心里,连‘曾经’都不是了。”      还是淡淡的语气,无波的眼神,就如他是个陌生人,心里仿佛又漏出一个大洞。      他再风靡万千,潇洒倜傥,也有被无视和忘却的一天,这比被恨、被怨还要让人难受。      洪紫见他不出声,便说:“不过,我会祝你幸福,希望有一天你找到了那个你真正爱的女孩,可以好好地疼她,而不是先伤害她,再试图弥补。穆瞳的性格我很了解,她的心可以铜墙铁壁,也可以软如春泥,最重要的是看对象是谁,尽管你和你哥哥相貌相似,但她对你不爱,就是不爱,你做再多,只会让她更加反感。”      柏邵言的失望与不服气同时写在脸上,拿下握住她肩膀的手,气咻咻转身走掉。      然而,身后的洪紫却望着他的背影,面庞一点点被泪水淹没。       作者有话要说:弟弟的番外哈。。 呼叫霸王留言 ☆、38   临床的病人盯着柏邵心,不停哧哧窃笑,我不解,问:“您是咋了?”      “没,没什么,我这回是真得出去溜达溜达。”说完便拄拐走出病房。      我更加莫名其妙,云里雾里,捧着康乃馨和那卡片端详一番,再抬头看看洪紫肿着的眼睛,点点头,猜到个大概。“唔。”      “‘唔’什么!”柏邵心一把将花抢走,拆了围在外面的包装,手法狠戾无情,插到柜子上的花瓶中。      洪紫和我不一样,应该从没见过他这样野蛮无理的动作,微微吃惊地张着嘴,我倒见怪不怪,不过这厮吃醋吃的也未免太明显了,算了,只要他不发疯似地折腾我,发发小脾气嘛,嗯,我能忍。      洪紫走了不久,临床的病人从外面遛弯回来,看见可怜的康乃馨无缘无故跑到她的床头,满眼疑问看着我,而我正在接受柏邵心的讨好,吃他给我削的苹果块。      “这花怎么……”      “是这样,瞳瞳再过两天就要出院,这花是我俩打算专门送给您的,谢谢您这段时间对她的照顾。”柏邵心笑的温和无害,容颜明亮动人,一点不似在说谎,我嚼完嘴里的苹果块,他又用牙签送到嘴边另一块,我偏头,有责怪的意思。      “啊——”临床住着的是一个快五十的中年妇人,陪自家小狗玩闹时,不小心摔成了股骨头粉碎进了医院,此时,她一脸讶然,更似惊喜兴奋,“送给我的?哇,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人送给我鲜花呢,我谈恋爱的时候,我家那口子最浪漫的就是请我吃糖炒栗子和爆米——花,哪送过这鲜嫩嫩的真花啊。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俩啊。”      我艰难地扯着笑,心里内疚起来,掐了一下他的手背,明明是柏邵心不想让我收柏邵言的东西,还弄的他自己多八面玲珑似的。      柏邵心抽了口气,冲我快速眨眨眼,压低声重复:“善意的,善意的。”——谎言。      我被他的表情逗的乐不可支,是啊,善意的谎言无处不在,只要是出于善意,谎言也有美丽的一面,比如我先前洗澡时在身上留下的片片红痕,现在退去之后已变成难看的棕色印记,晚上,他一边用湿毛巾给我擦身,一边说那印记可爱漂亮,更加惹人疼惜,我明知是谎言,却像吃了蜜糖一般甜腻。      我咬唇笑着,忽然想起件事,又揪他手臂的肉。“不是说暂时不出院,方便你照顾么,怎么出尔反尔了?”      柏邵心抬眼凝视,眼波平静无澜,像在等我自己想清楚个中原因。      我反应还不算迟钝,大概几秒,我就猜到他是为了带我避开柏邵言,少生麻烦,才提早出院。      柏邵心的语气很轻松,眉眼温柔如水:“其实就是想让你不再流离失所,早点住进我们的新家。”      出院那天下午,柏邵心要进手术室,分-身乏术,无奈之下,便找来江遇凉帮我收拾东西,晚上再一起回去,至于新房子的具体细节,他执意保持神秘。      江遇凉从进来就开始向我搜集素材,绕到房子的问题上,她夸张地一惊一乍:“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今天中午销售部和人事部一起聚餐,我从管理档案的小安那里听说,原来冯经理递送到人事部的是你的请假信。”      我大为傻愣:“请假信?不可能吧?”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啊,现实生活有时候当真比小说还玄幻。”      “我还没和公司签约,说白了就是一客串的临时工,冯经理怎么能容忍我旷工这么多天,就算冯经理能忍,冯经理的上峰也不能忍。”      “真相只有一个。”江遇凉伸出一指,眼神一暗,抢大侦探柯南的pose,“那就是——嗨——这还不简单么,是关少爷和人事部交代过了的呗,但关少爷受了谁的嘱托,你回到新家问问你的大英雄就知道了。唉,说到家,就算你出山也是两位美男在侧,我还得孤孤单单一个人过。”      “什么两位啊,胡说八道,我被柏邵言害成这样,再见到他,我只想把他大卸八块。”我挥起手做成刀状,磨刀霍霍。      “不要了吧,人家还不是因为太痴心喜欢你,才会迷失自己嘛,这样的男二号不知道多少女性观众喜欢呢,比如说我,你不要可以便宜我。”      我心下一软,清醒过来,赶紧撇清:“千万别主动往火坑里跳,否则死无全尸我概不负责。”      江遇凉摇摇头,叹气:“总死啊死的,你这俗人,真是一颗浪漫细胞都没有——”      我着实没什么浪漫细胞,所以当柏邵心用公主抱,抱着我一路从车库到电梯再到门口,引来新邻居不约而同的侧目时,我没觉得一丝浪漫,反而十分难堪。      我把整张脸埋进他胸口,不敢出来,一边锤着,一边小声喃着:“快点放我下来啊。我有拐,不用你抱。”      柏邵心眼梢带起捉狭,把我颠了下:“拄拐多累,在我怀里多省事,也不用你出力。”      “可是我得出脸皮,被这么抱,我觉得好丢人啊。”我搂住他的脖子,瞟了眼外面的世界,再钻回去,恨不得永远不出来。      “好好。你抽打我一下,我就快马加鞭。”柏邵心跟我交换条件。      “怎么抽打?”疑惑间,我抬手试着轻轻拍了下他的腰,“这样?”      柏邵心的嬉皮笑脸陡然消失,横着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瞪我,我心底有小小的畏缩和不安,表面上却还笑嘻嘻地装傻。      果然有效,他的步子加大,门一打开,我还没看清房子的格局和装修摆设,这厮已把我换个姿势扛上肩膀,步履匆匆送到卧室。      “哎,我的腿。”我四脚朝天被放进床里,彻底慌乱了。      柏邵心动作谨慎托起我封有石膏的左腿,伏上身来,我被他空压着,抬头望望卧室里的装修,越看越眼熟:“这间,我怎么觉得有点印象。”      他捉住我手放在唇边吻,尔后,气息寸寸逼近。“是之前我们一起看过的,你说你很喜欢这间的布局和装修风格,最主要的是有两个露台,可以让你安逸自在地养花种草。”      我摸了摸面前这张越发生动的脸颊,眼泪快掉出来。“你都记得?”      他怏怏垂头,拱进我的胸口。“嗯。其实在你第一次提到朱碧文之前,我就打算买下这间房子,给你个惊喜,可那时,我的一大部分钱都被邵言公司的股份套着,拖延了一阵子才弄到,当我打算弄好手续准备带你来的时候,你却走了。”      “哼,谁让你不经我的手买?”我赌气,揪起他的头发,短短刺刺的,拨弄了一会儿,却开始爱不释手地抚-摸。      柏邵心煞是委屈。“惊喜么,如果被你知道,哪有惊喜可言?”      “那……是你要关则卿帮我保住越城的工作?”我的心吊着,这个话题的危险系数有点高。      还好柏邵心再次肯定地点头,我长松口气。      胸口的起伏似乎让某只大灰狼蠢蠢欲动,肩胛处痒痒的,他的手一直很小心,不让我后背的伤口受到压迫。“瞳瞳。”      “嗯?”呼吸困难。      “可以吗?”问的很模糊。      “什么?”      柏邵心一层层拆开我的衣服,手指如蛇般迅速灵活地蹿进去,握住,捻揉。“这里。我会小心的,保证不越界,也不弄疼你,等你的石膏拆了,我再……”      “唔……别说了。”身体只是空旷了半个多月而已,怎会受了一点挑-逗,就这样饱含渴望和期待,唉,我闭着眼睛咬手指,狠心拒绝,“不行,万一……你停不下来怎么办?”      “放心,我很能忍的。瞳瞳。”      我不信,很能忍?我俩的关系就不会发展神速发展。“不行。”张开五指整个按到他欺压过来的脸上。      因为背后有伤,这些天我一直是真空上阵,而且里面的衣物十分宽大,恰好方便他在里面胡作非为。      力气散尽,身体开始发热,一阵痒一阵酥,脑袋里面白茫茫的,我的手从他得意洋洋的表情里滑落,宣告败北。      我恍惚着睁开眼,被上撩到心口处的T恤下面是一颗头,一颗卖力吮吸的头,仿佛忙活多久都不够,我抓着他的头发哼哼着求饶。      柏邵心抬起脸来,手拂过绷得紧紧的腿,瞳仁中模糊一层浓雾,痴缠迷惑。“放松点,瞳瞳,要不然对腿伤恢复不利。”      说的容易,他又不是女人,不懂那种要死不死的感受,放松?哪有那么简单。      我软声责怪:“你要是放过我,我就放松了。”      听我如是说,柏邵心低下头,直接将我无视,嘬得那被揉的变形的地方叭叭直响。      “坏家伙,我都这副德性,你还欺负我,占我便宜,自私!”      等到一切终于静止,我弓着的腰掉回床里,背后的伤口有些疼,柏邵心将我揽坐起来,靠在他身上,抚平我因为疼痛皱起的眉头,承认错误:“对不起,瞳瞳,还是让你疼了,都是我不好,我保证,在你伤好之前绝对不再冲动。”      我被折磨的呼吸不畅,脸颊发烧,听罢,抓住这个机会,伸出小手指举高:“跟我拉钩,柏邵心,谁要是骗人,谁就……”看了眼他故作淡定拉下衬衫挡住的部位,阴笑着诅咒,“哼哼,谁的小兄弟一辈子无出头之日!”    作者有话要说:瞳瞳这个诅咒。。好毒。。。平安夜+圣诞节。。。快乐。。。 肿么这样冷清。。呜呜~~~~(>_<)~~~~ ☆、39   为了不让爸妈起疑心,我打过电话报平安。      我妈大概以为我失踪那几天是因为和她赌气,所以没有追究太多,但逼我相亲的这茬她倒是一点没忘,我敷衍几句,迅速挂断电话。      我在柏邵心家里——虽然柏邵心声称我已经是房子的主人,但我还是不习惯平白无故多个房主的头衔——在家里出行基本靠单腿跳,他见过几次,把我责怪惨,说这样很容易挫伤另只脚,到时候拐都不能拄,直接坐轮椅。      好吧,好吧,我乖乖听话,如果他在家里,我就要他背、要他抱,如果他不在家,我再拄拐。      柏邵心白日不是在医院上班就是回家为了夜班补眠,我无聊,便努力发奋为12月份的考试做准备。      晚上他买菜,他做饭,他洗碗,他收拾房间,我一概不管,像个少奶奶似的静静享受他的服侍,看来生病也不是不好嘛,不过我担心再这样下去,不出两个星期,柏邵心会被我的龟毛气得请个专业护工照顾我。      “喂,我的内-衣被你洗变形了,我怎么穿啊。”说这话的时候,我一手拿着走形的白色胸衣,一手正在用一块小镜子照在我的后背,检查擦伤的愈合情况,那里长出粉色的新生肉芽,生机勃勃。      柏邵心坐在床沿,将从洗衣店拿回来的衣服和他洗完的小物件一起整理,听完话,瞟了眼我的胸口,不以为意。“那就先别穿喽。”      我扔了镜子,托条木然的腿爬到他跟前,手臂环住劲瘦的腰间,仰着脖子不停冲他抛媚眼:“难道我以后每天都不穿么,还是,你想让我以后每天上班也不穿么?嗯?”      柏邵心眼底的恼火熊熊燃烧,似乎要将我焚成灰烬,抬手伸进我的衣衫里一把一把轻轻抓着:“唔,瞳瞳,都吵着要穿内-衣了,是不是证明你伤好得差不多?那我之前答应你的事也就理应当一笔勾销!”      身体里像住着一个不安分的精灵在那里跳跃,玩耍,我抖着肩膀退出柏邵心的禁锢,用没心没肺的笑掩饰心虚:“没好,没好,我不穿那件就是了,你答应的还是要做到,不能说话不算数,否则我会看不起你。”      柏邵心噗地哈哈大笑。      我气急,把他叠整齐的精致花纹小内内和一水儿的黑色大内内全都搅得一团糟,柏邵心面如土色,我向他得意地挑挑眉,信手捉一个他的黑色内内在指尖玩转。      “怎么样?哼,谁要是敢食言,谁就永远抬不起头来,忘没忘?”      柏邵心着实很能忍,自从我俩拉钩之后,最亲密的举动仅限于浅浅地接吻,他没有一次不规矩过,并且主动提出分房睡,理由是,担心他睡觉的时候会压到我受伤的腿。      他弯弯唇角,似有话要说,我想他应该先炸毛,大骂我无理取闹,然后——      没想到他只是笑着把他的内内从我手里夺回去,低头认真地继续叠。      我垂头丧气,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觉得自己很没用,下诅咒的人是我,试图打破诅咒的是我,不愿主动打破诅咒的还是我。      他没有冲动,我不进不退,不上不下,很是尴尬。      知错就改,我瘪着嘴,帮他把弄乱的内内们重新回归原位。      ******      12月到来,整个城市进入冬天,雪下得有些晚,降温姗姗来迟,还有三天就要考试,我加紧复习,对我和柏邵心之间什么诅咒不诅咒的没时间去计较。      傍晚,我和柏邵心在世纪枫华的花园里散步,偶然遇见柏邵言,他应该是来找方歆和关则卿的。      我以为他借这个机会正好跟我道个歉,毕竟如果没有他对我胡诌八扯,我根本不会差点断了条腿。      但是这人表面看起来,没丝毫悔过的意思,不咸不淡问过我的腿何时可以拆石膏,何时能够恢复正常行走,便没了下文,匆匆地像避瘟神似的走开。      回家,柏邵心用玩笑试探我说,他应该让柏邵言上来看看我们新家的装潢怎么样。      当我顺水推舟、漫不经心回答,好,终于在他脸上看到一丝难掩的情绪。极度不安的,恼怒的,还有些丝委屈。      然后盯了我少顷,唉声叹气转身钻进厨房做晚饭。      睡觉前,我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被石膏封住的左腿伤口开始发痒,我拿了只长点的笔别扭地挠。      柏邵心正好从另间卧室里出来,看到我这个囧样子走过来,坐到身边,扳起我的腿放到他膝盖上。      “我帮你。”接过我手里的笔,开始深深浅浅地划弄。      “唔。”我被挠的舒服,舒展眉眼,低低叹息。      柏邵心眉间蹙了蹙,轻咳一声。“对了,你考试的时候怎么办,石膏还要一个星期才能拆。”      我还在享受中,脑袋里没多想:“没关系。”      动作停下来。“我不放心,我陪你一起进考场。”      “啊?”我登时瞪眼,姿势坐正,“不行不行,考场不允许非考生人员进入,你不能进去的。”我更担心的是他兴师动众地做出别的举动。      “可是,你不能让我眼睁睁看你拄着拐杖自己进考场。”      “这有什么啊,大家都是自己进去的啊!”我敲了敲石膏,“这腿,明天你带我去医院拆了就行,提前一两天没关系的。”      “有关系,瞳瞳。”他的脸色转而严肃,沉沉气,语气无奈,“就算提早拆石膏,你也应该好好养着,不能让腿一下子承受过重的压力,一步步康复,考场进出一定很拥挤,万一再伤着……我不放心,总之我会想办法和你一起进去。”      “你太大惊小怪了,我哪有那么娇弱——唔——”后脖颈被一只大手忽然扣住,我的话被吞进他嘴里,之前的尺度被就此打破,这一个深吻持续了很久,直到我的喘息越发困难,呜呜叫了几声,他才放开我。      两张脸近在咫尺,呼吸相容,电视机忽明忽暗的光亮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映出一片惶惶担忧之色,我看得呆住,心为所动。“邵心……我真的……”      他的食指搁在我的唇上:“嘘——我知道是我神经过敏,反应太夸张,不过,你就当迁就我一下,容忍我一下,不要留我一个人在外面担心,什么都做不了,好么。”捉我的手伸进他的睡衣里,捂住咚咚敲打的心口,“你说我没有心吗?可当我看见你慌张无助,我这里就会又酸又痛,你摸摸看,它到底在不在?”      我咬了咬唇,垂眼考虑,再抬眼,目光交汇,我像中了魔咒,竟然笑着点头答应。   **********   考试那天是星期日,天气干冷,一早柏邵心载着我到考场,提前了大概一个半小时,我在车里马上就要到时间之前还在看例题分析。      “临阵磨枪呢?”他探头过来,笑的那叫一个幸灾乐祸。      “唔,别理我。”我推开。      “考公务员就像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你根本不必太较真,就算考不上,不是还有越城的工作么,如果你嫌卖房子辛苦,也可以再家做全职主妇。”柏邵心说的很随意,也像很认真。      我摇头。“我妈给我规定的生活目标就是考上公务员,捧着铁饭碗,吃公家饭。”      柏邵心又无奈了,过片刻,过来拉我的手,神情认真:“看着我,瞳瞳。”      “嗯?”视线从书上挪过去,余光轻瞟渐渐变成聚精会神。      “你的生活应该是自己的,不是别人来规定和计划的,知道吗?否则你一辈子都在过别人设置的模式,而从来没有拥有一种属于自己的思想。”      “我明白,但是我被规定和计划太久了,已经根深蒂固,爸妈都希望我这样做,我就会尽力,我不想他们对我失望。”      想想这些日子我的造反行为,考公务员可能是我最后一次顺从妈妈的意思,因为她早晚都要知道我和柏邵心的关系,也就是说我早晚都要进行一场大型的起义活动,现在,我能为她做的似乎就剩下这一件。      我的思绪开始飘摇,这对考试非常不利,而柏邵心不忍心似的定神看着我,眸光闪动,笑容艰涩,靠回椅背不再说话,我不敢问,他是不是因为我的话想到了他的父母……      教学楼前的人潮开始涌动,看看表,已经到了八点十分,可以进考场。      柏邵心扶着我走在人流最末尾,地上有冰,拐杖没拄好,跐溜一滑,差一点又摔倒,幸好柏邵心将我拉回。      我站在原地惊魂未定,柏邵心责难:“看看,你还说不需要我,刚才要不是有我在,又发生意外怎么办?”      我抬眉毛,不情愿地认可他的说法。      我站在门口等柏邵心和监考人员交涉,考生陆陆续续进门,经过我身边时,不约而同投来疑惑的目光,柏邵心从怀里掏出好几张纸和一张红色的证押到巡考那里,巡考偏头看我,想来柏邵心正在费口舌说服巡考让他进去。      最后,他们决定派一个女巡考跟着我俩一起到考场。      无地自容已经无法形容我的窘迫,还没到考试时间,走廊里依旧有考生人来人往,然而柏邵心没经我的允许,忽地横抱起我走上楼梯,俨然成了比考试更吸引眼球的事情。      我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女巡考,她的脸夸张地揪成一团,仿佛在无声地指责我们行为不检点。      我挣几下,心里不快:“柏邵心,我——”      “别说话,否则我吻你——”大庭广众又调戏又威胁,我有理由相信,柏邵心是故意不让我考好试才这么做的。      我泄气,不再多说一个字,到了考场门前,我低声求他:“你还想不想我考试了啊,你这样,别人都像看外星人似的看我,要我怎么答卷。”      “好吧。”这厮终于将我放下,其实这个时候,考场里的各种男男女女们已经纷纷抛来狐疑目光,一探究竟之心昭然若揭,我无力垂首,背好包,整理衣服。      柏邵心大方坦然,拍我的肩膀:“去吧,照常发挥,考个高分,我有奖励。”    作者有话要说:没什么矛盾冲突的甜戏一章。。大概可能还有一章类似的。大伙儿就当甜蜜番外看吧。。,。。 赶脚甜文是不是木人看了。。俺迷茫了~~~~(>_<)~~~~ ☆、40   考完试的第二天,柏邵心带我去医院拆石膏,被封过的地方皮肤有些红肿发热,医生说不用过于担心,再过几天就会恢复。      回到家,我一时无法适应两只腿同时平均分担体重,走路时有意无意地一瘸一拐,柏邵心从后边直接抱起我,三步两步,撂倒到宽大的皮质沙发。      “医生建议先休息几天,如果还是这样不方便的话,我下班陪你去康复中心做复健。”      我手里玩着他近在咫尺的衬衫领口,听罢,慢慢攀上他的后颈,在肩窝里点头。“知道了。”      “还疼吗?”温暖的大手覆盖在伤处捂着。      我摇头,其实疼倒是不疼,只是怕什么动作弄疼,所以才小心翼翼。      “乖乖躺着,我去放洗澡水。”柏邵心吻了一下我的额头,便走进浴室。      受伤的一个多月里,我似乎变回了要别人帮忙洗澡的小孩子,红枫岭的经历记忆犹新,那好像是我们最后一次分不清彼此的时候,望着左腿,心间被满足充溢,如果永远能这样该多好,永远不去想那些除了爱情以外的东西,只珍惜这种互相疼爱的感觉有多好。      可是,妈妈那里,他父亲那里,朱碧文和柏邵言那里,还有那个牟彤……似乎总有些东西横亘在当中。      我正想着,柏邵心从浴室出来,蹲在我脚边。“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想——”我探头吻他的唇,舌尖轻轻点他的牙齿,“想吻你。”      不由分说倾身上来,双手支撑我身后的沙发背,他反守为攻,唇舌反复交结,火热的吻似乎吞噬埋没了一切。      长指灵活,打开我的衣襟,我按住,俯在他耳垂边小声说:“先洗澡。我都一个多月没认认真真洗澡了,你不嫌脏啊?”      柏邵心低笑,随即再次将我抱进浴室。      他让我听命于他,把左腿搭在浴缸边,暂时不要那里沾水。我不依,吵着争取自由主权,柏邵心冷眼一横,我反抗:“不要这个姿势,太难看了,你出去,我自己会洗澡,被你白白看光光一个多月,我吃多大亏啊我。”      柏邵心眉峰一挑,然后当着我的面脱个精光,坐进浴缸里,我努力把视线移开,却又时不时瞟回来几眼,好么,他这是在用实际行动偿还我的“亏”吗?      “喂,告诉你,你休想在这里和我做别的。”我伸手挡住靠过来的坚实胸口。      他变了副脸孔,慈眉善目,像个和蔼的老人家。“瞳瞳,听医生的话,这个姿势方便我帮你洗澡,你觉得呢?”      我努嘴唇,方便洗澡么,方便他趁虚而入吧。算了,谁让我先点的火,这就是引火自焚的下场。   ‘   柏邵心也许见我迟迟不应,出其不意亲了一下我的小腿,我浑身一激灵,他顺势把左脚腕握进手里,搭在浴缸边,我下意识用双手在水里挡了下。      他则步骤熟练,认真负责洗起来,目不斜视,我忽然想起电视里一个介绍护士为新生儿洗澡的画面,那专注凝聚的眼神和他此时正是无二。      “你……会给新生儿洗澡吗。”      “新生儿?”柏邵心像是被问懵了,“那是妇产科护士才做的。”      “我知道,但是你刚才的样子好像在给小婴儿洗澡诶。”      我想我的眼里一定充满了母性的光辉,柏邵心吓得手下一颤,细致擦揉的动作停下,看着我,嘴角木讷动动,将挂在浴缸边的花洒拿下来打开,冲干净我身上的泡沫。      我大为舒心,仰躺着长叹了声,终于安全告捷,可就在我的手移开遮挡的时候,腰侧一紧,身体随之腾空,落下时被放在他不安分的腿根。“唔,不是洗完了吗?”      “洗完了啊。”理直气壮地。      “那……”      “嘘——”手臂像柔软的绳索圈住我的腰背,呼在耳边的空气和煦而温暖,“我想你了。”      我纳闷:“天天见面,有什么好想的?”      “不解风情——”      “我?”我指自己鼻子,顺道不甘愿地打了下他的肩膀,“我要那么风情干嘛?你很喜欢风情万种的女人吗?”      “嘘——”又示意我噤声。      四周荡漾着细微的水波,身体越来越近,直到紧密相贴,除了那处,严丝合缝,我被当下的气氛所感染,雾气中抬手拂过他的脸颊,不自觉挺了挺胸口,用自己填补他想念的东西。      从未如此谨慎小心,却又似尽情放肆地缠绕,如两条难以分离的枝藤,一点一寸,攀爬占据,互相磨蹭,互相支撑,互相抚慰。      “嗯,刚拆石膏就……会不会感觉不好?不……舒服?”我想尽量含蓄一点,可从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却偏偏听起来豪放的紧。      “不会不会——”柏邵心答的急切又干脆,蠢蠢欲动举我的两腿,“瞳瞳,来,再往上一点。”      还什么风情,一知道我也有意和他做,这厮将心底的邪念完全暴露。      “自私!”细声的嘟囔,我开始怀疑那是幻觉,因为我只是想想,怎么可能就说出来了?!      柏邵心一愣,将我的脸扳过来。“我自私?”      面前的人,拥有令我痴迷的脸,令我安心的灵魂,令我怀恋的身体,我垂下睫毛痴痴望着他翻滚的喉结,本来想责怪他什么来着?竟然忘了!不争气的我继续将胡搅蛮缠进行到底,猛扑过去,在那里轻轻咬一口。“就是你,自私!”      语声在浴室里的回音刚一落,水流的哗啦啦随之掩盖,他抱着我从浴缸里站起来,到处湿滑,像两只泥鳅。      “下面做点不自私的事,行吗?”      黑色瞳孔中那方才即将爆发的迷乱丝毫未减,他却说就此打住,我疑惑,也好奇便答应。   “嗯。”      柏邵心用浴巾快速抹干我俩身上的水滴,来到他的卧室。      一沾到床,我光溜溜钻进他的被子里,以为这样很安全,其实大错特错。      他站在床边也是身无一物,只有一条浴巾围在腰间,冬日天黑的早,傍晚时分,窗外早已万家灯火,屋子内的灯却一盏都没打开,这氛围……      见他目不转睛、似笑非笑瞧着我,心里打鼓。“唔,你还站着干嘛啊,给我拿衣服去,内-衣裤在哪里你都知道的哈。”      “一个知道你内-衣裤放在哪里的人,看见你这样,你认为他还会给你拿么?”      我无语凝噎,嘴角抽动,心里回答——估计不太可能。      柏邵心笑着走到窗前,哗,窗帘全部拉严实,门关紧,打开床头的小灯,昏黄的颜色中尽是暧昧,在空气中流动起来。      不出意料,他随我一样掀开被子潜进,很快那浴巾就沿着床沿掉落。      “我们多久没一起睡了?”      一边说,一边摆弄我成一个他想要的姿势。      好吧,知道没的反抗,我还是假模假式地推了推。“谁要睡觉,我想吃饭,到饭点儿了。”      “嗯。给你吃点特别的。”呼吸相对,舌尖递过来,我被迷惑着打开齿关,瑟缩地含住,短短十几秒钟,情势越渐变失控,我呼吸不畅,手开始乱抓乱挠。      他翻身上来,吻挣脱了最原始的束缚,扩展、蔓延、厮磨到胸口,他熟知我最敏-感的地方全集中在那里,就像我知道他的喉结是碰不得的,可我到底是提着胆子去咬,着实自寻死路。      “刚才你不是说,做点不自私的事么?”手指在他头发里纠结,我哼着求他给条生路。      抬首,眼帘掀开,里面是迷蒙的雾气滂沱。“这就做了,别急。”      柏邵心跪稳,将我的腰拖拽他跟前,用双手垫上后面托起来,我失叫,要干嘛?等我意识到这所谓“不自私”的事是什么的时候,他已经俯首吻住。    作者有话要说:改错字 入V通知: 接到编编通知,郎心从下章开始要入V了,从第二十一章开始倒V,看过的童鞋不要重复购买了哈,在这里,多谢大家一路对俺的支持,其实文章不太长,还有两三个小高-潮,大概四五万就结文了,希望盆友们能够继续陪伴俺吧,群么…… 瞳瞳有点小别扭了。。嘻。。 ☆、41   当我被一波接一波浪潮折磨得浑身酸麻到尖叫的时候,我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羞耻”二字到底怎么写,可是这种方式没一点用处,我的身体绷紧,像根即将被拉断了的橡皮筋,而肇事者捧着我,优哉游哉、居高临下看着我为他疯狂。      “唔——柏邵心,你自私吧,别这样,唔,好难受。”      求饶的呻-吟和叹息似乎更刺激了掌舵人,我居然能感受到他的鼻尖故意轻轻抵触上面那处敏-感,腻滑的搅弄更激烈,发出的声响也更大,我无可救药应激地又拱又抖又拼命喘息。      那事时,我说的话在他耳里一向都是废话,漫无边际的巨大快-感袭来,很难想象自己的表情得有多难看,张嘴,皱眉,五官扭成一团,为什么他的眼神传递给我的,却是得意洋洋十分欣赏的样子,男人的心思真没办法理解。      我在狐疑中彻底崩溃,弓起腰身,无助地大口呼吸。      他放开我,等我缓了一阵,高高提起受伤的左腿根,躺在我的右边,邪恶地舔唇,狠狠吻住我,嘬得响亮。      “呜呜——”我好似一个只会叫的乌鸦,语不成声,断续地在他口中挣扎。      无比的湿润让他侧躺着轻松进入,我使不出力气,凭借本-能推挤,柏邵心控制低喘声慢慢占-有我的身心,然后一耸一耸全力侵略。      等我从将死中回过神,睁开眼睛,他正在换姿势,我已经看不到他的人,全身麻痹似的,却能感受他的东西还在里面,身后一声戏谑的问候:“找我呢么?”      “嗯。”我郁结,抓他握住我胸前的右手,没力气骂人,我就低头咬了一口,得到的惩罚便是一记深深捅入,和再一番死去活来的折腾。      后面不是没试过,但我不喜欢,看不到他的脸,会有种被人强行霸占的耻辱感。      他大概知道我的疑虑,用手转过我的头,一边缠-绵地吻,一边旋转挺动。      左腿被保护的很好,从头至尾都悬在空中,换了多少姿势我忘记了,只记得他最后将我抱进怀时,身体深处的阵阵战栗。      曈昽之中再睁眼,柏邵心正笑看着我,人中和额头沁了几滴汗珠,迷离惑人。      我连眨眼的力气都懒得出,呆呆回望。      “在想什么?”好看的眉眼凑更近,几乎贴上。      “在想——我以后再也不主动勾引你了。自找苦吃。”这是真心忏悔。      他绽开笑,露出一排白牙,拇指食指捏起我的下颌。“你以为,你不主动吻我,今天就能逃得掉么。”      理所当然的吃惊。“你,你是不是前段时间的时候就开始盘算,就等着拆石膏这天对我下手?”      对方但笑不语。      “是不是啊?”      “是。”有时候,我想让他对我坦白一切,可当下,他的直言不讳却让我颇难招架。      “色狼!”我气呼呼。      “记不记得我说过,这世上的所有男人都是色狼,我是男人,这点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信了。世上其他男人我不清楚,但柏家的这两个我倒领教过。在KTV卫生间里柏邵言和洪紫那啥,生日那晚柏邵心和我在车里接吻差点过火,唔,另外还有一个,想到他们的父亲和朱碧文乱-伦,我心底一阵恶寒。      “所以,以后不准你看别的男人三秒钟以上,知道吗?”      “啊?”匪夷所思的要求,我不解地瞠圆眼,“为什么?”      柏邵心眼神恨恨,手指却是柔情似水,一下一下抚我的睫毛,有点干扰我的视线。      “瞳瞳,没有人告诉过你么,你这双眼睛会——让人着迷、沉沦,让人——情不自禁向往在里面的纯净,好像只要和你的眼神融合在一起,自己的污浊也可以洗清。”      我怔愣看着他的嘴唇靠上来,蜻蜓点水地亲了下。      眼睛这个说法文钧冶似乎也对我提过,可是就我的理解而言,五官这东西其实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还常常认为自己眼大漏神,看上去很呆滞呢,从未想到有人会用纯净或是迷人来形容。      “有一种说法,如果一对男女有超过三秒钟以上的对视,就证明两人内心有情,我想让你只看着我,不想你用这样的眼神看别的男人,非常不想。”      好霸道的要求,难道我看别人时,要一直不停地眨眼么。“你这说法肯定不准,和别人交谈的时候,看对方的眼睛是表达礼貌的途经,超过三秒,那是说明我很认真,绝对——。”      话未讲完,柏邵心表情一塌,他最拿手的就是用嘴封住我的狡辩,然后利利索索吃干抹净。      怀里的温度很高,我左腿骑在他的胯,受伤的地方不敢用力,还有哪里不能合在一起的,似乎没有了,摩擦相蹭,亲吻蠕动,我看见自己的身体像波浪一样,向对面健硕的礁石上涌动,喘息和拍打渐渐代替亲昵私隐的情话,为什么他的体力永远这般好,仿佛没有尽头,而我总是带着莫名其妙的疑问登顶。      再次回落,我真的一动都不愿动,腿分开放着,面朝天花板,眼前和大脑空白一片,兴奋后所致的心跳快的惊人,嗓子眼像塞了一口气。      柏邵心的头埋在我的颈窝,热气喷洒,背部因剧烈的呼吸起伏,手臂箍着我的腰。      这着实是个累人的运动。      汗水和粘稠让我不适,他起身,我以为他去拿毛巾为我俩擦身,没想到没走几步,从柜子里拿了个精致的袋子又爬回到床边。      我偏偏头,好奇问:“这是什么?”      柏邵心嘴角上扬,眼神诚挚,将袋子去掉,留下一个粉红色绒面的小盒子,我的心跳更快,节奏全乱,不安得似乎要挣脱胸腔,直接蹦出来。      掀开,我竟然有一瞬希望自己看到的是条项链,是枚胸针,是副耳钉,是……      可那确实是只钻戒,我费力地把我即将飞出的心咽下去,无措地盯着他看。“这——”      “嫁给我。”多简洁干脆的语言。      我眨眨眼睛,盒子里躺着的确实是钻戒,面前寸缕不着举着钻戒的确实是柏邵心。      我接受无能,这算求婚吗,两个人翻云-覆雨之后就求婚了?非常不浪漫!我唯一的浪漫细胞就等着自己被求婚的那天,拿出来晒一晒,就这么被他抹杀?      “你——”      “瞳瞳,嫁给我。”      他没说“嫁给我好吗”,而是直接说“嫁给我”,太不尊重人权了!我要比他尊重别人,所以我问:“你想好了吗?你要娶我?确定要和我结婚?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吗?”      柏邵心开怀的笑,笑得连拿戒指盒的手都在颤抖,边笑边摇头将那小圈圈套进我的左手无名指。      “我想好了,也确定了,瞳瞳,我爱你,我想娶你做我老婆。”      套到一半,我的手一缩,戒指圈里空荡荡。      “怎么——”他的脸迅速变色,笑意全无。      我怔了会儿。“你,你为什么摇头,你不是真心想娶我?”手指一伸,穿进去,举到自己面前展示给他看,“呐,我戴好了,你愿不愿意也得娶我,没的反悔。”      柏邵心长长吐口气,面容恢复柔和。“呼——你刚才是故意吓我呢?看我着急难堪,你很开心?嗯?” 扑过来像只大狼狗一样又舔又吸。      “唔,我不舒服,别这样,哎哎。”手臂圈住他的脖子,撅嘴不高兴,“柏邵心,你求婚为什么选这种场合,再怎么简陋也要有鲜花啦,蛋糕啦什么的,现在这样。”我低头巡视一遭,赤条条的人,凌乱的被子,狼狈的床单,哼一声,“太没气氛!”      “我以为你会嫌那些东西花哨,你强调过,你是一个务实的人,那……我想,对于你来说,一场婚姻是不是只要有我就行,只要我爱你,你也在我身边就足够了。”他把我置进怀里,紧紧的,我的手搭在他胸口,那里的震动有力而强烈。      他是有心的啊。      我埋在那方区域连连点头,很希望一桩婚姻的全部真的只有爱情就行,可事实似乎并不尽然,瞄一眼闪着烁光的钻戒,眼睛刺痛,微酸,些许湿凉,开玩笑说:“莫要随便揣测圣意。”      “嗯?”      “就是——”我嘻嘻笑,“你都揣测准了,我今后还有秘密可言么?”      “你有什么秘密?”人类都是有好奇心的,包括理智惊人的柏邵心。      我摇头晃脑唱着电视剧“小龙人”里的经典插曲:“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他皱眉把我压到,生气咻咻:“告诉我!”      “NO——”      柏邵心转眼珠,肆意猜测:“除了那个明星和邵言,莫非……还有挡路者?”      “喂,不要毁我清白。”      “那是……”      趁他绞尽脑汁,我手一推,侧身反压,手向下搜索他小腿上凸凹不平的伤疤。“用你的一个秘密来交换,我就告诉你我的。”      眸色暗沉,却似有一股火光在深处燃烧,直觉告诉我这块疤一定和牟彤有关系,是他们曾经爱情的印记,还是有过什么美好却疼痛的回忆?      我心意已决,无论真相是什么,我既然答应嫁给他,就要接受他所有的过往,婚姻对我来说,充满陌生,但如果他愿意带我一起尝试,我会毫不犹豫飞蛾扑火,至于这其中义无反顾的原因,我想,大概是在他把我救出火场那天,我苏醒后一睁眼就已经确定了的,嗯,所谓“一眼万年”。      柏邵心的眼皮沉下,眼珠不安地游动,躲开我的视线,我不允许他再逃避,捧住他的脸颊。      “柏邵心,看着我,如果你真心想娶我,就告诉我,它……”手指重新抚揉那里,竟在颤抖,“是不是和你在两年前的医疗事故有关?是不是和牟彤有关?”      “牟彤……什么,什么牟彤?”    作者有话要说:介个是第一更,据说,入V当天要两更到三更。。。不知道晚上能不能赶出来一更,抚额。。。 前面的戏份。。作者在尽量含蓄。。看出来了吧,看出来了吧,所以乖乖的哈,表举报俺。。捂脸。。 灰常需要花花鼓励。。 ☆、42   “牟彤……什么,什么牟彤?”      表情很无辜,他微微皱眉,低声重复,难道是我没说清楚。      “这块疤……”再提起来,勇气一下子全跑光,我结结巴巴难说出口,感到放在我腰侧的两只手稍用了些力,我豁出去,一咕噜将内心所想都讲出来,“这块疤是不是和你的病人有关,也就是和另一个牟彤有关,那个去世的女孩……为什么你一定要我亲口问你,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挣扎,你不肯说,我等着你说,我想过有一天把这个事实忘掉,可是既然你决定要娶我……我认为我们应该彼此坦诚一些。”      “瞳瞳。”      眼泪成串流出来,直接掉进他的胸口,我轻轻地抹,他拽住我的手握紧。      “每次你叫我‘瞳瞳’,我都有种你在叫她的感觉,你救我也是因为她是在手术台上出的事,所以你才……”      “瞳瞳,在这世界上还有我的生命里,只存在一个瞳瞳,那就是你。我不知道你说的另一个穆瞳是什么意思,但你就是你,我没把你当成别的任何人。”      柏邵心的话让我摸不到头脑,可他的眼神诚挚澄澈,不像在说谎。      “那个事故……”我看见他的表情慢慢松垮,满脸的无奈,复变得吞吐无力,“那个事故的受害者不是牟彤吗?”      柏邵心撑起两臂,坐起身靠在床头,不可置信,尔后抬抬眉毛,涩然地笑了,一副了然。“又是邵言告诉你的?”      我点头。“他把牟彤的病例拿给我看了,她的名字和我的读音是相同的……”      “她不叫牟彤。”柏邵心倾身把我圈进胸口,下巴刮着头顶的发,“瞳瞳,你相信我,还是相信他?”      “柏邵言又骗我?”我猛抬头,心里恨痒,竟然大骂,“这个死人!骗我一次还不够,还伪造病例骗我第二次,等我再见到他非……”      “嘘,消消气——”柏邵心摸我的头发安抚着,像在哄小孩,“邵言目的无非是想让你主动离开我,我想他也是不想存心伤害你的。”      “你们是兄弟,你总帮他说话!”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我还不想看见你们旁若无人的吵吵闹闹,暗送秋波,何况——”      我气得无语,手啪地抽打他的肚子,咦,怎么手感不一样了,我在那上杵杵,好像结实很多,硬硬的,莫非他这些日子真的有去健身房练身材?      原想对他的胡思乱想、滥用成语怪责一通,忽然间消了气,只因为我以前和他开过一次玩笑,说他的身材中看不中用,表面看起来高大威猛的,脱了衣裳就弱很多,尤其是我只看过一个男人的裸-体,却找不见六块腹肌,我很遗憾,这厮果断的自卑了,后来我体谅安慰他,他是军医,属于部队里的文职,我能理解,非常理解,没有就算了,往下摸,握了握,有这里就行。      想到这儿,我咬唇看他一眼。“你练过了?”      他绷紧呼吸,腹部用力,我忍着笑意,手掠过一片紧实,陷进沟壑,再是平坦,再是低洼。      “嗯,手感不错。”      “还满意吗?穆瞳女士。”      “非常满意。”我努力挪着身子向下窜窜,枕上那块,“这些日子你不是都忙着照顾我来着吗,你怎么有时间练啊?看来你为今天做了不少准备。”      “时间是海绵里的水,挤一挤就会有的。”      手指卷玩他的小红豆。“你说挤一挤,我怎么想到的是大奶牛?”      “瞳瞳——”      声音低沉喑哑,我心惊胆战回头向他那里瞅一眼,还好没什么动静,赶紧停下手里的动作。      “你不要总吃干醋了,我和你弟弟——如果他不是跟你血脉相连的亲弟弟,我真的很想——”      “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和柯艺用各种手段捉弄他、折磨他,谁让他对洪紫绝情,对我滥情!”我从咬牙切齿迅速转变到垂头丧气,“不过,看在他是我恩人弟弟的面子上,也为了让你不要说我对别的男人暗送秋波,算了。但是,我要强调,我真的没有对他暗送秋波,你别冤枉我!”      柏邵心看着我不说话,我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刚要开口,听他缓缓道:“我从来没见过邵言要用什么手段去得到一个女人,你也许是到现在为止唯一的那个,所以我……我会有种压迫感、威胁感,而这种感觉竟是来自我的亲弟弟。他找的那份病例很有可能是真的,只不过,他为了让你对我死心,将患者的名字改了一下。”      我秉着呼吸,艰难喘息,手指并拢收缩,紧攥成一团。      “那个受害者,真实的名字叫——牟丹。”      我一时震惊无语,默默在脑袋里写出这两个字。“丹,差了三个撇?牟彤其实叫牟丹。”      “嗯。”柏邵心直视我的眼睛,叹口气,“真的想……听么,我还没对谁……坦白过。”      我急急抢过话。“当然,我想知道,你的痛苦和难过,让我帮你分担一点,好么?”      “好。”一抹凄然的笑至他脸上划过,他摩挲着我的脸颊,闭上眼睛,声音软糯而飘渺,“那年在上海,还有三个月从军医大学毕业,之前,我一直在我们学校附属医院里做导师的助教。每年的优秀毕业生都有一次去美国学习和交流的机会,我很幸运的成为整个专业所有导师一致通过的人选,当然那也是一份荣誉和一次难得的机会,我没理由推脱,所以我想回来和碧文说清楚,把我们的婚期延后,可是一回到家,我就发现我的父亲和碧文在躺在一张床上。知道吗,我第一个想法,还以为是我妈妈回来了。”      听到难过之处,我突然感到脊背发凉,向他的怀里钻一钻。“阿姨不是?”      柏邵心起身,将被子拉上来,盖在我俩赤-裸的身躯。“我妈妈在我和邵言上大学那年就离家出走了,整整十年,杳无音信。”      “怎么会?我以为……”      “其实我知道你一直误会我妈妈去世了,但就像我父亲和朱碧文偷-情的那件事一样,我羞于对我喜欢的人说出丑陋的真相,我妈妈当年离家一定和我爸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有关。”      我噎口气,不敢做声,那个别的女人该不会就是刚成年的朱碧文吧。      “你一定觉得我家里很肮脏,到处都乌烟瘴气,对不起,那里那么脏,我还让你在那里过夜。不过,你放心,你睡的是我的房间、我的床,从来只有我一个人住的。”      摇着头,看他的眉心蹙成难以抚平的褶皱,心尖一缩一缩的疼,我抱住他的脖子,揽进怀:“知道我现在什么感觉么。”      柏邵心晃晃脑袋。      “心疼,为你疼,我在想,如果能早点遇见你该多好,我会好好疼你,不让别人伤害你。”      他的脸还沁在我的胸口,呵呵笑着,我知道这话很肉麻,可确实是我心里所想,如果我再大几岁,如果我能早些知道他身上发生的事,我就不会轻易离开他,如果我对他来说如现在这般重要的话。      “瞳瞳。”温柔小心地低喃,“你要是知道我也有份害死那女孩,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可怜我。”他苦笑,“我学了小半辈子的医学,最后却对佛家的那句‘凡事皆有因果’深信不疑。”      “责任并不在你,对不对?否则你也不会继续在陆军总院里做麻醉师。”      柏邵心仰面躺进枕头。      “不管谁的责任,一个年轻的生命终究是成为医院管理疏忽的祭品——我之前偶然在病房里认识她,她很爱笑,很活泼,当时我刚从家里回来,整天心不在焉,就算跟进了手术室,也免不了走神发愣,但是我已经同时失去两个至亲的人,不能连出国的名额也没有,所以,我还是参与她的手术。      她得的是一种罕见的气管肿瘤,由于肿瘤的位置靠近声门,无法进行全麻,这个手术的方案是通过我和另外一个麻醉师还有主刀医生的探讨,最终决定直接从颈部做切口,局部麻醉,就因为局部麻醉,所以她临死的时候,很挣扎,我不知道她痛还是不痛。”      柏邵心举起自己哆哆嗦嗦的右手,茫然地盯着看。      “她抓着这里,向我求救,那双平时爱笑的眼睛里面全是对死亡的恐惧和惊惶,她好像是把希望给予我,不相信自己就这么死掉,她要说话,却说不出,嘴巴是大张着,血就顺着她的喉管的切口流出来,她的脸慢慢扭曲,变白,然后,一片血红。”      我听得心惊胆战,连忙用手掩住嘴,不让自己急促的哭声钻出来。      柏邵心昔日沉稳清俊的脸庞完全被泪水淹没,像是老了十几岁,捉住我的手用力地握。      “瞳瞳,相信我,我真的很想救她,可是火势越来越大——周围都是烟尘,我呛的难以呼吸,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声音失控,变的更轻飘,我顾不得腿伤,翻身覆盖上他战栗的身体,哭着阻止他继续回忆那可怕的经历。“别说了,别说了,邵心,我相信你,别说了,对不起。”      “你有什么错呢,瞳瞳。我想对她的家人说一百万个对不起都弥补不了她的一条命,如果我和那个麻醉师再同主刀谨慎地研讨一遍手术方案,如果不是当时隔壁手术室里的大型仪器短路引起火灾,如果不是大家为了保自己的命,找各种借口将手术中的女孩抛下,如果……很可惜没有如果,只有结果。良知没了,一条命没了,多少忏悔都徒劳无用。”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哭点真低啊。。默一个。。。由甜转苦。。有点难适应哈。。不过心结总算打开了。。这必定是个艰难的过程啊 所有资料来自度娘和一档社会类电视节目。。。 哥哥的疼还未全交待完,瞳瞳好疼疼他吧。。 ☆、43   无话可说,一直埋在他的胸口哭泣到嗓子干哑,柏邵心终于将他自己最大最深的,一辈子都无法愈合的那块伤疤揭开给我看,那里血流不止,就像身-下这个七尺男儿潺潺流下的眼泪。      “腿上留下的疤是在火灾现场烧伤的,当时我正想办法救她,可是最后,我无能为力,只有看着她失去生命,当我想逃出去的时候,火已经烧到手术室,我以为我会和那女孩一起死在那里,那我是不是也会安心一点。”      我不愿再听下去,猛烈摇着头。“不是。”      “瞳瞳,我必须跟你坦白,那次在KTV里,你在走廊撞见我时,你当时的样子确实让我想到了她,我真的很惧怕那样求救的眼神,我担心我做不到。”      我用食指封住他的唇。“可是美容院里你不顾一切救了我不是吗?”我用了点蛮力用自己的手臂缠绕着他。      “我是凭借本能去做的,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死,就算赔上我自己。”      我抽抽搭搭,语不成声,细碎的吻混着眼泪,落到他的胸口:“谢谢你,我的骑士。”      ***********      一整个晚上,柏邵心和我讲了很多他过去的事,我们没吃饭,没睡觉,光着身子在被子里一直聊到天亮。      那次事故的发生,引起媒体和公众的剧烈反响,消防部门参与调查,最终责任归咎于医院的消防安全管理部门,柏邵心作为最后一个放弃女孩生命逃出手术室的医生,小腿严重烧伤,出国计划理所当然地被取消,他在医院治疗和休养一阵之后,便决定回到家乡,他的爷爷曾是S军区的副司令员,顺理成章申请调回陆军总院,只不过,由于医疗事故的发生,他的军衔被降一级。      我不动声色安然听着这些,他问我真的确定要接受一个痕迹斑斑的男人吗?      我指指自己身上留下的棕色印子。“这才是痕迹斑斑。”      是想安慰他的,可他的眉头又皱起来,我轻轻抚平,缱绻地吻。“我们都已经伤痕累累,只要今后互相珍惜就足够。”      柏邵心的记性好,无可厚非,追问起我的秘密,我心虚得哑口无语,刚才是为了套话才故意用激将法,其实我真的很想有一两个惊天大秘密可讲,但是就像他说的,我这个人透明可鉴,周围的男女关系也是简单了然,除了和文钧冶在小学阶段暧昧过一阵,我都快数不清自己已经多少年没近过男-色,真是亏本。      早晨我浑浑噩噩趴在他身上想睡不敢睡,感觉到额头上被印了一个深而长久的吻,才放心进入梦乡。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基本是在康复中心和家里这两个地方渡过的,通过系统的复健训练我的腿恢复很快,将近一个月后,不说是健步如飞,也应该算身手矫捷。      柏邵心终日忙碌,有时间就回来陪我,或者带我去做复健,后来几次,我看他疲倦的样子心疼得要命,便趁他下午回来补眠的时候,自己往返于康复中心和家中。      可是,非常不巧的,竟然让我在残疾人士汇总的地方遇见了四肢健全的我妈。      她不近视、不老花,一眼就把我认出来,接着像提溜小鸡一样把我从器械上弄下来。      我从她眼中看到心痛、不解、惆怅等等各种情绪,当然,作为一个现代化社会高素质的督察同志,我妈并没有像在家里一样对我严厉训斥,而是痛心疾首地凝视我许久。      从未见过如此一招,我冒险地选择先发制人。      “我,我上班的路上不小心摔伤的。”      她对我编谎话时的反应了若指掌,不做声,不追问,等我自乱阵脚,我们母女过招的日子长达二十年之久,而我胜利的次数屈指可数。      “好,如果是上班路上的话,你的公司会负责报销医药费,把收据拿来让我看看。”      “收,收据?”      “嗯,你想说现在没有是吗,那也行,我跟你去你租的地方看看,正好我还没去过。”      我沉重地噎了一口口水。      “要不然我去你单位确定一下也行。”我妈又出奇招。      “别。”我拉住我妈的手,我都快两个月没去越城上班了,哪来的医药费收据,我妈是行动派,等她查出个水落石出,我只能罪加一等。      正当我妈把我逼到绝境的时候,两个年轻人分别推着轮椅从我所在的复健室门口进来,我顿时明白了我妈在康复中心出现的原因,更令我诧异的是——今年我真是衰到地球另一端的美国了!!      那两个年轻人何止熟悉啊,简直是让我痛入骨髓!      几个人面面相觑,尤其是我和柏邵言、朱碧文三人。      我妈见两位长辈在场,没再继续盘问我,是啊,身为母亲,居然不知道女儿的腿究竟是怎么受伤的,若是老人问起来,一向强势的妈妈该有多尴尬。      也许我妈是为了掩饰,所以把我轻轻拉到他们面前,其实我的腿已差不多全好,因为柏邵心付过一个月的钱,所以这复健的设施摆在这里还是要用一用的。      我妈把我介绍给两位轮椅上的长辈。      她虽然知道我和柏家的兄弟之前早已相识,但大概出于某种担心,并没有拆穿,而是佯装若无其事。      柏邵言推着的老人是他的爷爷,当然也是柏邵心的爷爷。      而另位老人,该巧不巧,则是我外公的老战友,火灾那次还是托了老爷子的鸿福,我才能顺利转院。      在我很小的时候,那时我们一家三口刚从中原一带迁徙到北方,逢年过节,爸妈都要带上我去见一位他们非常尊敬的大人物,可没几年,自从朱老爷子得了严重的脑中风,便卸去军区参谋长一职,我妈带我去的次数也少起来,每次都是她和我爸两个人拜访,说是我还太小,见了中风的病人会害怕,之后对这位大人物便没什么印象了,所以细细想来,也许在N多年,我就前见过幼时的朱碧文。      而且我也听妈妈提过朱老爷子有个当主播的孙女,但我从没想过,那个人竟然真的是朱碧文。      世界何其小,小的只剩下那一坨坨数不清的猿粪。      朱碧文依旧美丽大方,对我露出得体的笑,然而当我想起她和柏父有私情之后还能和柏家人正常来往,感到比发现UFO还不可思议。      柏邵言见到我的反应和想象中差不多,躲之不及似的不敢把眼神放在我身上超过一秒钟。      朱老爷子兴头很高,口齿含含糊糊说我长的像我妈,说我妈长得像我死去的外公,说我死去的外公和他在朝鲜战场上如何相互扶持、历经磨难,柏爷爷似乎也很相中我,向我极力推荐他的孙子柏邵言。      我看见我妈在一旁笑的很牵强、很艰涩。      讲着讲着就到了傍晚,我准时回柏邵心家里的时辰被耽搁,柏爷爷和朱老爷子最后板上钉钉:一起吃晚饭。      催促我回家的铃声果然如期而至,当时我正绞尽脑汁像柏爷爷试图辩解,我和柏邵言之间没有可能性,所以做了个非常愚蠢的决定——按断电话,结果十分钟以后,风尘仆仆的柏邵心出现在我们几个人面前。      没有最混乱,只有更混乱。   *****      最惊喜的是柏爷爷。“邵心正好也来了,来来,儿女好事成双,再好不过。”      我想我妈此刻心里一定非常懊悔,为什么刚才要在复健室把我拦下来,还不如假装没看见,之后逮到我再仔细盘问。      我也终于理清楚思路,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反对我和柏氏兄弟有来往。      柏邵言是花花大少,几乎世人皆知,而柏邵心是朱家未来的乘龙快婿,和他有关系,就等于亲手破坏外公战友孙女的婚姻。      柏邵心手里攥着我的衣帽,见这一场面,错愕得整张脸的表情顿时像雕像一样凝固住。      我妈的表情更难看,因为她比谁都认得他手里拿着的是我的东西。      饭桌上,我被安排坐在柏邵言和我妈之间,柏邵心淡定从容将衣物递给我,偷偷再衣服里面握了一下我的手,我急忙抽回来,怕被人发现不妥。      “你和瞳瞳认识?”柏爷爷真是个精明的老人家。      “是,之前她朋友的父亲做手术,我是麻醉。”柏邵心深深看着我,话里有话,“我和瞳瞳也算不错的朋友。”      柏爷爷的眼神突地一暗。“那就好,不用介绍了。”      柏邵心看了眼朱碧文旁边的位置,似乎在犹豫,但还是坐过去,他和朱碧文相视一笑,表情轻松自如,我的心口突然酸了一下,他也可以将他救过我的事实提一提的。      心情焦灼而复杂,余光时不时就瞟到柏邵心和朱碧文,食欲不佳,没吃几口,身边柏邵言的手机震动就响起来,和柏爷爷打过招呼,他要离开座位时,一不小心将桌上的热茶水打翻,滚烫的水滴落在我的手上,火辣辣的,烫得我捂着手背,低叫一声。      柏邵言连忙按断电话,掏出西装胸兜里帕子,蹲下来为我擦拭,连声说对不起,而另一边的柏邵心却已经冲过来,摆脱柏邵言的拉扯,二话不说,牵着我的手快速走出包间。    作者有话要说:前两天忙啊。。。直到2011最后一天晚上,俺还拼死拼活的码字。。劳碌的2011过去吧。。。 祝盆友们元旦快乐哈!!! ☆、44   出了包间门左转走一段路就是卫生间,柏邵心急急拉着我烫伤的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镜子里,他低着头,凝神在我的手上。      我又欣慰又难过,极其矛盾。“对不起啊。我,我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副状况。”      柏邵心没抬头自顾自说着。“家里好像没准备烫伤膏,一会儿我去药店买支,过不了几天这里就还和以前一样白白嫩嫩的了。”      “邵心……”眼睛连着鼻腔有点酸,自从和他在一起之后我的泪腺大开,稍有点什么事,就忍不住要哭鼻子。      柏邵心抬起一只手,上面还带着水珠,一下下缓缓抚摸我的发顶,笑容苦苦的:“是我该说对不起,瞳瞳。不过,你放心,我迟早会和家里人说清楚的。”他的睫毛下垂,昏黄中留下两排淡淡的阴影,“在那之前,你可能要受一点委屈。”      我顺从地点头,他和朱碧文的家族都是部队出身,尽管朱碧文和柏父有过不-伦关系,但是看样子,这件事似乎只有当事人和柏邵心三人知晓,老人们对孙子孙女的婚事还是非常期待的,如果这个时候他们的期望因为我的出现而破坏,不知道后果会如何。      “我明白,可是你刚才……”      柏邵心一副无所谓的口吻:“你被烫伤了,你让我怎么坐在一旁只干瞪眼看着,我是医生,出面帮帮你处理一下理所当然。”      “不过——”      “好了,剩下的事交给我,不要再乱操心,我今天就会回爷爷那里,把事情都告诉他。”      我怎么能不操心,他家里的关系混乱而复杂,我想不出柏邵心要怎么开口,难道要把柏父和朱碧文有私情的事情如实交代,还是用性格不合、不再相爱类似的借口敷衍过去。      而且,还有我妈那儿呢。      柏邵心抬起我的手,低眉,向烫红的皮肤表面吹着幽幽的风,我的心也整个舒服起来,像喝了一杯醇香的红酒,微微的迷蒙沉醉。“还疼么?”      我笑着摆头,抬头直直望着他眼中的温柔蜜意。      情浓相视的场面被一声轻咳打断。      我俩即将贴近的身体迅速分开。      “手弄好了吗?”我妈的冷目射出一道道寒光,而接受者不再是我,而是柏邵心。      柏邵心答得颇为从容淡定。“阿姨不用太担心,回家擦点烫伤膏,过个两三天水泡消去就没事了。”      “是啊——我没事。”我甩甩受伤的手,刚发出一个音节,看见我妈吃人的眼神,气息立刻弱下来。      我妈再转头审视柏邵心半响,双手插兜,皱眉摆头示意我。“既然没事,跟我回家!”      “哦。”      我低声答应,走开时,柏邵心勾住我的小手指,我偷偷回头,他微笑小声对我说:“注意腿伤。”然后摆出一个“电话联系”的手势。   *******      自从上次离开,我已经很久不敢回家,一是怕我妈像上次那样把相亲对象直接弄到家里来,二是怕他们发现我受的伤。      我爸在书房备课,听见声响不对劲便摘了眼镜从屋里出来,发现是我,笑逐颜开,脸上布满惊喜。“瞳瞳回来了啊。”      我妈换好鞋子,把大衣向沙发里一扔。“你的好女儿再不回来,指不定要闯多大的祸!”回头看我一眼,“到时候,你千万别对柏家人说你是我的女儿。”      我爸神色紧张,听得云里雾里,越发着急:“你说清楚了,瞳瞳那么乖能闯多大祸。”      “还乖,如果她要咱俩省心,就不会有研究生不念,有好工作不做,家里有吃有喝她不住,非要出外面跟人家有老婆的男人勾勾搭搭!”      听见亲生妈妈用恶言相对,我无地自容,眼泪扑簌落下,跟她争辩:“我亲眼看过他在医院里的人事档案,他还是单身,他没结婚!”      “没结婚?你知道什么,柏邵心和朱碧文连订婚喜宴都摆过了,就差没领张结婚证,根据我们朱家原来的习俗,摆了宴席就等于结婚!你个傻丫头被人骗了都不知道!”我妈愤慨怒骂的同时,自己眼圈也有点红,摇摇晃晃跌坐进沙发里,声音哽咽,“我怎么养了一个你这么傻的女儿,当人家第三者你能得到什么,别人暗地里不知道得怎么骂你,凭什么我生的女儿要被别人说三道四?这就是你要的自由,自由之后就是这样的结果?”      “瞳瞳,你真柏家的大儿子谈恋爱了?”一向疼我宠我的爸爸脸色也变得狰狞可怕,“你是怎么想的,这让你-妈以后在朱家怎么做人?刚来这边的时候,多亏他们家人关照我们,给我和你-妈妈安排工作,送你上最好的幼儿园,况且,你外公和朱伯伯又是同乡,要是传回去——”      “爸——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朱碧文是朱爷爷的孙女。”      我一边哭,一边赌气攥起拳头敲自己大腿,我妈见了,擦把眼泪,目光立刻柔和下来,掩不住的心疼和关怀:“你别锤你的腿了,为什么去康复中心做复健,到底怎么回事?你腿受伤也是那死小子害的?”      “不是,腿受伤纯属意外,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没别人什么事,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见她一看我的腿伤,刚才的怒火中烧似乎熄灭的趋势,便决心告诉他们实话,他们迟早要知道的实情,“妈,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在火场里救过我的人?”      爸妈被我搞的一愣,面面相觑,爸爸这才知道我受了腿伤,拍几下我的肩膀让我坐到沙发上。      我深呼吸,沉心静气。“那个人就是柏邵心。”      “什么?”两人同时惊呼,他们应该还柯艺一样只知道存在这样一个人,却不知道他是柏邵心。      我在犹豫是不是该把柏邵心和朱碧文名存实亡的关系告诉我妈,可我妈在一旁已经纠结得脸色难看。      “就算他救过你,也不应该明明已经有了未婚妻还跟你……不行,赶紧和他断了,不想气死我就和他分手!如果他要我女儿为了感激他就赔上一辈子,我不答应。”      “妈,其实——”      “别说那么多废话了!总之不可能!你和柏邵心不行!” 我妈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我爸在一旁捋着她的后背,劝她消气。      “瞳瞳,少说几句。”爸爸怒视我,呵斥,“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人家马上要结婚,半路杀出你这个程咬金,你以为你和柏邵心最后会有好结果吗?且不说朱家,姓柏的一家人全都是外面有头有脸的人物,更不可能给你好脸色,人家那叫门当户对,我们高攀不起,趁早和他分手,你还能给自己留条退路。”      还是走到这一步,我泪眼模糊,爸妈的影子变得不清楚,我起身要走,我爸见状拦下。      “你脑子进水了,啊?穆瞳,还要去找那个人?给我滚回屋里!”我妈坐在沙发里,痛心疾首,脸上还有泪水。      爸爸长叹了口气,眼角也有泪光,苦口婆心劝道:“先回房间去吧,好好想想你的未来,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爸妈年纪都大了,不要再任性。”      看眼妈妈气得发红的双眼和脸颊,我无奈听从。      刚回房间,就发现手机快没电,脑子里一团乱,想联系柏邵心,却觉得他此时也许和我一样,正在接受柏家长辈的拷问和责难,看着滴滴叫的手机提示音,哀怨地作罢。      第二天一早,他俩都要上班,为了将我困住,竟然把门从外面反锁,我出不去,外面也休想进来,饭菜做好放进冰箱里,若是想吃自助即可,保证饿不死。      我空着肚子一直挨到下午,无精打采在餐厅吃完被推迟的午饭,门铃响起来。      略显慌张的声音。“您好,我姓柏——”      “邵心,是我啊。”我偷偷摸摸地兴奋,即使我妈不在家,我还是下意识降低音量。      “瞳瞳,怎么关机了?我昨天打了一个晚上。”      “对不起,电池没电了。”我深深内疚。      “叔叔阿姨在家吗,我知道他们肯定会误会,我现在上去,向他们表示我的态度。”极为诚恳的语气,我的心湖动荡,正在这时,似乎有邻居开门,门外的两人交谈几句什么,柏邵心低声说,“我这就上去了,别担心。”      “等等——”我想告诉他,上来也没有用,他进不来,还不如用对讲机说会儿话呢。      我在门口等他,脚步近了,他敲,我颤颤地用声音应着,彼此隔着一道门,这么近,那么远,不能见面,我莫名其妙地想起古代的梁山伯与祝英台,莎士比亚笔下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可没想到,有一天我的人生也戏剧了一把。      “邵心,你先走吧,再给我几天时间,我再想办法说服我父母,好吗?”      那边好久都没回话,只听到啪啪的声响,我心里头不安,十指互相纠缠绞索,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忽然听见客厅露台传来闷雷一般的隆隆巨响,我不顾腿伤,几乎是狂奔着过去,眼泪一下子灌满眼眶,冰霜覆盖的露台门上映出一个正在等候的黑影,我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怕,浑身禁不住地哆嗦,手搭在门锁,揭起,使力拉开拉门,寒风灌进来,衣着单薄的柏邵心神祗般的出现在眼前。      我倾身埋进他的胸前,紧紧相拥,顾不得寒冷,在露台边吹起的零零雪霜中吻起来,力道大的彼此都很陌生,唇舌的依恋是其次,最无法割舍的是他身上的温度和触感,让我觉得世界莫不再大、再美、再多姿、再华丽,只有他的怀里、这狭小的一隅,才最让我安全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小两口。。太不容易了。。摸一个。。 花———— ☆、45   吻够本了,我们像两只动物一样互相蹭脸颊,柏邵心亲亲我的额头。“瞳瞳,先把门关上,别着凉。”      听了这话,我松开手臂,他回手把门拉严实。      “你怎么跑到露台上的?”我擦干眼泪才反应过来,一边问,一边拖着他进我的卧室。      柏邵心嘴角噙着笑意,饶有兴致四下打量我的房间,好像并不打算回答我,我撅嘴,好奇更多于担心,转身就要去露台看个究竟,柏邵心快走几步将我拉回带进怀中。      “瞳瞳,乖,让我再抱一会儿,你不想我么。”他甜言蜜语地哄,我心不在焉,突然想到楼道走廊里挨着我家露台不远的那扇窗子,我妈还曾经担心有小偷会从那里爬进来,所以在露台的门上加了两道锁和一组夸张的报警器,可是当时我爸非常淡定地就说,咱家十六楼,谁敢冒生命危险从十六楼上空跃过来偷东西,我妈当下反驳他见识少,这年头要钱不要命的人多得是。      我心里打颤,支开他的胸口,眼里含泪,定神瞪他以资责怪。      柏邵心佯装无心向周围望了望,转移话题:“你的房间,嗯,整齐干净,你不知道,你不在家只一个晚上,家里就乱的无药可救,跟我回去,好吗。”      我黯然低头,拂去他大衣袖肘上的灰尘,应该是刚才爬进露台时蹭的。“这里才是我家。”      “瞳瞳。”声音沉沉地唤,让人心里酥掉一大片。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我攥着他的手控制自己因后怕产生的颤抖,除了那一句话,什么都说不出。      他摸着我昂起的下巴,似在逗弄。“看不见你,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但是刚才,我还真的觉得命可以不要。”      “胡说!”不知道是被气或是感动,泪涌的更凶,“不准你这么说——”      紧紧抱着,恨不得就这样永远属于对方,不离分,不再错过半步,如果没有种种阻挠和纠葛,我从来没办法想象自己会变得如此依赖一个人的存在。      我枕着他的胳膊躺在床-上,享受片刻安宁和拥有的感觉。“你太冲动了,我妈一会儿回来看见你怎么办?她肯定饶不了你。”我拉他手臂坐起来,想赶他走,可想到要不动声色地让他离开,必须再冒着生命危险胯一次,不行,不行。      “你和他们说了吗,我们的关系?”      “哪还用说,我妈一眼就看出来了,何况……”我支吾。      柏邵心把我的脸捧到离他最近,黑亮的瞳仁紧紧凝视。“何况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我生日那天你送我回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他拧着眉想过几秒,随即抿唇笑了,食指刮我的鼻梁。“怎么不记得?你不就是这样。”      热切的唇贴上我的,放肆地舔-舐,我被弄痒,笑着躲开,“哪有这样?!我才没有!”正正脸色,“我妈查到你开的车是柏邵言的,她最开始还以为我和你弟弟在交往。”      “原来这样,那她知道是我之后——”      “是你更糟糕。”      阴测测非常不满地问我:“什么意思?”      “朱碧文的爷爷曾经是我外公的老战友,还是同乡,我妈妈也姓朱。”      “这我昨天知道了,朱爷爷说,你外公是在朝鲜战场上不幸牺牲。”      “嗯,那你也应该记得我妈说的话吧,朱爷爷曾经是我外公的恩人,虽然外公没办法活着回到祖国,但是追溯起来,这些年朱家帮了我们家不少忙,简直把外公的儿女当做自己的疼,我们三口之家刚搬到这边的时候,全是倚仗朱家才能尽快适应和安定下来,所以说,我妈可能同意她的女儿去破坏恩人孙女的婚姻吗?”      柏邵心沉默半响,很犯愁地闭眼揉着眉心,嘴角挂上一丝无奈的笑:“昨天我已经和爷爷坦白,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他老人家的法眼。”      “都……说了?”      眸色瞬地暗沉。“除了碧文和爸的事,我几乎都告诉爷爷了。我和碧文是和平分手,之前,碧文拜托我先不要把我们分开的事情公开,等她那边安顿好了再说,现在,我不想再让她来掌控事实的所有的走向。”手托着我的后脑勺摁进怀,“我对爷爷再三保证过,我最想携手一生的人终于出了,那就是你,瞳瞳,和你在一起,我的心再烦躁都会变得很安静,你的存在让我有家的感觉。”      眼看我的金豆豆又要掉下来,柏邵心上前赶紧接住,并且十分怜惜似的吻了吻。      “那你爷爷的态度——”我举头望着,忐忑中饱含期待。      他的手越发不老实,偷钻进我的睡衣里乱摸一气,面上笑嘻嘻。“得让他们先适应一阵,不用太着急,老人家虽然古板,但我看得出来,爷爷挺喜欢你。”      “是啊。他喜欢我,所以十分想撮合你弟弟和我。”我故意浑不在意地瞧都不瞧一眼他的反应,扭腰左躲右闪,如是一说,他更来劲,顺着腰间一路上移,不假犹豫覆盖住胸前敏感的一点,用拇指拨玩旋转,我终是败给他的魔掌,软成一团,忙着嗔声改口,“可是我只喜欢你,谁撮合都没有用啊。”      嬉戏玩闹、互相折磨一会儿,我看看表,大呼不好。“这回我妈真要回来了。”      他劝我不要慌,他会应对,我安不下心,爸妈正在气头上,见了面一定又少不了一番大战,我在客厅里寻一圈,决定让他先藏在门口的储藏室里,然后等我妈把门打开,再掩护他出去,可是我有点担心,妈妈那敏锐了大半生的神经能让我得逞么。      而且,柏邵心身为堂堂七尺男儿,对我的要求严词厉拒,无论怎样规劝,这厮腰板直的很,就是不肯为我弯一下,宁愿再从露台翻回去。      我心惊胆战,当下对他又敲又打,埋怨他不考虑我的感受,他听我声音里有哭腔,柔声哄着,点点头,放□段答应。      钥匙孔有转动声,连忙准备就绪。      先回来的竟然是我爸,他匆匆忙忙进屋,在门口就开始喊我名字,到处找我。      我假装淡定从书房出来。“爸,怎么了?”      “你在家还好吧,没什么人进来吧。”      喉头梗了一下。“没有啊,哪来的人?”      我爸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刚才看见走廊窗子被人打开过,窗台上还有脚印,吓了一跳,还以为咱家真遭贼了。”摸摸我的头,提起手里新鲜的食材,“没事就好,饿了吧,爸给你做饭去,告诉你别再瞎想了啊。”      “我不乱想,我不乱想,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解我的禁闭。”我委屈撇嘴。      我爸一副“我做不了主”的样子耸耸肩。“那得看你的表现和觉悟,要是朱副所长满意了消气了,你懂事了,不作了,一切指日可待。”      趁我爸回房间换衣服,我悄悄潜到门口,把储藏室打开,柏邵心被憋得脸色土灰。      我用手势口型打哑语,要他快走,他不甘心似的,长步向客厅里一迈,我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挤眉弄眼和肢体拉扯间,他无奈摇头叹息,低声再三提醒我给手机充电,然后轻轻俯首吻我的唇,我将他强行推出去,关上门,镜头好似被放慢,他恋恋不舍的眼神一点一点消失在门缝,也刻进我的心砍里。      “瞳瞳——”      “啊?”爸爸的呼唤吓得我原地蹦起来,“什么事啊。”      “你站在门口干嘛,过来帮我洗菜。”我爸好像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向我这边走过来,还没到门口,他脚下便顿住,边系围裙带,边拐到客厅的露台前,低头向外一看,动作僵滞。      我嘿然傻笑着跟过去,却发现我爸收敛笑容,凝眉打开露台门,那层薄薄的将化未化的霜雪上,清晰印着几只略显凌乱的脚印。      我见情况不妙,硬着头皮编谎话:“那个,我今天打开门吹吹凉风想要清醒清醒来着。”      爸爸沉重而悠长地叹气,手指描出那鞋印的大小,再指指我的,话里有话:“唉,瞳瞳啊,你真的是需要好好清醒一下了。”      清醒的方法就是——彻底把我软禁起来,包括把露台的两道锁通通拧上,并且没收我手里所有的钥匙、通讯工具、连电脑也不让我碰。      我爸准是已经猜到有人进来过,而那个不要命的人正是柏邵心,为了切断我们的联系,这两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幸好当晚来得及通络网络留给柏邵心一条信息,让他一定要沉住气,稍安勿躁。      挨到第五天,我妈见我整日萎靡颓然,胃口极差,生生饿瘦了几斤,心生不忍,安排我和她单位的小宋——也就是那次三个相亲对象其中一个我妈比较看好的——在这个周末约会看电影,我一听,撂下碗筷掉头要走,在她发威之前,我灵机一动,只要能出去这里,说不定就有方法和柏邵心见个面或者打个电话,便伪装很勉强地屈从答应。   *********      小宋同志长的不赖,就是性格有点古板,但我妈称之为沉稳、内敛,从见面到走进电影院,一直都是我在挖空心思找话题,目的是为了防止他察觉我伺机逃跑的心思,然后向我妈打小报告,看的出惜字如金的小宋同志也在试图配合我,经过双方努力,我们相谈甚欢。      黑漆漆的电影院里,小宋怀里装着大桶爆米花,我一手拿杯可乐,一手从他那里一颗一颗捡着吃,港产贺岁喜剧片把我逗的捧腹大笑,差点就忘记此行出游的目标,我对小宋露出歉意的笑容,找借口说去洗手间,然后从观众席里起身,鬼祟地向外走。得先找个地方打电话,哪里是好……      正在大厅里左右徘徊,忽然一只大手把我扯进旁边一条阴窄的小走廊,头晕目眩时,来人欺身而上,死死压住胸口,急不可耐,俯身吻住,似要用他的力量使我窒息,身后不算结实的广告版哗啦哗啦响,再清楚不过的口感和味道,我抛却了所谓羞耻,只剩嗜血蚀骨的想念,攀上他的颈,迎合疯狂般唇齿间的占-有。      厮杀到喘息困难以后,来人似乎仍然没消气,大步跨着将我拉进拐角一个废弃的卫生间,里面塞满杂物,又乱有旧,还好算干净,应该是有人定时清理。      里面数第一格,这不是那啥的好地方,梦魇一般。      柏邵心把我压在隔断上,微微抬起我的双腿,用身体抵着,粗气一股接一股喷在耳垂,猫挠似的细痒。      “干嘛啊,不要,羞死了。”      “和你聊天看电影的男人是谁?嗯?刚才貌似聊的很开心啊,瞳瞳。”      他这回是真真的生气了,对我上下其手,先是胸前束缚的开关被打开,再是牛仔裤的皮带扣,绒裤那么紧,他还是钻了进去,按住勾挑,我来不及解释,“嗯”一声浑身虚软,瘫在他的手臂上。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又狼性大发了。。。 作者好孤单。。怎么都没人理我给我一朵花。。。。~~~~(>_<)~~~~ 2012新年伊始。奋力填坑的孩纸伤不起。。 ☆、46 作者有话要说:改章节数。。写错了。。 撒花啊。。我亲爱的们。。。。呜呜,连续两章木留言啊。。。我哭—— 容我算算还有几章完结,再开新文。。。~~~~(>_<)~~~~   “柏邵心!”我低叫他的名字,急忙拨掉两只作恶多端的手,“拿走啊,再这样我生气了!”      坚硬的齿像兽一样,不管不顾磕在露出的锁骨,胸衣肩带被蛮横扯掉,低头看到落在外面的一片凌乱,我真想照他重要部位踢上一脚,那晚KTV卫生间里的画面浮现,这兄弟俩果然是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连冲动中爱好的地点竟然都相同。      “瞳瞳——我已经生气了,我在你家外面守了四五天,就守来你和另个男人卿卿我我,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我微怔,停止挣扎,捉住他寸寸向胸口逼近的头,湿热的气息拂过柔软,带起一层酥-麻,我呼吸不顺:“你,你一直在我家外面等我?又是这样,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啊,我说过会想办法出来再找你的。”      柏邵心眼里的狼光退却几分,难耐的蹭动也缓下来,声音憋闷,煞是阴沉。“你让我怎么忍?我每天下班都过来在楼下等你,哪怕你在窗子里给我一个讯号,让我知道你在看我也好,可你——”   “对不起,我妈把手机收走了,我……”怎样也想不到,当我疯狂似的思念他时,他就在楼下,我抱着他的脖子乱亲,再蹭蹭,像树袋熊似的挂着,“那个男的,是拿来当挡箭牌的,你别乱猜,要是不和他出来看电影,我恐怕还被我妈软禁呢,别生气了好不好?”      看见他为撒娇的声音动容,我颇为欣喜,乘胜追击,拿着他的手放到腰间,继续嗔道:“你摸摸,看我瘦的,你没感觉得到吗。”      柏邵心惩罚地捏了捏那块儿,神色稍微缓和,责怪的眼神却丝毫不减。“为什么不吃饭?”      “想你呗。”再肉麻的话也要讲,谁说都是女人需要男人哄,男人耍起脾气、吃起醋来更需要女人迁就着说说好话,“看见你,我就有胃口了。”      柏邵心笑了,是件好事,若是在这里了结他的目的,我想公共女厕将会是我一辈子的梦魇。      刚刚自喜,他的笑容以闪电般的速度收回。“可我刚才看见你和那人聊的很开心,一边吃爆米花一边笑。”      “看不出来你还会跟踪?”      柏邵心只挑眉不语。      “咳,你不知道,小宋也许是我妈派来看着我的奸细,反应灵敏的很,那是必要的招数,否则被他发现不妥,我吃不了兜着走。”我看看表,“哎呀,我出来这么久,不知道他会不会起疑心。”      “那就让他起疑好了。”说完托着我的腿向上一颠,低头,手下乱作,便要去掉我的裤子。      我大惊失措,拼命按住:“不行,不能在这里,邵心,别让我真生气,你——”差点脱口而出骂他是某种动物,可那张俊逸柔和的脸颊真让人张不开口,用不解的脸孔问,“你,你就不能忍忍吗?回家的好不好?还像以前那样,你做饭给我吃,然后再……”唉,满足他的兽-性。      柏邵心微笑,点头首肯,似乎刻意在等待这样一句话,把我放下,整理好衣服,拉我的手从卫生间里出来,撞见路人的侧目,我捂住脖子上刺痛的地方,狠瞪若无其事风度翩翩的某只狼。      小宋同志答应过我妈,看完电影逛完街吃过饭,一定要把我完完整整送到家,所以这会儿小宋同志发现我失踪,正堵着门口淡定地四处观察,而不是自乱阵脚急于寻找,真不愧为公安部门出身,侦察水平一流。      我鬼鬼祟祟拦住要大方地从正门走出去的柏邵心。“小宋还在那儿呢,我们从偏门出去。”      他大手一挥,拽着我。“我们光明正大地谈恋爱,有什么不能见人?!”      “算我求求你好不好,邵心,你不想我么。”我用小手指抚过他训练得不错的胸,柏邵心眸光颤动,隐约有火花。额,这美人计使的真不是时候。      省去了吃饭的步骤,到他家我们直接进入正题,我的身体有些僵硬,只顺应着本-能去反应那些悸动和被掀起的波澜。      一层层把我剥干净,柏邵心从正面贴上,在我认为他即将大举进攻的时候,他竟然犹豫着翻下来,仰躺到我身边,嘘声叹气。      我顿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四下的气氛啊,光线啊,情绪啊都虚位以待,唯一不足的就是我有点干。“怎么了?”我还是问了一下,难道是因为我不肯配合?      他轻轻抱我进怀,粗粝的掌心刮我的背,在耳边呢喃:“瞳瞳,对不起,刚才在电影院的时候,我是一时被气急了,所以才——别和我真赌气好么,你不想做可以不做,我挨过一会儿就好了,你在家里一定受过很多委屈,现在却还要被我逼着应承我的私欲。唉。”欲言又止,起身把他脱下的衬衫披在我的肩膀,额头相抵,“你好几天没好好吃饭,饿吗,我去做点吃的,虽然,虽然不怎么好吃。”      心里微酸,更多的却是甜,笑着看他,他应该是打算起身离开的吧,可手臂仍然在收紧,腿一跨,被箍的更紧,这是要做饭去么?      等他依依不舍松了我,我心下蓦然生出不舍之感,反钳住即将离去的腰身,硬邦邦的东西嘭地打在我的肚子上,那主人的脸色随即就爬满两团艳红,我低头看一眼,没心没肺掩嘴笑,继而摆出一本正经:“柏邵心,凭什么每次都是你决定一切,你想要就要,你说抱歉就走人,不行!”      我准是饿迷糊,或者被他刚才哀怨的小眼神劈过,否则我怎么可能这样做?!我舔了他胸口小颗粒,咬了他练成不久的胸大肌,一个打滚儿骑了他,可是我却不知怎么让他进,呃,脸皮都丢光算了。      柏邵心像是大为高兴,可喜悦的同时似乎有点窘迫,他握我的腰侧向上提,粗喘声中指挥我:“拿着,坐下来。”      我一手撑他的小腹,一手抚额,我,我,他要我这个动作太——      柏邵心等不及,焦灼地催促:“瞳瞳——”      好吧。我接过来找了找位置,深吸口气,迟疑着欲坐未坐之时,这厮的健腰一挺,手掌握住我的腰用力下压,他就整个灌进来,当即酸得我直想栽倒。      这教训极其惨烈,他从未勉强我和他那啥时要用哪个姿势,通常他都会迁就我,如此一遭便是我自找,我被掌握着、被推顶、被开拓,他胸前的汗滴在灯光下一闪一闪,快刺痛我的眼,我越来越疯狂,濒临失控,身体不由自主在配合他的节奏上下浮动,每每撞击,都像一次灵魂的抽离,从那处到指尖都被酸慰酥-麻充斥。      似乎这也远不能让他满足,他突然起身,坐着把我抱起来,托我的臀,腿根狂动,更加地疯,像在有意回应难得双方都异常热烈的情绪,我大声毫无顾忌的呻-吟,换来被反扑的结果。      大脑在兴奋充血的状态下,什么愁绪都可以忘记、淡化,只有彼此的身体感官,相连着就不孤单,也不会再一个人奋战。      最后的猛冲几乎让我难以承受,我抠着他手臂上的血肉,连连抽吸中达到极致,身体内突地涌入一股滚烫的热流,我脑袋里一刹那清空空白。      我惊惶着试图推开他,他不动。      “你怎么弄里面了,快点出去。”      柏邵心的呼吸还未平定,无视我的哀嚎。“我觉得,未婚先孕是个好方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一举成功。”      “什么,要孩子?不行,你快出去啊。”我都要哭了,这是什么下下策?!我自己都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还让我生小孩儿,亏柏邵心想的出来。      “瞳瞳,别拒绝这么快,你想想,你要是怀孕了,你父母就升级成外公外婆,到时候他们一高兴一定会同意的。”柏邵心满脸期待地循循善诱。      没有什么能形容出我的悲愤,平时柏邵心看起来是个思维顶正常的人,现在怎么跑偏这么多啊,我可一点不能相信我妈知道我怀孕会有高兴的意思,她不想亲手杀掉我就是万幸了。      “你是不了解我妈,她要是知道我怀孕,非得抄家伙揍我不可,这方法太铤而走险,你,你记得一会儿下楼给我买药。”      柏邵心脸色一沉。      “听见没有啊?”      “瞳瞳,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要是这招真有什么后果,也应该由我来承担,阿姨想找个出气对象就尽管找我。”      “一定还有别的方法的,你别这么心急,才让你等几天嘛,先答应我好不好?”我揉着他的脸颊安抚。      “那你说一个方案,我听听。”      方案?我不敢说我暂时打算用拖延政策,因为显然柏邵心不可能苟同。      歇口气,他出来,我赶紧起身要去卫生间再想办法挽救,他把我捉回,语气莫名其妙地激动:“瞳瞳,阿姨不能接受我是不是因为我订过婚,还接受过处分——”      “邵心——”      “是不是因为我有过这样的背景,所以不肯同意我们在一起?”英眉骤皱,双眼流露出一丝受伤。      “不是,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是因为你和朱碧文订过婚的关系,他们也是在为我着想,担心我进了你们家的门……”      我低头难以言语,我懂得父母的关心和考虑,也明白柏邵心急于向我证明他爱我的心思,但现在我着实是左右为难,最两全的方法就是等待时间将他和朱碧文的过去冲刷,我再以崭新的姿态出现在柏家,也许会让柏家人会对我的反感少一些。    ☆、47   “如果只是因为碧文,我去和他们解释,毕竟我和她早就分手两清了。现在我是自由单身汉,难道还不能和她女儿恋爱吗。”      柏邵心的咄咄逼人让我觉得陌生,我被他的气势唬弄得将顾虑合盘说出:“可是这几年你们在两家人的眼里还是一对璧人,我的出现会被人认为成第三者。”撅嘴小声唔哝,“我不想当第三者,要是当初知道你有未婚妻,我肯定规规矩矩,不去招惹你。”      柏邵心翘起嘴角,向上挽了挽我四处散乱的头发,一脸宠溺,刮我的鼻梁:“傻丫头,我记得好像是我先招惹的你。”他坐起来,慢条斯理帮浑身无力的人穿衣服,语气恢复到平素的沉静,“你父母要是不在乎我曾经犯过的错,那我就放心了。我知道你在顾忌我爸的面子,所以才没有和你父母说出为什么我和碧文已经分开的事。但是,我不能让你来背这个包袱,懂吗,瞳瞳,你为我受的伤已经够多了,我不可以再把难题和矛盾都推给你。”      他眼里流露出的款款深情将我湮没,令我眩晕,无数的感慨堵在胸口,最终只顾徜徉在温柔的眼波当中,鬼使神差地说出舞台剧台词一般的矫情话:“我的命早就是你的了,受点伤又能怎么样。”      柏邵心止不住的笑意荡漾开来,手指弹下我的脸颊,将表情收了收。“怎么样?!你受伤我会疼,比你还要十倍百倍的疼。”      我皱鼻子煞有其事。“不会吧。”      “听话,是不是要我疼给你看你才甘心。”      “你会怎么疼?”      ……      他一边和我斗嘴一边像在给布娃娃更衣,我被迷惑的同时全然要去卫生间做补救措施。      我相信他是经过深思熟虑过才决定把事实向我父母说清楚,虽然我可以预料到,我妈看见我又和柏邵心在一起时的反应得有多惊天动地。      一路上我的心狂跳不止,几欲开口再劝劝他别冲动,说出来对我俩的好处并不大,反而可能引来我妈的厌恶,当然,还要考虑到他父亲的名声,可柏邵心只是把我的手拉过去,摸过空荡荡无名指,语气有点不悦:“我送你的戒指呢?”      慌张将手抽回来。“我哪敢让我妈看见啊,收起来了,放在我房间里。”      他侧脸笑笑:“没关系。等婚事定下来,我再陪你去选一颗你喜欢的款式。”      我不争气地又感动了:“其实那颗我已经很喜欢,不用再买的。”好像有人说过男人送给女人婚戒的钻石有多大颗,就代表他有多真心,我开始自顾自地思量是不是应该向他要个更大更亮的。      柏邵心是个精明的主儿,而我偏偏是个单细胞,他随便一个话题就帮我把紧张的神经松开一些,我不知该喜悦还是无奈。      他没直接奔我家,而是带着我去精心挑选做见面礼的东西,我在一旁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样子,用心如刀割来形容我的心情一点也不夸张,他知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干什么?      到了家门口,他放弃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抢过我的钥匙打开门,出现在面前的是两位看起来苍老很多的父母,我的罪恶感一下子全部冲出来,我这个不孝女,将来会不会遭天打雷劈下十八层地狱的报应?      我妈见我本是一脸凶恶,眼神扫荡到身后的柏邵心,久久定睛,神色风云变幻、极其复杂。“谢谢柏大夫把我们瞳瞳送回来。”转眼看我,“你是不是在电影院里迷路了,恰好遇见他的?”      “妈——”我妈什么时候也喜欢自欺欺人了?以她的聪明才智,还猜不到我和柏邵心一起出现绝对不是巧合吗。      “阿姨,我今天是——”      “原来你遇见熟人陪你回来了。”柏邵心未说完,自里屋出来个人,颇有些熟悉的打扮。      果然是小宋,怪不得我妈举止怪异。      “小宋啊,今天真麻烦你了,改天我再让瞳瞳再找你吃饭。”我妈面对她单位和我同龄的人完全就是个慈母的样子。      小宋蛮大度,看着我微微一笑,虽然有点牵强却是温柔无害的,然后礼貌地和柏邵心点头示意,算是打个招呼,说完“没关系,改天再约”之类的应酬话便离开。      等小宋进了电梯,我再喏喏地一声打破尴尬。“妈。”      “外面冷,先进来吧。”我爸的面色倒是柔和,随声附和,我回头看眼柏邵心,再次确认他是否真的做好进虎穴的准备,柏邵心依旧淡定如初,仿若大局在握,我叹气,没再多劝拦,该发生的终会发生,神也挡不住。      柏邵心将昂贵的补品恭恭敬敬递给我爸,我妈向他使个“受贿者亡”的眼色,不知怎的,我爸居然顶风作案,接受了柏邵心的一番好意。      我妈和柏邵心见过面,没有过多的寒暄,直接就问:“不知道你今天究竟是以什么身份来到我家,如果是救过瞳瞳的柏医生,我们家不仅要真诚欢迎你还要感谢你,但是如果是想宣布你和瞳瞳之间的男女朋友关系,那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我肯定不会接受。”      柏邵心也许确实做好了被我妈噎呛一番的心理准备,坐在沙发里仍是端正着身子,面不改色。      “阿姨,我今天是来表示我的诚意,不管我宣布宣布,您同不同意,我要和穆瞳在一起的心愿也一点不会因此做出改变。”      我的嘴角抽动,万万没想到,柏邵心弃讨好攻略而不用,选的竟是硬碰硬,我的眼珠子都快瞟飞了,他还是不为所动,仍旧坚守那份傲然气质,也许这就是军人的不同之处吧,面对“恶势力”总是正气凛然,铁骨铮铮的。      我妈除了眉角稍有微动,情绪依然冷静非凡。      “我知道您介意我曾和朱碧文订过婚,但坦白讲,我和她在两年前已经分手,因为考虑到两家老人都上了年纪,我们才没有公开说明婚礼取消的事实,也就是说,无论过了多久,将来根本不会再存在这样一个婚礼。我认识瞳瞳的时候,她并不知道我身上拴着一个废弃的婚约,所以您要怪,请怪我。”      我妈眉间敛聚,关心的重点一步步往危险的话题移动。“你所谓的理由太牵强,考虑到老人上年纪承受不住刺激就把这么大的事隐瞒?这也太儿戏了。”蓦地凶悍起来,用逼问的方法严厉从精神上打击受审对象,“我看你其实想左右逢源,现在事到临头,你无可奈何才想找个人摆脱婚约束缚,既然这样,你在大街上随便找个趋炎附势的就可以,别拿我的女儿当试刀。”      “妈。”我无奈了。      “闭嘴!”我妈一声喝令,吓得我缩了脖子不敢再做声。      柏邵心抢白道:“阿姨,瞳瞳没有错,您别再骂她了。”      “我知道。我知道她没错,她只是太单纯,让你们有钱有势的小年轻骗,这种事我见得太多了,柏大夫,我还叫你一声柏大夫,是因为我必须要谢谢你救过瞳瞳一命,但是,这不能成为你玩弄她的借口。”我妈理智中见真章,句句话气势滂沱,站起身来,胳膊一伸,指向门口下逐客令,“你出去吧,瞳瞳的事以后与你无关,今天你可以把她从电影院带走,不过下次,你一定不会得逞。”      柏邵心转过头来深深看着我,嘴角却微微一笑,像是在发送一个安抚的信号,随即也从沙发里起身,眼神无比坚定再面对妈妈:“阿姨,我坚持不取消婚约的确另有原因。”      爸妈的神色俱有片刻僵滞。      柏邵心的喉头难受地动一下,我紧紧揪着衣摆凝视他的侧脸,心痛得无以复加。      “因为,朱碧文和我——”      “不要说了。”我的话语冲破喉管打断他的时候,泪水潸然而落,心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钳住,看向我妈,“妈,你别逼他了,好吗。”      我的视线里不再清晰,看不到妈妈此时作何表情,只感到一只温热的手掌拉起我的手,和声劝我:“瞳瞳,没人逼我,既然我决心要娶你,你的家人就有权利知道我的一切。”      我流着眼泪,傻呆呆的摇头,听见他平静地承认:“其实是因为两年前我发现朱碧文和我父亲有不寻常的关系……我没办法接受,在那之后我和朱碧文分手,婚约自然也名存实亡不复存在。这是我家的家丑,实在难以向别人启齿,所以婚约才一直拖到现在。瞳瞳不肯告诉你们是顾忌我的面子。叔叔阿姨,我是真心爱瞳瞳,我以身为一名军人的人格和尊严保证,今后不会让她在柏家受半点委屈,半点不好的待遇,请你们放心。”      爸妈面面相觑,一时未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就连见过大风大浪的妈妈都显得有些无措和不可置信,后退一步跌进沙发里。      两个直来直往有话直说的人交流干脆利落,一阵狂风暴雨过后,房子里静得落针可闻。      柏邵心表完决心便将从衣兜里拿出打算送给我妈迟来的见面礼物——一块质地上好的玉镯子,是刚才我俩在珠宝店里精挑细选的,我妈虽然是名党员,而实际上是个有神主义者,柏邵心说选择玉石这样有灵性的东西再好不过,我妈一定会喜欢。      可她还哪有心情看礼物,迷迷茫茫地就收下。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有个狗血狂飙的结局和一个平淡无波的结局。。。正在挣扎中。。。唔 ☆、48   我以为我妈更年期发作会当着柏邵心的面歇斯底里一通,柏邵心不服气再大加反驳,两人像电视剧里的情节一样互相争辩、互揭疮疤、双方先飙血后飙血、然后将剧情的推向最高峰——      可谁知柏邵心这场挖心掏肺的独白竟是悄无声息的无疾而终。      嗯,我是该极为庆幸的,幸好他俩都是冷静沉着的人。      直到柏邵心走了快一个小时,我妈和我爸在客厅里分析完,才满脸颓然来到我的房间和我做最后确认:“柏邵心说的都是真的?”      我点头。“当然是真的。他也犹豫了很久才肯告诉我,那是他的伤痛,一辈子都愈合不了。”      “可是,不会的,碧文从小到大很乖,不像能干出这种事的孩子。”我妈还在质疑柏邵心所说的可信度。      “表面很乖的人爆发起来通常很可怕。”我轻描淡写。      “你在说你自己吗,给我找这么一个大麻烦!”      “妈,这是事实,我知道朱碧文在你眼里是个好女孩,但不代表邵心就一定是个坏男人。他都把自己最不齿的一面都拿出来了,你还想让他怎么样啊。”      我妈沉沉叹气,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挣扎过。“总之,我没办法对他们兄弟俩一下子改观。”顿了顿,“现在还包括他父亲,姓柏的都是什么人?你要是执意跟了他,那不是掉狼窝里了吗?还是不行。”      “妈。”我见她手里拿着柏邵心送给她的白玉镯子,便问,“这个,你还喜欢吗,要是不喜欢,我还给他,你不同意我俩在一起,就别收人家东西。”      我妈责怪的看我一眼,把镯子塞我手里,气哼地骂我:“你个丫头,女大不中留,胳膊肘向外拐,告诉你,记得还给他,我可没答应收下。”      看得出来我妈有点动摇,我拽着她的手臂来回摇地撒娇:“妈,你是不是没有那么讨厌他了,是不是?妈——他是个好人,他和其他姓柏的不一样,你相信我。”恍若隔世似的,我大概很久都没这番恣意地黏着我妈。      “相信你?”眼神不屑,“你懂什么?” 我妈挑了挑眉,“那天爬露台的人真是柏邵心?”      我吞咽困难,坦白交代:“是,他,他只是担心我,想见我一面,就冒冒失失从走廊的窗子跳到露台,十六楼啊,妈,柏邵心在火场里救过你女儿的小命,要不是他,我早在天堂看着您呢,而且,我这腿摔坏了,没敢告诉你们,也是他一直在医院里照顾我,还安排我去康复中心做复健,如果他就因为——跑来看我——啪——从十六楼掉下去……”      我没讲完话,她被我刚才的“啪”字吓一跳,不解恨地用手掌拍我额头,我假模假式地怪叫一声,揉着额头说:“那——我不是忘恩负义了么?”      我妈翻过来一个大白眼。“你是想说我忘恩负义吧?”      我干笑作揖。“我哪敢。”      “唉,的确是我忘恩负义。”我妈舒展眉峰,低声的嘟哝被我听见,我心里虽是高兴却更加酸疼。      我知道,她在默认我和柏邵心的感情,只是嘴硬不肯承认而已,可就算她经过种种才相信和肯定柏邵心的为人,在外人看来,也是我鸠占鹊巢取代了了朱碧文的位置,而我妈将要面对和承受的恐怕比我还要多。   *********      后来每隔一两天,柏邵心下班之后都会正大光明地来看我,我妈对他从最开始的反感到慢慢欣赏,一步步在转变,那副玉镯子我妈其实喜欢的不得了,所以当我偷偷将礼盒重新包好放在她的床头,第二天没再遭到拒绝。      不得不承认,柏邵心虽然看上去比较木讷、墨守成规,其实脑袋瓜子机灵的很,好听点的说法是肯替别人着想、体贴入微、会来事,他先用了强硬的攻势表明立场,接着便开始软硬兼施。      我爸做饭的时候,他卷起袖子到厨房打下手,说是想学个一招半式将来做给我吃,我爸看见未来女婿也主动要当家庭煮夫,能不高兴么,还特地赐给他一条尚方围裙。      12月末天寒地冻,我妈如期去山上吃斋念佛,因为爸周末给学生补课没时间,我的腿脚暂时不宜长途跋涉,而柏邵心刚好放假,便趁机和我妈拉近关系,俩人回来的时候全然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我郁结,和她老人家相处二十多年,也没见她对我笑的那么灿烂过。      总之,柏黑心花招多的是,不到半个月,把我父母哄的叫一个越看越感动,越看越喜欢,唉,看来我的一切顾虑都是杞人忧天。      元旦那晚,柏邵心从军区大院吃完晚饭回来,又来到我家探望,爸妈甚是惊喜,柏邵心没在客厅里坐多久就去帮我爸刷碗收拾厨房。      我抻脖望着他的背影,傻兮兮地笑。      我妈在一旁可惜似的摇摇头:“要是之前和朱伯伯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更好了。”      我埋下脸。“妈。对不起。”      我妈低声叹,忽然拉起我的手放进她的两只手掌里摩挲:“傻孩子,你没有错,你和邵心谈恋爱也没错,都是造化弄人啊,有因必有果,我担心你们将来的路不好走。”      我沉默许久,再抬头,发现我妈的鬓角冒出丝丝白发,眼周围也多出几道皱纹似的,鼻子有点酸,都怪我,才让一向英姿飒爽的母亲苍老这么多。      柏邵心在外帮完忙来到我的卧室时,我正在上网填写电子简历,他凑过头,微微吃惊:“不想在越城做了吗?”      我摸摸他的脸颊,点头肯定:“嗯,想找份真正适合自己的工作。对了,你要越城帮我保存的职位的事改天也和关则卿说一下吧,我不会回去了。”      “这么肯定?瞳瞳。”他蹲到我脚边吻我的手,“你的第一个客户可是我,一点留恋都没有?”      我佯作不满地捏他:“你就会趁我上班的时候揩油,程序根本没经我手,我要投诉你。”      “好好,任你处置。”柏邵心四肢绽开,向床里一躺,眼神可怜巴巴瞄着我,“瞳瞳,我想你了。”      我从电脑桌旁边起身,来到床旁边,脚一伸,把他踹到另一侧:“几乎天天见面还说想我?!”其实他每次说想我都是想那个。      柏邵心不可置否摊摊手,笑的阴险狡诈,“瞳瞳真聪明。”夸完我就要扑过来。      我忍不住笑意踢腿挡开他。“柏邵心,这是我家,我爸我妈就在外面,不许乱来。”      “别动别动。”柏邵心轻轻捉住我受过伤的那条腿放在眼前,端看了一会儿,责怪起我来,“小心点,再弄伤怎么办?”他沉眉久视,竟然吧嗒亲了一口,还不够,还亲?      我被扰的发痒,又不敢笑,只从嘴里发出咯咯声:“邵心,好啦,不要闹了。”      这样在我的房间里玩闹是常事,他走之前总要耳鬓厮磨一番,最后柏邵心把我搂进怀里,开始说正事:“过两天是我朋友的婚礼,你也来吧,好吗?”      “什么朋友?男的女的?”我抬头看他,警惕地眯起双眼。      柏邵心无奈地笑:“男的女的都是。”      “啊——你男女通吃啊,胃口不小!”      “是,我胃口现在好极了,不过,我最想吃的还是你!”      我俩模仿小狗互相咬了会儿,慢慢地,齿下不约而同变得温柔而依恋,接着就演变成更加缠绵激烈,在火苗快要燃烧成烈焰之前,赶快收口,放开对方,我舔舔唇,喘着问:“到底是哪些朋友嘛?”      “是大院里一起玩大的兄弟,借这个机会,我可以带你见见我的朋友,还有我的家人。”      听到他提及“家人”两个字的时候,我当即就犹豫了。“我还是不要去比较好,我,我和你的朋友……不是一个圈子的。”      柏邵心面露急色:“瞳瞳,这是什么话,等以后结了婚不就是一个圈子的么。何况,今天我回爷爷那儿已经当所有人的面宣布这件事,他们也很想见一下我真正的女朋友。”      “我,我害怕。”心生怯懦,我可不像他一样脸大吃四方。      柏邵心双臂一环,将我拥紧,吻我的额角:“我家人又不是牛鬼蛇身,没什么好怕的,再说,不是还有我在你身边呢吗。”      *********      禁不住软磨硬泡,我答应去参加婚礼,并且找来江遇凉帮我特地精心打扮一番,我看着镜子里衣着和妆容和平时自己大相径庭的人,失神恍惚,江遇凉拿着个绒毛大刷子走过来,点了些腮红,在我脸颊上一顿刷。“呐,你今天去参加婚礼顺便见家长,之后过不久就也可以和柏邵心手牵手走进礼堂,到时候我的文章也可以顺利大结局了,呵呵。”      我在镜子前左右转身来回检视,胃里忽然涌出一股酸楚,有点恶心,我按着两肋之间,再抚一抚,我猜,大概是我情绪太紧张而导致胃部抽筋。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的故事不是那么容易就大结局。”      江遇凉的作品是以我的经历为原型,也许是因为女人天生灵敏的第六感,我总觉得今天和柏邵心一起去参加婚礼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心中不禁忐忑不安。      “此话怎讲?”江遇凉帮我整理衣服的手停下来,狐疑中又满怀期待似地望着我,“嗯?还有什么情节是我不曾知晓的?”      我按了下胃,摇头勉强地笑:“没什么,可能是我神经过敏。” 作者有话要说:正式进入完结倒计时。。 ☆、49   见到了柏父我才明白柏家基因的强霸性,在他脸上我仿佛看见了柏氏兄弟将来五十几岁的样子。我努力说服自己不要YY柏父和朱碧文在一起时的场景,安安分分和柏家人见面。      随着柏邵心的介绍,我牵动嘴角微笑,和每个人一一打过招呼,席间一整桌都是姓柏的,老人、中年、青年、几乎囊括了各个年龄段的——军人,当真是军人世家啊,而一众松枝绿里,唯有柏父是身着朴素的黑西装。      只能用不温不火来形容这次会面,柏邵心和向家人介绍我之后,鹤发童颜的柏爷爷冲我微笑点头,我表面镇定,其实内心战战兢兢,坐到柏邵心身边,手中一直使力攥着他的,生怕他丢下我一个跑掉去应酬别人。      坐在另一边是位正在剥虾仁的小朋友,眉眼清秀,稚嫩的小脸上却似乎挂着不满的情绪,我只是不经意略微瞧他一眼,他就冲我做个大鬼脸,这个小滑头,我非常不友好的在心里给他起个外号:捣蛋鬼。      柏邵心有一个亲大伯和一个姑姑,胸前的花花星星晃的人眼花缭乱,我猜这小孩可是是柏邵心的侄子或者外甥,便拽了一下他的袖子问他,柏邵心定神凝视小男孩一会儿,眉间蓦地紧凑,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看出他脸色的不对劲。      柏邵心看一眼柏父,手里攥紧的力度加大,眉毛抖着,像要把我的手指头捏碎。      “没事。”      当着众人的面,柏邵心把我的手拾起放到唇边,亲了手背一口,我竟然能感受到他的唇在剧烈颤抖,我惊异十分甚至忘记把手拽出来。      “邵心,到底怎么了?”      柏邵心眼底闪现一丝惊慌:“瞳瞳,别人和你说什么你都不要信,听见了么,只许相信我,记住。”      我转头看那小男孩,男孩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不见。      本来我就紧张的要命,被柏邵心这么一弄,我的胃又开始抽搐,实在恶心的难受,捂着嘴急速离开座位。      柏邵心在后面跟着我,拉我的手臂,我不敢张嘴说话,只想快点找个地方吐一吐,正好新郎走过来和他打招呼,我摇摇手,示意柏邵心我没事,便朝卫生间进发。      早上没吃饭,吐出来的都是黏糊糊的东西。我简单洗过脏乱的地方,拿出小镜子和口红补了补妆,身后“咯吱”一声,至隔间里走出一个娉婷身影。      冤家路窄,这世界上有一种人,你和她的交集也许并不多,可每一次都是针尖对麦芒,似乎无缘由的就想将对立和矛盾发展到极致。      她的眼神里有疏离也有鄙夷,我很不解,明明是她理亏,为什么总是这副居高临下的架势。我被她看的浑身不舒服,喉咙难受地噎了下。      “你什么时候怀孕的?”      她刚开口第一句话就惊得我差点断气,我深呼吸收敛脾气,在她的优雅从容面前,竭力保持淡定。“我没有怀孕。”      “何必说谎呢?”朱碧文盯着我的肚子,脚底下绕着转一圈,仿佛那里真有个小豆芽似的,轻蔑地笑,“你和邵心的关系也就不过如此,大家都是女人,诚实点好。”      这个场景似乎非常熟悉,刻骨难忘,仿若很久以前我就被人用这般有敌意的眼神上下打量,灵光闪现中,我脱口而出:“我是不是什么时候罪过你?”      朱碧文挑挑眉毛,笑了,好像在笑一个自以为清白的傻瓜:“你说呢?你抢走我未婚夫还不算得罪我?”      “你和他两年前结束了,不是么,我认识柏邵心才不到半年,你怎么能说是我抢的?”      记忆里忽然有个角落亮起来,眼前气火全开、满脸狰狞的朱碧文慢慢扭曲,个子缩小、再缩小,五官也在变,模样清秀依旧却稍显稚嫩,居然和刚才坐在我身边的那个男孩有几分相像!      面目终于清晰了,我的视角是高仰着的,幼时的朱碧文梳着高高的马尾辫,两腮气鼓鼓,颐指气使瞪着我大声责骂:“你抢我的玩具娃娃玩,还说是我爸妈送给你的,你真坏,真讨厌,真烦人,赶快滚出我家!”      噗通,屁股一疼,我被她推到在地上,揉着痛处哇哇大哭……      拨浪鼓似的摇头,我才把神智缓过来,看着她:“我曾经在你家借宿一段时间对不对,我们很小就见过面,只是,我那时候真的太小了……记不太清……”      “穆瞳,我这个人不喜欢总去想过去的事,也没工夫和你追忆童年,你爸妈和我家有交情又怎么样,告诉你,我和邵心只是分开一阵子,那并不表示我们之间二十多年的感情不存在,他爱我,我也爱他。”朱碧文肩膀一耸,不屑地哼笑,“你打算利用一个孩子就登堂入室,简直妄想。”      我咬着唇,肺快要气炸。“什么孩子,我说过了,我没怀孕。看在你是朱爷爷孙女的份上,我不想和你吵架,也请你不要一直诋毁我,至于你和柏家人过去的事,我想你这个当事人要比我清楚得多。”      长喘一口气,转身要走,我根本不擅长滔滔不绝的吵架,刚才那样理直气壮已算极限,若是和她再斗几句,输的那个人毫无疑问是我,不管我之前有没有占上风。      朱碧文在后面叫我名字:“穆瞳,你真的没怀孕?”我转过头刚想再郑重表示我的清白,她却嘴角提着难掩的笑容,轻松得意接着说,“真不幸。不过,我怀了——”      我瞪大眼睛惊愕地看她:“什么意思。”      “意思?”朱碧文一副理所当然,“我怀了邵心的孩子啊,什么意思,你是真的单纯呢,还是装的?我看你同时和邵心邵言两兄弟一起暧昧不清,就知道你绝对不是个善茬。我又不是男人,在我面前何必还装的多么清纯善良,没有必要。”      果然败北,她的一番话过去,我眼眶酸疼,之前的淡定陡然崩溃,明知道她的话不可信,我的心肝还是在腔子里抑制不了地颤抖摇晃,眼神划过她略微隆起的小腹,停留片刻:“你说谎,邵心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男欢女爱嘛,情真意切的时候自然水到渠成,邵心怎么这样吝啬,连颗种子都不舍得给你么?”      我不敢相信电视机里优雅迷人的女主播竟毫无廉耻说出这种话,回身向卫生间的门走过去。      朱碧文在后面仍然不依不饶地追:“怎么,还不相信?就是你离家出走的那晚,你想想,当时你给他打电话,为什么他不接?”      跨出的大步猛然停下,我和她两人已不知不觉中来到酒席间,四周人群熙熙攘攘,觥筹交错,宾客交谈寒暄甚欢,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意,我伫立其中,越加烦闷多疑。      为什么柏邵心没有接电话?我竟然早把这个问题忽略掉。若是那晚他如约出现在他家,那之后我根本不会负气出走。      朱碧文有和柏邵言一样难缠的本事,向前迈一步到我跟前,故作神秘在我耳边低声暗昧说:“因为那晚他是和我在一起,缠绵之中,怎么能够接你电话呢,呵呵呵。”妖媚的红唇里发出狂荡和放肆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如果不是之前认识她,我真的会怀疑这女人是不是从那间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那晚他喝得很醉,说了很多话,情至深处我们就……”      我想阻止那张扯动的刺眼红唇继续胡说下去,愤怒的血液沸腾,一下涌上头顶,失控喊道:“你撒谎,你别再说了——”      朱碧文忽然扯过我的手,和我前后推搡,高跟鞋让我的脚下不稳,摇摇晃晃中听到她忽然换了另一副乞求悲戚的口吻和表情:“这孩子是柏家的血脉,任何人都不能碰,你要是想出气的话,请手下留情,我不能没有他,求你了,求你了,穆小姐,求你了——”      她死钳着我的手臂挣动,这姿势仿佛在我故意要伤害她。“你干什么,我没有——”      辩解未完,相接触的肢体突然毫无征兆地脱离,她的身体向后仰去,我本-能地想伸手去捉住,哪知她的手故意一缩,踉跄着退后两步,跟随一声尖锐的嘶叫,我的眼前只剩下她一晃而过的绿色影子。      朱碧文顺卫生间侧旁的楼梯一路跌下去,咯噔咯噔,我眼睁睁看着她的身体滚到平台处翻几个身停住,碧色礼服立刻被下-身散开的一整滩鲜血所浸没,翠绿,嫣红。      我一手掩着嘴唇,泪水从眼眶里噼里啪啦落下来,那红毯铺就的步步阶梯如同万丈悬崖,而我另只手臂还悬在半空,站在涯端无措地接受身后凶残猛兽的围追堵截。      人群越聚越多,有人发出尖叫和呼喊、有人打120求救,当然大多数人则对我指指点点,已然将我当成杀人凶手定罪。      我不敢置信,当朱碧文身体后倾的时候,我从她的脸上没看到一丝惊恐和求救的意思,而是那满满的解脱和沾沾得意,我终于明白她做这番的目的——栽赃嫁祸。      围观群众里传来数位男人字正腔圆的吼声,我弓着身子,浑身颤抖跌坐在地上,几个面色肃穆的警卫员将我团团围住,而另几则去抢救已昏迷不醒的朱碧文。      “不是我,我没有,你们相信我,是她自己——”我对着向我袭来的几位面露凶相的警卫员解释,可他们对我的话充耳不闻,眼神凌厉似刀剑,恨不得将我剥皮拆骨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倒地。。。多么狗血的情节啊。。。从甜蜜到惊悚确实转变唐突哈,不过上章故弄玄虚了有木有。。平时越是乖巧的女人爆发起来越可怕。。朱碧文这颗定时炸弹终于爆炸了。 我数数我数数还能写几章捏。。今晚弄好了还能再出一章。。 自从入V后花儿就变更少了TOT。。每个作者似乎都要经历这样的时期。。。最后几章俺会尽量日更或二更直到结局。。所以。。 忍不住提前预报一下,下部开的是重生题材,重口、悬疑、复仇、爱情。。。。敬请关注。。 另外据说留言满25字可以送积分。。童鞋们想要的请注明一下,琅会及时送出。。么。。 ☆、50   “闭嘴!我们会把你交给警方处理。” 警卫员立场鲜明,我敢肯定,他们和朱家绝对是一派。      “瞳瞳——”我听见柏邵心的声音从包围圈外传进来,身边似乎吹过一阵寒凉刺骨的阴风,孩子,如果那孩子真是柏邵心的……      柏邵心挤进来,看见到警卫将楼下血染的女人抬出,脸色一瞬间煞白,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瞳瞳……”他俯身蹲下,手指冰凉摩挲我的脸颊,“你还好吗?”      我捉住他的袖子言语艰难:“我……朱碧文不是我推下去的,你相信我。”      柏邵心的手臂圈住我的后背,沉静中声线细微地抖动。“我相信你,相信你,别怕。”      然而,他一个人相信我根本无用,十五分钟后,我被押上警车,柏邵心和几个他的朋友开车跟在后面,其中包括今天结婚的新郎,一场欢闹的喜宴被彻底搞成案发现场。      我没想到的是负责这个案子的居然是小宋,他前些日子已经从我妈单位的区派出所调到了市刑警大队。      见我还处于惊惶与讶异中,我身后的女警递过来一杯温水。      “不要紧张,把你看到的和所经历的都说出来。”小宋的和颜悦色让我一路紊乱的心脏平静几分。      我回忆当时的状况,沉吟着将过程讲一遍。      不知说了多久,审讯室的门被打开,另一位警察将文件夹递给小宋,低声耳语几句,小宋锁紧眉头,抱歉地看着我说:“对不起,穆瞳,我们暂时……可能要羁押你去拘留所,朱碧文的孩子掉了,人也失血过多昏迷不醒,而且,婚礼诸多在场证人的口供都对你不利。”      我深深闭眼,像被判了死刑,颓然靠进审讯室硬而冰冷的木椅里,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摊上这样的人命官司,是的,人命。      “如果你是无罪的,不要过多担心,我一定会尽力帮你找出证明你清白的证据。”      出了审讯室,迎接我的是泪眼婆娑的爸妈,小宋和爸他俩互递眼色,拖着我两只手臂的女警放开我,我猛扑进妈妈怀里,泪水决堤:“妈——”      我想告诉她我不会做害人害己的事,担心她相信朱碧文,而不相信我,然而,我只是在她怀里失声痛苦,委屈地哽咽,一个字都吐不出。      我妈一边抚摸我的头发,一边柔声安慰:“瞳瞳,别害怕,你不会有事的,乖,妈妈会想办法。”      女警拉开我,送我上警车,我满脸泪水,回头依依不舍望着,却没在人群里发现柏邵心的影子。      他的孩子真的被我害死了吗。      在阴冷的拘留所里呆到第三天中午,我想了很多,这半年来的种种,被我在脑海里翻出来,通通回忆一遍。      从最开始柏邵心的隐瞒,到柏邵言的恶意欺骗,朱碧文明里暗里的不怀好意,究竟谁的话才是事实,谁的感情才最纯粹和坚贞?      朱碧文不惜用腹中的孩子做牺牲品究竟是为了什么,是真的还爱柏邵心,想回到他身边而不折手段,或是只是恨我,所以想将罪名嫁祸于我,让我入狱,还是另有其他目的。      我再被押回审讯室的时候,同样的口供又对两名陌生的警察又重复了一遍,我隐约察觉到事情有变,然而是好是坏还不得而知。      问询过后,身后的女警将我带出,脱掉脏兮兮的马甲,我看见小宋和我爸妈站在门口等。      小宋解释说,有证人出面作证,看见是朱碧文先拉住我,然后假装我俩纠缠扭打,至于她故意从楼梯跌落除了有证人亲眼所见,还被楼梯拐角处的监视器录下当时的状况,经警方查证,均属事实,我被无罪释放。      虽然牢饭吃的有惊无险,但是究竟朱碧文做这些动作的原因,小宋表示过暂时不能透露,不知道这是不是和她的出身背景或者那背后的隐情有关。      办完了手续,我跟着我爸妈刚走出公安局便看见柏邵心的车开过来。      我妈瞧着我失神落魄的样子,双眼流露出无奈,对柏邵心的态度也变得极为复杂。      柏邵心下车,脸上满是庆幸的笑容,过来拉我的胳膊,我一阵嫌恶地挣开。      “不好意思,叔叔阿姨,我可以和瞳瞳说几句话吗。”      我以为妈妈会严词厉拒,毕竟朱碧文已死去孩子的父亲是谁还尚未知晓。      可他俩却点点头,留下一句,“好好照顾她。”便转身先走,我望着爸妈消失在风雪里落寞寂静的背影悄然留下眼泪。      “瞳瞳,对不起让你受牵连。”      滚烫的眼泪似乎一瞬间就被结成冰凌,留在脸上,我失望之极抬头望他:“柏邵心,我要的不是你的‘对不起’,是要你亲口告诉我,从红枫岭回来的那天晚上,你究竟在哪里,是不是和朱碧文在一起,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你的?”      口中喷出的热气凝聚一团迷离朦胧的雾,他的脸颊隔着雾气和寒风越发的不清晰。      他迟疑,仍在迟疑。      泪水再次滚落,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有勇气去确认:“到底和谁在一起?”      “那晚,我,找过她谈,我想和她商量一起把婚约取消的消息公布出去的事——”      心脏咚地一声,好像被重重锤了一拳。“然后呢,你们有没有喝酒,有没有……”发生关系?      “瞳瞳,我是个男人,如果那晚真的像你所想和朱碧文发生了什么,我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你……相信我……吗?”他本来想说的应该是个肯定句,当碰见我与他同样不敢确定的眼神,加了一个“吗”。      我苦涩地笑,频频摇头:“我不知道,我不了解你们男人。可是,如果不是……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你让我怎么相信?”      他垂首不做声,沉默很久以后,低声有点愧疚说:“因为,我当时可能已经醉倒了。”      我隐忍着眼泪看他,仿佛世界都将倒塌,对他的信任一点点分崩瓦解,一下子便掩着嘴哭出声。      柏邵心焦急扯我过的手臂,我毫不留情甩开,步履艰难地离去,他追着我解释:“在红枫岭那两天我见你一直魂不守舍,以为你和邵言有……我以为你要和我说分手,所以我才喝多了一些,瞳瞳,你相信我一次好么,我那晚是回家睡的,怎么可能和朱碧文在一起,我没有——”      “够了,柏邵心,不要再把以前的事拿出来做借口。我可能有份害死你的孩子,你不恨我么——”      柏邵心气得满脸通红,怒火中烧厉声打断我:“是你够了,瞳瞳,什么我的孩子,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你要我说多少遍!要我怎么跟你解释你才肯相信我?”      他从未对我这般气势汹汹的大声吼过,泪水不争气,我像一个被长辈训斥之后小孩子,无言以对,决绝转身。      他没有追上来,我回到家时浑身瘫软,几乎无力地要晕倒,虽然连续两天没有正常吃饭,我的胃口依然极差。      我爸特地做了我爱吃的油焖尖椒和麻辣鱼刺激我的食欲,我一边掉眼泪,一边吃,席间无语。      “瞳瞳,你和邵心吵架了?”我爸开局试探。      “嗯。”我只顾着抽搭眼泪,嘴里如同嚼蜡,抬眼在他俩脸上不解地瞄过,结结巴巴,“我……你们干嘛这么看我……他和朱碧文可能还有关系……朱碧文的孩子也许是他的,我们迟早要分手。”      “瞳瞳,这里面可能有误会也说不定呢。”我妈继而逢迎。      我惊愕地下巴要掉进碗里,我妈竟然帮柏邵心说话?我没听错吧。      “误会?”      “其实……帮你作证的人,正是……柏邵心的父亲。”      “什么?”柏父为我作证?      我妈似乎左右为难,最后还是下决心告诉我:“碧文今天早上就苏醒了,她向警方提供的口供对你非常不利,她说你怀了孕,想借孩子做柏家的儿媳妇,所以当你知道她也怀孕时,把她推下楼梯,但是,她当时的情绪非常激动,歇斯底里,我去医院看过她,完全不是以前那个碧文,好好的孩子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唉。”      我心里不舒服,其实朱碧文的性格并不像我妈想的那样好,从她小时候那样对我便可想而知。      “后来医生说碧文的精神状态根本不适合做口供,她所说的未必会被采用成立案的证供,小宋和同事在现场搜证的时候,发现酒店原来在楼梯拐角有安装监视器,拍下了整个过程。”      我嘘口气,所谓天网恢恢我算见识了一把。      “今天早上,柏邵心的父亲来找我和他一起去公安局,他说……他不能自私得为了他自己的名声,再毁了儿子的幸福。”      “柏……”我目瞪口呆,手里的筷子跌落到桌面,发出清脆刺耳的声响,“他为什么……”      “碧文的孩子,可能还是柏邵心父亲的。”      “还是?”      我妈的额头尴尬得快留下汗来:“唉,碧文有过一个孩子,也算是柏邵心的弟弟了,她把他领到婚宴是故意想柏邵心父亲示威的,可是没想到却是这个结果。孩子没了,人也疯疯癫癫,男人啊,没有一个好东西。”      坐在一旁的我爸轻咳一声,我还悬在震惊里,灵魂没办法归窍。      朱碧文和柏父已经有过一个孩子,也就是说他们的关系应该早就开始了?孩子?我想到了我身边曾坐着的那个男孩,他长得那样像朱碧文,而眉宇间拧皱起来的样子却更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差不离了哈。这两章其实就是想了结一下朱碧文和柏家父子的恩恩怨怨。。。本来还有个不靠谱桥段。。。后来听取朋友意见。。作者准备不要了。。末了末了,还虐个啥呢。。还有两章左右。。。有番外要求的筒子可以提。。木有的话暂时就不写了哈。。。 ☆、51   “刚开始,我还不太相信柏邵心的话,唉,不过我看出来他是真心很爱护你很疼你,将来会是个好老公,才默许你们交往,但当他父亲亲口说这些我就不得不相信了。”我妈抓着我手叹息,“邵心这些天来为你奔波的绝对不比我们少,你能这么快从拘留所里出来,他所做的,我和你爸都看在眼里。”      我紧紧回握住妈妈:“妈,对不起,我又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      “我的傻孩子。”她挪过身体拥抱我,“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学会保护自己呢,那样妈妈就不用整天张开翅膀跟在你身后,怕你摔伤,怕你生病,怕你遇到挫折站不起来。”我深深钻进妈妈怀里,哭泣着,也许是感动,抑或愧疚,过去的二十几年里,她确实是把我保护的太安全了,以至于我差点丧失飞行的能力,然而当我的翅膀尚未成熟,却去逞一时之能,让爱我如生命的妈妈几度伤心难过。      母亲的怀抱原是这样温暖和安心的,我躺在里面舒适得快要入梦,就像很小很小的时候一样。      弄清楚事实原委,我考虑过和柏邵心道歉,向他低头认错,可是一想到那天他凶巴巴恶狠狠的样子,我就心惊肉跳,而他从那天开始也没来找过我,我们之间僵持着一直拖,时光荏苒便将心结拖到了逼近年关。      爸妈每年都要循例去看望朱爷爷,今年到底是有些不同的,婚礼那件已经在大院里传开,柏父和朱碧文的故事被演化成各个版本在坊间流传,单从柯艺那里我就听到了三个。      看来柏父不再打算让柏邵心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而是勇于承担帮助朱碧文恢复病情的工作,否则,以他的地位和能力,想永远保持住这个秘密并不算难。      最难堪的还属朱家人,我妈从大院回来,第二天心情极为复杂地带我去山上烧香拜佛,保佑我的生命平平安安、前途坦坦荡荡、姻缘顺顺利利的同时,也保佑朱碧文的病快点好起来。      原来人在无助的时候,总是希冀借助第三力量来解决问题。      寺庙里梵音声声、钟鼓隆鸣,暮色四合,漫山遍野被白雪覆盖,连绵起伏一眼望不到尽头,我深深呼吸,吐纳,被冻得鼻涕直流,这种感觉似曾相识,站在山颠云端,远望众生,一切都变得渺小,微不可及,心胸似已霍然开朗。      我是时候要去找他道歉了。      然而,我妈这时却要带我去探望朱碧文,想来如今她也是个可怜人。      傍晚十分,我和妈妈来到陆军总院,到了独间病房的走廊门口,从里面走出两个警卫将我俩带进去。      朱碧文的病房还在探视时间,所里房里通亮,快到的时候,柏父和朱家父母还有……那个小男孩一起刚刚走出,朱家父母把视线集中到我身上,朱母温和和的一笑,过来牵我的手:“原来穆瞳都长这么大了,真乖。”脸色微变,“我家碧文那事对不住你,你……你会原谅她的吧,她也很可怜。”      我抬头看我妈求救,我妈摸摸着我的后颈,并不言语,难道那意思是——尊重我的想法,让我自己决定?      朱碧文身上有很多我这种平常人想象不到的经历,和柏父的禁忌之恋、年纪轻轻就有了未来公公的孩子,她的心境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而且现在她的第二个孩子已经没了,身体也摔坏,精神还不正常,难不成我还去和这样一个病人计较?      我动了动被朱母握紧的手指,一道渴望的目光从另一方向射过来,没错,是柏父的,我松开提到嗓子眼的那口气说:“我原谅她。”      朱家二老继续将我和妈妈引进门,我却犹豫着退后。“那个,为了她的情绪状况,我现在还是先不要进去了,等她痊愈我再出现比较好。”   几个人用眼神交换意见,最后默许我的想法。      留在门外的是我、柏父、小男孩。      “我可以叫你瞳瞳吗?”柏父的面容慈和,眼光温润,只不过样貌比那天婚宴见到他时更加沧桑。      我点头应允。      陆军总院楼下附近的咖啡厅在这个时间生意不太兴隆,零零星星坐着面露愁容的人们,是啊,到医院来的除了生孩子的哪还有令人高兴的事,想到孩子,我悄悄瞥眼坐在对面的男孩。      男孩朝我翻个白眼,我笑眯眯地问他叫什么名字,小家伙脸朝窗外一扭,不屑搭理我,我抹抹碰到的一鼻子灰,赌气地哼,也不理他。      柏父尝了口咖啡,把男孩的身子正过来,“邵爵,叫……嫂嫂。”      我仄悚一抖,艰涩地对柏父笑说:“叔叔……还是让他叫我姐姐吧。”      “谁要叫你姐姐,叫你大妈大娘大婶大姨还差不多。”柏邵爵小脑袋高傲地晃着,连连翻我白眼,这孩子怎么不把俩眼珠子直接翻出来捏。      柏父揉着柏邵爵的后脑勺,几分尴尬地说:“瞳瞳,你别介意啊,童言无忌,你别认真。”      我摇手干笑:“不介意不介意。”其实心里很不爽。      柏父语间吞吐:“我找你……其实是想劝你和邵心和好如初。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说服他接受美国医院那边的邀请,过去进修交流,我想那对他将来的前途有好处。”      “出国?他有机会出国学习么?”我惊讶的同时,心里竟然涌出一种失落和希望共同凝浓起来的情绪,为他高兴,为自己失落。      “是。我从麻醉科主任那里得来的消息,一定不会错,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相信你已经知道邵心过去的事,是我对不起他,如果不是我……”柏父沉重叹气,“如果不是我,无论在美国或是中国,他的前途将会一片大好,是我害了他,让他独自承受这么多,所以,我希望你能帮帮他。”      我颔首低头,想到柏邵心这么久都没搭理我,心虚的很:“我和邵心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联系了,不知道我现在在他心里还是不是那么重要。”      “你放心,他主任说过,邵心是因为不舍得一个人所以才想继续留在中国,将出国进修的事一推再推,瞳瞳,这个人一定就是你。”      柏父无比肯定,我的心尖跟着颤悠,可他是什么意思呢,要我劝柏邵心出国进修?不过柏邵心若是真的走了,以除了圣母之外的正常人思维不是应该同样伤心难过不舍得吗,我怎么可能做到如此大度。      正在苦思冥想,柏父似乎看出我的不解,慢慢道:“我的想法是,如果你劝动邵心,我会送你们俩一起出国,他跟我提过你考研落榜的事,不如你考虑一下去国外念研究生,到时候,你们可以那边一起生活学习,不是很好吗?”      哦,原来柏父全都有打算,想把风口浪尖上的柏邵心和我一同送出国门。      没想到身为高官的柏父竟然也会售楼小姐那一套推销手段,他见我不表态,不回应,便自作主张:“我在邵心即将过去进修的那所医院附近已经安排了一间环境非常不错的公寓,也找人帮你查过适合你攻读硕士的研究所,瞳瞳,你看……”      “叔叔,其实,我想还是邵心的意愿比较重要,我还没找他谈过,不知道他怎么想,不如您先将计划放一放,如果您真的为他好,就别再给他施加更多的压力了。但是,我也知道,出国进修对他今后的工作非常关键,我会尽力的。”      柏父听罢凝神望着我半响,绷紧的面部肌肉松开,苦涩地微笑点头。      柏邵爵在一旁奶声奶气:“爸爸,你要送谁走?”一边问一边落下金豆豆,在空荡的咖啡厅里哭嚎起来,“爸爸,别送我走,我不走,呜呜,求你了!”      柏父望着窗外的街灯辉煌长叹,把柏邵爵揽进怀里,声音哽咽:“乖孩子,爸爸再也不送你走了,好么,爸爸答应你。”      ********      隔了两天左右,我实在坐立不安无法忍受,再怎么拖总该有个结局,我简单打扮一下从家里出来,看看时间,当不当正不正,打车去了陆军总院,我本来想之前给他打电话的,可是电话里我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便直接找上门,可当柏邵心和小护士说说笑笑出来从诊室里出来的时候,我的醋坛子被我用力一脚踹翻了。      我掉头就走,身后传来脚步声和揪心的问候:“瞳瞳,你怎么来了?你是来找我的吗?再等等,我这就去交班。”      蓦然停下,我噎了噎:“你忙吧,我不该这个时间来,叨扰了。”      “我正好要下班。不打扰。”刚才的惊喜语气沉着几分,我暗自不服,他情绪倒是转换够快的,最起码比我这个呆瓜快。      “你不是六点交班吗?”我刁难。      “那个是夜班的交班时间,总之,你可以等等我么?”他在退,等我进,狡诈啊柏黑心,我恨痒,却没束手无策,还要逃吗,都已经离得这么近了,我坦荡承认,我实际上像吸血僵尸嗜血一般的留恋他身上的味道,对他的声音和面颊着迷,脸对着脸望了很久,我泄气答应了。      出了医院,寒风阵阵,柏邵心没有像以前那样紧紧牵我的手,搂我的肩膀,而我此时此刻却想依偎进他的怀中取暖,我这是怎么了,才不过十几天左右,我就骨气全无。      “邵心,对不起。”我是来道歉的。      “唉。”他终于出了一声,却只是个“唉”,逼得我抓狂。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啦。。依旧这么冷清。。哭%>_<% ☆、52   我撅嘴抬头直直望着他:“‘唉’什么啊,你是不是开始讨厌我,觉得我无理取闹了?”      柏邵心抿直唇,耸了耸肩,只回望,不表态,真是快要被他气死。      “你不打算原谅我?”我侧过身又想跑。      “瞳瞳。”柏邵心将我的肩膀扳正,“我想问你,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      他的眸光些微暗沉,眼角有血丝,心里的角落一下下地疼,怔愣着悄声低语:“对不起,我……”      对于这张脸孔的不信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大概……要追溯到半年前撞上柏邵言和洪紫在KTV里那啥,可是我不是一直很清楚将他俩分开么,怎么会下意识地去将两兄弟混淆。      “你爱我么。”我呆呆沉浸在问题的思考中,柏邵心的一句轻声提问将我拉回现实,他问,我爱他吗,莫非他还以为我不爱他,而是爱他弟弟?      我知道女人比较常纠结于这个问题,没想到柏邵心这个他嘴里一遍遍强调的“男人”也纠结。      我还矜持别扭个啥,我想他想得都茶饭不思了还不是爱?纵身一跃搂住他的颈项,脸埋进他的肩胛:“爱。”转念一想,反问他,“那你爱我么?”      我感觉到那双强而有力的手臂按扣我的背,越来越紧,不待他说话,我便耍赖抢白:“柏邵心,如果你爱我,就得原谅我。”      他无奈笑了声,把我的两条胳膊拉下来,我觉得似乎哪里不妥,有不好的预感。他不会跟我较真,真的不肯原谅我怀疑他和朱碧文藕断丝连吧。      “你知道你哪里错了吗。瞳瞳。”      柏邵心的表情很诚挚,我茫然点头。“我应该相信你的。对不起,你还是不肯接受我的道歉么?嗯,邵心?”      他低头抬起手,拨了拨我额前的碎发,眼底划过一抹捉狭:“我们打个赌好么?”      “打赌?”莫名其妙地眨眨眼,“赌什么?”      他点了一下我的鼻尖,再亲了亲,我害羞地向四周望望,和他四目相对,置身在温柔的眸光里,我的担忧消失无踪,他还肯和我亲近就说明现在所做的都是在闹脾气,唉,我心里哀叹一声,也罢,谁让平时我耍闹惯了,这就当还给他。      “赌……就赌从现在开始,我们分开……各走各的……”      我不可置信望向他坚定的眉眼,心脏一颤,仿佛从万尺高空坠入无底悬崖。      “然后,晚餐之前……看看我们能不能遇到对方。”柏邵心淡定说出后半句,我第一念头便是:这厮在耍我!      “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伸手将对面的人推开,狠狠地瞪,“如果找不到呢?你就是要和我分……分手吗?”      “一切由你决定。”柏邵心面色疏离,一步步后退,渐渐遥远,退离我的视线,最终低头转身,消失进寒冬熙攘的街道。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我从未想到他有一天会用这样一个可笑的借口离开我,抛弃我。      再抬眼向他背影望去,仍是一片萧瑟决然,并未回首。      晚餐之前找到他……      我慌乱无错,发了一条短信:“你是认真的么?”      过了几秒。“瞳瞳,我等你。”      我的眼泪流下来,深深呼吸,阖上手机揣进包里,便开始一边回忆我们有可能会碰面的地方,一边沿着柏邵心走开的另一方向大步离去。      没走几分钟,我就冻的瑟瑟缩缩,心里愈加不平不忿,柏邵心这不是存心为难我么,知道我是路痴,还要我找他?!每次我迷路都是他先找到我的……想到这里不禁苦笑,原来他的用意是这个……我挥霍了他的感情,弄丢了他,现在必须要我亲力亲为亲手找到。好家伙,还学会一报还一报了。      我在记忆里搜寻我们曾经经历的难忘时刻,灵光一现,打车到了水晶杯广场。      那条去年生日我和泰迪熊坐过的长椅上铺满白色的积雪,我轻轻用手拂开,冰晶透过我的手套到达指尖,又凉又疼,在广场坐了快十分钟,人都快冻僵了,脑袋却更清醒,不会是红枫岭吧,我在广场四周打了个转,认真仔细地回想,和柏邵心感情最踏实的那段时间有三个地方,却都不是典型有纪念意义的——柏父原来的家,我受伤时的养病的陆军总院还有柏邵心的家,他应该不会在这三个地方等。      寒风吹的我脑仁疼,我气吼吼从长椅里起身,打车决定去红枫岭,天将黑,到了郊外,有零星几位游客从山上下来,我撞着胆子从正门进去,管理员从小房子里出来,把我拦下,哄乞丐似的对我又撵又吼,说是时间已晚,不再售票。      回来的路上我气的想跳车,可跳车之后又怎么样,开往市里的出租正好路过世纪枫华,我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就在这附近的餐厅,而我在他家养伤的那段时间也经常过来吃晚饭。      我摸摸饿瘪的肚子,晚餐时间了,约好的时限将到,我在餐厅前面下车,最后给自己一次机会吧,也是给柏邵心的,如果他还不在……颠了颠手里的一串钥匙,我愿赌服输,搬家走人。      这家餐厅总是人山人海,我一直都搞不明白柏邵心是怎么订到位置的,而且每次都是挨着窗口的同一张桌,今晚那里依旧有人,却是个背影,我不顾侍应生的喊叫阻拦快步跑过去,浑身的细胞似乎都在欢呼雀跃,然而当那人因为侍应的呼声回过头时,我怔住了,不是柏邵心。      心情掉入谷底,我忍无可忍冲出餐厅,向对面的世纪枫华愤怒走去。      门打开,灯竟是亮的,暖暖的橘色光芒从头顶笼罩下来,低头一看,柏邵心的鞋子居然摆在门口,我紧紧咬唇,三下两下把帽子手套围巾统统拽下来,扔在玄关,脚底板的暖气充足,我脱了雪靴,没穿拖鞋,直接朝客厅走去,客厅没人,仔细聆听,厨房那边有油锅炸开的声音传出来。      我站在厨房门旁歪头打量,这正围着尚方围裙做菜的不是柏邵心还能是谁?!      “柏邵心,你出来!”      柏邵心转过头对我微笑,像没事人一样。      没出息啊我,被一个笑容就搞的毫无招架之势了,我硬是梗直脖子,我应该生气,生气,生气!      “你不是说要我找你吗,你为什么会在家里?”      柏邵心将两只鼓鼓的青椒放进锅里,呲呲啦啦蹦出油花,他紧着一张脸退后几步,视我而不见。      他在做我最爱吃的油焖尖椒,心里又默默感动一阵子。      其实我是顶讨厌做菜的,就是因为怕被滚熟高温的油嘣到,我小时候的愿望就是长大要做我妈那样威风八面的女警,和找一个我爸那样的手艺堪比大厨的老公。      他这个样子么,还是差点。      柏邵心拿铲子翻炒了两下,回头看我一眼,笑的像只嬉皮猴:“你肯叫这里‘家’了啊。”      “我口误,你别误会,我是回来取衣服的,这就走,你这么喜欢耍我玩,恕不奉陪。”      “瞳瞳——”      他叫我,我不理。      他放下锅铲追了出来,挡住我的去路。“瞳瞳,我这不是在等你?”      “你说晚餐之前找到你,我以为——”就在掉头的时候,我脑袋里跳出一大堆责怪他的理由,只要我的口条再顺点儿,我就能破天荒低滔滔不绝用口水淹死他,可是——      柏邵心用了我永远都会服输沉沦的一招——推到墙上强吻。      我呼吸不畅,微微睁开眼睛,情绪来的太快,如洪水猛兽,低头一望,太有碍观瞻了,围裙、毛衫、衬衫啊什么的,乱糟糟地扯了一地,我仰着头,他用力吻过嘴唇便开始下移,大手在里面欢快地游弋,我一缩一缩贴到墙面,闻到一股焦味,哼哼几声扯他头发。“该去翻一翻了。”      柏邵心喘息着,一双乌沉沉的双眼盯紧我,像是一匹狼见到了只不知好歹随处乱溜达的麋鹿。      “知道为什么选家里么?”      我垂下眼睫,不敢直视,他的眼神、肢体暗示着与先前那番疏离截然相反的浓浓占有欲。      “不知道。”      “因为我想被你找到。”      “哼,你是不想让我找到吧,我怎么可能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家里。”      柏邵心毫无廉耻隔着胸衣用拇指按了按,我被折磨得已经没力气,用拳头软软砸他,低声哼,柏黑心阴险地笑了:“你这不是找到了么?”      说完抱住我的臀,捞起来向卧室里走。      我担心菜被烧焦的问题,柏邵心折回去将火关掉,看来不打算轻易结束未完成的事。      “青椒凉了会很难吃。”      “放心,我有备份。”得意洋洋啄我一口。      我躲了躲:“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这样做,耍我你很高兴吗?”      柏邵心把我放在上-床,打开小灯,蹲在床沿,双手握着我的,掀开眼帘:“瞳瞳,体会到你突然离开我时,我担惊受怕的滋味了吗?”      我白他一眼,气哼,撇头撅嘴道:“小心眼。”他没反驳我,我慢慢把脸转回来,“那你也知道到我每次等你时,又期望又害怕的感觉了吗?”      “恩,知道了。”他点头回答坐进床里,将我拥紧。      我贴着他胸口问:“那以后还要不要这么玩儿了?”      “下回换……再换成我找你?让你出口气?”      我摇头蹭他胸襟,低声说:“不,我舍不得。”      我怎么舍得让爱我的人在煎熬中独自等待?当爱在等待,请伸过温柔的手紧紧抓住。      柏邵心关了灯,松开我的头发,合身整个覆上来,正是Dinner time,窗外一片灯火明媚,与泠泠冰雪交相辉映,所谓“晚餐”,还是如此。      我闭上眼,等待久违的开启,狂热的火种一点一点在身体各个角落点燃,柏邵心熟知我的一切,轻而易举让我疯狂喘息,让我与他共同酣畅淋漓。      他深藏在身体里,我流汗流泪,怎能轻易放他走,交叠的呼吸霎又此起彼伏。      互相榨干,像深海底缠绕的水草裹着彼此。      我想问他关于出国进修的事,刚一开口,再被一具不眠不休的烙铁身体压下,我抗议。      结果当然是抗议无效。      忘了一直做到什么时候,我给江遇凉打个电话,拜托她向我妈撒一个谎,说我在她家住下,今晚不回去了。      没过多久,我妈把电话打进来,柏邵心停下,抹一把我额头上的汗珠,拦住我,自己起身去接,说了几句,把电话一扔,裸着身体,一副“轻松搞定”的表情继续爬上来索我的命。      力尽筋疲,我终于彻心彻骨地领教到了。      *********      浑浑噩噩在他家过了好几天,终于有一天早晨江遇凉打电话到柏邵心的手机里,他迷糊着把手机递给我叫我听。      “穆瞳,你也太强了吧,和柏邵心鬼混这么多天。”      我头晕眼花。“有事说事!”      江遇凉嘻嘻笑:“公务员可以查分了,你沉浸在温柔乡里早忘了吧。”      身旁的死男人又习惯性抓我的胸口,她这一说,如一盆冰水顿时浇熄欲-火。“出来了,怎么才告诉我,我马上查。”      我把柏邵心的恶爪揪开,踢了两脚他的小腿,才从他身底钻出,套上睡裙,打开电脑,准考证号记在包里我的小本子上,小心按完数字键,弹出的那个小框框让我惊诧了。      以我对分数线的研究,这个成绩差不多可以进复试……那柏邵心……      消息在亲朋好友间传开,我妈激动得简直热泪盈眶,而我和柏邵心这几天似乎都在刻意躲避这个话题。      那天,我和柏邵心回到我家,我妈下命令不准我再在外面住,我清楚她担忧什么,于是悄声对柏邵心说我晚上不去他那里,柏邵心听罢,凝眉不出声,去外面打电话请求场外观众帮助,之后的举动便震惊了我家那二老。      他一顿饭吃得相当艰难,然后似乎实在忍不住,当着爸妈的面,再次向我单膝跪求婚,这是突发状况,他没有准备好戒指,不过诚挚的态度赞赏可嘉。      “叔叔阿姨,请你们答应让瞳瞳嫁给我,今后我一定珍惜她爱护她,病痛灾难、困苦贫穷,不离不弃。”      我确定他一定是被关则卿那些大院里的兄弟给整了,才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我妈知道柏父想送我俩双双出国,而我一旦进入复试根本不可能再去留学,我和柏邵心面临一个重要的抉择:如若我随他出国——柏邵心前途光明,我就必须放弃我努力学习半年才考上的公务员复试机会,如若他依我留在中国——柏邵心浪费大好机遇,押这么大个宝,我的复试却不一定能过。      总之,必须得有一个人做出巨大的牺牲,要么,就是我们两个各自牺牲,彼此分开。      可是,这关乎于我和他的前途问题,必须慎重。      爸妈面面相觑,顾虑大局,没有草率答应。      柏邵心拉起我的手,语气坚定不移:“我明白你所考虑的,瞳瞳,有的时候,你觉得我没心麻木,其实我也有同感,我不知道怎么去爱,我能做的只是疼你,宠你,拴着你,但是现在,如果要我在出国进修和为老婆孩子留下来,我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听到“孩子”两个字,我耳边传来和我同样的倒抽凉气声。      “混小子,你——”长这么大,我第一次见我爸被气得两眼通红、拍案而起,“你——必须负责!在瞳瞳肚子显怀之前必须结婚!”      我看了一眼满面红光的柏邵心,心中暗叹:爸,你上当了,有没有孩子我还不清楚么。可柏邵心当真愿意为我放弃?!放弃他曾为了争取到而导致出现医疗事故的机会?      送他下楼的时候,外面的各家各户已经张灯结彩,春节要到了,而春节一过,他出国的最后期限也将来临。      “你真的决定放弃?”我低头拽住他的衣角,“邵心,如果我没考上,你可就亏大了。”      柏邵心失笑,抱住我:“我怎么算亏呢,我不是还娶了个媳妇回家?”      “可是,好像不太值得——”话未完,他口里呼出暖腾腾的热气送进我的唇间,楼下的光雪遇到月光更加刺亮耀眼,宛如白昼,他的睫毛根根分明,气息火热灼心,双臂扣住我的腰,将吻加深、加深、再加深。      快断气了似的,他放开,额头相抵:“瞳瞳,自从和你在一起,我才从生命的谷底爬起来,你让我的生活变美好,变……变得——幸福,所以你值得我为你放弃那些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根本不再重要的东西,也许这次机会真的是难得,但我永远都不会后悔我所做的抉择。”      “真的吗?”      他重重点头。      我锤了他肩膀一下:“既然这样,你干嘛说什么为了我和孩子而放弃的?”      柏邵心自信满满,微皱眉头:“我不相信这么多次无套操作,就没有一颗中的。”      后来的后来,柏邵心果真放弃了那次机会,而我光荣地载负家人的期许进入复试考场,然后光荣地被踢出复试,怪只怪,到了新年春天四月份末,我的肚子已经稍稍隆起来……      柏邵心,我想说,为了这颗小豆芽,我俩过早升级成为奶爸奶妈,真的得不偿失,不过,算了,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完美,而我的完美就是现在的不完美。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 终于正文搞玩了哈。。。。番外酝酿中。。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看捏。。唔 循例还要罗嗦一通啦。。。 1.首先感谢一路支持的童鞋。。虽然乃们大多是霸王。。不过琅还是爱你们滴。。。咳。。不过乃们下篇文一定表霸王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当个孤独的作者真的好难。。。 2.这文吧。。。其实有很多写崩的地方。。谢谢乃们的包容。。O(∩_∩)O谢谢!! 3.手欠又开坑了,过来溜溜呗。。快点滴啊、、、、、这是一个毒蛇爱上金丝雀的故事。。 另外这是一篇重生坑。。虽然在脑子里挖很久。。现在才写出来。。汗颜呐。。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